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回頭,楚莫白的臉近在咫尺
國際的上空似乎也被低氣壓籠罩。
GJ國際推選新任總裁的股東大會。
公司會議室的大門緊閉,會議室外時不時走過兩三人,看似是路過,但是經過會議室的時候腳下不由自主地往會議室的那面牆邊走,那架勢恨不得直接趴到牆上去,但是無論耳朵豎得多直,裏面的聲音硬是不傳出來一絲一毫。一個小時,有人已經從這兒走過三遍了,明明知道聽不到卻還是不死心。
其實,整個公司的人從三天前聽聞厲子軒要接替公司的時候就陷入一種無形的慌亂中。即使總裁突然離世也沒讓他們如此慌亂。因為雖然說是說下任總裁是總裁的大哥,但是厲家兩兄弟形同水火B市裏誰人不知,加上總裁離世前親手毀了厲氏集團的大半壁江山,厲子軒要是接管了GJ國際,他們這些人哪還有什麽好果子吃。而且前不久厲氏集團旗下幾個子公司已經宣布破産,大批員工面臨失業,說不定厲子軒接管了GJ國際就把他們炒了,讓厲氏的員工補上。
兩個女員工狀似閑聊地從會議室外走過,正要走過去一些,突然一聲細微的聲音傳了出來,兩人一驚,正要叫其他同事過來的時候,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
“……你休想!”乍然響起一聲怒不可遏的聲音。
緊接着就看到韓特助扶着厲子軒走了出來,“大少爺,您先忍會兒。”
聞言,兩個女員工不由癟癟嘴,雖然知道韓特助和厲家的關系,而且平時對誰都沒什麽架子,但還是不由腹诽,韓特助,俗話說與人為善,不是與狼為善啊。正暗自吐槽着,注意到厲子軒捂着額角的手似乎有鮮血溢出來,兩人瞬間像打了雞血般差點蹦起來,但還是知道場合相互扯了扯對方,示意要冷靜,臉上不動聲色垂着的手稍稍擡起無聲地比了個yeah的手勢。
目送着韓特助和厲子軒進了電梯,就在他們正要回身的時候,兩人飛快回身,裝作什麽都沒看到往那群躲在角落裏的同事快步走去,臉上滿是雀躍。
“去醫院!”韓森上車之後對司機說道。
……
作者有話要說:
☆、真相
“咔嚓。”門被推開來,顧雪夏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看了過去,是老吳。這次不等他開口問,顧雪夏便先開了口,淡淡道:“我想出去走走。”
似是沒料到她會開口說話,老吳微愣片刻,而後恭聲回答,“顧小姐,這事老吳做不了主,您等會兒,老吳去問問爺。”
顧雪夏點了點頭,老吳又轉身離開。
看着那扇緩緩關上的門,顧雪夏舌尖隐隐泛起一絲苦澀。顧小姐?看來只要不是夢,只要真真實實地發生過,無論自己多麽想要遺忘,都會有人時不時地提醒你。
楚莫白善心大發,竟同意了她的要求,但是只限于在醫院範圍內。顧雪夏本也沒打算逃跑,她只是想能從那間病房裏出來曬曬太陽就行。慢慢地走着,不知不覺竟從住院部走到了門診部。嫌門診部太吵,顧雪夏便躲到醫院裏的安全通道裏去了。
站在安全通道的一個拐角,透過玻璃牆俯看着大樓腳下的車水馬龍。由于玻璃牆顏色的緣故,照在身上的陽光并不刺眼,暖洋洋的,顧雪夏不由長長伸了個懶腰。
楚莫白站在安全通道的出口處,目光透過門上的玻璃悄無聲息地落在那抹纖瘦的身影上。
“嗡~”一陣震動,手機響了。楚莫白看了看來電顯示,走到一旁去接。
“什麽事?”
“爺,又有人在查醫院的住院記錄。”
顧雪夏自從住進醫院就沒有任何治療記錄,醫生和護士都是跟了他好幾年的人了,所以查住院記錄也沒用。只是前兩天剛查過,怎麽這麽快又查?不由提高了警惕。
“查查是不是前兩天的那撥人。”
“是。”
剛挂了電話,歐洲那邊又來了電話。楚莫白看了看那扇門,想着她要是離開應該回從這裏離開,便又接了起來。
顧雪夏正曬着太陽,忽然聽到有人走到安全通道裏接電話,
“沒什麽大事……不需要他同意,讓他吃個官司,滾出公司……”
顧雪夏身體不由一僵,這冷得掉渣的聲音除了厲子軒還會是誰。
厲子軒就在顧雪夏上面半層的轉角,而她站在的位置剛好是個視線死角,是以他并沒有發現她。
公司?GJ國際……還沒來得及往下想,另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是不是在你手上?”
