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回頭,楚莫白的臉近在咫尺
就知道了。”顧雪夏堅決不透露一個字,将楚莫白拉到自己的畫架走去。
發現她拉自己是往那畫架走去,楚莫白下意識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事。不得不承認,上次被她拉來當模特的事到現在在他心裏都還是個疙瘩。但是看她興致勃勃的樣子,終歸是沒忍心掃了她的興,仍由她拉着。
但當視線在觸及到畫紙的畫像時,楚莫白卻不由一怔。
只一眼便看到了那雙再熟悉不過的藍眸,定睛一看,那畫像上的不是自己還能有誰。
只不過畫像上的人卻帶着他陌生的笑意,輕輕淺淺卻滿是溫柔,這樣的笑容怎麽可能出現在他臉上。楚莫白在心裏不由苦笑,呵,終歸還是将他當成了別人。
“好看麽?”顧雪夏見他看着畫發愣,忍不住問道。
楚莫白回過神來,看向她,唇角微揚,“嗯,好看。”
聽他說好看,女人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我可是畫了好久的。”說着稍稍上前一步,指着畫像,偏頭對楚莫白道:“你看,他臉上的笑和你的一模一樣。”
楚莫白一怔,淺淺的笑意僵在唇邊。
“真的是畫得栩栩如生呢。”跟在他們後面進來的老吳看到那幅畫之後也不由贊嘆到。
楚莫白眼底滿是不敢相信,指着畫紙上的人,轉而問老吳,“我這麽笑過?”開什麽國際玩笑。
誰知老吳認真地點了點頭,“您和顧小姐呆在一起的時候都是這麽笑啊。”
“我?”聲音不由拔高一個調。
“爺,您要不信老吳,你去照照鏡子就知道了。”
這麽一提議,楚莫白還認真地考慮了一下。正猶豫時,顧雪夏拉着他袖子搖了搖,“我在畫的背面寫了字,你要不要猜猜我寫了什麽?”
“寫了什麽?”
“叫你猜嘛。”
“猜不到。”楚莫白實在是猜不透她腦袋裏在想些什麽。
“那這樣好了,我給你一個小小的提示:你叫什麽?”
再明白不過的提示了,但是楚莫白卻并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定定地看了顧雪夏好一會兒。最後像是下定什麽決心一般,緋唇輕啓,“景行。雪夏忘了我叫什麽了麽?”
老吳一臉震驚,久久失語。
顧雪夏也愣在原地。
而當事人卻一派自然,笑語,“讓我來看看我們雪夏寫字寫得怎麽樣。”說着伸手便要将那幅畫的一角掀起來,卻因為顧雪夏“咦”了一聲,動作生生止在半空。
楚莫白不由回頭,“怎麽了?”
顧雪夏臉上滿是不解,走到他面前,細細地打量着他,看着看着,眼底不由染上一抹濕意,鼓着腮幫子,那模樣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見她這般,楚莫白慌了神,緊張不已地問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顧雪夏癟了癟嘴,強忍着淚水,“那你認識莫白麽?”話音剛落,“哇”一聲大哭起來,哭喊着,“莫白不要我了!”哭着哭着便松開了他,轉身往門口走去。
楚莫白被她一句“莫白”弄得失了神,久久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她松開自己的手才驚覺她剛剛說了什麽,忙拉住她。
“雪夏!”聲音裏滿是複雜的情緒,驚喜、激動、無以複加的開心。
