追妻

第41章

白寺靠得近，氣息全往宋清致的臉上噴，裹挾着毫不掩飾的帶着求偶意味的alpha信息素，宋清致佯裝平靜，耳郭卻是微微發燙。

太明目張膽了，還是這種場合。

白寺卻不在意這種細枝末節，見宋清致始終很緊張就說：“雖然甜點的品質很重要，但其實這次合作最核心的部分就是我們家要借你們在當地的名氣打開地方市場，老牌子就是你們最大的優勢。而且，你們才算甲方，這幫人就是會裝腔作勢，你別太在意，沒人吃了你的。”

他年紀不大，卻一向沒有什麽拘謹的，不管什麽場面都能很自如，而且有時候自如得過分。

會議的下半截，他也不下去，胳膊肘就這麽撐着演示臺，對着宋清致準備好的報告給大家念，念到不懂的地方，不用高管們問，自己就先扭頭，很自然往宋清致那邊靠，說道：“這裏‘bv’是什麽意思？”

他不懂的地方比誰都多，而且不以提問為恥，聽宋清致解釋完了再對高管們說：“我好像聽懂了，你們應該也懂了吧，那這個問題就解決了。”

也不知道他是哪頭的。

會議結束，事情卻沒這麽快拍板，宋清致多少覺得是自己表現得不好的問題，他抱着紙箱站在大廈大門口的花壇旁邊，恹恹地呼了口氣，這種場合的确沒有遭遇過。

冷不丁一只手從後脖處伸過來，直接掐住了宋清致的臉頰，力道不大，宋清致吓了一跳。白寺說：“你都不笑的？”

宋清致往旁邊躲，白寺卻有點上瘾，另一條胳膊伸過去，兩只手自後捂着宋清致的臉頰，身體大半的重量往宋清致的肩膀上壓去。他捋着宋清致的劉海說：“笑一下嘛。”

司機開着專車停過來，是白寺安排的。

他開了車門，對着宋清致做了個請的手勢，看着宋清致在後座上坐好，卻沒立刻關門，又抱了一堆零食和飲料塞進宋清致懷裏的的紙箱裏，塞得紙箱堆了高高的一摞，末了一把按住宋清致的肩膀說：“下次見咯。”

回沢縣的路說長不長，白寺光飲料就塞了好幾種，宋清致抱着紙箱，老半天才慢慢翻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抿了一口，窗外夕陽燦爛得仿佛能融化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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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沢縣之後，一邊上課做實驗，一邊打工等水奶糕的消息，宋清致的生活和過去沒有什麽不同，卻又隐隐哪裏有了點松動。

那天下着雨，店裏沒有客人，收銀臺前的座機響了。若是往常，大概總會以為是催繳水電費或者附近哪家老顧客要點外賣，但宋清致心弦一動，仿佛知道對方是誰似的，他拿起話筒說：“喂。”

“陸撿。”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期待好久的聲音，宋清致的心像一片随風搖擺的樹葉被枝桠勾住，他說：“是我。”

“我知道是你。”白寺的聲音帶着笑意，隔着電線都能聽出其中的溫度，“你的那個店在哪裏啊，我好像迷路了，堵在一個小巷子裏了，掉頭都不行。哎，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

“你先別動。”

宋清致沒有手機，快速翻出紙和筆，聽白寺描述了附近的環境之後，他跟老師傅打了聲招呼就匆忙趕過去了。

雨下得疏疏落落，白寺的車卡在小巷子裏，他坐在後備箱上，百無聊賴地用腳尖踩着地上的青磚，青磚已經松動了，被他這麽一踩，“啪叽——”，污水濺出一米多高，白寺抖着腿往後仰，餘光瞥見跑過來的宋清致。

他說：“你怎麽不帶傘啊。”

宋清致這才想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地捋了捋沾着雨水的劉海。巷子的确很窄，而且是個死巷，宋清致往旁邊退了退說：“你自己開車過來的嗎，這麽倒出去，一直順着左邊拐就上馬路了。”

白寺坐進駕駛位，一手撥方向盤，另一只手擱在敞開的車窗上，在宋清致的指揮下倒車。其實他本來覺得有點丢臉的，可是這裏小巷子太多，導航都不管用，不過一見到宋清致，心情又好了起來。

上了馬路，白寺說：“你下班了嗎，去店裏還是去學校？”

“……不用。”

宋清致有些措手不及，白寺的熱情是周辛的十倍，而且他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人，這個alpha第一次見面就流露出太過明顯的求偶意圖，可他只是個沒有任何信息素的beta，實在不知道如何去回應。

白寺開着車門，也不做什麽，就這麽看着宋清致說：“要不如，你去我那裏。”

宋清致只好帶他去點心鋪子。

鋪子沒客人，下雨天顯得清冷，白寺在昏暗的大堂裏轉了一圈說：“怎麽不多開點燈啊。”

小店鋪還是以節流為主，宋清致說：“今天沒有客人，馬上就打烊了。”

“我不算客人哦，”白寺杵着收銀臺的臺面，看着宋清致說，“我算自己人。”

宋清致笑了，怎麽這麽沒臉沒皮的，可是又不招人厭。

“你會笑嘛。”白寺剛說完，面前略帶腼腆的beta男生又恢複了先前的面無表情，他不由地傾身過去，“看到我都不開心嗎。”

他随身攜帶的背包就放在收銀臺上，此時從裏面拿出一臺拍立得，另一只手則撐着臺面，長腿一跨，整個身體直接跨過了收銀臺，然後就摟住宋清致的脖子。

“你笑起來有梨渦的，真好看。”他伸手捏宋清致的臉頰，宋清致驚慌失措地往旁邊躲，“幹嘛躲呀，不喜歡嗎，我特意帶的拍立得，你別怕。”

