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說,如果周懷旭願意讓你在他身邊過日子,就這麽着吧……做人不能,太貪得無厭。
太貪得無厭。
原來時酒是貪的,曾經貪戀自由,得到了不知珍惜,如今貪戀溫暖,周懷旭不給了,他就妄求——愛嗔癡、舍離斷,他求着求着,就求了個不明白,至始至終不明白,想求個明白,人人卻都告訴他,別求了,何必呢?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入死局的,錯極了的一點,就是他醒悟得太晚了。不趨名不逐利,獨獨負了一人心。
“懷旭……”有人在喊周懷旭的名字,聲音既輕又顫抖,似乎是哭了……是誰呢?是自己的聲音嗎?
“懷旭……我認錯,我認錯,好不好……我認錯…好不好?”時酒癡癡望着,積蓄的淚延着眼角落下,說了好幾句認錯,卻遲遲沒有下文。
周懷旭卻被激怒了,他沉着臉一步步踱到時酒身邊,捏緊了他的下巴:“認錯?時酒,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幹了什麽?”
他壓着時酒落下一個吻,一反常态的霸道的吻,卻是半年來他第一次吻他。好像一場攻城略池的戰役一般,周懷旭的力道大得驚人,一點缱绻的憐愛都沒有,只是挑開時酒的齒關,深入進去,吮吸着他的舌和津液,聲色暧昧,眼神卻冰冷。
時酒也沒合眼,他望着周懷旭的眼睛,看見清晰的自己,有些沉淪,也有些恍惚。
也許接下來的談話會很艱難,但周懷旭終于對他生氣了,有情緒就是好的,時酒如此安慰自己。
“周家上下都不待見你,已經有二十多個人告訴我你肚子裏的孩子要不得,其中一些是股東,還有一些是周家的長輩,時酒,你以為這個孩子要活下來很輕松嗎?”周懷旭說完,又對着時酒的唇咬了一口。
“昨天晚上,我在飛機上輾轉難眠,我告訴自己要對你好一點,不要和你生氣,就當那些事都沒發生過,我們好好把這個孩子撫養長大,相敬如賓也是一輩子。”他頓了幾秒,手勁大了幾分,看見時酒露出疼痛的表情,眼裏閃過幾分快意,“你不好過,我又好過得到哪去?你說我怨你,不和你談,可你呢?我在哪裏你不知道嗎?半年裏你有沒有一次想過來找我?!”
時酒被說得一愣,疼痛也不覺得了,難過也不覺得了,只知道腦袋裏“轟——”地一聲,平地一聲驚雷,吓得他沒敢細想。
“說到底,時酒,你沒有我愛你那樣愛我。”周懷旭松開他,又是一副從容淡然的模樣,他甚至整了整俯身時弄皺的西裝,又道:“問題在于,你一直不長大,而我也不是多有耐心的人。”
初春的風,沿着窗簾的搖曳吹拂入室,吹過周懷旭額前零散的幾縷發絲,搖動出一個徘徊的弧度。時酒想上前替他撥動幾下,卻被方才周懷旭的話語釘在原地,終究沒有施行。
突然爆發之後的沉默,被切斷在叩門聲裏。時濤只禮貌地敲了幾聲,就推門而入,看到周懷旭在也沒有很驚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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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時濤看了兩人一眼,對周懷旭打了個招呼,然後開始行雲流水地擺飯,周懷旭挑了挑眉,看了那些熱氣騰騰的菜肴,知道時濤是特意在家做好送過來的,還是站在時酒丈夫的立場上說了一句“辛苦了。”
“不辛苦,酒酒懷着孩子之後胃口一直不好,我才終于派了點用場。”時濤笑得和和氣氣的,對着這個弟夫似是很滿意,“中午一餐,晚上還有一餐,你有時間也多來陪陪他,他胃口會好一些。”
“嗯,行醫生說了,要每天陪的,哥哥不要擔心。”
“那就好,你們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公司還有事,晚上再來看你。”周懷旭微微一笑,應了時濤的話,又吻了吻時酒的額頭,才疾步離開。時濤看着他走了,才把筷子從餐盒裏拿出來,遞到時酒手上,招呼他吃東西。
方才周懷旭的作态,他自然是看得明白的,無非是把他時濤當個外人親戚,禮數都做周全,裝得無比恩愛,真是個怎麽回事,也只要時酒和他關起門來兩個人知道,根本不許其他人插手。
對着時酒發了一通脾氣,他站在門口未必就聽不見麽?擺明就是要和時酒推心置腹好好解決夫夫問題了,就是性格強勢,所以才對着他有這麽一出。
時濤看着時酒有點小委屈的表情,恨鐵不成鋼地敲了他一拳頭,說:“被訓了?看你委屈的!”
