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回頭,楚莫白的臉近在咫尺
知自己懷孕了。那時的她還是愛着那個男人的,她不确定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最後,她選擇賭一把,想着若是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他會不會回心轉意。
于是,她瞞着所有人,将孩子生了下來。但是從見到那個孩子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賭輸了。但是,她怎麽甘心?!怎麽甘心?!花光自己所有的積蓄,偷偷托人給孩子做了親子鑒定。
只不過垂死掙紮,垂死掙紮。人又如何掙紮得過命運呢。孩子是那個帶給自己一生噩夢的男人的,每每看到那個孩子,她都幾乎瘋狂地想要折磨她,讓她痛苦。好像這樣就能把自己所承受的一切報複在那個毀了她一生的男人身上。
慢慢的,她變得越來越瘋狂。這個孩子本就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何不讓她消失,也算是讓自己解脫。
當她拿着鋒利的小刀慢慢劃開她的手腕,眼睜睜地看着她一點點虛弱下去,心裏竟有一種暢快的感覺。只是沒想到,張雲突然闖了進來,救走了孩子。
“……你這個瘋子!……”
看着滿是鮮血的床,自己才恍然驚醒。剛剛追出家門,又突然想到這是自己解脫最好的機會。折身回到家裏,帶上幾件衣服和家裏僅剩的積蓄走了。離開了這個噩夢一般的地方。
後來她遇到了沈峰,那時的她對愛情已經沒有什麽期望了,沈家夠有錢,嫁給他自己的後半輩子至少不用愁……
“媽,您倒是說句話啊!”
“我累了,我去休息了。”顧曉楓看不都不看她一眼,徑直走進一間卧室。
“媽!”不甘心地喊了一聲,但是對方卻絲毫沒有停頓。
沈慕雅氣惱地跺跺腳。
顧曉楓坐在梳妝臺邊,一動不動。本以為和她再沒了交集,本以為自己的噩夢終于結束,沒想到終究是躲不過。
她的存在,沈家肯定接受不了,自己……
失控地将梳妝臺精致的花瓶一把揮在地上,漂亮的鮮花散落在地上,一地破碎。
為什麽,為什麽都這麽多年了?你還要來打亂我的生活?!還是要毀了我所擁有的一切?!
一擡頭,眼裏竟是濃濃的恨意。
……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誰?
車停了下來。
“少爺,到家了。”王叔也是擔心不已,急忙下車開門。
厲景行把顧雪夏抱下車,徐醫生已經到了。白管家和薛姨正在屋外焦急的等着,剛才徐醫生急匆匆趕來,說是少夫人不舒服。一聽這話,兩個家裏的老人心裏是七上八下,見到他們到家也算松了口氣。
“少夫人這是怎麽了?”薛姨注意到顧雪夏臉上血色盡失,擔心不已。
厲景行不顧上回答,抱着顧雪夏急急忙忙地跑進屋,“徐醫生!你快看看她!”
“先把她放下來。”徐醫生鎮定道。
厲景行聞言趕忙将顧雪夏放在沙發上,這時他才發現她的嘴巴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自己咬破了,鮮紅的血滴落在她的衣服上。那刺目的顏色像是利刃紮在已經痛得麻木的心上。
接下來就是一系列的檢查。
厲景行坐在一旁,看着那細細的針管紮進她纖細的手臂上,滿滿的藥水被慢慢地注射進去。
抽針的時候,厲景行趕忙上前接過徐醫生帶過的來的助手手裏的棉簽,自己幫顧雪夏摁着針口。
“好了,現在應該沒什麽大礙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醒來應該就沒事了。”徐醫生先是輕嘆一聲,而後道。
徐醫生一起身,厲景行馬上湊了過去,仍舊擔心不已,“雪夏,你感覺怎麽樣?”
