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回頭,楚莫白的臉近在咫尺
在幾樓,我現在過去。”語氣平和。
“二樓,我帶您過去吧。”
“麻煩王醫生。”
正如顧雪夏預料的那樣,厲景行的保釋出了問題。
這天晚上顧雪夏一夜未眠。但是第二天一大早,等來的不是厲景行回家的消息,而是她親自去探望的趙東天昨天晚上突然病危,最後搶救無效死亡。家屬向醫院讨要說法,但是趙東天的主治醫師卻在搶救之後人間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
顧雪夏站在窗邊,從窗簾的縫隙裏向外看,大門外守着一大群記者。丈夫被拘捕,一名受傷的工人在她親自探望後一夜猝死,主治醫師卻不知去向,而她又好巧不巧地在離開病房後跟主治醫師見過面。現在她是不想吸引這些蒼蠅都不可能。
拉好窗簾去了小閣樓。趙東天猝死的消息成了今天的頭版頭條,若不是沒有确實證據她怕是也要進警察局接受調查了。
雖然在趙東天猝死的消息發布之後不到一個小時,厲氏珠寶就發表公告表明自己的立場,還附上昨天的繳費清單,堅稱顧雪夏和趙東天的死亡和王醫師的失蹤毫無關系。但是輿論卻呈現出一片倒的态勢,矛頭紛紛指向厲氏珠寶和顧雪夏。
坐在吊床上,顧雪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最近到底是怎麽了,好像什麽事都堆到了一起發生。
“景行。”無意識地開口,竟然叫的是他的名字。反應過來,顧雪夏不由無奈一笑。
厲景行是當天下午回來的。
黑色的賓利平穩地開進別墅裏的前庭。後面的車門被打開,身穿灰色呢子大衣的厲景行走了出來,臉色微微有些憔悴。
韓森從副駕駛座上下來,發現厲景行已經下車了,微怔一秒,而後趕忙跟上去。
“少爺。”白管家早聽到動靜,開了門候着。
“嗯。少夫人呢?”男人腳下一刻不歇,快步進了屋。
“少夫人吃過午飯就上了樓,好像在閣樓。”
厲景行再不說話,徑直上了樓。韓森則會意在大廳裏等着。
“雪夏。”閣樓的木門應聲而開。
“景行?”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顧雪夏猛然擡頭。看到來人,小跑過去一下撲進他懷裏。
“小心點。”看她跑厲景行緊張得心跳加速,趕忙上前兩步,早早地将她抱住。
“景行。”懷裏真實的溫度讓她感覺安心。
厲景行緊緊地抱住她,骨節分明的手撫着她的後腦勺,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獨特的味道。
“我回來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吻了吻她的發。
顧雪夏輕輕搖了搖頭,“你回來了就好。”
……
“厲氏珠寶總裁厲景行今天下午三點已經成功保釋……”話未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沈慕雅把遙控器随手扔到沙發上,臉色有些難看,目光深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忽然,視線掃了一眼二樓,然後起身輕手輕腳地上了樓,走到厲子軒的書房前。
房門緊閉,沈慕雅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貼到門上,裏面隐隐約約有聲音傳來,但是卻一個字也聽不清。就在她正凝神細聽的時候,裏面突然安靜了下來,門從裏面一下被打開。
沈慕雅吓得心跳漏跳一拍,差點叫出聲。
“你在這兒做什麽?”厲子軒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沈慕雅臉上有些僵硬,幹幹地扯扯嘴角,“今天你終于有時間陪我吃飯了,我想問問你想吃什麽。”
厲子軒看着她,沉默片刻,“都行,你就挑你喜歡的就好。”
“哦,好,我知道了。”沈慕雅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氣。
“那我下去了,你先忙。”
轉過身的瞬間,沈慕雅臉上的笑容一下消失,換上一副疑惑不已的神情。前段時間她無意聽見他打電話,說什麽就從景城名苑開始。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景城名苑事故沒那麽簡單。