聞聲,顧雪夏陡然一個激靈。
“無可奉告。”
“她是無辜的,我們說好……”話未說完,便打斷。
“無辜?那韓煙呢?罪有應得的嗎?從未心軟過的你,現在是怎麽了?你別忘了她是厲景行的女人,也別忘了當初那條叫她去堕胎的短信可是你發出去的,更不要忘了如果不是你告訴我厲景行出海了,他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所以收起你的同情心,就算你救了她,她也只會想殺了你。她……”後面的話在看到那個出現在拐角的身影生生止住。
厲子軒不由冷笑,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背對顧雪夏而站的男人注意到厲子軒的目光,想也沒想便回了頭。
一時間,四目相對。似是完全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裏,那人先是一怔,而後卻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看向顧雪夏的目光有些閃躲。
如果可以,顧雪夏寧願死也不願聽到那些話,也不願看到他站在那個地方!
視線裏那張熟悉的臉漸漸模糊,而她的世界卻在他安靜的注視下,天崩地裂!“轟隆隆——”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無數的巨石砸向她,齊齊壓在她的心口,重得她喘不過氣,渾身止不住地戰栗起來。
固執地睜大了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那兩個俯視她的人,仿若确定了什麽一般,顧雪夏驚慌無措地往後退了兩步,耳邊全是那猶如詛咒的聲音,
“……別忘了當初那條叫她去堕胎的短信可是你發出去的,更不要忘了如果不是你告訴我厲景行出海了,他現在還活得好好……”
心髒被什麽撐得滿滿的,幾乎要炸裂開來。
“啊——”瀕臨崩潰。
跌跌撞撞地往樓下跑。她不要呆在這裏!一秒都不要!
淚,在驚慌的步伐裏肆意滾落。
為什麽?為什麽?!景行你告訴我好不好?為什麽會是他?為什麽将我們推向絕境的不是別人,偏偏是我們視如親人的韓森?!到底是為什麽?!
突然,腳下一絆,整個人朝着樓梯直直栽去,頓時天旋地轉。
“少夫人!”邁出去的腳步已經追不上那滾下樓梯的身影。
“雪夏!”楚莫白聽到她的尖叫聲,急忙跑了過來,猛地推開安全通道的門——
模糊的視線裏,有人推開了那扇門,門那邊是耀眼的光。是景行嗎?染着點點鮮血的手顫抖着朝着那個模糊的身影伸了過去。終于來接她了,終于可以離開了,離開這個不堪到讓人無法呼吸的世界了。真好……真……好……
萬籁俱靜。
楚莫白想,他這一輩子或許都不會忘了這一刻——穿着淺藍色病服的她倒在血泊裏,伸向他的手在他握住之前,卻像一只耗盡了精力的蝶,從半空……頹然墜落!
燦爛陽光透過玻璃牆照了進來,灑了一地……
……
巴洛克風格的走廊盡頭隐約傳來女人的歌聲。歌聲很是恬靜,淡淡地,讓人感覺心安。但是只要進過盡頭那間房間的傭人,聽到這樣的歌聲只覺得有些滲人。
一個穿着正裝盤着十分規矩的發髻的女傭端着飯菜穿過長長的華麗走廊慢慢朝着那間房走去。那歌聲漸漸清晰,整首歌只有曲調沒有歌詞,這首歌她以前從沒聽過,聽到過這歌聲的人也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是什麽歌。
走到房門前,乳白色的房門大敞着。女傭禮貌地敲了敲房門,然後不等裏面回答,便開口輕聲道:“顧小姐該吃飯了。”那模樣似乎怕聲音大了驚了屋裏的人。
等她走進去後才發現她最愛呆的大床上并沒有人。将手裏的托盤放在茶幾上,聽那歌聲似乎在浴室裏。慢慢走了過去,見浴室的門是虛掩着的,便小心地推了開來——
“顧小姐?”
