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好歹給他睡個好覺,養足點精神,才好努力地撐過下一個明天。
有一點,小浪漫的善良。行煦光聽罷,無力地笑了笑,拍了拍淚眼婆娑的小護士,看着重症病房緊閉的門扉,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到走廊站了一會,看見月色正好,心想也許是個好兆頭,時酒也許什麽事情都不會有,只是自己杞人憂天,庸人自擾,時酒知道了,一定會捧腹大笑。
淩晨三點值班的醫生來找到他,說病人家屬不在國內,聯系不上,問行煦光是否能想點辦法。
“情況急轉直下,身體開始有排斥反應了。”那個醫生苦笑着,明顯是第一次遇見如此棘手的情況,“肺部不願意工作,沒有他alpha的氣味他的身體完全不聽話。”
“我試試吧。”行煦光将手機掏出來,說:“我試試。”
上一次和周懷旭談過之後,行煦光就沒有再聯系他。一來知道是無用功,二來他沒有勇氣去面對周懷旭的理智,那人的眼光冷淡起來的時候,一點愛意也看不見,似玩帶笑,微挑的眼角幾分風流。
和以往太不同。時酒失去了他面對周懷旭的砝碼,所有向着時酒的人,也失去了面對周懷旭的立場。
電話接通,甜美禮貌的女聲傳來,客套而疏離:“您好,我是周先生的秘書,先生在忙,有事情留言。”
“啊那個……”行煦光松了口氣,緊接着,又有點慌,“對不起,我真的有急事,你可以讓周懷旭接一下電話嗎?只要兩分鐘就好。”
“對不起。”女孩子還是笑着,一板一眼地回答,“周先生交代過,您的電話不能特殊。”
“可是……”可是,可是什麽呢?他望了眼走廊那一頭的應急燈,張口被灌了一口涼風,可是的話都堵了回去,“那你告訴他,時酒發情期來了,大概……還有二十四小時。”
二十四小時,性命攸關,所有醫護人員竭力搶救來的二十四小時,全看周懷旭的意思。
……
時酒恍惚間醒來的時候,屋內一室冷清,漆黑的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空氣稀薄得可怕,記憶混亂着,雜七雜八的數十號人,紛紛擾擾的言語,七零八落的生活片段像是一團糾纏的斷發,在腦海裏互相拉扯,疼得他低低呻吟。
倒還不如繼續混沌着,傻子瘋子不知苦痛,好過瀕死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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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懷旭呢?啊對了,他做了很不好的事,所以他不要他了。這樣也好,起碼有最後的顏面,如果男人在他身邊,他一定會不管不顧地獻祭,請求他施舍一點憐愛給自己,好好疼愛他一次,哪怕壓在床上至死方休也可以。
“唔……”不能再想了,饑渴猶如附骨之蛆,一寸寸沿着脊梁蠕動着,尾椎處陣陣算帳,衣料包裹的地方,有粘膩濡濕的東西漸次暈開。
想掙脫點什麽,起碼要将身上厚重的被子踢開,或者将衣服脫幹淨,他太敏感,布料摩擦得太痛,實在不是什麽舒服的感覺。可腰部以下近乎沒有知覺,更沒有力氣,身體突然又如墜冰窖,冷得他哆嗦,只有小腹處是暖融融的,飽含一汪春水,曾經孕育過一個生命。
又一次呼喊出那個名字……“懷旭……懷旭…好難受……懷旭…”
大喘了幾口氣,他蜷縮着身體,綿綿弱弱的手腕努力使勁,拽着褲子往下拉,扯了好一會,終于碰到挺立的前端,粗魯地撫慰了幾下,就是出不來。
後穴收縮着,排擠出更多的水液,可一陣激烈地蠕動之後,還是不夠的。只是越來越癢,越來越難耐,好像有千萬根細軟的羽毛在裏面四處游轉,撩|撥得人心癢。
食指不知不覺,就要往幽秘處探索,一碰到那火熱吞吐的邊緣,又被吓得縮回去。
身體開始不聽話地回憶起曾經的歡愛來——周懷旭的深度,尺寸,粗硬,周懷旭的溫柔,細致,親吻,周懷旭撫摸舔舐他後頸的銷魂感受,信息素回應他時激烈的氣息,所有的所有,都在此時清晰起來。
原來已經記得這麽深刻,這樣堅牢,這樣沒骨難忘。