顧雪夏終于安靜了下來,只是現在沒什麽力氣,稍稍點了點頭。
厲景行目光直直地看着她,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撫着她的長發,也不管客廳裏還站着一群人。
“徐醫生,我叫司機送您回去吧。”白管家适時站了出來。
“好,有勞。”将自己的東西放回醫藥箱裏。
“這邊請。”白管家送徐醫生離開。
“少夫人,你想不想吃點什麽,我去給您做?”薛姨微微彎腰湊近些,輕聲問道。
“水。”顧雪夏只覺得口有些幹。
馬上有人把水端過來,厲景行接過,将顧雪夏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裏,然後把水杯湊到她唇邊,顧雪夏就着他的手喝了幾口,
“還要不要?”厲景行問。
顧雪夏搖搖頭,“我想上樓。”
“好。”厲景行把手裏的水杯遞給薛姨,然後抱起顧雪夏上了樓。
輕手輕腳地将她安置在床上,“要是覺得累,就睡吧。”厲景行幫她蓋好被子。
“我去擰塊毛巾過來,幫你擦一擦。”說完見她沒有反對才折身去了浴室,沒一會兒拿着熱毛巾出來。
她唇上還有幹涸的血漬。厲景行把毛巾餘出一個小角,輕輕地替她擦幹淨。
房間裏就只亮着床頭的臺燈,溫暖的燈光下,顧雪夏一擡眼就能看到他認真又心疼的模樣。
為什麽,為什麽每次在自己最難過和最害怕的時候,陪在身邊的都是他?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又為什麽要心疼?
擡手拽住男人的手腕。
見她似有話要說,厲景行停下手裏的動作,俯下身,湊近些,
“怎麽了?哪兒不舒服嗎?”劍眉微皺。
顧雪夏目光盈盈地在他臉上逡巡幾圈,然後空着的一只手摟住他的脖子,閉上眼睛吻住了他的唇。
瞳孔猛然一縮,厲景行怔住。
他的唇是暖的,軟軟的。
她不知道該怎樣去吻一個人,只是輕輕地去觸碰他的唇。
感覺到她的青澀和害怕,厲景行傾身将她壓在身下,深深地回應着她。一點一點,掠奪着屬于她的味道。
“唔……”胸腔裏的空氣一點點地被榨幹,顧雪夏輕吟出聲。
厲景行猛然清醒,他真是糊塗了,竟然忘了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戀戀不舍地離開她的唇,稍微和她拉開一點距離,正要開口的時候,卻不料顧雪夏又湊了上來。
“雪夏,別鬧。”用僅剩的一點的理智地将她推開。
“要我……你說過你不會不要我的。”眼裏滿是脆弱的光芒,就好像一旦他拒絕了,那微弱的光芒便會消失得一幹二淨。
心跳陡然漏掉一拍。
這是她第一次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他面前,心底不由泛起一絲欣喜。身體裏每個細胞都在瘋狂地叫嚣着,吞噬着他殘存的理智。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知道。”
“我是誰?”
“厲景行。”
若有似無的一聲輕嘆,男人微微氣惱地吻住她的唇,懲罰性地輕輕咬了咬。
“唔~”
顧雪夏微微皺眉,伸手攀上他的後背,承受着同時也回應着。
……
“景行……”
“景行……”
“景行……”
似是怕他離開,她一直不停地喚着他的名,厲景行也格外耐心地答應。看她迷迷糊糊中還不停呢喃着,心裏既是高興也是心疼,溫柔的吻一次次落下,而她就在這樣的吻汲取溫暖,慢慢迷失……
她是第一次,加上她剛剛情緒過激,厲景行舍不得太折騰她。
男人用手肘半撐着身體,一只手将已經睡着的顧雪夏環在自己的懷中,俯身在她耳邊低低喚她,“雪夏。”
“雪夏……”可能睡得比較淺,顧雪夏翻了個身,面對着厲景行。動作間,被子滑下一些,露出半個肩頭,在昏黃的燈光中顯得那般美好,厲景行低頭在她肩頭落下一吻,然後并不急着離開,閉着眼睛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心滿意足般,嘴角無聲地揚起。
擡頭,把被子拉了上來,幫她蓋好。然後自己也躺了下去,手臂有些霸道地環住她的腰,将她完全置于自己的懷抱之中。
第二天,厲景行陪着顧雪夏睡到日上三竿。
顧雪夏一睜開眼,就看到男人安靜的睡顏。這種一醒來發現有人陪着自己的感覺把她的心塞得滿滿的,一只手壓住胸前的被子然後湊近輕輕地吻了他一下,剛退開就看到他睜開了眼睛,被抓了現行,顧雪夏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早。”男人并沒有讓她尴尬,笑着道。
觸及到他眼底的星光,顧雪夏會心一笑,“早。”
就像是相愛多年的夫妻,某一個早晨,妻子小小的浪漫,丈夫臉上溫暖的笑容,最後都融進長長的陪伴中去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沒那麽疼
這是厲景行第一次到顧雪夏生活過的地方來。有些破舊的小區裏突然出現了一個西裝革履的長相英俊的男人,各方好奇的目光齊齊投來。
“你看,那是誰啊?”