只見一個頭發參差不齊,穿着灰色上衣,白色長褲的女人光着腳背對着門口跪坐在浴缸旁邊,嘴裏哼着那支曲子,埋着頭,像是在寫着什麽。
女傭不由疑惑,好久之前爺就吩咐将這間房間裏所有尖銳的東西全部清了出去,所以這間屋子裏別說鏡子了就連筆都沒有……那現在她拿着什麽在寫寫畫畫呢。狐疑地走近,卻在看清的一刻,驚叫出聲。
“啊!”吓得呆愣在原地。
浴缸旁邊的女人聽到她的聲音擡起頭來,沖她甜甜一笑,“你來了!”聲音帶着一絲欣喜,“等我一會兒哦,我給你畫了一幅肖像畫,馬上就畫好了,你看畫得像不像。”擡起早已血肉模糊的左臂滿是期待地問她,鮮血順着手臂不住地滑落,白色的長褲上早已血紅斑駁。而女人臉上卻帶着甜美的笑容,仿若那只手臂根本就不是她的。
那女傭被這血腥的畫面一激,乍然回神,一邊慌忙着去扶她,一邊驚慌地大叫,“吳管家!吳管家!”
像是被她的驚慌吓到了一般,坐在地上的女人臉色陡然一白,慘聲尖叫起來。
“啊——”驚恐地掙開女傭的手,害怕地往角落裏縮去,雙手就要捂着自己的耳朵。
動作間,右手滑落一個沾滿鮮血的發卡,落在地上,發出“叮——”一聲脆響。
幽藍色的蝴蝶染滿鮮紅,似要浴血重生……
“出什麽事了?”老吳聽到女傭的聲音,忙趕了過來。急急忙忙沖進浴室,看到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女人,臉色不由一僵,随後便注意到地上的那枚發卡,那是爺今早出門為顧小姐別上的……
“快,去叫楊醫生!”
“哦,好。”女傭片刻不敢耽擱急忙跑了出去。
……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網絡出了問題,加上準備老哥的婚禮,所以就沒更新,但是字還是乖乖碼了的。所以不要拍我!
有沒有親猜到是那個人是韓森捏,前面給了幾處小提示,不知道親們有木有注意到捏。第一處就是趙東天的葬禮上,趙的老婆說因為趙東天的事韓森一直在跟她接觸,他嘴裏經常出現一個人,韓森稱他二少,韓森從不叫厲景行二少。第二個應該很多親都看到了,厲景行生日出海的時候,顧雪夏說還是回去吧,就算不回去那些朋友也會找出來的,厲景行說沒有人知道他們出海,但是他卻忽略了給他們送鑰匙的韓森。親們有木有驚訝到?
下章預告《玫瑰花房》,明天見了~飄走~
☆、玫瑰花房
楚莫白接到電話趕回來的時候,和剛給顧雪夏包紮好傷口正要回房間的楊醫生撞了個正着。
“她怎麽樣了?”焦急問到。
楊醫生沉默了片刻,有些戰戰兢兢地道:“楚先生,依顧小姐現在的精神狀态最好還是送去康複中心比較……”
話未說完就被厲聲喝斷,“夠了!”
楊醫生只得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在我身邊做事,我的說過的話最好牢牢記住。醫生,護士,藥還有儀器這裏都有,她呆在這裏和在康複中心有什麽差別?!”冷聲質問。而後聲音陡然一沉,幽藍的眼裏滿是陰鹜,“你最好好好研究怎麽把她治好,不然你就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麽起死回生的藥救活你全家吧。”扔下這句話便推門而入,留下一臉慘白的楊醫生。
和外面的華麗截然相反,這間卧室的裝潢十分簡單。空氣中消毒水的味道還未完全消散。
見楚莫白進來,守在床邊的老吳正要出聲,卻被男人擡手止住了。
楚莫白在床邊坐下,目光在女人安靜的睡顏上停留。這樣的安靜讓他不禁想起她從樓梯上摔下來之後也如這般沉睡了半月,原以為她會一直這麽睡下去,但似乎上帝于心不忍,終是讓她醒了過來。但是……
那天得知她醒來欣喜不已地趕回來,卻被一臉凝重的醫生攔在門外。
“楚先生,顧小姐怕是受了巨大的刺激,現在雖然醒來,但是精神失常……”
一句精神失常讓他從雲端摔下,那一刻他恍然意識到,堅強得超出了他想象的顧雪夏也會脆弱。第一次看到癡癡傻傻的她,他不禁在心裏一遍一遍地問,為什麽不像那些電視劇演的那樣,重傷昏迷醒來便忘了以往所有的痛苦,忘掉過去開始新的生活不好嗎?為什麽要以這種方式讓自己死在過去?