顧雪夏回頭,淚眼朦胧地看着他,邊哭邊道:“你幫我去找莫白好不好?我保證我以後會乖的,讓他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看她哭成淚人兒,楚莫白長臂一伸,便将她攬進懷裏,既心疼又滿是歉意道:“雪夏,我在這兒呢。我是莫白,剛剛跟你開玩笑的。我不會不要你。別怕,我在呢。”輕輕拍着她的頭,柔聲哄着,
哭聲小了些許,“你真的是莫白?”在他懷裏擡起頭,抽抽搭搭地,有些擔心問到。
修長的指溫柔地幫她拭去眼淚,“真的,我是楚莫白。如假包換。你要是不信你問老吳。”
顧雪夏果真看向老吳,淚眼汪汪,仿佛只要老吳說一個“不”字,她便繼續哭。
因為剛剛從自家爺嘴裏冒出來的“景行”,到現在老吳臉上的僵硬還未完全退去,見顧雪夏滿是期待地看着她,扯扯地嘴角,神色動容地對顧雪夏點了點頭,“爺沒騙您。”
得到确認,顧雪夏一下撲進楚莫白懷裏,嚎啕大哭。
楚莫白以為是真的吓到她了,不厭其煩地安慰着。幽藍的眸裏滿是歉意和練習。
然而只有顧雪夏知道,這眼淚是對他深深的感謝與無盡的歉意。
她的身上背負了太多,心裏裝了太多,多到已經讓她沒有辦法再去愛一個人了。
楚莫白,別對我太好,我怕我會還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生病
臨近春節,到處都洋溢着新春的喜氣。舉家團圓,天公也作美,這幾天天氣格外的好。
楚莫白辦完事從外面回來,一進屋就看到顧雪夏一個人趴在窗邊的沙發上,看着窗外發呆。
見狀,楚莫白暗嘆一聲,朝着她走了過去。
從後面将她抱在懷裏,在耳邊輕聲道:“雪夏,我回來了。”
顧雪夏看沒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知道她在鬧脾氣,楚莫白不跟她計較,松開她在她身旁坐下。
“雪夏這麽想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在康複中心待了太久,回來這幾天顧雪夏老是嚷嚷着要出去。但是這段時間有人玩了命地到處找她,他怎麽敢把她帶出去。他不是怕讓厲景行知道她在他手上,他只是怕……如果她知道那個人還活着……
聽到一個有興趣的話題,顧雪夏偏頭看了他一眼,些許委屈地點了點頭。
“那等除夕的時候,我帶你出門好不好?”
聞言,眼睛一亮。坐直了身體,“真的?”
看到她眼裏的光彩,楚莫白會心一笑。伸手将她拉過來坐在自己腿上,認真地重複了一遍,“嗯,真的。”
“好耶!”顧雪夏一下從他懷裏站了起來,然後興高采烈地往樓上跑去。
“你去哪兒?”楚莫白叫住她。
腳下不停,頭也不回,“等我一下,馬上下來!”聲音清脆,但是在楚莫白看不見的地方,那雙幹淨的眼底卻滿是複雜,害怕,感謝,歉疚。
見她興致勃勃的模樣,楚莫白也由着她去了。
看着顧雪夏上了樓,消失在拐角處,老吳才走近,“爺。”臉上掩藏不住的擔心。
楚莫白知道他的顧慮,擡了擡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去找個人用雪夏的身份假扮偷渡客去一趟新西蘭,明天出發。”今天已經臘月二十八了。
“是。”
話音剛落,一抹熟悉的身影又出現在樓梯口。看她抱着一個盒子,腳步歡快地跑了下來。
“給你!”把盒子遞給楚莫白。
男人好奇地接過,“這是什麽?”
“你打開就知道了。”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楚莫白打開一看,竟是一盒子的巧克力。偶然發現她很喜歡黑巧克力,所以每次出門都會給她帶兩盒回來。每次不到兩天就只剩空盒子了,還以為她吃完了,沒想到這家夥跟老鼠一樣還知道藏冬糧。
“這個給我幹嘛?”
“當然是給你吃啊,這些都是我最喜歡的,存了好久的,今天全給你了!”