“沒有……”時酒否認,躲了他哥哥不留情的一記敲打,咬了咬唇,“他肯和我生氣,也是好的。”又埋頭塞了一口飯,一邊吃一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确實有些餓了,孩子鬧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常常吃不飽,到底是兩個人,營養需要比他一個要大得多。
時濤在湯碗裏給他夾了只雞腿,捎帶幾根胡蘿蔔,都是補的,是他一早上特意跑到老遠的菜市場挑回來炖的。
“你明白就好,周懷旭是真被你氣着了。既然寒了心就沒那麽容易捂熱,你自己多想想。”
“嗯,我知道。”時酒點點頭,咬了口鮮嫩軟滑的雞肉,嚼了幾口,感動道:“哥哥最好了。”被時濤翻了個白眼,時酒就笑,好奇道:“懷旭沒把你的消息告訴姓林的吧?”
猝不及防被時酒問到這麽一句,時濤有點怔,然後他搖搖頭,告訴時酒那天之後他就被周懷旭放了,今天算是又一次和周懷旭見着面,不過林恒安一直沒找到他家那去。
“周懷旭找你的時候沒聯系林家,我也算免了一場禍事,可以見得我們家酒酒嫁了良人,哥哥可以跟着雞犬升天呀——”時濤感嘆一句,掩飾了眼底一閃而過的苦澀,故意轉移時酒的注意力:“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
那時時濤去醫院看時酒的時候,時酒只是安了心,倒沒問他有沒有被送到林恒安那裏去的。
“沒什麽大事,我只是想,哥哥也被傷過心,要怎麽樣做才能讓哥哥覺得可以原諒呢?”
“我看你不如問我,如果我是周懷旭,你要怎麽挽回才好吧?”
時酒的耳根紅了紅,半晌才撇嘴道:“才沒有,你就回答我的問題就好了。”
“林恒安,是原諒不了的。”時濤嘆息般地說了這麽一句話,便垂了眼睑,遮去不經意流露的傷情。
他和林恒安的很多細節時酒是不知道的,雖然他作為哥哥遇到的不幸對時酒的影響巨大,但事實上,因為時濤心中難言的感情,時酒從哥哥這裏了解的事情經過并不詳細也不完整,甚至連林恒安移情的那個omega的名字都不清楚。
時酒知道哥哥是愛過林恒安的,被alpha标記的omega想要不對自己的alpha動情是多麽難的一件事情,何況他不相信林恒安有周懷旭那麽通情達理,能等到自己的婚姻對象同意才進行标記……世上哪有那麽好的事情呢?他遇見一個周懷旭,他哥哥哪能也那麽幸運?
其實他還真沒有猜錯,時濤嫁進林家不久就進入發情期,林恒安順理成章将時濤标記了,并且在那以後對時濤很溫柔,所以時濤很快就沉湎在愛情的甜蜜裏。
“林家家母,也就是林恒安的母親并不喜歡我,她希望林恒安有一個女omega,能柔順體貼,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我這樣的,徒有美貌和玩樂之心,富家出身嬌氣得要命。”時濤回想着曾經的婆婆的言論,似乎還很愉悅,聲調平緩溫和,像是在講述一個睡前小故事,“是不是像電視劇裏演的?”
可現實,卻同樣充滿戲劇性。
“後來林媽媽就真的找到一個女omega,信息素和我很像,相似度達到了百分之七十九以上,她如果再擦一點茉莉香的香水,聞起來就是另一個我。”
“可是人造香和信息素的氣味不一樣啊,林恒安聞不出來嗎?兩種氣味疊加出來的味道和你自然的信息素味道肯定不一樣啊……”時酒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眸子裏全是不快的表情——因為知道結局,所以不願意接受這樣荒謬的邏輯,總覺得過程應當曲折一些,才對得起哥哥經歷的種種折磨。
“那有什麽意義呢?”時濤說得風輕雲淡,“百分之七十五的相似度就足以移情了,林恒安鬥不過他母親,他母親和那個女孩随便嫁禍我一點什麽,我哪裏洗得清楚。”林家悠悠衆口,又哪裏是他一個外人抵得住的?失去了林恒安的愛和信任,他除了忍受和退讓,又有什麽別的辦法。
“再後來你也知道一些。我懷孕了,是林恒安的,卻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