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清他的面貌。
但從他冷峻的面容和挺拔的身姿來看,應該是個氣度不凡的公子哥,只是聽到有人進來,他眼皮也沒擡一下。
進了這地方,八成是要死的,難怪他如此漠不關心。
周亭瞳看了看鎖門鐵鏈,又順着牢房牆壁摸了一遍,心中感嘆建造牢房的時候真下了血本,一想到自己無處可逃,腦袋要跟脖子分家,雖然身負神器,卻沒什麽用處,她不禁悲從中來,低聲咒罵了一句:“shit!”
誰料,角落裏的男子突然身體一顫,身上的冰碴子落了一地。
周亭瞳不敢動,大氣也不敢喘,跟一個陌生的壯年犯罪分子被關在同一間陰冷狹小的牢房,對于她的人身安全是個極大的威脅。
紫袍男子緩緩站起來,周亭瞳才發現他比自己想的還要高不少。
本就微弱的天光也被他全都遮住,只給他的輪廓打了個金色的邊緣。
“剛才你說什麽?”男子緩緩靠近,俯視着低他一頭的周亭瞳,話語間透露着寒意。
他的影子如同一座山壓在周亭瞳身上,叫她結結實實受了一頓驚吓。
“我……”周亭瞳想了一想,開口道,“我就是咳嗽了一聲……”
男子很失望,落寞地哼了一聲,繼續坐到角落裏去了,他噴着鼻音道:“我真是蠢,這個破地方怎麽可能有同類,還湊上去問。等死就行了,還抱什麽希望,什麽shit,shift的,我真的是個tomato!”
聽到對方口吐芬芳,發着标準的倫敦腔,周亭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眼看對方垂着頭,要繼續陷入沉思當中去,她伸出手大喊一聲:“壯士,且慢!”
“山重水複疑無路!”周亭瞳朗聲說。
男子垂頭,條件反射地接了上去:“make後面不加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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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掘機技術哪家強?”
男子的眼睛也亮了,他的聲音激動起來:“中國山東找藍翔!”
周亭瞳哽咽着:“今天沾一口野味!”
男子:“明天去地府相會!”
“今天到處串門!”“明天肺炎上門!”
兩人快步上前,緊緊地握住了對方的手,眼裏噙着激動的淚花。
“同志啊!”
“戰友!”
周亭瞳已然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來和對方的心一起跳動。
穿進異世系統還帶雙人模式的?從此生存之路并不孤單。
男子嗚咽着介紹自己:“男,祖籍八百裏秦川,在校大學生一名。”
“敢問閣下姓名?”周亭瞳道。
“我在這個世界的名字和原本的姓名一樣,我叫孟長夏。”
孟——長——夏!!!
這三個字一出,如同天雷在周亭瞳腦袋上來回滾動!
她過去二十幾年的人生之所以悲慘不堪,全都是因為跟孟長夏做了鄰居啊!
他們之間的恩怨從小時候成為鄰居第一天她非要孟長夏加入她的舞蹈隊時就開始了。
她現在回想起來簡直都想抽自己,但小時候誰讓孟長夏長得一臉瓷娃娃相?而女孩子發育比男孩早,那個時候她可是高出孟長夏一頭,便對這個鄰家小弟心生憐惜。
恩怨的起源,總結起來就是她想和鄰家小弟玩,但鄰家小弟不想和她玩,但鄰家小弟的媽媽希望他們一起玩,然後造成的一系列連鎖反應。
與人相處的模式,從見第一面的時候就确定了。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但絕不是不是青梅竹馬,而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孟長夏似乎從來都沒意識到她是個女孩子,見面打招呼也跟兄弟一模一樣,他不知道的是他拍一個巴掌下去,周亭瞳半條命都沒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又跟這個死對頭碰上了。
“真是奇怪,就連身上的胎記都和我原身上的一模一樣。”男子說話間,挽起袖子給她看。
證據确鑿,驗明真身!
周亭瞳後退兩步恨不得仰天長嘯,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從鹹魚到悍匪(四)
“你叫什麽名字?”孟長夏報完家門,看向周亭瞳。
周亭瞳穩了穩心神,接道:“我姓周,你叫我小周就行。你怎麽來的?”
“我接到的任務是替原主複仇。原主被人推下水,順流而下,就到這麽個地方了,因為我拿不出路引,就被關進來了。我連這麽小的一個破地方都出不去,報仇就別提了。我就想知道如果我在這個世界死了,現實世界裏的我會怎樣。”
周亭瞳只想把他的全部信息都套出來:“那你有沒有金手指或者是系統攻略之類的?”