心裏突然暖暖的,楚莫白揉揉顧雪夏的發,笑語,“雪夏真乖。”
……
安靜的病房裏,只有加濕器運作的聲音。
病床上躺着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不知道遇到了什麽煩心事,即使在昏迷中,還是皺着眉頭。
病房外,阿誠坐在椅子上守着。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這方的安靜。阿誠看清來人,站了起來,“盧卡斯。”
“老大怎麽樣了?”昨天接到電話說老大生病住了院,驚得他立馬從歐洲飛了過來。
“輕度胃出血。剛剛打過一針,現在睡着了。”
聞言,盧卡斯不由皺了眉,“胃出血?”老大一向很注重飲食的,怎麽會弄到胃出血呢。
說起這個,阿誠臉上也浮上一抹難色,默然片刻才道:“家裏的酒窖都快被老大被搬空了。”
盧卡斯的嘴角不由抽了抽。快……被搬空了……這才回來多久,喝那麽多酒,簡直是暴殄天物啊。一想到那些酒值多少錢,他就肉疼。
阿誠見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還以為他是擔心老大,便安慰了兩句,“別太擔心,醫生說好好照料,不會有什麽大事的。”
盧卡斯鄭重地拍了拍阿誠的肩膀,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欲言又止地搖了搖頭。
阿誠被他弄得一頭霧水,但也沒有多問。他時刻牢記來B市前布諾對他的叮囑:羅密歐是個會吃人的家夥,盧卡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混蛋!所以要跟他們保持距離。
默默地退開一步。嗯,保持距離。
盧卡斯看看自己空落的手,又看看站得筆直的阿誠,而後收回手推了推眼鏡,行動間,金絲邊框閃過一抹明亮的光彩,然後相當無害地沖阿誠笑笑,“我進去看看老大。”說着便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才發現男人已經醒了,偏頭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老大。”輕聲道。
聞聲,厲景行回過頭來,看到是盧卡斯,“不是明天才到嗎?”聲音沙啞得厲害。确認了雪夏的病之後,他就讓盧卡斯盡快回國一趟,這樣等一找到雪夏她便可以馬上接受治療。
盧卡斯拿起床尾的病例翻了起來,不急不忙地答道:“反正也就提前一天。”
看了兩眼,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然後将病例放回原位。
“老大,我覺得我有生命危險。”突然冒了一句不着邊的話。
厲景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心思聽他玩笑,閉上了眼睛,徐徐開口,“自保都做不到,抽屜裏有槍,自行了斷吧。”
盧卡斯倒沒因為他的态度而氣餒,繼續道:“老大,你看啊有人要我的命,那肯定不是我死就是他死。如果是小夏夏要殺了我的話,我要是敢自保,你确定你不會一槍爆了我的頭?”
男人幽幽睜開眼,冷冷地看着他。
“小夏夏回來要是看到你一身是病,肯定不會放過我的。”仰望蒼天,啊,不,是天花板,哀怨道。
深邃的眸子裏有了一絲動容。
“老大!”阿誠突然急急忙忙地推門而入。
病房裏的兩個人齊齊看向他。
阿誠努力保持平靜,但聲音還是不由自主地帶了一絲顫抖,“海關那邊有消息了。少夫人買了去新西蘭的機票!”
聞言,厲景行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你剛剛說什麽?!”
“少夫人買了去新西蘭的機票。”
話音未落,病床上的男人一把扯了手背上的點滴,翻身下床。
“老大!”盧卡斯忙上前想要阻止他。
厲景行擡頭看了他一眼,只一眼,盧卡斯便停在原地,不敢再說一個字。
順勢抄起沙發上的外套,然後徑直朝着門外走去。手背上鮮血直流,但男人卻看都不看一眼。
阿誠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看着匆匆離開的兩人,盧卡斯不由舒了一口氣,想到那個他們找了大半年的人終于要回來了,一直壓在心裏的石頭終于輕了些。當初要不是他沒有及時通知小夏夏,也不會有後來這些事了。
轉身出了病房,小夏夏要回來了,他還有好多事情要準備。
……
作者有話要說:
☆、我很想你
楚莫白說到做到,大年三十這天,一大早就帶着顧雪夏出了門。
今天是除夕,雖然還是早上,但商場裏明顯比平時冷清很多。人少,對于楚莫白來說是再好不過了。所以便由着顧雪夏這裏看看,那裏瞧瞧。
半天下來,顧雪夏還沒走進過一家店鋪,但是楚莫白已經買了一大堆東西了。顧雪夏一直在前面走着,是以根本沒發現跟在他們身後那群穿着黑色西裝的人時不時地少一個,時不時地又多一個。
“咦”。看到什麽喜歡的東西,停了一下,然後折身牽着楚莫白走了過去。
原來是間精品店,裏面挂着全是帽子圍巾手套一類的東西。
顧雪夏拉着他走了進去,拿了擺在最顯眼的位置的一條大紅粗線圍巾,轉身就給楚莫白戴上。
圍巾有些長,繞了好幾圈,将他的臉都遮住了一點點。
暖金色的頭發,白皙的皮膚,搭上一條紅色的圍巾,将他身上的棱角遮掩了去,整個人看起來溫暖了不少。
顧雪夏滿意地點點頭,“好看。”
看着她臉上的笑意,男人緋色的唇角也不由勾了勾,轉而對那個店員道:“這款圍巾還有沒有?”