“不知道啊,一看就是有錢人。”
……
厲景行看着一棟樓裏走出來一個身材圓潤的女人,手裏牽着一個四五歲的紮着小辮的小女孩,兩個人有說有笑。孩子身上背着粉紅色的書包,應該是要送她去上學。
厲景行走了上去。
注意到一個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的男人朝着她們走過來了,張雲牽着小孫女停了下來。
“請問您是張雲嗎?”
沒料到對方會認得自己,張雲一臉驚詫,同時也提高了警惕,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厲景行,
“我是。請問你是?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是雪夏的丈夫,厲景行。今天專程來找您是想了解雪夏以前的一些事。”
張雲還是有一絲狐疑,雪夏結婚了她不是不知道,她還在電視上看到過,只不過那個男人看起來沒這麽帥氣,難道是電視的問題?
察覺到她的懷疑,厲景行繼續道:“您知道顧曉楓回來了嗎?”
“什麽?!”一聽到那個名字,張雲一下激動不已。那個女人竟然還有臉回來?!
“她回來了。您應該也知道,雪夏是一個珠寶設計師,前段時間她設計了一個作品,但是卻被顧曉楓指認說是抄襲她的。我相信雪夏絕不是那種人,我想幫她,所以我需要知道雪夏小時候的事。”
聞言,張雲氣得滿臉通紅,“這個……這個瘋女人!那可是她的親女兒啊,她怎麽下的去手啊!”又是憤怒又是痛心。
“張阿姨,您也知道要是一個設計師背上了抄襲的罪名,這一輩子都別想再翻身了。雪夏她不願再說起這段經歷,所以,我是真的需要您的幫助。”
一聲“張阿姨”徹底擊倒了張雲的防備心。
“那你等我一會兒,我把我孫女送到幼兒園了馬上就回來。”
“我送您過去吧。”
“不用不用,一會兒就到。”
“張阿姨,您別客氣,你照顧過雪夏,這只是舉手之勞。”
張雲思量一下,“那就麻煩你了。”
“您客氣了。”
車上。
快五歲的果果雖然不知道奶奶和這個好看的陌生叔叔在說什麽,但是她聽到了雪夏阿姨的名字,大着膽子問厲景行,
“叔叔,叔叔,你認識雪夏阿姨嗎?”
“是啊。你叫什麽名字啊?”看着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厲景行不由會心一笑。
“我叫果果!”甜甜脆脆的聲音。
“果果,真是好聽的名字。”厲景行忍不住摸摸果果的頭。
“那是當然,這個名字可是雪夏阿姨取的!”一臉驕傲。
厲景行不解,似是看出他的疑惑,張雲解釋道:“我家媳婦生産的時候,難産,要不是雪夏幫忙找到一個很好的婦産科醫生,我們家果果或許就沒了。”
“奶奶,為什麽我沒了?”果果天真的瞪着眼睛。
“奶奶說要是沒有雪夏阿姨,果果就不能從媽媽的肚子裏出來了。所以,以後果果長大了也要對雪夏阿姨好,知不知道。”張雲說完笑着捏捏果果的臉蛋。
“哎呀!”果果忙推開奶奶的手,“雪夏阿姨對果果那麽好,以後果果也會對雪夏阿姨好的,我要給她買好多好多好吃的,還有漂亮的裙子。”
“果果真乖。”
厲景行看着這祖孫倆,心裏驀然溫暖。所謂相互取暖,也要自己是有溫度的。
……
夜晚,高速公路上一輛黑色卡宴如閃電一晃而過。
厲景行目光沉沉地盯着路面,腦子裏全是張雲的話,踩住油門的腳驀然一用力,車速趨近極限。
……
“那您聽說過誰是雪夏的父親嗎?”