第二天,厲子軒一出門,沈慕雅就偷偷溜進了他的書房。自從上次他們因為韓煙的事吵架和好後,他們相處的時間就漸漸減少,而他在書房呆的時間就越來越長,有時候幹脆睡在書房。
這裏,算是整個家裏的禁區。除了傭人進來打掃衛生之外就只有公司的一些人能進去了。從小她就知道厲子軒不怎麽喜歡別人進入他的私人空間,以前是卧室,現在是書房。不想因為這些小事惹他生氣,所以結婚後她也沒去過書房。
四下看了看沒人沈慕雅快速地打開門走了進去。
……
棕色的木門從裏面被打開,面色凝重的韓森走了出來。看到坐在二樓會客廳裏的顧雪夏打了聲招呼,
“少夫人。”
顧雪夏坐在那兒不知道在想什麽,聽到有人叫她才回過神來。
“談完了?”顧雪夏起身。
“嗯。少夫人,韓森還有事情要處理,先走一步。”
顧雪夏淺笑點點頭,“好,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韓森下了二樓,顧雪夏轉身往厲景行的書房走去。
男人正在通電話,看到她進來,簡單交代幾句就挂了電話。
“雪夏,過來。”坐在旋轉椅裏朝她伸手。
顧雪夏依言照做,剛走到他面前,就被一把拽進他懷裏。
“吓到沒有?”男人緩緩開口。
“嗯?”顧雪夏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麽,想了想應該是趙東天的事,誠實地搖了搖頭,“沒有。”
厲景行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骨節分明的手替她理理頭發,“以後這種事交給我就好。”并不是責備,而是帶着淡淡的心疼。
看着他的眼睛,“我沒事。只是覺得對不起。對不起趙東天,對不起你。”
不等厲景行回答,繼續說道:“我本來是想緩解一下厲氏珠寶的輿論壓力才去的醫院,但是也許我不去,就不會有人打他的注意了。現在不僅害了他,也讓厲氏珠寶的處境更糟糕了。景行,對不起。”眼裏滿是歉意。
“傻瓜,哪有那麽多對不起。放心吧,這些事我來處理。”
“……嗯。”
作者有話要說:
☆、你輕點
厲子軒到家的時候看到沈慕雅心事重重地坐在沙發裏,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慕雅?”
沈慕雅想事情想得太認真,這突如其來的一個聲音吓了她一跳,驚得猛然擡頭,“嗯?”
看到是厲子軒臉色才緩和下來,“子軒,你回來啦。”
“嗯。我先上去換件衣服。”厲子軒将外套扔在沙發上。
“好。”
厲子軒走到樓梯中間忽然停了下來,轉身道:“沒事的話,多出去逛逛,別總是悶在家裏。”自從上次抄襲事件後,沈慕雅就沒再出去工作了。
沈慕雅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燦爛一笑,“嗯,好,我知道了。”聲音都忍不住輕揚。
長長的走道放眼看去,只有藍白兩色。空氣中飄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沈慕雅抱着一束鮮花,滿面笑容地朝着一個熟悉的房間走去。正要敲門的時候,一個身穿藍色工作服的護士走了出來,這是她請的特護。看到她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您來了?”
“嗯,我母親今天怎麽樣?”
那次抄襲事件對顧曉楓的打擊巨大,在圈子裏的名聲也是一落千丈,再加上沈峰堅決離婚無疑給了她致命一擊。精神狀态時好時壞,無奈之下沈慕雅只好将她送到這裏來。對外界謊稱顧曉楓去國外散心去了。
“夫人剛剛吃了藥睡着了,您先進去坐會兒吧。”
“嗯。”沈慕雅走了進去。
輕手輕腳地将花插好,回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還好沒有吵醒她。拿着垃圾往浴室走去洗一下手。推開門的一瞬沈慕雅不由微怔,浴室突然大了一倍,恍然有一種走錯了房間的感覺。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仔細一看,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浴室的牆壁上都貼了鏡子,顯得整個空間更大了。
走到盥洗臺邊,手剛放到水流下的時候,一個畫面一閃而過,突然想到了什麽,“咯噔”,心跳一漏。沈慕雅一臉震驚,急急忙忙折身跑出了病房,她現在有一件事需要确認,一刻也不能緩!
