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出。然而卻被僅剩的一點理智壓了回去。
待太陽完全升出海面的時候,那個女人才慢慢轉身……
清晨的海水是冰涼的,顧雪夏邁開已經凍得有些僵硬的腿,往岸上走去。回身的時候,不知為何朝着自己的住的地方看了一眼。視線在觸及到那個站在陽臺上的男人的時候,微微一怔。而後沖他淺淺笑笑,像是熟悉到只需要一個眼神,而事實卻是陌生到只有一個眼神。
因為只有一眼,她沒有看到男人臉上錯愕、驚異的表情,更沒有注意到那拎着相機頹然垂下的手臂。
顧雪夏垂下視線繼續往前走。海水滑過小腿,傳來陣陣刺痛的麻意,将血液裏所有的倦意統統驅散。果然,越是冰涼,越是容易讓人保持清醒。
無論海水,還是人心。
……
作者有話要說:
☆、玫瑰都是帶刺的
等她回到房間的時候,男人已經穿戴好,坐在沙發上翻着一份報紙,看樣子似乎是在等她。
等她走進,厲景行才擡頭,“去換件衣服,我帶你下去吃早餐。然後帶你去島上到處逛逛。”意外地,他什麽也沒問。原本匆匆編好的理由,現在也沒了用處。
“好。”面無表情地簡短回答,顧雪夏轉身朝着衣櫃走去。
男人的視線追着她的背影走了一段路,直到她拿着衣服進了更衣間,厲景行才收回視線。
微微抿唇,繼續看報紙。
……
都說快樂日子過得快,但是似乎不甚快樂的日子也過得很快。
為期一個月的蜜月已經過了大半了。閑來無事,顧雪夏窩在沙發裏用電腦看前段時間的巴黎珠寶展,看到中途,突然心血來潮在百度上搜了一下“厲景行”,然後跳出來的除了他的身份背景外,寫的最多的就是他的新婚妻子了。
顧雪夏随便點開了一個,首先跳出來的就是一張她和厲景行的照片,拍的是前兩天他們一起出去散步的一個場景。照片裏的自己抱着一束長莖紅玫瑰,微微颔首唇角輕揚,而男人則淺笑着看着她。
不得不說,拍照的角度選的很好,當然,她和他的演技也很好。只看照片的話,都會覺得他們新婚恩愛不已。然而,最真實的卻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幹脆地點了關閉,正要繼續看珠寶展的時候,不經意掃到最下面的一個搜索結果,标題吸引了顧雪夏的目光。
“厲家二少癡情國際超模沈慕雅,癡心守候七年無果。”
這是顧雪夏第二次聽到沈慕雅這個名字。第一次還是在淩菲的訂婚宴上。
鬼使神差地點開。
快速看完,大致就是說厲景行和沈慕雅是青梅竹馬,外界也十分看好兩人,只不過不知因為何事,沈慕雅和厲家大少厲子軒接觸漸多,常常出入高檔會所。而厲景行反而銷聲匿跡般,沒有任何反應。被媒體問到的時候,厲景行也是含糊帶過,甚至避而不答。
最後還附了一張沈慕雅挽着厲子軒笑得一臉幸福的照片。不得說沈慕雅的确是一個漂亮的女人,身材高挑,很有東方女子的靜雅氣質。也難怪厲景行會喜歡了。
看得太認真,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走近。
“在看什麽呢?”厲景行站在她身後,看着她的電腦屏幕,明知故問。
突然的聲響,顧雪夏仍鎮定自若,不急不緩道:“在看沈慕雅。”坦坦然。
見她如此,厲景行不由挑挑眉。
“怎麽樣?看出什麽了嗎?”饒有興趣地問。
“你想聽完整的還是一半?”顧雪夏回頭,問道。
“顧雪夏,我很好奇,為什麽你總喜歡問這種的問題。不是問我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就是完整與不完整?”