視線移到那只纏着厚厚的紗布的左臂上,好看的眉不由緊鎖,手不由自主地想要撫上她的傷口,卻又怕弄疼了她,在半空生生頓住,最後無聲地收回。
“用什麽東西劃傷的?”頭也不擡,低聲問。
老吳猶豫了一下才輕聲回答,“是您今早送給顧小姐的發卡。”
心不由一縮。
靜坐了片刻,似在平複劇烈起伏的情緒。修長的指溫柔地幫她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一如今早他離開時那般。恍然想起當他為她別上發卡的時候,她臉上甜甜的笑意。心底的自責騰然而起,明明見過她那樣笑過——
那是接她回來不久後的一天,一醒來就聽見她在哼那支不知名的曲子,沒有被吵醒的怒氣反而相當開心。換了衣服去房間找她,推開房門,房間裏的那一幕卻讓愉悅的心情瞬間不翼而飛。
視線中的她坐在沙發裏,嘴裏哼着歌,頭微微偏着,自然垂下的長發正被一點點地剪掉。
“雪夏!”急急忙忙地朝着她走去。
聽到他的聲音,她擡頭看着他,然後沖他甜甜一笑……
那樣的笑明明見過的,明明該打起十二分精神的,但是今天自己卻被那樣的笑沖昏了頭,竟送她發卡。僅僅一個月的平靜就讓自己失了謹慎,楚莫白啊楚莫白,你竟也有今天。緋色的唇牽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楚莫白就這麽安靜地守在床邊。顧雪夏直到天黑才醒過來。
“你回來啦?”一睜開眼就看到楚莫白,開心地問。
“嗯,今天有沒有不乖?”楚莫白摸摸她的頭,淺笑溫言。
“沒有,今天我很乖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而後,突然想起了什麽,雀躍道:“我有禮物送給你。”
“什麽禮物?”
顧雪夏坐了起來,擡起手臂正要邀功,卻發現自己的“傑作”被紗布包了個嚴嚴實實,登時,小臉一垮,伸手就要去扯那紗布,卻被楚莫白攔住了。
“怎麽了?”楚莫白見她要拆紗布,微微有些不悅,但是卻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柔聲問。
“我在這裏畫了幅畫,我給你看啊,你看畫得像不像。”說着掙開楚莫白的手,又要去扯。
楚莫白一怔,忽然明白了什麽,握住她的手,溫柔淺笑,“那幅畫啊,我看過了,畫得很好看呢。那麽好看的畫怎麽讓別人看到呢,所以我才用紗布将它遮起來的,雪夏也別拆開好嗎?要是被別人看到,我會不開心的。”
一聽他說不開心,顧雪夏趕忙把手臂抱進懷裏,眼睛直直地盯着楚莫白緊張不已地承諾,“我不會給別人看的,你別不開心好不好?”