上了自己的車,對司機沉聲道:“回家,我有急事。”
“噔噔噔,”一到家沈慕雅連鞋都沒換直接上了二樓,高跟鞋踩在大理石梯階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猛地推開書房的門,門撞上後面的牆發出“啪”一聲。
站在書房門口,掃了裏面一眼,最後視線落在那排紅木書架上。書架并不是靠牆擺放的,而是留有半米寬的空間。
沈慕雅疾步走了過去,繞到書架後面,果然不出她所料,書架背後隐藏着一扇和牆融為一體的房門,為了掩人耳目,竟連門把都沒有。
步履沉沉地走了過去,上次她一進書房就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但是一直沒想明白,直到今天去看母親,看到那個貼了鏡子乍然一看大了一倍的浴室,她才終于想明白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了——書房變小了。樓下和書房對應的地方可是兩間客房。
厲子軒,這一次你又瞞了我什麽呢?咬咬牙,氣憤地一把推開房門。
在看清裏面的那一秒,呼吸一窒。
照片,照片,房間裏擺滿了照片!又是照片!又是韓煙!
雙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攥成拳頭,眼底被怒火染得通紅。
“噔噔噔,”幾步走了進去,目之所及,手之所觸,一片狼藉。玻璃碎裂的聲音,物品滾落的聲音,此起彼伏。
一把把牆上做成海報的照片抓了下來,胡亂地撕扯着,就好像撕碎了她的照片,她也會覺得痛,也就不存在了。
“呲。”照片上的景物分裂成好多塊,沈慕雅嫌棄不已地将手裏的碎片扔在地上,一腳踩了上去。下巴倨傲地揚起,但是臉部肌肉繃得緊緊的,胸口還在劇烈的起伏着。
“沈慕雅!”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怒火沖天的聲音。
她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到在地,“啊!”地上的碎片紮進手心裏。
厲子軒看着一室的狼藉,雙眼泛上嗜血的紅,渾身止不住地輕顫起來,“啊!”視線直直地落在那被撕成碎片的照片上,撕心裂肺地低吼了一聲,像極了野獸悲恸的哀嚎。
沈慕雅擡起手,掌心鮮血淋漓,擡眼看了那個自己深愛着但卻深愛着別人的男人,心底忽然一陣沁骨的悲涼。
就在她不勝唏噓的時候,厲子軒忽然回過頭,兩眼通紅地睨着她。然後帶着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怒氣朝她走來,毫不留情地拉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了起來,另一只手順勢掐住她的脖子。
“誰準你進來的?!”咬牙切齒。
沈慕雅被拽離了地,但是并沒有站起來,完全是靠着他的力氣半懸着。被脖子被緊緊掐住,沈慕雅有些艱難地呼吸着。
看着眼前這個恨不得掐死自己的男人,卻涼涼一笑,斷斷續續道:“這是我家……我想進來……就進來……我倒是……是想問問……你,這個女人憑什麽……出現在。”脖子上的力突然加大,硬生生截斷她的呼吸和聲音。
沈慕雅本能地掙紮反抗,但是卻動不了他一分一毫,眼前開始泛白,就在她以為自己快死了的時候,厲子軒忽然松開了她,再一次重重地跌回到地上。
“咳咳咳。”顧不上身上的傷,沈慕雅雙手捂着脖子劇烈地咳嗽起來,感覺幾乎要把心肺都咳出來一般。
厲子軒就站在她面前,神情冷漠地居高臨下地睨着她,
“憑什麽?憑她是這棟房子的女主人。”聲音沉沉,沒有一絲起伏。
沈慕雅猛地擡起頭,震驚不已。雖然他的聲音毫無波瀾,但是卻在她心底掀起狂風巨浪。唇瓣輕顫,“……女主人?那我呢?我又是什麽?!”聲音沙啞不堪,眼裏蓄滿了淚水,但卻死死忍住不讓它掉落。
厲子軒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走過一地的狼藉,在一個櫃子裏拿出一個文件袋,“啪”一聲甩到她面前。
沈慕雅也不問檔案袋裏裝着什麽,手忙腳亂地打開,鮮紅的血蹭的檔案袋上到處都是。
