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殓房解案
竟然許懷瑾知道他在為皇上做事,那會不會知道皇上已經生出除掉易鶴川的心?
游子安身形微動,想要除掉許懷瑾。
許懷瑾看出游子安的心思,她心猶墜冰窟,許懷瑾冷笑道:“游大人,你也知我是從兵營入的朝廷,這麽多人在此,你确定要如此做?”
游子安臉上的笑有些僵硬,他不再同許懷瑾演戲,狼狽的離開刑房。
“懷瑾說笑了,我能對你做什麽?翰林院還有事,我便不陪你了。”
他不能在此時對許懷瑾胡來,竟然從侍衛手中拿不到消息,那找機會,直接從許懷瑾下手。
游子安離開刑房,許懷瑾緊繃的身體,驟然放松下來,突來的變故讓她應接不暇,往日貪閑的腦袋,有些漲疼。
許懷瑾轉身看向還綁在木架上的賊人,生前被人百般折磨,死了還不得安生,她疲憊地吩咐進來的獄卒,“先将他解下來。”
“是。”
許懷瑾又轉頭看向地上的侍衛,怕旁邊的仵作,以為她破壞屍體,許懷瑾站着沒動,等獄卒将屍體都搬去殓房,她才在仵作驗完屍之後,查看侍衛的身體。
許懷瑾看向老練的仵作,她恭敬地問道:“請問,這四人可是同一人所殺?”
仵作闫老二搖搖頭,指着侍衛的傷口,道:“此人是自殺,與其他三人的刀口不一樣。”
許懷瑾內心欣喜,只要闫老二願意作證,便可保範寅無事。
闫老二剛才在刑房,聽聞許懷瑾跟游子安的對話,知道雙方背後的人都不簡單,他歷經風雨的眼眸,沉着地看向許懷瑾,提點道:“你可知道侍衛是誰的人?”
許懷瑾知道,可她沒有證據,侍衛能去刑房,想必也不會給有心人留下證據,所以她才認為範寅可以無事,但并不能保證,衆口之下,李浩儀會放過他。
易鶴川會給她七天的時間,怕也是知道,查清是誰殺人容易,但證明背後的人卻是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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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是要拉上無辜的人,給範寅墊背,才能将範寅救出來。
闫老二見許懷瑾不出聲,也知道這蹚渾水踩不得,闫老二收拾好東西,搖搖頭拿着器具走了出去。
闫老二離開殓房,許懷瑾凝聚心神,在侍衛身上找東西,侍衛短時間之內,定是寫不出字,能傳出消息,只有同派別知道的暗語。
重生前,許懷瑾記得游子安由其喜歡相術,總是在書房看奇奇怪怪的易經書籍,許懷瑾跟在游子安身邊,也聽游子安說過不少。
想到賊人說的話,許懷瑾試探的拿起侍衛的手,觀看侍衛的指腹,果然侍衛的食指和小指,都劃有十字架的痕跡,只是小指的十字架,多了三條豎線。
許懷瑾心中怔然,賊人怕是熬不了痛,告知了侍衛一些事,只是沒将事說完整。
經書中指出,食指代表兄弟姐妹,小指代表子女,侍衛在傳消息,賊人是長公主的人,而長公主的目标是易家的女兒。
許懷瑾初聽賊人說長公主的目标,是易家的女兒時,有些不解,她怎不知易鶴川還有妹妹,居然還能讓長公主盯上。
不能将此消息讓李浩儀知曉,若是李浩儀知道此事,定會找到易鶴川的妹妹,借此威脅易鶴川。
許懷瑾找來塊鐵,将鐵燒紅,再将侍衛的五指都燙平,“滋滋”的燒肉聲,讓許懷瑾有些不适,身體止不住起雞皮疙瘩。
燙完,許懷瑾也沒有走,拿了條凳子坐下,守着屍體旁。
易鶴川處理好政事,他站起身走出書房,去前廳用膳時,偶然問起近侍張安,“許懷瑾還未回?”
張安伺候易鶴川許久,以前在邊關打仗,易鶴川也帶着張安,久而久之,張安也了解些易鶴川的脾性,能察言觀色,知曉易鶴川的心思。
張安恭敬回道:“許大人還留在殓房未歸,怕是想查清案件。”
易鶴川倒是不知許懷瑾如此勤奮,真是火燒屁股,被逼到無路可走,才會奮發向上。
易鶴川挑揀着膳食,吩咐道:“吩咐廚司,為許懷瑾準備些膳食,等會兒跟着我拿過去。”
張安不敢多問,他應聲退下,去為許懷瑾準備膳食。
天剛黑,易鶴川用完膳,喝完一盞茶,才站起身往殓房走。
怕易鶴川看不見,張安走在易鶴川旁邊,左手拿着漆木膳盒,右手提着圓形紅燈,為易鶴川照明。
就着月色和撲閃的燭火,兩人趕到殓房,夜已黑得越發濃烈,細聽之下,還能聽見蛐蛐在草木裏叫得歡快。
殓房陰氣重,若非無事,尋常人萬般不會靠近殓房,站在殓房外,一股冷風吹過,張安身體打起寒顫,他畏懼地擡眸看向易鶴川,見易鶴川巍然不動,目光深邃地盯着殓房,張安羞愧的抖利索身體,挺直腰杆。
好歹也跟着易鶴川在邊關見過不少屍體,可不能表現得太過害怕。
殓房中透出明亮的燭光,應是許懷瑾還在查案,易鶴川眉頭微皺,許懷瑾的動作也太慢了些,在屍體上廢如此多的時間,她還怎麽查之後的事。
易鶴川上前推開房門,剛想說教許懷瑾,便見許懷瑾點了許多燭火,圍成一個圈,她坐在裏面脖頸上挂着大蒜,雙手合十念念有詞,“冤有頭債有主,不是我殺你,是天殺你,有事上天找神佛,無事地獄找孟婆,輪回轉世又一生,洗心革面重來過。”
易鶴川站在門口,神情有些怔然,許懷瑾好歹也在邊關待過兩年,雖未上過戰場,可也見過屍體,她怎會怕成這副模樣。
“許懷瑾!”