楚莫白揉揉了她的發,點了點頭,“好,雪夏聽話,我就會很開心很開心的。”
“嗯,我會乖。”小雞啄米地點頭。
男人唇角的笑意深了深,然後忽而正色,微微傾身,雙手順勢捧起她的臉,一字一句慢慢道:“雪夏,下次畫畫等我一起好嗎?我們用筆畫在紙上好不好?這裏。”指了指她受傷的手臂,“已經畫了一幅了,再畫就看不清了。雪夏不喜歡我不開心的對不對,所以要記得我的話好嗎?”目光沉沉地看進她眼底,讓她躲閃不得。
“……嗯,我不在這裏畫了,我聽話。”
坐直身體,在她額上落下輕輕的一吻,當做鼓勵——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約定。
感覺到他的動作,女人不由咯咯笑出了聲,與一個得了糖果的孩子無異。
聽到她的笑聲,男人也不禁莞爾。
……
醫生說,最好讓她多接觸一下其他人和事,對她的病情有好處。可是自從他把她接到這裏來之後,除了他帶她出來,否則她便一直呆在房間裏。知道她喜歡玫瑰,楚莫白便在花園裏建了一個溫室,裏面種滿了玫瑰。第一次帶她去過之後,後來就算他不在,她也願意到那裏去看看。
這天,楚莫白從外面回來,便聽老吳說她在溫室裏,已經踏進主屋的一只腳又退了回來,折身去了溫室。剛一走近,就聽見裏面隐隐傳來某人認真數數的聲音。
“……三……四……五……”
好奇地推開半掩的玻璃門——
偌大的溫室開滿了玫瑰,中間留出的空地上并排坐着兩個人。一個身穿白色工作服的花甲老人是楚莫白親自派過來專門打理溫室的傭人——陳叔,陳叔在楚家呆了幾十年也算是家裏的老人了。另一個……除了顧雪夏不會有第二人。
視線定定地落在女人身上,前段時間被剪得亂七八糟的頭發現在已經及肩。頭上的絲帶不知所蹤,頭發随意地披散着。左手拿着幾支玫瑰,嘴裏一邊數,一邊微微彎腰從地上的籃子一支一支地拿起,然後放在左手裏。
“……八……”坐在溫室裏的兩人齊齊出聲。顧雪夏看着手裏的玫瑰粲然一笑,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絲帶,低着頭,将八支玫瑰認真地纏在一起。
陳叔這才注意到楚莫白,正要打招呼,卻見他搖了搖頭,笑笑作罷。
一圈一圈地纏繞着,纏好以後顧雪夏便擡起了頭,本來是想把手裏的花束給陪自己摘玫瑰花的老伯伯看的,卻不經意看到了倚在門口的男人,倏爾咧開嘴開心一笑。
楚莫白這才走了過去,在她面前蹲下,擡頭幫她理了理頭發,“我回來了。今天在家乖不乖?”
顧雪夏也不回答,臉上的笑意不減,四下張望,不知是不是在找什麽。
“雪夏?”楚莫白又叫了她一聲。
聽到他的聲音,顧雪夏收回了視線,看了他一眼,然後一把将手裏的花束塞到楚莫白懷裏,“給你!”聲音脆脆的。
楚莫白看了看懷裏的花束,笑着拿了起來放在兩人面前,“很漂亮,我很喜歡,也很高興。謝謝雪夏。”
顧雪夏眼珠滴溜溜地轉了轉,突然低頭,吻了一下楚莫白的額頭。每次他很開心的時候就會用嘴巴碰她的額頭,現在她也很開心,所以就依樣畫葫蘆地也用嘴巴碰碰他的額頭。
幹了“壞事”的顧雪夏笑得更加燦爛了,而楚莫白卻因為她這個小小的動作怔愣在了原地。
其實嚴格來說那根本不能稱之吻,更像是不小心撞了一下男人的額頭。但是有人卻因為這個笨拙的“撞吻”,五官深邃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是太想她
剛把顧雪夏送回房間,老吳便走了進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知道應該是有什麽急事,楚莫白摸了摸顧雪夏的頭,溫言,“雪夏,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好不好?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嗯。”聽他要離開,顧雪夏微微有些不高興,抱着沙發上的抱枕,把頭埋在抱枕裏,甕甕應了一聲。
見她有些不樂意,心裏卻不禁絲絲竊喜。放在她頭上的手忍不住揉了揉,“乖,我馬上就回來。”說完便給老吳遞了個眼神,兩個人一前一後快步走了出去。
走出一段距離,确定顧雪夏不會聽到後,楚莫白才出聲問,“什麽事?”