“有的,先生請稍等。”
沒一會兒,店員就拿着一條新的走了過來,楚莫白接過給顧雪夏系上,然後攬着她的肩走到一面鏡子前面,欣賞了片刻,“是挺不錯的。”
“莫白。”顧雪夏透過鏡子看着他的眼。
“嗯?”迎上她的目光。
視線交彙的那一刻,顧雪夏粲然一笑,“新年快樂。”
鏡中的男人先是微愣了片刻,然後笑着揉揉她的頭發,“新年快樂。”
……
“當——”零點的鐘聲敲響,新的一年正式拉開了序幕。
然而就在北半球一片喜慶的時候,在南半球的異國街頭,一條狹窄的小巷裏,一個穿着病服的男人一步一步地走了出來。左手上粗粗地綁着一塊手帕,藍白條紋上染上了一大片暗紅。
小巷裏的燈時明時滅,讓人看不清男人臉上的表情。
你知道當滿心期待化為泡影是什麽感覺麽?就是前一秒還在青雲之上,下一秒就掉進了十八層地獄,萬劫不複!就是你把心毫無防備地捧出去,卻被踩得粉碎!就是對于自己來說死亡才是更好的解脫!就是他現在的感覺!
腳步停在了小巷口,五指收攏,緊握成拳。
“啊——”仰天長嘯。
……
有了第一次,便免不了第二次。除夕之後,顧雪夏出門的次數越來越多。最開始楚莫白還會讓一群保镖跟着,但是随着她出門次數的增加,楚莫白對她的放心也多了起來,出門不再是一群保镖跟着,有時候甚至會讓她一個人坐車去找他。
不知道是不是過年全是大魚大肉吃膩了,這天一大早顧雪夏就吵着要去出去吃海鮮面。家裏的廚師做的不吃,把廚師請到家裏來不幹,非要去店裏吃。楚莫白沒辦法只得帶着她出門。
吃完海鮮面,顧雪夏心滿意足地一邊揉着肚子一邊往外走。剛走到四樓,突然說肚子疼,趕緊鑽進了廁所。
楚莫白什麽還沒來得及說,她已經跑得沒影了,只好在外面等着。擔心她是吃壞肚子,正要打電話讓老吳備點藥,電話突然響了。一看,竟是那個剛風風火火跑進廁所的人。
接通,“雪夏,怎麽了?”
“莫白,我忘帶手紙了。”些許委屈道。
那張五官深邃的臉上登時閃過一絲不自然,咳了咳,“那你等一會兒,我馬上讓人去買。”
一聽還要等一會兒,顧雪夏立馬不幹了,毫不顧忌地大聲嚷嚷着,“哎呀,裏面好臭啊,莫白,我沒手紙了!”
楚莫白忙将手機拿開,卻發現不要手機聽得更清楚。來來往往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楚莫白嘆了一口氣,認命地對電話道:“馬上馬上,我現在就去買,你忍忍。”邊說邊往樓下的超市跑去。
顧雪夏躲在廁所門口看着楚莫白離開,低垂着頭,快步朝着商場的另一個出口走去……
這是顧雪夏第二次來厲景行的墓地,第一次是不得不來,這一次……也是不得不來。
站在那冰冷的墓碑前,什麽都還沒說,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掉。怎麽都止不住,既然忍不了,那便索性哭個夠。
大哭之後,情緒終于平複了些。顧雪夏擦了擦眼淚,勉強扯出一抹笑,聲音沙啞道:“來之前,想過好多開場白的,但是現在就只記得一個了。嗯,景行,好久不見。”話音未落,眼眶再一次濕潤。
誇張地咳嗽了兩聲,硬生生将眼淚逼了回去,“今天來就是想來看看你。其實,我還是在生你氣的,你瞞了我那麽多事。要不,我們離婚吧。你真的太過份了。吶,如果你不想離婚的話,跟我說一句對不起我就不離了,我是不是挺好哄的。”說完,沉默了一會兒,像是真的在等着他的道歉。
意料之中的,四周除了風聲,一片寂靜。
女人雙眼通紅但還是倔強地揚起嘴角,“你看,你越來越懶了,連一句對不起都懶得說了。”
低頭看看表,時間不早了。
複又擡頭,看着墓碑上的那張照片,哽咽出聲,“景行,我……”很想你。
話未說完,淚,悄然滾落。
慌忙擦掉。
視線落在無名指的戒指上,猶豫了好一陣,才下定了決心慢慢地、慢慢地将鑽戒退了下來。與此同時,顧雪夏感覺有什麽東西也在從她的靈魂裏剝落。