幽靜的殓房,突然響起聲音,許懷瑾猛然驚起,心顫地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見是易鶴川,許懷瑾提起的心,徒然放下,還好不是妖魔鬼怪。
想起她擺的陣仗,許懷瑾羞赧地将燭火踢滅,又将脖頸上的大蒜取下來,難為情地問道:“大人,怎會來此地。”
易鶴川睨着眼睛看她,涼聲說道:“本官若是不來此地,你是否要在此擺陣,再燒一次殓房!”
許懷瑾的臉瞬間緋紅,她知道易鶴川是說她在西院燒紙錢,被有心人發現的事,許懷瑾吶吶反駁道:“不是我燒的嘯月樓。”
明明是男人,臉蛋卻非同尋常的嬌嫩,昏暗的燈光下,緋紅爬滿臉頰,為剔透雪白的臉,增添些許柔媚,讓精致的五官,越發嬌美。
易鶴川轉開頭,眉頭擠成川字,他不太喜男兒生得過于白淨柔美,這在軍營并不是好事,且這般男兒吃不得苦,較其他人易于選擇安逸,不是上陣殺敵的好将。
許懷瑾見易鶴川不悅,以為是她剛才的行為,惹怒了易鶴川,她四周觀望,确定隔牆無人,才焦急地解釋,“我已知曉是誰放的火,只是需要些手段,才能将那人抓出來。”
易鶴川掃向侍衛的屍體,細看之下,見侍衛左手指腹變得焦黑,易鶴川輕點放屍體的木板,眼眸深邃地看向許懷瑾。
許懷瑾看向易鶴川圓潤幹淨的手指,她掃到侍衛焦黑的手指,有些難為情,易鶴川看過屍體才離開刑房,定是看出屍體的異樣,許懷瑾硬着頭皮說道:“這是我燙的。”
怕易鶴川責怪她,她快速解釋道:“這侍衛是皇上的人。”
此話一出,易鶴川的手指停住,他轉頭看向在候在門口的張安,張安接收易鶴川的眼神,識相的退出去,關上門,站到高處為兩人放哨。
殓房的燭火噼裏啪啦做響,許懷瑾深吸一口氣,清明的眼神撞入易鶴川深邃的眼內,從頭到尾敘說給易鶴川聽,“範寅來尋我,說刑部有人讓我告知大人,賊人有事相告時,我心中已經起疑,為何刑部會找上範寅,又讓範寅在大人被皇上召去的檔口,來告知我。”
許懷瑾剔透的臉頰,又升起紅霞,她輕捏耳廓,緩解羞赧,放低聲音,“範寅說的急,我當時沒能正确的分辨出來,才急匆匆趕去刑部。”
易鶴川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許懷瑾的臉,由緋紅變得白嫩,又由白嫩變成溫柔的淺粉色,他還從未見過男人的臉上,能展現如此令人遐想的色彩。
宋木青到底是怎麽帶的兵,怎将許懷瑾帶得如此女兒相。
“進入刑房時,第一眼吸引我的便是這侍衛,他拿着鞭子站在暗處,胸腔起伏大,應是使過大力,我見賊人身上全是傷,便知是侍衛所為。”
分析起案件,許懷瑾沉入思緒,臉上粉紅不再,她沉聲道:“有人先我一步來見賊人。”
“後面的事,大人也知道,侍衛躲無可躲,先殺獄卒,再殺賊人,而後自裁誣陷于我。”
許懷瑾認真的神情吸引了易鶴川,他不再分神,示意道:“重點。”
許懷瑾輕吐一口氣,易鶴川能搭話,便是将她說的話聽了進去,她指向侍衛焦黑的手指,“我見那侍衛食指和小指都劃有十字架,只不過小指多了個川字。”
見易鶴川眼神為斂,許懷瑾繼續道:“我有幸聽到了賊人最後關頭的話。”
許懷瑾緊盯易鶴川,不敢放過易鶴川臉上半點神情,她微張口,複述道:“樓中沒有長公主想要的東西,長公主想奪兵權,她鬥不過易鶴川,便将目标放在易家幼女身上,易家幼女掌有半截兵符。”
易鶴川臉上沒有許懷瑾想看到的神情,他淡淡地盯着許懷瑾,像在談論別人的事般,詢問道:“你信?”
許懷瑾信,可上半輩子都沒有聽聞易鶴川有妹妹,她又覺得這事不靠譜,易家無女只有一子,這是衆所周知的事。
許懷瑾謹慎地道:“我是不是被騙了?”
“還沒蠢到家。”
許懷瑾深受打擊,自卑地低眸不語。
易鶴川幹淨的眸子有細微的浮動,他盯向許懷瑾,薄唇輕啓,“還沒說到重點。”
許懷瑾疑惑地擡眸看向易鶴川,半晌,又後知後覺地說道:“我以為侍衛指腹的劃痕,是傳遞消息的暗號,便用熱鐵給燙沒了。”
易鶴川以為許懷瑾在跟她裝傻,他聲音低沉,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是如何得知侍衛是皇上的人?”
許懷瑾愕然,易鶴川怎麽揪着這點不放?
許懷瑾沉吟片刻,破罐子破摔,道:“因為皇上将大人叫走纏住大人。”
易鶴川沉着臉,盯着許懷瑾,顯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