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開始
長水營的出場方式讓胡劉二人覺得有些震憾,心想:莫非徐沖以往都在藏拙?且看今日他們如何表現。
梁樸卻不以為然,身為軍人,能打能殺才是正道,上了戰場,走得直不直有誰看?
但不管如何,梁珏的目的都達到了,胡劉二人對長水營的表現不自覺地有了期待。
這次比武分了騎術、騎射與馬上搏擊這三個細項。
第一場比的是騎術,郭大膽往前走了幾步,将一把刀平抛在地上,而後返回原地,喝道:“開始!”
在八十步開外之地,龐長所在的那個什中的一名兵卒翻身上馬,一抖缰繩:“駕!”胯/下的馬兒小跑起來,僅過了幾息就變成縱步。在離那地上的刀還有兩個縱步的距離時,他利落地滾身下馬,左手仍扯着缰繩,右手飒然一抄,刀把便已握在手中,而後兩腳快速地在地上輕點幾下,翻身上了馬。他的動作輕便敏捷,上下馬只在幾息間就完成。
見他身手利索,圍觀的兵卒均轟然稱好。因這一關的難度不算很大,屯騎營的人也完成得不錯。
其後又比了馬上掠物、勒馬回奔等項。長水營與屯騎營派出的兵卒都順利完成了這些項目,算是打了個平手。
但雙方都不以為意,因為,對于騎兵來說,騎術是最基本的、必須要掌握的技藝,雙方都做得好很正常。後面那兩場才是決勝局。
第二場比的是騎射。
騎射首先考驗的是騎手騎馬的穩固程度。因為射箭時雙手要放開缰繩,只能用身子來平衡,若一個不小心,就很容易從馬上墜落。
其次考驗的是騎手的判斷力。騎手需得綜合考慮地形、風向及提前量,要在一瞬間就做出判斷,射出那一箭。
最後考驗的則是騎手射箭的力度和精準度,坐得穩,判斷也準确,但射不中,那也是無用。
以上三項很難同時做好,所以善騎射者是騎兵中的精銳。
這一場屯騎營的人先上,只見一名兵卒穩穩地坐于疾馳的馬上,雙手彎弓搭箭,“嗖”一聲,那箭正正地射中了五十步開外的靶。
依次排着三個靶,每個靶之間間隔好幾步,他縱馬射了三次,前兩次均中靶,射最後一次時身子有些不穩,手臂一晃,那箭就擦着靶沿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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屯騎營共派出三名兵卒射靶,最終成績是九箭七中。
站在邊上的隊率許牛皺了皺眉,對此結果有些不滿意,但想到長水營的射箭水平比不上己方,他便釋然了。
果然,長水營所取得的成績是九箭五中。
高臺上,梁樸哈哈一笑,對徐沖說:“徐将軍,你們長水營可算是進步了,以往只能射中三四枝箭,如今竟能射中五箭了,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他這麽說當然是在嘲諷。徐沖微微一哂,沒有理會。
梁樸繼道:“騎射尚未比完,接下來長水營想必會有更好的表現,令我等大開眼界,哈哈,哈哈!”
這時校場上已開始進行騎射的第二輪比拼了。
仍然是屯騎營先上。他們派出十名兵卒,兵卒們翻身上馬,縱馬緩慢奔馳。一名兵卒提着一個巨大的鳥籠走上前,籠子裏面有三十只正在翻騰跳躍的麻雀。
他猛地拉開籠門,麻雀們俱都争先恐後地鑽出籠子,撲楞着翅膀往四面八方飛去。
屯騎營那十名兵卒立刻邊縱馬邊向着麻雀引弓發箭,場上響起一陣嗡嗡之聲。
射麻雀是有講究的,必須乘它們還在低空之時就将它們射落。因為等麻雀已飛到了高空,那麽就算發出的箭射中了目标,只怕也會被帶到較遠的地方,不好拾取。
所以,為了方便統計,比賽規則是射中麻雀的箭枝必須落在校場範圍內才可得分。
一輪亂箭過後,屯騎營與長水營共同派出的六名兵卒便将射中麻雀的箭枝拾回來,結果是射中了十六只。還有兩枝箭雖射中了麻雀,但卻落在校場邊緣的樹梢上,那便不算數了。
平心而論,這樣的成績算是不錯了。
高臺上,射聲營校尉劉簡笑着對梁樸說道:“屯騎營之射術可謂是日益精進啊,差不多可以和射聲營分庭抗禮了。”
梁樸笑道:“劉将軍何其過謙!我們屯騎營的射術,其實也就是比長水營略好一點而已。”
他說得極其放肆,因為在他心目中,長水營已是必輸無疑,根本無需再給徐沖面子。
校場上,郭大膽望了望高臺上的人,就見梁樸的嘴巴一張一合,雖然聽不到他在說什麽,但想也知道,他一定是在奚落譏諷徐沖。
郭大膽想起了梁珏說的話:“……一開始先不要拿出法寶,以免引得梁樸警惕,待他們得意非常的時候,我們再一擊制勝!”