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放在他的墓碑前,凝住眼淚看着照片上的人看了片刻,然後傾身慢慢吻了上去,唇碰到那抹冰涼的時候,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淚,瞬間決堤。
在自己還沒有哭出聲音之前,顧雪夏驀然起身,然後頭也不回地走掉,只剩那枚還帶餘溫的鑽戒在那裏隐隐發光。
……
顧雪夏又回到了那個商場,邊走邊哭。這麽大個人哭成這樣,自然引來不少注意。于是被叫出去找人找了幾個小時的商場工作人員還沒休息到一分鐘又接到服務臺的電話,說商場裏有一個舉止很奇怪的女人。
楚莫白接到商場的電話就立馬往這邊趕,一下車直奔對方說的那間辦公室。一把将門推開,蜷在沙發裏的女人一下闖進了眼簾,不由松了一口氣,被焦急緊緊壓抑的怒氣一下暴漲,大步走了過去,“顧雪夏!”
顧雪夏動作有些僵硬地擡頭,直直地看着楚莫白。
當那雙紅腫充血的眼睛映入他視線中時,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潑下,将胸腔裏無處宣洩的怒氣滅了個徹底,連一絲白煙都沒有。
眉頭微鎖,在她身邊坐下,手輕輕撫上她的額,默然片刻,緩了緩情緒,道:“雪夏去哪兒了?知不知道找不到你我很擔心。”
顧雪夏抽抽搭搭地把手伸了出來,看着空無一物的無名指,控制不住地再一次大哭出來,邊哭邊說:“有人……戒……戒指……你給我的……”哭得幾欲要背過氣去,說話都十分困難。
楚莫白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了,也不顧上細問,心疼地将她攬進懷裏,手拍着她的後背,幫她順着氣,“好了,沒關系的,戒指不見了,我再給你買一個。別難過了,乖。”
懷裏的人伸手緊緊地抱住他,将頭埋在他頸間,哭喊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一遍又一遍。
楚莫白心疼地說不出來話來,只是用臉蹭了蹭她的頭,手上的動作不停。
感覺到他無聲的安慰,眼淚更加肆無忌憚。
楚莫白,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前夜
書房。
厲景行一身黑色站在窗邊,渾身透着讓人感覺壓抑的氣場,阿誠和盧卡斯并肩立在他身後。
“老大,收到确切消息,明天早上十點,厲子軒将在GJ國際召開股東大會。”阿誠恭聲道。
話音落下,房間裏是久久的沉默。
盧卡斯和阿誠對視一眼,但誰沒有敢再出聲。自從前兩天從新西蘭回來,他們就感覺到老大變了,不對,其實也沒變,只是回到了遇到少夫人之前的樣子。是以,在他面前,他們也收斂了許多。
良久,男人才徐徐開口,“那座墓還在嗎?”
雖沒說明,但阿誠很快明白他指的應該是那座埋在那個替身的墓,答道:“還在。”
然後,傳來男人淡淡的聲音,“明天早上就人去毀了吧,這麽久了,該換個人去躺躺了。”
聞言,盧卡斯和阿誠心頭一凜,他們知道,他終于要出手了。
“是。”阿誠應了一聲。
厲景行緩緩轉身,“時間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
“是。”盧卡斯和阿誠齊聲道,然後退了出書房。
房門關上的剎那,男人再一次看向了窗外。
雪夏,這次換你來找我好不好?我會站到耀眼的地方去,讓你一回頭就能看到我好不好?如果有誰敢攔你……
深邃的眸子掠過一抹厲色。
我會一個,一個地幫你收拾幹淨。
出了書房,阿誠和盧卡斯一前一後地走着。剛下樓梯,盧卡斯突然叫住阿誠。
“阿誠。”
阿誠應聲止步,回頭看着盧卡斯,“什麽事?”