打開一看是一本戶口本,稍稍停頓,急急忙忙地繼續翻開。
房間裏可怕的沉寂。拿着戶口本的手完全失了力氣,戶口本掉落在地,重重地打在她心上。戶口本上只有兩個人的戶籍頁,一個是厲子軒,而另一個,是那個早已經死掉的韓煙。
在韓煙那一頁“與戶主關系”這一欄裏清楚明白地寫着:夫妻。
“嗒。”一滴眼淚落在那攤開的戶口本上。
……
燈光溫馨的卧室。
厲景行洗漱完出來,看到顧雪夏半躺在床上捧着一本故事書,一臉認真地講着。聽到聲音也就微微擡頭看了他一眼,而後又埋進書裏繼續講着。
厲景行笑着走過去在她身邊躺下,順勢将她攬進自己懷裏。
“雪夏。”
“……第二天仆人問她,昨天晚上睡得好嗎……”顧雪夏一邊講一邊目不斜視地揚了揚下巴,示意他有話就說。
手裏一空,書突然被抽走,“诶?”顧雪夏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被推倒在床上。
男人雙手撐在她身側,盡量不壓着她。
“最近你是越來越忽略我了,看來有必要讓你好好重新重視一下了。”淺色的薄唇邪邪地朝着一邊牽起。
“哪有?我……”呆呆地反駁。
“唔~”不聽她說完,厲景行俯身深深地吻住她,将那些到唇邊的話悉數吞下。
一記深吻之後,厲景行呼吸紊亂地松開她,四目相對的時候,顧雪夏微微臉紅喃喃一句,“你輕點。”
看着她亮晶晶的雙眼,厲景行只覺得心裏有千萬只螞蟻再爬,一直癢到腳心。自己不好受當然也要她不好受,一臉壞笑地低頭含住顧雪夏的耳垂,還故意輕輕咬了咬。
“我一定輕輕的。”在她耳邊低低言語,眸色深深地看着她臉上的緋紅一直蔓延到耳根。
……
深夜,萬家燈火已經漸漸熄滅。有人已經陷入了夢鄉,有人卻還從所未有的清醒着。
清冷的街道上,一個神行狼狽的女人失魂落魄地游蕩着。右手的手背上滿是幹涸的暗紅色血跡,而掌心卻觸目驚心地血肉模糊。如若不是夜晚,如若光線在明亮一點,便可以清楚地看見那手心裏紮着一塊碎玻璃。
偶然一個路人,看到她也遠遠地繞開。女人的臉上淚痕交錯,而那雙眼睛卻像是在哭泣的時候帶走了所有的神采,現在就像是一潭死水,空洞無神。
沈慕雅就這麽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着,不知道為什麽走,也不知道要走到哪兒去。周圍人怪異的目光她絲毫未察覺,耳邊一遍一遍地回響着厲子軒的聲音。
“……為什麽娶你?因為我也要厲景行嘗嘗失去心愛的女人是什麽味道,我說過我要讓他知道什麽叫因果報應……你該感謝我,至少你現在還活着……”
女人不由笑了出來,一邊哭一邊笑。失神間竟走到了馬路中間,突然一輛車從轉角疾馳而來,沈慕雅看着那迎面而來的汽車只是下意識地擡手擋住那刺眼的燈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嘭!”
“茲——”刺耳的剎車聲打破了夜的安寧,鮮血染了一地。這一刻,誰的夢醒了?誰的心又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改】為什麽不是你
淩晨時分,厲景行的手機突然響了。
黑暗中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摸起手機,男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寫着韓森的時候,一下清醒。這個點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韓森不會給他打電話的。輕手輕腳地下床走到陽臺上去接電話。
“喂。”
“少爺,慕雅小姐出車禍了,現在正在搶救中。”電話那頭傳來韓森焦急的聲音。
“景行?”陽臺的門忽然被打開,顧雪夏穿着睡衣手裏拿着一件外套走了出來,正要幫他披上,卻被他攬住腰帶回了屋裏,邊走邊輕聲道:“別着涼了。”
然後繼續跟電話那頭的人說着,“你先在那兒看着,我馬上到。給大哥打電話了嗎?”
“大少爺的電話打不通。”
“嗯,先不要驚動沈家和媽。有緊急情況馬上通知我。”
“好的。”
電話挂斷了。短短幾句顧雪夏也聽出了異樣,擔心問道:“出什麽事了?”