“只告訴我任務是複仇,其他的屁都沒有。”孟長夏罵一聲,感嘆自己運氣不好,“你呢?”
“一樣,一樣,要不然怎麽會落到這種地步?”周亭瞳湊近了問他,“晚上我們挖洞逃出去吧,我可不想坐以待斃,但不知道外面巡邏的多不多。”
“我觀察過了,入夜後,巡邏隊兩人一班,共三個班,每一個時辰交接一次。不過巡邏的根本不用擔心,他們劃拳喝酒,只要我們不是帶着燈籠跑,他們根本看不見。”孟長夏說,“但問題是,根本跑不出去。”
“怎麽會?”周亭瞳看向他,“肖申克的救贖你總知道吧?”
孟長夏嘆一聲,坐起身來,将下面的茅草扒拉開來。
周亭瞳湊過去看,原來這孟長夏早動過逃跑的心思,地上有個直徑半米,深一人手臂長的洞穴。
“肖申克好歹還有個鋤頭,而我,純用指甲。”孟長夏冷笑一聲,“但有什麽用?”
“怎麽不挖了?”
孟長夏道:“你自己看吧。”
周亭瞳借着微弱的光,伸長手臂去探,發現洞穴的盡頭是粗糙的石板。
“那牆呢?一個小小的周家州而已,牢房的牆總不能也是石板外面堆了一層泥吧?”
孟長夏說:“那你還真說對了。”
說着,他一拍身後牆壁,土層早已經被他刮去,周亭瞳同樣摸到一塊天然石板,石板上刻有幾行小字,她忙湊上去看。
憑她的一點語文功底,把石板上的文言文翻譯成白話文:“天啓六年,有位周秀才出資幫助修建牢房,所以特地刻字紀念他的功德。”
周秀才?這十裏八鄉只有一個秀才,那就是周亭瞳她爹。
周亭瞳:……我可能是上輩子欠他的,不然為什麽兩次栽在他手裏。
獄卒敲敲欄杆,吆喝狗一樣地往兩個破瓷碗裏面倒了些白粥。
“喝點吧,不然真的會餓死。”孟長夏告訴周亭瞳,“一天只有一碗,我懷疑等不到秋後問斬我們就會餓死。”
“不了,我還挺得住。”周亭瞳抱緊自己,開始在腦海中再次推演逃跑計劃,她是要越獄的人,要是喝壞了肚子,那可非常不妙。
目前已知病毒的第一源頭是西域鬥雞,鬥雞已死,感染喪屍病毒的周武和周鄉紳也已經被錘得死死的,不用擔心他們出來傳播病毒。
唯一讓周亭瞳拿不準的是那黑風寨的二當家,他一口牙齒被敲碎,又被打成那種鬼樣子,會跑到哪裏去?能傷人嗎?或許他死後屍身被動物食用,那麽動物是否會被感染?
這些都是未知數,周亭瞳能想到的最穩妥的解決方式就是跑。
只要她跑得夠快,災難就能慢她一步。
希望一切能夠像她推演的那麽順利。
入夜,外面星河燦爛,野狗三兩成群地鬥毆。
周亭瞳哈一口白氣,搓着手,朝孟長夏懷中倒去。
孟長夏虎軀一震,卻也沒說什麽,由着她靠在自己身上取暖。
周亭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如今,她就要有仇報仇,叫戰鬥熊男把他日到屁滾尿流,讓他做一個剛烈的男子。
“哥們兒,你跟我相識一場,也是有緣,”周亭瞳勾着孟長夏的下巴,“反正在這裏都是死路一條,以後也不一定能再見,你覺得呢?”
□□的暗示,每一個字都很純良。
但在這種半明半昧之間,兩雙眼睛相望之時,語言是蒼白無力的,炙熱的眼神可傳遞一切。
周亭瞳看得清楚,孟長夏的喉結在上下滾動。
突然間,孟長夏一把用力地周亭瞳推開。
周亭瞳一臉懵逼。
美人計失敗了?
孟長夏背對着她,耳尖紅了,聲音卻很有力,一派義正辭嚴:“你早點睡吧,我也困了。”
這坐懷不亂、面紅耳赤的純情男子是惡霸孟長夏?
難道是因為這幅尊容不夠美豔。
計劃一下子被打亂了。
周亭瞳煩躁起來,忽然間聽得耳邊有擂鼓的聲音傳來。
如果她沒記錯,縣衙門口是擺着一面鳴冤鼓的。
慘叫呼救聲由遠及近地傳來,開始如竊竊私語,後來便如同沸騰的水,聲音四面八方傳了過來。
沉重的鐵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