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回頭,楚莫白的臉近在咫尺
都不會。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顧雪夏別開視線,不再看淩菲,仿佛在逃避着什麽。
等了一會兒,卻沒聽到回話。顧雪夏忍受不了正要邁步離開,卻被叫住。
“雪夏!”聲調微揚。一如大三那年的第一場大雪裏,她眉眼彎彎站在路燈下手裏捧着白雪,叫她去一起去打雪仗那般。唯一不同的是,現在沒了當時的輕快,卻多了一分急切。
應聲止步,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雪夏,我有寶寶了。”淩菲眼眶微紅,努力牽起嘴角道。
“小菲,真的嗎?!怎麽都沒聽你說起過!”身旁的朋友驚喜問道。
“嗯。”看向朋友,點了點頭。而後收回視線,落在顧雪夏身上,眼底隐隐帶着期待。
目光不由自主地盯在她依舊平坦的小腹上。真好,雖然她的孩子沒了,而她卻有了寶寶,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另一種補償。
“恭喜。”由衷淺淺一笑。站在原地,沒有尖叫,沒有叫嚷着我有幹女兒了,也沒有擁抱,就這樣相隔幾步之遙,靜靜地站着,輕輕地說着。
“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深深地看了淩菲一眼,不等她說話,果斷地轉身,大步走開。
淩菲……真為你高興。
淩菲的視線一直追着那抹熟悉的身影,雪夏,我曾經說過你一定是除了信磊外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看,我說到做到了吧。眼裏隐隐有了淚光,手輕輕撫上小腹,
寶寶,看到了嗎?那是……雪夏媽咪。
……
站在自動扶梯上,顧雪夏深吸幾口氣,努力想要平複自己的情緒。但是眼眶還是忍不住發熱,溫度有些灼人。有人好奇地看着她,顧雪夏盡力保持着鎮定,從手提包裏掏出墨鏡戴上,擋住通紅的雙眼,也擋住那些探究的目光。
走下電梯,一轉身,忽然出現在自己視線裏的兩人讓她站在原地。
厲子軒西裝革履,臉上一如既往地漠然。身側跟着一個中年男子,兩個人時不時地交談兩句,看樣子關系很密切。而厲子軒的助理則和自己老板保持一米左右的距離。
顧雪夏只覺得厲子軒身旁的那個男人有些眼熟,努力回想,自己應該是見過的。
皺着眉沉思,完全沒注意到那三人已經消失在大廳裏了。
忽然,眉頭一舒。
她想起來了!中科集團的陳總。第一次……應該是在郵輪宴會上遇到過的。後來,因為楚莫白拉她下水還跟他打過高爾夫。
顧雪夏終于回過神,一看,三人已經沒影了。想到他和厲子軒說話的場景,眼裏一深,沒想到他是厲子軒的人。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厲子軒怕是無論做什麽都是為了針對厲景行吧。
那麽……這次又要謀劃什麽呢。
看着他們剛才走過的地方,心不由沉了沉。
厲景行推開閣樓的門,走了進去。
聽薛姨說雪夏最近老是愛呆在閣樓,忍不住好奇上來看看。
走到那大大的畫架前站定,單手順勢插在口袋裏,另一只手則輕輕撫上那張畫紙。上面畫着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雖然沒有上色,但透過那鉛色也能感覺到它的嬌豔和鮮活。
指尖繞過玫瑰只在邊緣停留,深邃的眸子裏滿含溫柔。
環視一圈,目光被書架旁的專門放畫的藤筐吸引了,折身走了過去,一幅一幅地抽出來慢慢地看着。
看了幾幅,透過畫卷間隙注意到書架和牆之間還放着一副畫卷。
好奇地抽了出來,慢慢展開,畫紙上圖形一點點地展露出來。
白色的畫紙上畫着一個淚滴狀的藍寶石墜子,寶石表面做了裂紋處理,像是被狠狠摔過,仿佛風一吹便會碎裂化煙。
等到整幅畫映入他眼簾的時候,心髒,不由自主狠狠一抽。
畫紙的右下角筆跡秀氣地寫了一個簡單的單詞:baby。
這個他們默契地避而不談,卻在彼此的心裏深深地紮了根的字眼。在他看不見的時候被她輕輕寫上,然後猝不及防地出現在眼前,準确無誤地刺痛了那根被自己故意用太多太多瑣事掩蓋住的神經。
……
顧雪夏一個午覺醒來,睡眼惺忪地從樓上下來。
白管家剛剛挂了電話,放下聽筒就看到了顧雪夏,便打了聲招呼,“少夫人。”