顧雪夏聞言輕笑一聲,“因為世上的人都喜歡聽好聽的話,我也是。但是好聽的話一般都不是真實的。我覺得你可以承受真話的殘忍,所以給你個選擇。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就是我們沒什麽感情交集,對你說了真話,讓你覺得難受我也沒什麽觸動。”直言不諱。
厲景行沉默地看着她,然而那墨色的眼眸裏什麽也沒有,那般坦蕩。視線落在她輕揚的嘴角,厲景行順着那個弧度莞爾。
“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個女人。”
“……”閉口不答,一笑置之。
“那完整如何說,一半又如何說?”稍顯淩厲的眸光再一次探進她的眼底。
“一半的話就是她的确是很優秀的一個女人。完整的就是,她的确很優秀,但是站在你身邊的女人不會是她。”說到一半的時候,顧雪夏回過頭看着電腦上的女人輕輕道,然後合上了電腦。
“為什麽不是?”厲景行追問。
顧雪夏抱起電腦站了起來,轉身,嫣然一笑,“她可是你癡情多年的女人,當着你的面說她的壞話,我還沒有那麽傻。”
“那你說什麽樣的女人才能站在我身邊?你?”
“自認為不是,所以到現在我都不知道為什麽你會要我跟你結婚。要是想要刺激沈慕雅,那麽遺憾地告訴你,你失敗了。”說完,顧雪夏便走開了。
厲景行的視線落到茶幾上今天服務生剛送上來的長莖玫瑰上,意味深長一笑。
海島上的空氣很好,顧雪夏喜歡早起出去晨跑一會兒。這天晨跑回來,開門的竟然是那個在醫院有過一面之緣的韓森。
“顧小姐。”一如既往的嚴謹,不茍言笑。
顧雪夏些許疑惑地點點頭,繼續往房間裏走。韓森跟在她身後,開口道:“少爺有急事,需要立刻趕回去,您的手機沒帶在身上,聯系不上您。少爺已經上飛機了,吩咐我在此等您,少爺說了什麽時候回國随您自己。”
顧雪夏把脖子上搭着的毛巾拿了下來,然後放在了沙發椅背上,“我知道了,你幫我訂明天的機票吧。”
“好的。顧小姐還有什麽需要嗎?”
“以後在外面的時候,無論有沒有外人,記得改口。我不喜歡演技太爛的演員。如果這是他授意的,麻煩你轉告一聲,大丈夫敢作敢當,如果演不好的話,請盡快把離婚協議書給我。”
韓森臉色一僵,低下頭,沉聲道:“少夫人教訓的是,是韓森疏忽了。”
“嗯,沒什麽事了,你出去吧。”
“是。”
厲景行下飛機,剛坐上車,就接到韓森的電話。
“怎麽樣了?”
“少夫人讓我幫她定明天的機票。”
“少夫人?”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厲景行下意識地重複一遍。
“這個……少爺,少夫人說……”韓森把顧雪夏的話複述了一遍。
“呵呵呵。”厲景行聽完不由笑出聲來。
“也只有她敢這麽跟我讨價還價。你就聽她安排就是。你跟她說,厲氏最近資金周轉有點困難,請不起離婚律師。”
“好的,少爺。”
然後電話就被挂斷了。韓森看着通話已經結束的手機,抹抹額上的汗,這兩個人……何苦為難他呢。
厲景行握着手機,看着車窗外熟悉的景物,原本因為馬上就要見到慕雅而興奮的心情,在接完韓森的電話後更加愉悅。
果然,玫瑰都是帶刺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知故問
一家裝飾簡奢的高檔餐廳。夜色從四周的落地窗上透進來,但是不到一寸遠,便被餐廳裏的柔和明亮的燈光給阻擋下來。偌大的餐廳播放着舒緩悠揚的輕音樂。整個氛圍顯得浪漫又有情調。
厲景行和沈慕雅相對而坐。男人吃得很少,基本上都是一邊喝着紅酒一邊看着對面的女人安靜地享用着他特地為她準備的晚餐。
“不是說還有一周才回來嗎?怎麽提前了?”厲景行放下紅酒杯,問道。
沈慕雅用餐巾擦擦嘴巴,然後才回答,“難道我要等到你蜜月結束才回來嗎?”雖然臉上一派輕松自然,但是語氣裏卻帶着一絲絲掩藏不住的酸意。
“生氣了?”厲景行完全靠在椅背上,玩味地看着她。
“我難道不應該生氣嗎?你結婚這麽大的事都沒跟我說一聲,最後要不是看新聞,我可能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裏。”微微不滿。
“跟你說了又怎樣,會馬上回國阻止我嗎?慕雅,能阻止我的理由只有一個,但是你做不到,所以說與不說,結果都是一樣。”
聞言,沈慕雅臉色隐隐泛白,沉默好一陣,才輕聲問道:“為什麽要選她?”