此時已輪到長水營派人上場了,郭大膽站了出來,大喝一聲:“兒郎們,準備!”
十名兵卒應聲而出,他們紛紛拿出一個怪模怪樣、如雁翅豎起的物事放在馬背上,而後翻身上馬坐于其上。
高臺上的胡劉梁三人因隔得較遠,看不清楚,紛紛問徐沖那是什麽。
徐沖微微一笑,道:“各位且看着,等一下便知道了。”
這時已有一名兵卒将另外三十只麻雀放了出來,長水營的兵卒們立刻縱馬引弓。只見他們被馬背上的雁翅夾着,坐得極穩,身子一點都不曾在馬背上滑動。
胡劉梁三人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想看清那放在馬背上的到底是何物事。
這時,只見校場上正在縱馬奔馳的龐長突地站立而起!
站在校場上觀戰的衆人一陣騷動,大為驚訝,他怎麽可以在虛空中立起?
仔細一看,原來馬腹邊竟懸着兩個木杈環,龐長将雙腳套在木杈環中,站了起來,那雙粗大的手一用勁,拉了個滿弓,恰如一輪圓月。
“嗖”,羽箭急如閃電,對着一只在低空中正欲竄高的麻雀直射而去,“篤”,那枝急如星火的箭從上至下射穿了麻雀,牢牢地釘在了地面,尾部的羽翎還在不斷地顫動。
嗖嗖嗖!篤篤篤!
如是者三,龐長一連射出了三枝箭,竟将三只麻雀釘在了地上。這是何等精準的角度!何等霸道的力度!
最後統計後發現,長水營共射中了二十九只麻雀。
二十九比十六!
長水營大勝!
長水營的兵卒們頓時一片歡騰。
“這,這怎麽可能?”高臺上,梁樸不可思議地問。
方才他還說屯騎營的射術比長水營好,結果騎射的結果卻給了他一記耳光,他的屯騎營,竟以這麽大的比數輸給了長水營。
徐沖撚了撚自己的胡須,笑道:“如何不可能?此事是你親眼所見,難道還會有假?”
一旁的劉簡也覺得事有蹊跷,想了想,問道:“徐将軍,能否将馬背上的物事拿來一看?”
片刻後,高臺上的胡劉梁三人便看到了一件古怪的物事:豎起的雁翅由幾塊粗糙的木板拼在一起,上面綁着一塊皮子,下面則連着兩個大的木杈環。
“這物事是龐長想出來的,”徐沖微笑着說道,“他某日不慎從馬背上跌落,氣惱下突發奇想,便在馬背上放了兩塊木板,把自己夾在中間,如此就不易滑落。這兩個大木杈則是木匠送的,說是可以方便龐長上馬。如今看來,确實是方便,哈哈,哈哈!”
“為什麽要說雁翅馬鞍是我想出來的?”幾日前商量小比戰術時,龐長這樣問梁珏。
“因為你的背景最大後臺最硬。”梁珏道,“梁樸那種小人,就算我們沒錯也要挑出三分錯出來,他一看到雁翅馬鞍的效用,說不定會質疑為何我們添了這種器具。然而若說是你平日裏訓練中用慣了,而後推廣到全營,那他就沒話說了。畢竟你是太尉之孫,家學淵源什麽的也說得過去。”
龐長對梁珏已頗為信服,當下便依了他,看了看木杈環,又問:“這兩個木杈太寒酸了,你不是打好了鐵馬登嗎?為何在小比中不用?”
“都說是你突發奇想做出來的物事,又豈會太精致?”梁珏耐心解釋,“鐵馬登只是給你們在訓練時用的,小比之時仍要用木杈環。因為若是讓梁樸看到一整套完好精良的皮馬鞍和鐵馬登,他心中定會産生不平之感,覺得他們屯騎營都沒有這種物事,長水營又怎能有?但若是馬鞍十分簡陋,他便不好再做計較。”
梁珏料想得半分不差。高臺上,梁樸望着眼前這件怪模怪樣的物事,心裏覺得有些不妥,但又無法提出抗議。
一代裝神梁珏有雲:心理分析是門博大精深的學問,我雖然懂得不多,但用來對付梁樸那個蠢材綽綽有餘。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降溫了,圓柑子打字的時候手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