“據說顧曉楓是被□□後才有的雪夏,但是無論怎樣,既然決定把她生下來就應該好好待她,孩子又有什麽錯……”
突然,一個急轉彎。快速地打着方向盤,猛踩剎車。
“茲——”刺耳的聲音。
黑色卡宴撞上護欄,險險停住,車燈在公路邊靜靜地亮着。
心中的怒氣無處發洩,厲景行氣惱不已地一拳重重地落在方向盤上,
……
顧雪夏看看客廳裏的鐘,快十一點了,厲景行還沒回來,打電話也沒人接。韓森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想來他應該是不會出什麽事,顧雪夏這麽安慰着自己。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開始擔心厲景行的安危了。
有人摁門鈴,白管家趕忙去開門。
“少爺?”
聽到玄關處傳來的聲音,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顧雪夏趕忙起身,“你回來啦?”
厲景行上前牽着她就往樓上走,嘴唇緊緊抿着,似是在努力壓抑着什麽。
“你怎麽了?”察覺到他的不對勁,顧雪夏問。
“……”
“厲景行,出什麽事了?啊——”突然被他推到在床上,他的身體一下覆了上來,帶着隐隐怒氣的吻霸道地落了下來。
“嗯……厲……厲景行。”顧雪夏被弄得一頭霧水,努力地想要推開他,好問個明白。可是今天的他像完全變了個人,霸道地不容拒絕。
“……”
“唔~等……等一下。”胸腔裏的空氣快被榨幹了,眼前有點花。理智快要沒了……
唇上的吻忽然變得深情不已,還沒拉回來的理智這下是真的完全沒了,一點點地在他的吻裏迷失,然後下意識地回應。
進入的時候,顧雪夏還是疼得皺緊了眉。
“疼?”男人低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顧雪夏摟着他的脖子,誠實地點點頭。
“有多疼?”意外的問題,顧雪夏以為他故意逗她,臉一下通紅,把臉埋在他的頸間,不說話。
“疼就哭出來好不好?”語氣溫柔至極,隐隐地還有一絲小心翼翼,伸手緊緊地抱住她。
臉上的緋紅一直蔓延到耳根,“其實……其實,沒那麽疼。”
沒那麽疼,雪夏,到底在你心裏多疼才算疼?
張雲的話就像一塊巨石重重地壓在他的心口,悶悶地難受之極。現在的他只有一個想法,他想要她哭。那麽沉重和殘忍的過去,她究竟是怎麽熬過來的?又是怎麽把這些如同荊棘的痛苦回憶裹進心髒的?記憶中她的笑全變成了折磨,一個人到底要痛到什麽模樣,才只剩下笑?
雪夏……你哭出來好不好?
被他折騰地神志不清了,顧雪夏軟軟地推着他。
“景行……”喚他的時候帶着一絲求饒的意味。
厲景行停下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輕道:“雪夏,要是難過就哭出來好不好?”
累得眼睛都睜不開的顧雪夏聞言下意識地搖搖頭。
“嗯……”又開始了。
最後顧雪夏實在是承受不了,委屈不已,鼻尖一酸,眼淚一下就滾落下來。
厲景行停了下來。
“哭吧,雪夏,我陪着你。哭出來就好了。”
厲景行不斷地引誘她,本來不想哭的,但是最後不知道為什麽她竟抱着厲景行失聲痛哭起來。
……
作者有話要說:
☆、跟我回家吧
最近幾天各大新聞頭條全是關于SHERRY GU抄襲以及沈夫人和顧雪夏是母女的事。母親說女兒抄襲,如此大的一個噱頭,各大媒體怎麽會輕易放過。只不過當事人卻一直沒有露面。
顧雪夏這幾天都呆在家裏,沒事就畫畫圖或者看會兒書。厲景行說把這件事交給他,所以她也不用操心,更加不想管。
至于沈家,卻是截然不同的一副場景。
沈宅。
顧曉楓和沈慕雅一起回的家,一進屋才發現沈峰已經到家了,屋裏的氣氛有些壓抑。見狀,沈慕雅走到顧曉楓前面,想要緩和一下氣氛。
“爸,你回來啦!”沈慕雅笑着坐到沈峰身旁,一如以往的親昵地挽住父親的胳膊。
“嗯。”用鼻音嗯了一聲,滿是不悅。
“你什麽時候到家的?”顧曉楓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個笑臉,邊朝着沈峰走去邊關切道。
“哼。”沈峰別過臉。
顧曉楓面上一僵,一時間走也不是立也不是。
注意到母親的窘迫,沈慕雅趕緊打起圓場,“爸,媽她是關心你。”
這話一出,沈峰原本就不好看的臉愈加難看。
“曉楓啊,那個顧雪夏到底是怎麽回事?”一直沉默的沈老夫人突然開口。
“媽,她……”顧曉楓一直覺得顧雪夏的存在一直是她人生中的污點,如果可以,她寧願一輩子都不要提起。