“因為不是你。”脫口而出。因為不是你,所以誰都無所謂。
沈慕雅微微一怔,而後淚光盈盈地看着他,“景行,我……”欲言又止。而厲景行今天耐心似乎也特別好,等着她的下文。
“我……那你愛她嗎?”
“你在乎嗎?”略帶嘲諷的意味。
“當然在乎。你是厲家的二少爺,一旦結婚,為了你的事業,離婚就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也許你要和她過一輩子,如果你不愛她的話……”
“好了,我不想再聊這個話題。”厲景行忽然打斷她的話。然後端起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
見他有些不悅,沈慕雅也識趣地換了話題。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
“好久沒人陪我打高爾夫了,你什麽時候有空?”
……
“尊敬的旅客……”飛機上的廣播裏傳出空姐甜美的聲音。顧雪夏扣好安全帶,頭等艙裏就只有她和韓森。和他沒什麽話題,顧雪夏拿起在上飛機前買的報紙,翻閱起來。翻到娛樂板塊的時候,一張滿版的照片進入她的視線。
上面的女人她認識,厲景行的夢中情人——沈慕雅。看了一眼标題,顧雪夏瞬間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原來是她回國了,怪不得他馬不停蹄地就趕了回去。連等她一會兒都耐不住。
韓森不經意掃了一眼她手裏的報紙,一時竟然有些尴尬。雖然報紙上只寫了沈小姐回國了,根本沒有提及到少爺,但是看到這個,少爺為什麽急匆匆回國,已經不言而喻了。
想要安慰或者解釋一下。但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合适,只好咽了回去。
然而顧雪夏卻只是像看普通的娛樂新聞一樣,不到一分鐘就翻了過去。
見此,韓森不由松了口氣。緊接着,又忍不住打量她一眼,但那平靜的側臉上沒有絲毫起伏。心裏一時有些複雜。有些佩服,有些同情,又有些防備。
這是顧雪夏第一次來厲景行的家,并不是那種大得讓人咋舌感覺會住着精靈的古堡,只是一棟很普通的歐式別墅。
顧雪夏下了車,跟着韓森走了進去。
二樓的書房裏,厲景行坐在沙發裏翻着一份報紙,看到沈慕雅那張占滿整個版面的照片,唇線不由冷了下來。
突然想到她昨天跟他說的那些,什麽叫他愛顧雪夏嗎?這個世界上,她沈慕雅不應該是最清楚自己到底愛不愛的人嗎?