“嗯。誰啊?”見他站在電話旁,顧雪夏随口一問。
“哦,少爺來電話說晚上不回來吃飯了,讓您不要等他了。”
聞言,秀氣的眉不由微微一皺,最近景行回家越來越晚,而且還經常醉得不省人事。問他,什麽都不說,只是讓她不要擔心這些事,全部交給他就好。她知道他是顧忌她的身體,但是又怎麽可能不擔心呢。纏着韓森問了好久,才知道原來這幾天厲景行正在尋找新的投資人,所以應酬也多了不少。
“我知道了。”淡淡應了一聲,慢悠悠地走到客廳裏,打開了電視。
拿着遙控板心不在焉地一遍又一遍地換着臺,忽然一個名字吸引了她的目光。
周遠。
周盛天的父親,那個曾揚言要厲景行和她下地獄給他兒子陪葬的人。
不停換臺的手終于停了下來,看着電視裏的畫面,聽着那字正腔圓的報道,顧雪夏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關了電視,“蹭”一下站了起來。一改剛才的閑散,嘴唇緊抿疾步上了樓。
一邊走一邊給厲景行打電話,但是卻沒人接。心頭一急,直接打到他辦公室去了。秘書接的電話,在顧雪夏一再追問自己老板的行蹤下,最後吞吞吐吐道,
“總裁去參加年度傑出企業家酒會了……”
不等她說完,顧雪夏就挂了電話。
果然,她就知道。
把手機扔在床上,徑直走進了更衣間。
周盛天死後,周遠在官場上混得愈加風生水起,幾個月前當上了B市的副市長。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周遠弄了一個年度傑出企業家酒會,酒會上會頒發一系列的獎項,為了表彰那些為B市發展做出重大貢獻的企業家。
對于商場上的精英們來說什麽傑不傑出,獎不獎倒是無所謂,重要的是有了這個名頭,以後做事将有諸多便利。并且,這次參加酒會的有一批資本雄厚的投資人,他們手裏的資本也令人垂涎。
厲氏珠寶現在正是急需資金的時候,厲景行是決不可能放掉這個機會的。不管主辦人是誰,也不管這場酒會上有多少人等着看厲氏珠寶的笑話。
穿好衣服,顧雪夏有些氣惱地将穿衣鏡拉了回去。
說了不許再瞞着她一個人扛下所有的,說了不許的!
拖鞋也顧不上穿了,光着腳走出了更衣間,手腳利落地簡單收拾了一下就下了樓。
“白管家,幫我備車,我要出門。”
見她行色匆匆,白管家也沒多問,只答,“少夫人稍等。”
黑色奔馳平穩地駛出別墅。
顧雪夏看看手表,“王叔,再開快點吧,我趕時間。”
王叔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恭敬道:“好的,少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任人宰割
下午四點,會場裏已經有不少人了。但是此刻到場的大都是些不太起眼的小公司老板,一個個西裝革履,臉上堆滿了笑,相互攀談着,看準時機就交換一個名片。
然而這群人中間卻有一個格格不入的人。
厲景行端着紅酒靜靜站在一個角落裏,拿着酒杯的食指和拇指慢慢地撚動着,緩慢卻又透着一絲滲人的陰森。
在場的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跟他說話,能出現在這兒,不管地位高低,眼力勁還是有的。現在的厲氏珠寶是親近不得疏遠不得,稍失謹慎,怕就是引火燒身。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裝作沒看到。
“少爺。”韓森突然出現在厲景行身後,沉聲道。
厲景行不答話,腳下稍稍移動了一下,示意他在聽。
韓森會意,繼續道:“酒會是在六點開始。”垂着頭,聲線雖低卻掩藏不住裏面的怒氣。能把一向沉穩的韓森惹怒也算是他們能耐。
反觀厲景行,什麽表情也沒有,輕輕地晃了晃手裏的酒杯,暗紅的液體在杯壁上留下鮮豔的痕跡,但卻又很快消失。
“看來今天要好好敬周副市長幾杯呢。”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句話,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酒會六點開始?但送到厲氏珠寶的邀請函卻寫的是四點。如此明目張膽地戲耍他厲景行……深邃的眸中閃過一絲詭谲。
“少爺,我們要不要先出去,待會再進來。”有些擔心地詢問。
男人将手裏的酒杯放置鋪着華麗桌布的長桌邊,淡淡道:“不必了,這樣的事這些天我們遇得還少嗎?”