“爺,今天收到消息說羅密歐已經去了歐洲,七爺也回去了,兩個人是一起走的,據說後天羅密歐會飛去美國。”老吳一絲不茍道。
聽完,楚莫白沉默片刻。
不知不覺,距離他把雪夏從海裏救上來的那一天已經快兩個月了。這兩個月整個B市因為一個失蹤的女人被翻了個個。七爺,厲景行的手下還有齊家少爺都不遺餘力地在那個被他藏起來的女人。兩個月的尋找卻毫無音訊,怕是他們已經不相信雪夏還在B市了吧,所以才将聚集在B市的力量分散。羅密歐去美國,歐洲有七爺,國內齊家少爺基本都能顧得上,大有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架勢。
不過,他不會讓他們來打擾她的。因為一個厲景行,她幾乎已經失去了所有。既然厲景行已經不在了,而她對以前的事也記得模模糊糊,那就幹脆讓那些過去徹底在她生命中消失吧。
“我知道了,繼續注意那邊的行動。”
“老吳明白。”
說完楚莫白便折身往走廊盡頭的那間房走去,有人還在等着他。
老吳看着自家爺的背影,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然後便下了樓。
……
一架飛往歐洲的私人飛機上,羅密歐,盧卡斯坐在一起讨論着回歐洲之後的計劃,尹七坐在他們對面安靜地聽着,偶爾補充一兩句。外界都以為後天是羅密歐去美國,而只有他們三個人才知道,去美國的不是羅密歐,而是那個名義上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的人。現在知道他還活着的人除了飛機上的其餘三人外就只剩布諾。
厲景行安靜地坐在機艙的一個角落裏,身體靠在椅背上,手肘輕抵着扶手,手裏拿着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抱着一本書笑得燦爛,身上穿着一件寬松的針織衫,是以已經三個月的身孕卻一點也看不出來。
手指不由自主地落在女人彎彎的眉眼上。
不知為何那溫潤的手現在只剩一層皮了,使得本就骨節分明的指此刻看起來竟有些駭人。倏爾眉頭緊皺,驀然吃痛的表情,恰像是被蛇猛然咬了一口一般。
雪夏……
羅密歐和七爺一離開,B市這鍋沸水猶如釜底抽薪般很快便平息了下來,楚莫白也稍稍松了口氣。畢竟要在這多方勢力下将一個大活人藏起來着實是需要很多功夫的。
至于知道他和顧雪夏關系的厲子軒絕不可能将顧雪夏在他手上的事說出去的。他既然想要厲景行的公司,顧雪夏的存在無疑是塊絆腳石。畢竟厲景行去世,作為配偶的顧雪夏是他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而他卻是第二順位,再加上顧雪夏本身就有GJ國際10%的股份,如果她失蹤,對于厲子軒來說只會是有益無害。
在書房和意大利那邊的人通過話之後,楚莫白便往走廊盡頭走去,準備帶她去花園裏走走。誰知到了她的房間卻發現裏面沒人,折身走了出來。難道是去了溫室?邊想邊往樓下走去。
“爺。”老吳見他下樓,打了聲招呼。
“見到雪夏了嗎?”
“顧小姐好像去了溫室那邊。”
“嗯。”淡淡應了聲,徑直朝着溫室方向走去。
“雪夏。”楚莫白推開的溫室的玻璃門,對着那抹背影喚了一聲。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聲音,背對着門而站的顧雪夏緩緩轉過身,手裏的東西一點一點闖進楚莫白的視線——
白淨的手裏死死地握着一支玫瑰,□□上的刺紮破了皮肉,而她卻恍然不覺疼痛,面無表情,甚至看向他的視線都變得空洞。鮮紅的血從指縫掌心溢出來,“啪”一滴鮮紅滴落在地上。
瞳孔驀然一縮,不由驚叫出聲,“雪夏!”兩步沖到她面前,連忙去掰她的手。感覺到外來的力量,顧雪夏依舊安靜,只是手握得更緊了。
“雪夏,松手!”楚莫白着急不已,聲音陡然拔高。
面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波動,空洞地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深色的眼底紮入一抹鮮紅,猛然回神,驀地張開了手。紮得比較淺的地方寬扁的尖刺随着松手的動作被硬生生地扯了出來,皮肉也被微微牽起,尖刺一扯出來,那個小小的洞頓時鮮血直流。
“血……”女人眉頭緊皺,喃喃,聲音了帶着一絲哭音,不知是痛還是害怕。
“不怕,雪夏不怕。”楚莫白安慰着,慌忙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熟練地為她簡單包紮上,然後攬着她的腰,将她帶出溫室。
“老吳!老吳!”疾聲叫着老吳。
“爺?!”老吳聽到楚莫白的聲音,急急忙忙地從主屋跑了出來。一下就看了顧雪夏鮮血直流的手,微微一驚,“這是……”