時酒時酒,生而攜有酒香,以往高潮來臨的時候,周懷旭總是低聲笑着,聲音仿佛大提琴悠揚的G調,他會含着時酒的嘴角親吻,擦去時酒眼角的淚水,說他好喜歡酒酒,酒酒好香,好漂亮。
他還說,酒酒是他一生無法抵抗的瓊漿玉釀,任何人的信息素都沒有酒酒的好聞。
那時候的時酒,可曾有過幸福的情緒呢?他那麽讨厭他的父親,那麽痛恨自己的家庭,那麽希望改變天定的命運,可是——他真的有很喜歡很喜歡自己的名字,第一次那麽喜歡,第一次,那麽那麽喜歡,喜歡到可以在無事可做的時候,将這兩個字寫千遍萬遍,最後偷偷地,寫一個周懷旭,就開心得不得了。
可是周懷旭,已經不會再給他回應了。平生第一回 ,明白絕望如何書寫。
輕微的癢,開始逐漸擴散到四肢百骸,之後一點點加深,癢到皮膚通紅。時酒難受,開始不管不顧地死勁摩擦,用指甲撓,或者用床單磨,甚至用牙齒齧咬,只有不那麽癢,就好了。
雙手血紅的第四個小時零三分鐘,緊閉的房門被推開,他的審判——迎來結局。
……
周懷旭記憶裏的時酒,絕非此時眼前形銷骨立的慘淡模樣。
即使是裝的,他也是裝做純真善良的富家少爺,欺負得狠了,也只是只逼急了的小兔子,驕矜傲慢,有點被寵壞了的影子。
他知道,裝的時酒也是時酒,若是截然不同,他也早就發現了。如若沒有那些家庭負擔,時酒就會是那個樣子,是他懷裏那個撒嬌玩鬧的寶貝,也許還會懷着孩子故意哭鬧,不許他去上班,硬是要他在家陪着。
幾分真幾分假呢?他怕自己想得太快,結果太不堪。理智和感情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部分,相互拉扯争執,他只好讓自己更忙一點,整日泡在公司裏,或者世界各地地飛,像臺工作機器一般不知疲憊地運轉,處理公司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宜。
忙一點,再忙一點。可是忙碌總有盡頭,空閑下來的時候,依舊難以安寝。
劉秘書迫于民衆壓迫,實在沒辦法,跑到辦公室門口敲門,說周先生您歇歇吧,公司底下的人實在是扛不住了,您總得讓人有時間休息一下呀。
然後時酒的消息被送過來,他連夜從德國,趕回這裏。
濃郁悱恻的杏子酒香,從病房中央飄蕩出來,他站在門口,竟又有了回應的沖動。曾幾何時,他對這樣的香味癡迷不已,聞之即醉,而如今,周懷旭想,他們都需要理由,都需要時間。
發情期的受孕率很高,如果這一次,時酒再為他懷一個孩子,也許這條絕路的前景會有所不同。
推門前時酒的心理治療主治醫生李善叫住周懷旭,他說周先生,我知道您不能原諒我的病人,不過醫者仁心,我還是要為時酒說幾句話。人皆有錯,也都應有被原諒的機會。雖然人沒有原諒別人的職責,但我知道時酒對您也有感情,對孩子也一樣。他只是還不懂事,需要人包容他,可這個世界上,他除了您,誰也沒有了。
周懷旭的決絕,一半是心死,震驚于時酒的絕情,一半是心傷,質疑時酒的愛情。前者無法挽回,可後者,還有轉機。
……
幾乎是門一打開,時酒就知道,主人來了。
皮鞋踏着木質地板的聲音停留在床邊,他聽見一聲嘆息,飽含無奈的一聲嘆息,眼淚溢出眼眶的下一秒,有微涼的手掌撫向時酒的臉頰。
太不敢相信,太不願面對,知道對方衣冠楚楚,而躺在床上的自己已經面如桃花,雙眼迷離,出于某些愧疚或者是羞恥的心理,時酒退縮了一下,細微的動作依然刺激到敏感的下方,一聲呻吟不經意出口。
他以為,被自己躲開的手會被收回去了,然後周懷旭會離開,又只留下他一個人面對所有。
也許那樣也好,反正總是要離開的,如果溫存以後還是要走,那不如一開始就不要來。
卻不料,那只手還是那樣的姿勢,不前伸不後退,全然等待的姿勢,既包容又溫柔。
他在等什麽呢?等自己嗎?時酒昏昏僵僵地想,等自己靠近嗎?不會嫌棄嗎?不會離開嗎?會抱着他會撫摸他嗎?他有些猶豫,眼神在那只手的指節上掃視着,然後躲閃開,一兩秒後,又偷偷看。
空氣似乎漸漸充盈起來,若有似無的檀木香萦繞鼻息間,是周懷旭的味道,仔細去聞,還有些奇異的香,飄飄渺渺,似是泥土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