“媽,你倒是說話啊。”見顧曉楓吞吞吐吐的,沈慕雅忍不住催促道。她也想知道着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用問了。”顧曉楓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沈峰突然站起身來,不耐煩地揮揮手搶先道。
顧曉楓不知道他什麽意思,只好沉默着等着下文。
“顧曉楓,你瞞了我這麽多年,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我們離婚吧。”毫不猶豫道。
聞言,顧曉楓心底發寒,如同掉進了冰窖。
“爸!”沈慕雅一把拽住沈峰的胳膊。
不顧女兒的勸阻,沈峰固執地繼續:“明天我就讓律師過來跟你談,你放心,該給你的我一分都不會少。”言語間竟還有一絲恩賜的意味。
顧曉楓将視線投向沈老夫人,對方嘆了一口氣,然後将臉別向另一邊,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見此,顧曉楓不由冷笑一聲,眼眶卻微微泛紅。
“一分都不會少?沈峰,這些年我對你的情誼你能還得清嗎?是,我是瞞了你,但是那都是我遇見你之前的事了,你從未問過,我又怎麽開得了口。再說,你敢說你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嗎?你別以為你和那個秘書的事我不知道!”說到後面,顧曉楓的情緒愈發激動。
“你胡說八道什麽!”沈峰也起了火,指着顧曉楓質問。
“哼,我說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
“顧曉楓,我告訴你,我和李玥什麽都沒有,你少血口噴人!既然我們之間連基本的信任都沒了,一起過也沒什麽意思了,這婚我還就離定了!”斬釘截鐵。
“爸,您冷靜點!媽只是說的氣話!”眼見着事情越來越嚴重,沈慕雅趕忙勸道。
“好,離就離!”顧曉楓完全失了理智,傲氣了半輩子,現在如何拉得下臉來求他。
“媽!”沈慕雅沒想到她竟然會答應,震驚不已。
說完,顧曉楓就跑了出去。
“媽!”沈慕雅擔心她,趕忙追了出去。屋裏只剩下了沈家母子。
“媽,你等等我!”沈慕雅好不容易才追上顧曉楓。
“慕雅……”顧曉楓已經是泣不成聲,見到自己最心愛的女兒,情緒更是崩潰,反身緊緊地抱住沈慕雅。
“慕雅,媽媽現在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媽,不會的,爸他只是在說氣話。過兩天就會好的。”沈慕雅安慰着。
“慕雅……”
顧曉楓不願意再回沈宅,沈慕雅只好帶着她去了酒店。
半夜。
厲景行被吵醒。
“不,不要……不要。”
“雪夏?”見她滿頭大汗,臉上滿是痛苦掙紮的表情,怕是被夢魇住了,厲景行趕緊叫了她一聲。
可是對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夢境中,對他的聲音毫無反應。
“我乖,我乖。不要走,不要。媽,不要。”手死死地拽着被角,就好像拽住的媽媽的衣角。
莫名地,心再一次被刺痛。
厲景行俯身,将她環在懷裏,像哄小孩一樣,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雪夏,我在這兒,我會陪着你的。別怕,別怕。”俯在她的耳邊輕輕道,骨節分明的手将她拽住被角的手撐開,十指相扣。而後微微用力,讓她感覺到自己在她身邊。
夢魇似乎消失了,身下人原本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唇瓣輕啓似要說什麽,但是話到嘴邊不知道為何又咽了回去,好一會兒,才微擰着眉,有些不确定地喚了一聲,“景行……”
第一次從處在睡夢中的她的嘴裏清晰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男人先是一怔,而後嘴角的笑意無聲地泛開,在略微昏暗的燈光中顯得格外的蠱惑人心。
沈慕雅第二天早上去叫顧曉楓起床吃飯的時候,卻發現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怎麽叫也叫不醒。一扭頭才驚覺床頭的安眠藥瓶已經空空如也,沈慕雅趕忙打了急救電話。
急救室外,沈慕雅焦急地等待着。
上一次和厲子軒吵架後,他打過好多次電話,但是她都賭氣沒接。所以兩個人到現在還僵着,但是現在爸的電話又打不通,她又不想奶奶擔心,最後只好打給他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醫生終于出來了。
“醫生,我媽她怎麽樣了?”見到醫生出來,沈慕雅趕忙上前着急地詢問着母親的情況。