韓森語塞。是啊,這些天把有生以來所欠的刁難全補上了。
璀璨耀眼的水晶燈懸挂在大廳中央,剔透的燈光映襯着會場裏華麗的裝飾。
當厲景行正和一個美國投資人交談的時候,這場酒會的主辦人——周遠插了進來。
“這不是厲二少嘛。”佯裝驚訝,堆滿眼角眉梢的笑意都掩不住眼底的怨恨和譏諷。走到厲景行身邊,擡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後背。咚咚兩聲悶響,可見力道之大。
“周副市長。”厲景行不動聲色,淡淡一笑。
圈子裏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正位沒在時,最好是不要有正副之分。厲景行此舉,無疑讓周遠心頭的火氣更旺一分。
周遠和那個投資人握了握手。今晚來的人,尤其是這種大人物,周遠早就留意過了。此人叫William,石油大亨,近幾年對房地産十分感興趣。
視線在William身上掃過,轉而面對厲景行,甚是随意道:“厲二少這是要找個冤大頭把景城名苑這個爛攤子抛出去嗎?”
聞言,William不由皺了皺眉。
“周副市長都說是個爛攤子了,怎麽抛出去,您倒教教我。”甚是随意。
周遠一時竟找不到話回擊,冷冷一哼,“豈敢豈敢,厲二少手段怕是要比周某人高明,不然,您和厲二少奶奶怕是早就去給犬子作伴了。”意有所指,毫不掩飾地威脅。
“周副市長過譽,如若我真像您說得那樣,您又何來機會說這番話。”連消帶打。
面對周遠,厲景行不敢掉以輕心,更不敢有絲毫示弱,一旦示弱那些藏在暗處的手很有可能在他不注意的時候伸向雪夏。
感覺到兩人之間的異常,夾在他們中間的William識趣地走開。
沒了其他人在場,周遠眼裏的怨恨流露得更加明顯。
“厲二少,周某人曾說過,總有一天,你欠我周家的必定要血債血償。”
厲景行聽完,不以為意,淺淺一笑,“周副市長以前可沒這麽氣焰嚣張。怎麽,難道是您以為我厲景行現在是任人宰割?——奉勸您一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您把話說得太滿,小心最後收不了場。”語調輕輕,卻帶着不容忽視的氣勢。
周遠稍稍一怔,不過既然坐上了現在這個位子,必定還是有些斤兩的。臉上的疑惑一閃而過,而後譏諷之色更濃,
“厲二少說的對,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您,保重。”別有意味。
厲景行沖他舉舉杯,輕輕點了點頭,動作優雅非常,但卻不知為何讓人感覺那更像是一種挑釁。
“周市長!”一個中年男子端着酒杯走了過來。
“哎喲,陳總!好久不見好久不見。”看到來人,周遠收起來情緒,笑臉相迎。
陳建,中科總裁,厲氏集團最大的供應商。
“這聊什麽呢,我們幾個老哥們等你半天,你也不過來。”陳建笑語。
“包涵包涵。”周遠拱了拱手,“我疏忽了,這就去!這就過去!”