“快叫醫生!”楚莫白打斷他的話,雙眼急得通紅。
老吳當即折身回了主屋,去叫住在後面的楊醫生。
……
碧海藍天,海浪一波一波地撲向金色的沙灘。北半球已經進入金秋,但是秋天的氣息在地中海并不清晰。
一個穿着煙灰色薄風衣的男人面朝大海站着,視線看向遠處,不知道是找什麽東西還是在等待着什麽。
厲景行在海邊呆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轉身往回走,穿過幹淨的石板小路,便走到了一條街上,路口開着一家咖啡館,街對面是一家花店。
一輛車平穩地開過,将厲景行的視線遮擋住了,待車開過去之後,卻見那花店門口站着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女人,一頭長發随意地披散着。
看着那抹身影,厲景行不禁屏住了呼吸,垂在身側的手漸漸失去了溫度。
那女人彎腰拿起一束白色雛菊,放在面前嗅了嗅,而後嘴角輕輕牽起。
瘦得皮包骨頭的手動了動,嘗試了幾次才握成拳,仿佛這樣便能止住冰涼的指尖的輕顫。
就在這時,女人慢慢轉過身來,一張皮膚白皙的外國面孔。
心底響起類似玻璃碎裂的聲音。男人的臉上不由浮起一絲苦笑,看來,自己真的是太想她了,如此大的區別竟也會期待着那是她。
也許是故地重游,讓人不免有些精神恍惚。收回視線,厲景行沿着街道繼續往前走,他要去她曾經住過的房子看一看。他本可以從B市直接飛去美國的,但是想到她曾經和蘇楠在這裏住過,便忍不住來看看。
雪夏,你在哪兒……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是瘋了
楚莫白看着顧雪夏纏着層層紗布的手,緋色的唇不由緊抿。楊醫生說,她剪掉自己的頭發就是病情加重的一個征兆。加上對心理醫生極度排斥,她的病情便不斷地在惡化。而他又何嘗不知道,眼看着她傷害自己的次數越來越多,但是他怎麽忍心把她送進冰冷的康複中心去。
雪夏,我該拿你怎麽辦?
修長的五指将她完好的那只手緊緊握住,幽藍的眸裏盛滿了擔憂。
……
“雪夏。”楚莫白懷裏抱着一只墨綠色的禮物盒走進了顧雪夏的房間。
聽到他的聲音,躺在沙發上看着天花板嘴裏念念有詞的某人眼睛一亮,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光着腳咚咚咚地就朝他跑了過去。眉眼彎彎地撲進他懷裏,“你回來啦!”語調輕揚。
“嗯。”楚莫白似是早就料到她會跑過來,在她撲進懷裏的前一秒,男人單手拿着禮物盒,手臂伸得直直地,生怕她動作太大将禮物盒打翻。空着的一只手回抱住她。
“要不要看看我送給雪夏的禮物?”
“禮物?!”顧雪夏松開他。
“嗯,過來。”楚莫白牽着她朝着沙發走去,“來,先坐下來。”楚莫白先坐下來,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顧雪夏乖乖坐下。
楚莫白這才将墨綠的禮物盒放到她腿上,“打開看看吧。”
顧雪夏一得到楚莫白的允許,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
“喵~”盒子裏的小家夥好奇地擡頭。
“貓貓!”顧雪夏驚喜不已。
“雪夏喜歡嗎?”聽說養小動物有利于病情,他便帶了一只小貓回來送給她。
“雪夏很喜歡!”顧雪夏沖他粲然一笑,然後将小家夥從盒子裏抓了出來,放在懷裏。
見她高興,楚莫白也會心一笑,“它還沒有名字,雪夏要給它起個名字嗎?”楚莫白摸摸小貓的頭。
“名字?”顧雪夏擡頭不解地看着他。
“嗯,名字。就像”雪夏“是你的名字一樣。小貓也要有一個名字,對嗎?”
贊同地點了點頭,“那叫什麽呢?”臉上滿是糾結。皺着眉想了良久,倏爾眉間一舒,“我知道了!它的名字叫七--!”眉飛色舞。
“……七--?!”楚莫白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這相當“別致”的名字。
“七--,七--!”顧雪夏抱起小貓,用自己的臉蹭了蹭它的頭。小貓的毛發滑過顧雪夏的頸間,擾得她咯咯直笑。
楚莫白微微側過身子坐着,右手屈起放在沙發的靠背上,下巴擱在臂彎,靜靜地看着面前的一人一貓。
當天晚上,顧雪夏就嚷嚷着要讓七--陪她一起睡,楚莫白怕小貓抓傷她,最開始怎麽也不同意。誰知顧雪夏也是個倔脾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最後楚莫白只得依了她,但是條件是她必須穿長衣長褲睡覺。顧雪夏只要七--跟她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