醫生摘下口罩,“還好送的及時,病人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只不過還要休息一陣才會蘇醒。”
“我知道了。謝謝您,醫生。”聽到媽沒事了,沈慕雅激動得熱淚盈眶。
顧曉楓被送到病房的時候,厲子軒才趕了過來。
見母親有人守着,沈慕雅便出去給父親打了個電話,依舊沒人接,無奈只好打到公司辦公室去,讓秘書轉告。
打完電話,準備回病房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厲子軒站在病房外,似乎在等她。沈慕雅硬着頭皮走了過去。
見她走近,厲子軒也朝着她走了兩步。
“……媽醒了沒?”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麽好,沈慕雅問。
“還沒有。”
“那我進去守着。”說完再也不看他,朝着病房走去,手搭上門把,身旁傳來他的聲音。
“慕雅,跟我回家吧。”
手上一頓,沈慕雅扭頭看着他,良久才點了點頭,“好。”
哪怕是現在他也沒有要解釋什麽的意思,沈慕雅既覺得心寒又忍不住心裏對他思念而答應回家。哪怕韓煙現在變成了她心頭的一根刺,但是并沒有讓她愛他愛得少一點。甚至,知道他心裏還裝着另一個女人,除了讓她深深地嫉妒,就是更強的獨占欲。
……
關于顧雪夏抄襲一事,如今已經是被炒得沸沸揚揚。更是有人挖出顧雪夏是在孤兒院長大的新聞,只不過這類關于顧雪夏以前的事的新聞就到此為止,再也沒有在報紙上出現過,甚至都鮮少有人提起。原本對顧雪夏和顧曉楓之間的糾葛頗感興趣的人都不知為何齊齊閉了嘴。現在關注的焦點只停留在顧雪夏是否抄襲一事上。
厲氏頂層。
厲景行站在落地窗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川流不息的馬路,韓森站在他身後。
“少爺,那個去福利院的記者已經處理了。”
“嗯。”甚是不在意地應了一聲。
“這種事,我再也不想看到。”
“韓森明白,少爺請放心。”
……
作者有話要說:
☆、兩面之詞
輿論現在分為兩派,有相信顧雪夏的,也有咒罵的。對于這些,顧雪夏看到之後只是漠然地翻過。
顧曉楓進醫院的事被瞞了下來,是以外界現在還不知道沈峰和顧曉楓離婚的消息。不然,原本就沸騰不已的鍋裏無異于又被扔進了一顆炸彈。
顧曉楓進醫院的第三天,又一條大魚填進了各大新聞媒體的肚子裏。
顧雪夏的設計稿和顧曉楓的設計稿筆記日期鑒定書出來了。鑒定書上明确寫着,顧雪夏的晚于顧曉楓的。也就是說顧雪夏抄襲的罪名一下被坐實。一時間,原本還分兩邊的輿論這下齊齊一邊倒,矛頭全指向顧雪夏。
顧雪夏有看新聞的習慣,打開電腦,一個熱點新聞蹦了出來。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寫着頭條的位置,顧雪夏忍不住點了開來。
看着那些不堪的文字,顧雪夏第一次發現原來那些死板的文字也是可以毀滅一個人的,那些曾經贊美過她的話現在全部變成了笑話,最諷刺的笑話。輿論,總是可以輕易地将一個人高高擡起,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将一個打入地獄。
“不要臉”,“賤人”,“卑鄙”,一個比一個難聽的詞刺痛着眼球,想要別開視線卻如何也動不了一分。一向對別人的看法漠然的她,第一次覺得委屈,覺得忿忿不平。
這些人到底有什麽資格這麽侮辱她?啊,對了,那份鑒定書,在那些人眼中,那就是證據,鐵證如山,容不得她狡辯半分。呵,這些自诩高尚的人,把自己當成道德的審判官。憑着別人的一面之詞,就可以肆無忌憚。
“啪。”關上電腦。
一面之詞?!那兩面之詞會怎樣?想要她身敗名裂,她真的不介意試試到底是誰的身手快。這個世界上,總有人這麽不知好歹,把你的退讓當成害怕,得寸進尺的人實在不值得任何心慈手軟。
那份鑒定書出自國內非常權威的一家機構,基本上造假是不可能的。這樣的話就只有一種可能,她的設計稿被調換了。
努力地回想,成稿之後,她就把設計稿交給了厲景行。後來蘇楠說想要看看設計稿,她找厲景行要來設計稿帶去過店裏,因為大意,自己把設計稿忘在了店裏的休息室裏,第二天早上才去取回來的。現在想想應該就是那時候被換掉的。先查查監控,或許能發現什麽。
“嗡嗡嗡~”正這麽想着,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響了。拿起來一看,是蘇楠。
“喂。”顧雪夏摁下接聽鍵。
“雪夏,商場裏的監控被人動過。”直截了當。不得不說蘇楠是這個世界上最懂她的人。
“知道是誰嗎?”聲音冷了一分。
“還不知道,不過你放心,我會查出來的。”
“嗯。蘇楠,店裏現在怎麽樣?”