白寺都沒用這麽哄人的口氣說過話，宋清致也被他拉扯得沒辦法，眼神微微擡起，但是臉頰已經透着紅，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周辛都沒這麽胡攪蠻纏的。

照片吐出來，帶着微微發燙的溫度，白寺展示給宋清致看，邊看邊說：“你長得好看還上鏡，怎麽會讨厭拍照的啊。”

說完就把照片往兜裏揣，宋清致的眼睛都看直了，這人倒底要做什麽。宋清致看着白寺，白寺于是又把照片掏出來，看到大堂裏的留言牆，于是邁腿走過去，直接把一張照片貼了上去，扭頭雙手放在胸口沖宋清致比了個心。

宋清致：“……”

“不要貼在那裏。”宋清致不喜歡拍照，而且他是店裏的員工，給顧客的留言牆全貼自己的照片像什麽樣子。

白寺就不貼了，走回宋清致的面前，他說：“手伸出來。”

宋清致伸手，以為他要把照片給自己，然而白寺卻錯過他攤開的手，就這麽把照片一張一張往宋清致的褲兜裏塞，兩個人的身體沒有任何接觸，氣氛卻比之前還要暧昧。

一共六張，塞到最後一張的時候，白寺捏在手裏不動了。照片裏的宋清致終于直視了鏡頭，瘦削的臉，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一雙眼睛愣愣的，卻讓看他的人也忍不住跟着愣神。

白寺像做了什麽決定一樣，快速地把這張照片塞進自己的兜裏，也不說話，沖着宋清致露出狡黠而燦爛的笑，每一次的心思都擺在了明面上。

被塞在褲兜裏的照片仿佛越來越燙一樣，宋清致感覺無措，卻又有些奇異的安定。他除了知道這個alpha男生叫白寺，是白家的小少爺，其餘信息一無所知，連年紀也不知道。可他自己對于白寺來說，其實也差不多。

白寺在鋪子裏晃蕩，買了一堆甜點，自己嘗一個，往宋清致的嘴裏塞一個，最後終于到了打烊的時間，宋清致把收銀臺整理完說：“天黑了，又下雨，你路上小心點。”

“不要我送你啊。”

“你別把我帶迷路了。”

兩個人笑起來，好像認識了很久一樣。白寺沒走，回車裏掏出一份文件說：“其實我今天過來是要告訴你，水奶糕的事差不離了，再把資料準備得詳細一點，讓我三叔過一眼就行了。”

“你怎麽現在才拿出來啊。”

宋清致接過文件，快速掃了一下內容，然後去後院通知老師傅。白寺倚着大堂的門框沒動，直到宋清致再次出來，他才說：“我要早說了，怎麽留到現在啊，你這半天還管我？”

彙報時間定在三天後，白寺早想好了，這三天都不想回去，一天一天的理由都琢磨好了，第一天除了迷路，一切都很順利，他心情特別好。

“我跟你說，我三叔雖然是個alpha但其實很好說話的，但那天我姐也在公司，指不定三叔會把我姐喊一塊，我姐也是alpha，但就是氣勢強了點，別的也就那樣，不吃人。”白寺說，“這兩天我教你，他們想聽什麽會問什麽，我都告訴你。”

“怎麽、怎麽你認定還是我去啊。”宋清致說。

“啊？”白寺愣了愣，什麽都打算得好好的，但是偏偏忘了宋清致只是在鋪子裏打工，随時會走人。

“不過我可以去。”

宋清致說話大喘氣，不出意外看到alpha男生露出的笑容，其實他也不想錯過這麽好的鍛煉機會。

白寺已經給自己安排好了酒店，離點心鋪子不遠，和老師傅商量過之後，這三天他和宋清致每天下午在鋪子的後院碰頭，重新拟定水奶糕的資料。

白寺和宋清致一樣沒經驗，但他還另外帶了幾分其它甜點的資料，可以比對着補充。而且他亂七八糟的會議參加過很多，非常清楚這種會議的流程。

質量檢測、投資回報率這種公司已經有了決議，現在需要宋清致彙報的就是水奶糕制作流程是否全程手工，或者可以投入半成品這些，要麽能降低成本，要麽能讓品牌溢價。

白寺考慮好了和宋清致待在一塊兒的借口，但是他忘了，他是一個人到沢縣的，除了見宋清致就沒別的事，睡懶覺也不至于睡半天，所以上午十點左右就奔去點心鋪子。宋清致也不是每天上班，白寺就在大堂裏攤餅，一直攤到宋清致過來，還非要說自己也剛到。

宋清致看一眼他面前亂七八糟的零食，笑了笑，并不說破。

上午很無聊，但下午很精彩，主要是白寺的心裏豐富多彩，完了他還送宋清致回學校。這事提起來白寺就覺得不可思議：“步行40分鐘啊，你怎麽會覺得不遠？”

“我習慣了。”步行穿過半座城市的事，宋清致都習以為常了，實在不覺得40分鐘有什麽值得驚訝的。

第三天的下午，因為準備得已經足夠詳實，兩個人也就早早結束了。白寺送宋清致回學校，在醫科大的校門口，白寺說：“明天早上先來酒店啊，我幫你弄個造型。”

“一定要嗎。”宋清致依舊很回避做這些招人關注的事。

“可以不要啊，只給我看不是更好。”

白寺笑着說，看到宋清致的耳朵又紅了。明天的會議結束之後，他心裏還有別的打算，所以這會兒也就不着急，看着宋清致往學校裏走。

有風吹過樹葉，聲音沙沙的，白寺轉身進了駕駛座，随意看了眼後視鏡，便看到遠處有個年紀四五十的劣質alpha小跑着沖了過來，在他的車窗邊一陣點頭哈腰地說：“同學你好啊，我是陸撿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