盧卡斯正要開口,一陣席地而起的琴音打斷了他的話。琴聲激揚,跌宕起伏,令聞者心驚。然,突然峰回路轉,淩厲的氣勢瞬間收斂,換成了一首舒緩的《搖籃曲》,聽到這熟悉的旋律,盧卡斯和阿誠臉色皆是一僵。不自覺地看向對方,都在對方眼睛裏清楚地看到了震驚。
盧卡斯清楚地記得上一次聽到這首曲子還是八年前,一夜無夢之後就是血腥的屠殺。那一戰,奠定他們在歐洲的絕對地位。
是以,這首曲子對于組織裏的人來說就是一個迅號,一個即将……大開殺戒的訊號。
琴聲還在繼續,輕柔舒緩,仿若母親的低語,讓人昏昏欲睡,但如若你在這裏旋律中睡着的話,那便再也不會醒來。
……
春節期間為了在家多陪陪顧雪夏,楚莫白不知道推了多少飯局,這假期一過,再沒了理由推脫,加上有些是多年的生意夥伴,是以楚莫白不得不出去應酬。
這天一大早楚莫白就出了門,顧雪夏站在二樓透過窗簾的縫隙目送着他離開。然後在衣櫃裏挑了一套他剛給她買的衣服穿上,再畫了一個淡妝,塗口紅的時候突然想起曾經有人因為喜歡她的唇色,不許她經常塗口紅,默默地将口紅轉了回去,蓋好。
收拾妥當之後,拎起放在床尾的包便往門口走去。
關上門的前一秒,不由多看了一眼這個自己住了這麽久的地方,有些不舍地收回視線,暗自輕嘆一聲,然後慢慢将門帶上。
“咔噠”一聲輕響,布置溫馨的卧室裏歸于一片寂靜。
偶有一陣風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空氣那股專屬于顧雪夏的味道便輕輕蕩漾開來。
梳妝臺上規矩地放着一份文件,明淨的鏡子裏映出那張歐式大床,一如往常的,床上的被子鋪得整整齊齊,唯一不同的是床頭那只長耳兔玩偶失了蹤影。
……
老吳看到一向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顧雪夏今天竟起得這般早,稍稍吃驚,打了聲招呼,“顧小姐早。”
顧雪夏拎着包蹦蹦跳跳地從樓上下來,聽到老吳的聲音,也笑着跟他說了一聲“早”。
見她拎着包,收拾妥帖,老吳不由問了一聲,“顧小姐要出門嗎?”
聞言,顧雪夏被像是被人發現了秘密一般,忙走到老吳面前,比了個噤聲的手指,“噓,小聲點。”說着還四下看看,生怕別其餘的人聽到了什麽。
“顧小姐?”老吳看她神秘兮兮的樣子,狐疑地又叫了她一聲。
顧雪夏這才回過頭來,湊到老吳小聲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我今天要出去買禮物,你幫我保密好不好,不要讓莫白知道。”
“顧小姐,爺說了,沒有他陪着您,您不能出門。”
“是他陪着我啊,他答應我了,說今天帶我去買戒指。昨天答應了的!”認真無比道。
“顧小姐,爺說了,等您吃過午餐,他回來接您出門。所以現在還不可以出門。”老吳絲毫不松口。
“那禮物怎麽辦……”一臉沮喪,忽而眼前一亮,“如果莫白讓我出去,你是不是就讓我出門?”