周遠率先邁開步子,在他轉身的瞬間,陳建不露痕跡地看了厲景行一眼,而後笑着跟了上去。
身旁的人都走開了,這會兒只剩下厲景行一個人。端起酒杯小啜一口,醇酒入喉的時候銳利的目光快速地掃了四周一眼。
放下酒杯,徑直朝着兩個熟悉的身影走去。
齊信磊和厲子軒站在一起,和兩個法國人相談甚歡。
“大哥,信磊。”面色如常地打了聲招呼。
厲子軒看了他一眼,用鼻音輕輕嗯了一聲。而齊信磊仍像以前那樣,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朝他點點頭,“景行。”
只不過在場的幾乎都知道,厲家兩兄弟已經反目成仇,誓要鬥個你死我活。而齊家少爺也抛棄了厲景行,投奔了厲子軒的陣營。這三個人現在已經是水火不容,見厲景行主動湊上去,在場的不少人也饒有興致地當起了看客。
打過招呼之後,話題在沒落在厲景行身上,也沒給他任何插話的機會。完完全全被無視了。但是在他身上卻看不出一點頹廢,悠閑地轉着酒杯,時不時地小啜一口。那麽安靜地站在那兒,都沒顯得突兀。只不過他越是怡然自得,周圍譏諷輕視的目光越是放肆。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你越不服輸,就有越多的人想讓你認輸。
顧雪夏趕到會場的時候已經六點半了。
會場裏相當熱鬧,顧雪夏進去的時候幾乎沒有人注意到。
今天來的人有些是帶了女伴的,女人對于比自己優越的同性總是異常敏感。随着顧雪夏的步伐,會場裏越來越多人的視線落在了她身上。
一身午夜藍旗袍,将她姣好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來;精致的領子稱出她修長的脖子;海藻般的長發盤了一個複古的發髻,烈焰紅唇;腳下踩着一雙和旗袍同色系的細高跟鞋;細白的手臂上搭着一塊疊好的銀灰色披肩。
細高跟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整個人仿若從繪于民國時期的濃墨重彩的油畫中走出來一般,耳邊似乎都能聽到那唱片機稍稍沙啞的歌聲。一步一生姿,帶着令人心醉的妩媚,眉目流轉間,妖嬈畢現。但是那骨子裏透出來的傲氣讓所有想要上前的腳步猶豫着退了回去。
這樣的女人不是誰都能駕馭得了的。
謀劃這多年,終于到了今天。厲子軒又怎麽會讓厲景行好過,聊着聊着,便邀請兩位法國人去跟其他企業家結識一下。
附近的人都神色不明地看着厲景行,如果兩個投資人答應的話,厲景行無疑将陷入一個很尴尬的境地。
這兩位投資者對B市還不太熟悉,如若能結識更多的企業家對于他們以後在B市落戶也大有好處,一聽厲子軒這麽說,很愉快地同意了。
厲景行撚了撚手裏的酒杯。
“請。”厲子軒道。
兩名法國人正要邁步,一個溫軟的女聲插了進來。
“我找了你好久。”厲景行空落的臂彎忽然被挽住。
幾個人齊齊回頭。
一時間全場的焦點聚集在此處。
顧雪夏站在厲景行身邊,面對看向她的各種各樣的目光,嫣然一笑。而後微微擡頭,紅唇輕啓,對自己身邊的男人含笑溫言:“對不起,來晚了。”
男人插在褲兜裏的手五指慢慢收攏。
“雪夏。”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齊信磊。
顧雪夏拉回和厲景行對視的視線,看着對面的幾人,優雅地颔首,高貴得像一只白天鵝。
四周驚豔的目光愈甚,但是厲景行卻不由皺起了眉。看着她露在空氣中的胳膊,小腿……目光最後定在她腳下那雙十公分左右的高跟鞋,眸色陡然一冷。
顧雪夏正要開口打個招呼的,卻冷不防一下被打橫抱起。
“啊。”下意識地輕呼。
厲景行的舉動一下引起了騷動,有人指指點點,有人竊竊私語。
“景行?”顧雪夏不解地看着他。
“回家。”目視前方,冷冷道。
“可是……”剛要争辯,注意到他冰冷的唇線,顧雪夏乖乖地閉了上嘴巴。頭輕輕靠在他肩頭,雙手攬住他的頸。卸下了滿身的防備,溫順地呆着他懷裏。和剛才判若兩人。
作者有話要說:
☆、嫁妝
厲景行抱着顧雪夏快步走出了會場,然後将她塞進副駕駛座,拉過安全帶給她系上,動作熟練不已,好像已經練過千百遍。
顧雪夏被他渾身迫人的低氣壓吓住了,也不敢開口問他到底怎麽了。
系好安全帶之後厲景行并沒有轉身上車,而是彎腰把顧雪夏腳上的高跟鞋脫了下來,嫌棄地扔出車外。
“诶!?剛買……”一個“的”在他愠怒的目光裏識趣地咽了回去。
厲景行站直身體,顧雪夏以為他要上車,正要體貼地關上車門,手還沒碰到就被打了回去。