“慕雅出車禍了。”說着厲景行松開顧雪夏徑直進了更衣室。
“車禍?嚴重嗎?”顧雪夏跟了過去。
男人簡單套了一件深灰色針織衫,拿起外套往外走,“具體情況我也太清楚,現在時間還早,你再回去睡會兒。”
“我跟你一起去吧。”看他急急忙忙的樣子顧雪夏也不由擔心起來。
走到她身邊,吻了吻她的額頭,“慕雅那邊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也不知道。大哥又聯系不上,情況會比較混亂,你去我會分心,乖乖呆在家裏,嗯?”
“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凝視着他的眼睛。
“放心。”聽到她出口答應了,厲景行再不耽誤一刻,快步往樓下走去。
顧雪夏站在二樓,看着那輛黑色賓利突然車燈大亮,一個轉彎開出了大宅很快就消失在拐角。
急救室外。
“少爺。”韓森看到出現在厲景行,趕忙迎了上去。
“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已經快兩個小時了。”
“什麽人幹的?”
“肇事司機是一個小公司的經理,應酬之後醉駕,見到撞了人後自己送到醫院來的,警局的人剛剛來帶走了。我已經把消息壓下來了,暫時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韓森說話的時候,厲景行一直看着急救室外亮着的紅燈,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等他說完好一會兒,才淡淡地嗯了一聲。
“再去給大哥打個電話,想盡一切辦法盡快聯系上他。”
“好的。”韓森走到走廊盡頭的陽臺上打電話,厲景行則守在急救室外。
現在才淩晨四點多,但顧雪夏卻怎麽也睡不着,一想到醫院那邊的事就坐卧不安,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拿起手機給厲景行打了過去。
男人揣在大衣口袋的手機亮了,正要伸手拿出來的時候,急救室的門一下開了,沈慕雅被推了出來。顧不上接電話,厲景行趕忙迎了過去。
“醫生她怎麽樣?”
“病人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只不過她右手的玻璃紮得過深而且又沒得到及時的救治,右手……怕是廢了。”說到最後也甚是惋惜。
厲景行愣住,視線落在病床上那張血色盡失的臉,心裏一時五味雜陳。
“少爺,大少爺還是聯系不上,手機打不通,家裏的傭人說大少爺出去了。”韓森走了過來。
沉吟片刻,“……嗯,打電話通知沈家吧。”
“是。”
……
一大早顧雪夏就給厲景行帶了換洗的衣服來了醫院。車停在樓下,看着面前高高聳立着的醫院住院部大樓,顧雪夏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才決定上去看看。
“叮——”電梯停在13樓,顧雪夏走了出來。徑直朝着沈慕雅的病房走去,沒走兩步就看到厲景行從一間房間裏走了出來。
“景行。”腳下加快了一分。
“雪夏?……你怎麽來了?”
“給你送衣服過來。”顧雪夏将手裏的紙袋遞給厲景行。
“嗯。吃過早餐了嗎?”
“吃過了,我不吃早餐薛姨怎麽可能放我走。”頓了頓,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她呢?怎麽樣了?”
“沒什麽大事了,沈伯父和……”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目光複雜地看着她。
看他的表情顧雪夏也猜到他沒說完的話是什麽,無所謂地笑了笑,“顧曉楓也在裏面是麽?”
“嗯,她精神狀态不好,你別進去了。”心疼地摸摸她的頭發。
“我知道了,你去換衣服吧,換完了我陪你去吃早餐。”
“好,跟我來。”怕她撞上顧曉楓,厲景行攬着她進了一間空閑的病房。
“景城名苑那件事解決了嗎?”顧雪夏一邊疊着他換下來的衣服一邊問道。
“差不多了。不要擔心這些事,交給我。”
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就是差的那一點點最後卻讓他悔恨終生。
“走吧。”接過她手裏的紙袋,牽着她走了出去。
然而,有些人有些事終究是怎麽也躲不過的。一出門就和那個厲景行盡量避開的人撞了個正着。
顧曉楓手裏拿着一束鮮花,面色不善地看着顧雪夏,
“你來這兒幹什麽?”