老吳考慮了一下,“爺要是準了,老吳當然不會攔着您。”
早上八點半,顧雪夏坐車離開了楚家。
車快開到中心商業街的時候,顧雪夏突然說想上廁所,司機是位大叔,也不好說什麽,只得加速,但是誰知道剛開到中心商業街的時候堵起了車,後面的車緊緊跟着,一時間是進退維谷。
“啊呀,我忍不住了。我要上廁所!”顧雪夏捂着肚子哀叫着。
司機也是愁得不行,但現在這種情況,他沒辦法下車,但又實在不敢讓她一個人下車,正在他猶豫不決之際,顧雪夏真是忍不住了,打開車門拎着自己的包就下了車。
“顧小姐!”司機正想攔,但她動作太快了,沒攔住。想要接下安全帶去追,但後面的車又像發了瘋的不停摁着喇叭。司機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那個捂着肚子蹦蹦跳跳往商場裏走去的顧雪夏,想起這家商場因為在擴建,是以只有這一個出口,他在這裏等着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的。心下一橫,踩下油門往前開了一段,然後從車流裏開了出來,停在商場前的停車場邊,不停地看向商場門口。
等了好一會兒還不見人出來,不免有些急了。但是只有他一個人,又不敢貿然進去找,商場裏那麽大,萬一錯過了怎麽辦。無奈只得給家裏打電話。
司機跟吳管家說話的時候,注意力不免被分散了,全然沒有注意到有一個和顧雪夏身形差不多,但是穿着全然不同的女人從商場裏走了出來,朝着和他所在的位置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随即上了一輛停在馬路邊的黑色轎車。
……
作者有話要說: 嗯,暴風雨的前夜。接下來的兩章算是這個故事最重要的一個部分吧。從有想寫這樣一個故事的想法開始,最先确定就是這個部分。個人認為這是最能展現我想傳達的情感和初衷的部分,前面的所有幾乎都是在為這個鋪墊。考慮過要不要兩章一起更了,但是最後還是決定一天一更,原諒我還想多跟親們多呆一天的私心吧,怕看不過瘾的親,可以後天在一起看。如果性子急的親可以繼續追啦,每天都有每天的精彩,而且我們可以一起去花一點點時間去感受這個故事。
偷偷告訴你們一個秘密,答應你們的“長評”已經寫好了。
☆、生來溫柔
黑色賓利平穩的行駛着,阿誠在開車,盧卡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厲景行則坐在後座随意翻着一份報紙。
“東西送到警察局去了沒?”男人頭也不擡,突然出聲問道。
阿誠透過後視鏡,看着他一眼,“已經送過去了。”
“嗯。”淡淡地應了一聲,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
“嗡嗡嗡~”阿誠的手機響了。
按了下耳機上的接聽鍵,“喂。”
“誠哥,我們在墓地發現了一枚戒指。”打電話來的是被阿誠派去毀墓的手下。
車裏很靜,是以阿誠即使帶着耳機,其餘兩人也聽到了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麽。
厲景行豁然擡頭,緊張不已,疾聲問,“什麽戒指?”
阿誠也感覺有些不對勁,忙把車停了下來,問道:“什麽樣的戒指?在哪兒發現的?”
“鑽戒,就在墓碑前,誠哥,我們……”
電話那頭還沒說完,就被厲景行打斷了,沉聲,“阿誠,去墓地!”
……
唐家。
唐銘剛下樓,阿K就迎了上來,“老大,阿飛剛剛來過電話,他那邊一切順利。”
“嗯,我知道了。”見阿K似乎還有話說,唐銘不禁問了一句,“還有事?”
阿K猶豫了一下,道:“也不是什麽大事。顧小姐讓阿飛幫他跟您說聲謝謝,說您挑的衣服她很喜歡。”
“嗯。”
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阿K,準備一下,我待會兒去看看厲景行。”
“是。”
……
GJ國際,寬敞的會議室裏。
參加這次股東大會的股東陸陸續續地入場。
過了上班高峰,公司樓下大廳裏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加之今天對于這個公司來說都是極其特殊的一天,空氣中都不由帶着一絲緊張的氣息。
忽然,玻璃門被推開,一個穿着咖啡色大衣的女人走了進來。黑色的細高跟鞋踩在幹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幹脆利落的響聲。坐在前臺的工作人員見有人進來,忙站起來身,卻在看清來人後,一時竟失了言語。
她……她是……總裁夫人!
顧雪夏卻并往前臺那邊看一眼,目不斜視地進了電梯,摁了樓層,電梯門緩緩關上,将她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絕開。
曾經聽過一個詞叫,生來溫柔。
現在想來不覺可笑,初來到這個世界,懵懂不知,何來生來溫柔一說。人會溫柔,只不過是因為這個世上有讓他歡愉,欣喜,深情之物罷了。反之,就成了絕情。溫柔不過感激上天的嘉獎,絕情不過是報複上天的不公。是以當上天給予嘉獎于深感不公之人,絕情便化為溫柔;但當上天拿走溫柔之人的嘉獎……
真正的毀滅才剛剛開始!
……
“叮——”電梯門再一次打開。
一只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腳邁了出來,另一只腳緊随其後。步履沉穩,一步一步,透着一股不易察覺的決絕。
這間會議室是公司最大的會議室,幾乎占了整層樓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