“啪。”一聲脆響。
顧雪夏吃痛地收回手,突然覺得委屈不已,眼眶微熱。正要問個明白的時候,男人将自己外套脫了下來,彎腰包住她光着的腳。
眼裏還含着淚光,顧雪夏怔怔地看着裹在腳上阿瑪尼新款。
“嘭。”車門被關上了。
視線一直跟着他,直到他坐了進來,顧雪夏才回過神來。
動了動腳趾頭,外套上還帶着他的體溫。本來委屈不已的心情一下被安撫了,心情一好,膽子就大了。
“景行……”
“閉嘴!”語氣不善地打斷,發動引擎,将車開出了停車場。
到了嘴邊的話再一次不得不咽了回去。到現在顧雪夏都不知道他在氣什麽,難道是穿的太少了?不會啊,就是怕他吃味,她專門選了一條款式比較保守的旗袍。而且以前穿過的禮服也有比這個更張揚的。
悄悄擡頭看了他一眼,想到他扔鞋子的時候表情……難道是那雙鞋子不喜歡?但是因為一雙鞋子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抱着她就離開,這不符合厲景行的風格啊。
時間就在顧雪夏的胡思亂想中過去了。等車停在院子裏的時候,顧雪夏才發現到家了。正要開門下車,身旁的男人聲音沉沉,
“坐好,別動!”
已經側過去的身體只好轉了回來。也是,她的鞋都被扔了,怎麽下車。
厲景行走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将她抱了起來。顧雪夏本來以為這個擁抱會持續到卧室的,卻沒想到在門口他就把她扔了下來。
“少爺,少夫人。”薛姨迎了過來。
顧雪夏扶着門口的隔斷站好,看着厲景行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走去,也顧不上穿鞋了,急急忙忙地就追了上去。
家裏大部分地方都鋪了地毯,加上有暖氣,厲景行也沒管她,任她光着腳。
“景行!”
“……”繼續走。
“景行你等一下!”
修身的旗袍限制了她的行動,跑都跑不起來,只好加快了步子。
“厲景行!喂!”
“你到底在氣什麽?!要是是因為我擅自去找你,我道歉還不行嗎?”
“……”
“就這麽走了,公司的資金怎麽辦?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理智了?!”追到書房外。
已經推開書房門的男人一聽這話,折身将顧雪夏一把拉了進去,甩上房門,順勢将她抵在門板上。
“理智?去他媽的理智,遇上你之後我早就沒了理智!”不由自主地吼了一句,面含愠怒。
借着書房裏的微光,顧雪夏看到那雙深邃的眸子,張張嘴卻發不出來一個音。
“顧雪夏,你聽好了。公司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以後乖乖給我呆在家裏不許到處亂跑。”
“我不要!”斬釘截鐵地拒絕,不知為何,抑制不住地,眼淚一下滾落。
這下,換厲景行怔住了。
“你老是說這兒不要我操心,那兒不要我管。什麽公司,什麽應酬,我一點都沒心思管!我只是想在你最困難的時候,站在你身邊而已。我要你一轉身就可以看到我,一伸手就可以拉住我,一叫我我就會應答!而不是被你好好保護,眼睜睜地看着你被別人欺負!你到底明不明白啊!”委屈地哭訴道
“……”怒氣收斂,眼裏的疼惜和深情濃得像暈不開的墨。
面前的人在她的視線裏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顧雪夏眨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低聲喃喃:“我從來都沒想管公司那些事,我想管的……只有你啊……唔~”
昏黃的燈光渲染出讓人迷醉的暧昧。
第一次,厲景行在面對她時完全失去了理智,近乎瘋狂的索取。感受着她的心跳,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他心底紮了根,然後在血液裏橫沖直撞,幾欲撐破血管。他很痛,很煎熬。而只有她的溫暖,她的味道可以緩解他的痛和煎熬。
“雪夏……”不知疲倦地喚着她的名,好像要這樣的方式将她刻進自己骨血之中。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了進來,原本漆黑的房間裏因為這一縷陽光明亮許多。Kingsize的大床上,躺着一對相擁而眠的愛人。