厲景行稍稍上前将顧雪夏護在身後,正要開口卻被顧曉楓搶了先。
“景行,慕雅還沒醒呢,你怎麽出來了。快進去陪着她啊,你不是喜歡我們家慕雅嗎?快去啊。”表情忽然變得焦急不已,似乎完全忘了就在前一秒她還冷聲質問着顧雪夏。說着就要去抓厲景行的手,卻被後者輕巧避開。
“沈伯母,我的妻子是雪夏,我愛的人也是雪夏。”雖然知道對方已經精神失常,但厲景行還是認真地解釋。
顧雪夏站在他身後,看着他的背影,眼眶驀然發熱。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說這樣的話吧。
顧曉楓臉色又一轉,面目扭曲地将手裏的花扔在地上,咬牙切齒地對着顧雪夏叫嚷,“你毀了我一生的幸福還不夠嗎?!現在還要來搶我女兒的幸福!為什麽像你這麽不要臉的人還活着?!你怎麽不去死!為什麽出車禍的不是你?!偏偏是我的女兒。”
厲景行臉色猛地一僵,緊張地回身想要去牽顧雪夏,卻不料手上一空,身後的人頭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
顧雪夏咬緊牙關拼命地眨着眼睛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來,卻因壓抑得太厲害,失了血色的唇瓣不由自主地輕顫着。
卻在走了兩步之後,突然停下腳步,仰仰頭,猛回身,
“你以為我想搶你的幸福嗎?是我造成你的悲劇,那我的悲劇呢?我又該找誰?!我為什麽活着?不是該問你嗎?!是你把我生下來的!是你!”雙眼因為充血變得通紅,淚盈滿眼眶卻倔強地不讓它掉落。
顧曉楓站在原地怔住。
“雪夏。”厲景行急忙上前将她抱進懷裏,眉宇緊鎖。
在她将頭埋進他懷裏的瞬間,耳邊飄過一個輕如煙的聲音,那麽飄渺,恍若幻覺,卻讓他的心狠狠一揪。
眼淚滑落的瞬間哽咽着啞聲道:“我也是你的女兒啊。”
我也是你的……女兒啊。
……
下班時間,醫院大樓裏陸陸續續走出來脫下白衣的醫生護士。明亮的走廊裏漸漸安靜下來,大部分科室已經沒人了,而走廊盡頭的主任辦公室裏卻還隐約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王文看着面前的那張天價支票,默然。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農民工卻有如此大的價值。
就在他沉思時,對面的黑衣男人出聲道:“王主任也是明白人,您要是幫我們老板辦好了這件事,這張支票可就歸您了。”說着,伸手壓住支票,食指在寫着金額的地方重重地點了點。
聽見那有些悶的敲打聲,王文的心都不由跟着顫了顫。視線落在那一連串的零上,呆呆的,如魔障了般。
良久才徐徐開口,“但這是殺人,萬一被查出來了……”僅存的一點理智。
“您放心。”不等王文說完,黑衣男人就打斷了他的話,将桌上的紙盒往他面前推了推,身體湊了過來,壓低聲音,谄笑道:“這藥是顧雪夏給您叫您給趙東天用的,跟您沒有一點關系。就算到時候事情鬧大了,我們老板也會幫您的。您想能拿出這麽大筆錢的人,幫您一把也就不過舉手之勞,您說是吧。”
而後,辦公室內一片寂靜。不知過了多久,王文沉聲開口,“還希望您老板能說到做到。”
見他答應,黑衣男人笑意更濃,忙不疊答道:“那是自然。王主任您就放心吧,這次保管讓您穩賺不賠。”
王文壓下心底的掙紮,将裝着能致人死地的藥水的紙盒還有那張支票收進了抽屜裏。
“時間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男人站了起來,走到王文身邊拍拍他的肩膀,“王主任,咱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說完便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王文不由暗自松了口氣,起身仔細地将門反鎖好,然後從抽屜裏拿出那個紙盒,手腳麻利抽出藥劑放進白袍口袋裏,轉身去了趙東天的病房。
“你不是說這兩天老是睡不好嘛,應該是有些藥物過敏,打一針就沒事了。”王文拿起一旁的注射器。
“這過敏沒啥副作用吧。”守在病床邊的女人擔心問道。
“沒什麽大事,等藥一停就好了。”說話間,注射器的藥水已經全部推進了趙東天的身體裏。
……
出了趙東天的病房,王文連辦公室都沒回,急匆匆地就去了停車場。