“情況不太好,退貨的客人很多。”坦然相告。蘇楠知道顧雪夏絕不是那種輕易可以被壓垮的人,這點事她還是可以扛過來的。
“我銀行賬戶的密碼和你的是一樣的。”下面的話不言而喻。
“我知道。”
“蘇楠,你怎麽不問我是不是真的沒有抄襲?”心血來潮随口一問。
“我靠,顧雪夏你沒發燒吧,問這麽白癡的問題。老子現在要應付一堆人,沒時間跟你廢話!”電話那頭的人突然開罵。
“哦,那我挂了?”顧雪夏裝得可憐兮兮的,實際上卻眉眼都是笑。
“诶,等一下!”
“嗯?”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是我就是知道你不是這種人。你不要問我原因,我就是知道。”難得認真的語氣,言辭中竟還帶着一絲茫然。
“啰嗦,我挂了。”顧雪夏故作嫌棄。
“到底是誰問我的啊?!……”
不等她把話說完,顧雪夏就挂了電話。
蘇楠,謝謝你的“就是知道”。
厲景行從公司回來,一進屋就看見顧雪夏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新聞,
“今天,已有許多《許》的消費者去厲氏珠寶的各大專櫃要求退貨。……”
電視突然被關掉,字正腔圓的女聲戛然消失。
顧雪夏扭頭,看到拿着遙控面色不善的厲景行,嫣然一笑,“你回來啦。”
“不是叫你不要管這些事嗎?怎麽還看?”厲景行在她身旁坐下。
“現在各大電視臺都在報道,我不想看都不行。公司那邊怎麽樣?”
“雪夏。”嚴肅地叫了她一聲。
“嗯,怎麽了?”
“顧曉楓前幾天吃安眠藥企圖自殺,現在還在醫院裏。”話題一轉,看向她的視線中暗含擔心。
臉色驀然一僵,但是很快又恢複,淺笑,“命在她眼裏本就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命是她自己的,無論她做什麽,都跟我沒關系。”
男人的視線在她臉上逡巡幾周,卻終是一無所獲。不由暗嘆一口氣,
明明是在乎的,卻偏要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雪夏,什麽時候你才會坦然地面對自己。
顧雪夏站起身來,“我廚房看看。”
剛走出幾步,身後突然傳來男人的聲音,“她在市中心醫院。”
他口中的“她”自然是指顧曉楓,顧雪夏頭也沒回地繼續往前走。
書房。
寬大的書桌後坐在一臉凝重的厲景行,面前的電腦裏播放着一段錄像,清晰地拍到一個店員調換了顧雪夏落在休息室裏的設計稿。然後是第二段錄像,錄像中那個店員将設計稿交給了戴着大大的帽子隐約遮住眉眼的沈慕雅。
拿起手邊還在通話中的手機。
“韓森,這是哪兒來的?”語氣隐隐帶着怒氣。
“今天下午有人發到我私人郵箱裏的。我讓人查了,但是對方掩蓋了一切痕跡,沒查出來。”
“……”
“少爺,這段錄像要發出去嗎?”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若說那張鑒定書是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