“嗡嗡嗡~”床頭櫃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厲景行被這聲音吵醒,小心翼翼地抽出被顧雪夏枕着的手臂,然後拿起手機走到更衣間去接。
“喂。”
“少爺,七爺要見您。現在已經在辦公室裏了。”
聽完,厲景行略一沉吟,“好,我馬上趕過來。”
在雪夏告訴他那天失蹤是被她生父帶走之後,厲景行就着手調查過這個人,畢竟能躲過他的搜查的人在B市屈指可數。只是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是尹七。
當時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也是久久無法消化。要知道尹七可是鼎鼎有名的軍火走私商,此人城府極深,但總是笑臉迎人,所以在圈子裏也有笑面虎之稱。這樣一個人竟然會是雪夏的父親,厲景行真是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擔心。
換好衣服,見她還在睡,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而後也不管她聽不聽得見,柔聲道:“我去公司一趟,你在家好好休息,我一會兒就回來。”
看着她安靜的睡顏,戀戀不舍地在她唇邊印了下才起身走了出去。
厲氏珠寶頂層。
厲景行和尹七相對而坐。偌大的辦公室只有他們兩人,尹七和雪夏的關系,只有他和盧卡斯知道,為了顧雪夏安全,厲景行連韓森也瞞着。
“沒想到和你小子打了這麽久交道,最後竟打成了翁婿。”開門見山。
厲景行垂着視線,看着桌上的茶杯,不置一詞。
“那丫頭怎麽樣了?”
厲景行擡眼,“挺好的。”
聞言,尹七點了點頭,
“你也不用說假話安慰我,那天把話說過頭了,那丫頭怕是現在都在怄我的氣。”輕嘆道。
厲景行識趣地不接話,心裏卻幾個思量來回了。
“說來說去,也都是你小子的錯。”
厲景行不解,怎麽扯上他了。
“要不是你照顧不好她,我又怎麽會說那番話。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從沒養過女兒,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女兒說話。”頓了頓,“不過,看在你是真心對她的份上,我也懶得跟你計較。”板着臉一本正經道,說完還有些嫌棄地哼了一聲。
這一說,弄得厲景行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今天來也沒什麽大事,就是給你送點東西。”把擺在面前的小文件夾推到厲景行面前。
男人也不多問,直接拿起翻看一看——
停頓片刻,厲景行又默默将文件夾放了回去,笑言:“雖然現在厲氏珠寶資金短缺,但還沒淪落到要賣老婆的地步。”
尹七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誰要你賣老婆了。——那丫頭嫁給你的時候也沒什麽娘家人,這個算是嫁妝了。”說到後面,語重心長。眼裏帶着一絲愧疚和歉意。
……
作者有話要說:
☆、逆轉
尹七前腳一走,盧卡斯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這些天,厲景行接他的電話接得最多。
“喂。”
“老大!你到底什麽時候動手啊!”電話那頭的聲音大得厲景行嫌棄地手機拿開一點。
“別再叫我等了,我等得花兒都快謝了。丫的,被厲子軒壓着打了這麽久,再忍我就要憋出內傷了!”不等厲景行開口,盧卡斯就朝他開起了連珠炮。
男人轉身,順勢依靠在書桌邊沿,笑語:“既然忍不了了,那就打回去吧。”
陽光在清冷的冬日裏顯得更為燦爛,襯得男人臉上的笑意愈發醉人。
……
“唔~”顧雪夏從睡夢中悠悠轉醒。
“醒啦?”頭頂響起一個帶着笑意的聲音。
渾身酸疼不已,憶起昨夜的種種,臉頰不由微微發燙。也沒擡頭看他,便将臉埋在溫暖的被子裏,輕輕地“嗯”了一聲。
“要洗澡嗎?”厲景行放低身體,湊到她面前淺笑着問道。
“好。”
厲景行起身,把她直接從被窩裏掏了出來。也不管她還沒穿衣服。
“啊!”顧雪夏不禁輕呼,手忙腳亂地,也顧不上是什麽,抓起一個東西就擋在自己身上。仔細一看,原來是他的襯衣。
見她害羞驚慌的模樣,男人反而朗聲笑了出來。
被他一笑,顧雪夏的臉紅得滴血,惡狠狠地警告,“不許笑!”