“啾”一聲,解了車鎖,正要上前打開車門的時候,突然被人勒住了咽喉,口鼻被死死捂住,還來不及掙紮便暈死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生死一線(上)
厲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
黑色的真皮沙發上兩個男人相對而坐,一個一頭暖金色的頭發,一個面色冷漠。
楚莫白翹着二郎腿閑閑地搖晃着手裏的紅酒杯,似是毫不走心地笑語道:
“貌似厲先生上次的計劃落空了吧。”懶懶地擡眼打量着厲子軒,然後一臉無所謂地随口道:“那個什麽趙什麽天的主治醫生不是說收了錢答應做出猝死的假象然後把事情推到顧雪夏身上嗎?現在顧雪夏好好的,他倒沒了影。——厲先生怕是被人反戈一擊了。”
面對楚莫白帶着些許嘲諷的語氣厲子軒不以為意,不急不緩地喝了一口紅酒。
“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那麽我們的合作就沒有什麽意義了。”
聞言,楚莫白輕笑一聲,“那以後還請厲先生多多給我一些機會,讓我們的合作變得更有意義。”咬了咬“合作”兩個字,五官精致的臉上挂着邪邪的笑意,但眼底卻是一片深沉。
“那是自然。日後還有許多事情要仰仗楚先生的支持。”說完,又喝了一口酒。
楚莫白放下酒杯,“有厲先生這句話也就放心了。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厲子軒微微點頭,“請便。”
楚莫白起身往外走,剛一打開門就看到一個氣質高貴的中年婦人冷着臉朝着這邊疾步走來。
能在厲氏集團總裁辦公室自由出入的除了那個多年前因為丈夫出軌鬧得滿城風雨的宋碧婉不會有第二個人。不等她走近,楚莫白就自覺地退到一邊。對方也完全忽視他,徑直進了厲子軒的辦公室。
“子軒。”裏面傳來氣憤的聲音。
這時一個秘書才急急忙忙地追了過來,見人已經進去了,便小心将辦公室的門關好。然後情緒一轉,面帶笑容壓低了聲音對楚莫白道:“楚先生這邊請。”
楚莫白跟着秘書離開,辦公室外一片安靜,但是裏面——
“子軒,你到底在做什麽?!慕雅出車禍在醫院躺了好幾天了,你卻一個人影都看不到,你這不是擺明了讓人抓你的把柄嗎?!”氣急敗壞。
“媽。”厲子軒聲音沉沉地叫了一聲,“我和慕雅已經沒什麽關系了。”
“什麽叫沒什麽關系了!”宋碧婉情緒激動地打斷厲子軒的話。
“最開始和慕雅結婚只是想要用她牽制厲景行,既然她已經沒有這個能耐了,我們分開不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嗎,媽您又何必大驚小怪。”
“你……”宋碧婉氣結。但面對自己兒子冷漠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甚至有一種根本不認識眼前這個人的恍惚。
厲子軒毫不在意她的情緒,将桌上的高腳杯再一次端了起來,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酒杯裏的暗紅,周圍的一切在酒壁映下小小的暗色影子。
沈慕雅一臉憔悴的坐在病床上,目光無神地看着旁邊的窗戶。似在沉思。
“慕雅。”顧曉楓捧着花瓶進屋的時候看到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怎麽也不披件衣服。”忙放下花瓶,拿起床邊的外套給她披上。
沈慕雅緩緩收回視線,看着面前這個為自己忙前忙後的女人,叫了一聲,“媽。”因為自從醒來就沒說過話,現在她聲音沙啞不堪。
顧曉楓聽到她開口,先是怔了一下,然後欣喜不已地捧着她已經瘦了一圈的臉,“嗯,媽媽在這兒呢。怎麽了?”微微有些哽咽。
“我想離開這兒。”
以為她是不想呆在醫院了,顧曉楓忙不疊地答道:“好好好,媽這就讓人去辦出院手續。”
聞言,沈慕雅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我們回美國吧,再也不回來了,好不好。”哀求道。
這下顧曉楓是完全忘了該怎麽反應了,沉默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慕雅,你是不是跟子軒鬧矛盾了?”小心翼翼地開口。
矛盾?哪有什麽矛盾!作為一個被他當成小醜玩得團團轉的人有什麽資格跟他有矛盾!一想到那天發生的一切,沈慕雅心底止不住發寒。
“沒有。”簡短的回答,而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