聞言,那櫻色的薄唇邊的笑意愈濃,晃花了她的眼。就在她失神的時候,身下一軟,她又被放回床上,接踵而至的就是幾欲将人融化的深吻。
待她呼吸有些困難的時候厲景行才松開了她,得了自由的顧雪夏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骨節分明的手從她的腰際滑到小腹,而後,微涼的薄唇落到手指所觸之處,異樣的觸感引得顧雪夏輕輕一顫,下意識地想要蜷起身體。
“景行……”慌亂地想要推開他。
男人卻對她的哀求置之不理,愛憐地輕吻着她的小腹,溫言低聲道:“真希望這裏再一次有了驚喜。”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顧雪夏不由鼻尖微酸。
厲景行終于饒過了她,雙臂撐着身體,俯視着她,“雪夏,把高跟鞋都收起來吧……”上次的車禍對她身體損害太大。如果不是盧卡斯在,後果怕是不堪設想。所以能注意的地方絕不能馬虎,以免落下病根。
看到他眼底的憂慮,顧雪夏也不多問,幹脆答應,“好。”
薄唇一勾,突然眼前一晃,她已經被他抱在懷裏。
“洗澡去!”語調輕快,帶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現在幾點了?”
“馬上要吃午餐了。”
“我睡了這麽久?!”不敢相信。
“昨晚辛苦你了。”軟玉在懷,忍不住調笑一句。
臉再一次紅了個透。
“厲景行!”惱羞成怒。
“作為補償,我幫你洗澡。”眼角眉梢都是笑。
“我才不要!诶?啊!我自己來!你出去啦!你的手放在哪兒了啊……”
這真的不是夢嗎?厲景行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無賴了?
午後的陽光正好,顧雪夏窩在厲景行懷裏,手裏捧着一本書看着。
“景行,你今天不去公司嗎?”昨天就那樣走了,顧雪夏不免擔心。
“嗯,不去了。在家陪你。”伸手理了理她的長發。
聽着他那淡然的語氣,顧雪夏并沒有感到安心,反而愈加擔心。
垂下眼簾,猶豫不已,“景行,公司……是不是……”
“別胡思亂想,公司現在很好。”打斷她的話。
“那你不去公司真的可以嗎?”回頭直直地看着他,那般專注的目光,誓不放過他臉上任何的蛛絲馬跡。
“只要有錢,我去不去都一樣。”漫不經心。
一聽這話,顧雪夏疑惑更深,“公司不是資金周轉困難嗎?”
男人眸色深邃地凝視着她,“雪夏,你覺得我會是那種會被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人嗎?”
他認真的神色感染了顧雪夏,撇開去想現在的情況,而是很嚴肅地思考他的問題,他這個人,良久徐徐開口,“不是。”他做事一向謹慎,而且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不給自己留好後路。
“所以,乖乖呆在我懷裏。就這樣就好。”溫厚的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好。”
厲景行擡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在這場較量裏,他最大的失算就是那場車禍,而他也為自己的疏忽付出了刻骨銘心的代價。既然對方已經起了殺意,那麽他也不會再顧忌手足親情,他嘗過的,終有一天必定要千倍萬倍地還回去!
就在顧雪夏和厲景行在家裏享受着難得的悠閑時光時,外面已經鬧了翻天。
景城名苑事件出現之後,讓外界看到了厲氏珠寶公共關系團隊的出色實力。
如此大的一個負面消息,一般的公司怕早就亂了手腳,而厲氏珠寶危機公關團隊反應迅速,有條不紊。一方面和媒體做好溝通,一方面全力調查事故真相,同時因為被工人起訴,十分專業應對法院的一系列調查和傳審。所以景城名苑事件對厲氏珠寶的負面影響已經漸漸淡化下去了。
但是這個項目卻并沒有繼續動工。衆所周知厲氏珠寶現在資金周轉出現巨大危機,所以沒有多餘的資金來完善這個工程,而前期的巨大投入也無法回籠,外界猜測景城名苑應該會以低價轉讓給其他建造商。然而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所有人以為厲氏珠寶瀕臨破産之際,一切發生了戲劇性的逆轉。
“據厲氏珠寶新聞發言人稱,厲氏珠寶将推掉景城名苑現有的工事,全部重新建造,并且這次的總工程師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