明知故問,還真是讓人……
“砰砰砰。”敲門聲打斷他的思緒。
“進來。”厲景行沉聲道。
“少爺,少夫人到家了。”一位面目和善的老人推開門,在門口說道。
“我知道了。”
顧雪夏在大廳坐下,好像厲景行在家,第一次來,算是半個客人,還是等着主人的接待吧。
“少夫人請喝茶。”
“謝謝。”顧雪夏禮貌道。
剛端起茶杯,還沒來得及喝,厲景行就出現了。
“回來了。”男人徑直向她走來。眉眼全是溫柔的笑意。像極了在家期待着妻子歸家的丈夫。然而掃到男人空空如也的左手無名指時,顧雪夏心裏不由冷笑。那個女人對他是有多重要,明明都知道他已經結婚了,跟她見面還把結婚戒指摘掉。到底是她顧雪夏見不得人呢,還是那個女人太脆弱,連個有名無實的戒指都會刺激到她。
顧雪夏放下茶杯,站了起來,回以淺淺一笑,“嗯。”
只見他走近,然後将她抱進懷裏,“累了沒?”湊在她耳邊,似是愛人之間的密語,但是聲音周圍基本都能聽見。
“還好。”他這麽賣力的演出,她怎麽輸。臉上的笑意更濃一分,頭微微側着枕在他的肩頭。聲音軟軟的,然而,視線卻不露痕跡地掃了一眼周圍,注意到那些看着他們親密,臉上挂着半真半假的笑容的傭人,顧雪夏心頭微沉。
以後的日子,恐怕天天都要帶着面具生活了。
“我先帶你上去休息會兒吧。”厲景行松開她。
“好。”
然後男人就攬着她的腰往樓梯口走去。
這般親密的距離,顧雪夏很是不習慣,但還是努力地說服自己接受。男人身上那熟悉又陌生的味道一直萦繞在鼻間,背對衆人的時候,顧雪夏不由皺皺眉。不是說不好聞,而是如此清楚地聞到另一個人身上的味道,讓她一種自己的世界被打擾了的感覺。
“怎麽了?”細微的詢問聲。
顧雪夏轉頭的一瞬間已經調整好情緒,“有點累了。”
“我還以為是因為我說厲氏最近資金出了點問題,你擔心了呢。”戲谑的語調。
聞言,顧雪夏不由笑了出來,虧他也敢說,厲氏這兩年風頭正盛,哪年不是賺得盆滿缽滿。說什麽資金周轉出了問題,暫時沒錢請離婚律師。簡直就是糊弄三歲小孩。
“沒關系,把這屋子裏的東西拿出賣了,估計能撐會兒了。”顧雪夏的視線落在牆上的一副名畫上,煞是認真道。
“你可不要忘了,你現在也在這個屋子裏。”厲景行停了下來。
被他攬着,顧雪夏也只好停下腳步,兩個人就站在樓梯上,對視着。
顧雪夏不語,微微歪着頭,沖他嫣然一笑。那表情像極了在說:真幼稚,你還不是在這個屋子裏。
見她這般,厲景行覺得心頭稍稍有些堵。看了她一會兒,最後什麽也沒有說,拉着她大步上了二樓。
大廳裏的傭人們面面相觑,皆是不解。雖然他們一個字沒聽見,但是兩個人的表情倒是看得很清楚。少爺剛才是吃了虧嗎?!
主卧裏。
傭人把行禮放下後就出去了,現在就只有顧雪夏和厲景行兩個人。
顧雪夏向更衣室走去,偌大的更衣室裏一半挂的全是男式的衣物,下面整齊的擺放着各種各樣的男鞋。而另一邊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我的衣服挂這兒嗎?”顧雪夏指着空着的一邊,問倚在更衣室門邊的厲景行。
“嗯。”厲景行點點頭。
顧雪夏打開箱子,開始收拾起來。男人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懶懶地看着她忙着。
然後忽然開口道:“顧雪夏,我很好奇誰給你那麽大的膽子敢跟我談條件?”
“什麽?”
“……”
“你說我跟韓森說的話?”顧雪夏猜測。
“……”默認。
“你覺得呢?除了你,還會有別人敢給嗎?”
似乎很受用這句話,厲景行挑挑眉。
“我怎麽不記得對你承諾過什麽。”
顧雪夏蹲在行李箱邊,拿起一件衣服正準備挂上。聽完他的話,停下手裏的動作。
沉默一會兒,“從我們說要結婚的那一刻開始,不對,是在那之前,我們都心知肚明,我們之間什麽感情都沒有。沒有恨、沒有愛,友情愛情一樣都沒有。我們只是為了各自的利益,我的目的很明确,我需要你出面救蘇楠。而結婚是你提出來,雖然吃驚不小,但我想能把厲氏經營得有聲有色的人,必不是什麽泛泛之輩。加上你早有心上人,所以提出結婚必是有原因的。”
“你要我嫁給你,而不是當你的什麽地下情人。除了你說你需要一段穩定的婚姻來鞏固事業之外,——你需要我做的應該不止是挂着一個名頭天天呆在家的當闊太太吧。我想有些場合我應該會派上用。所以,如果讓別人發現我們只是假夫妻,對你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情。我跟韓森說的話,應該正合你胃口。不然你哪有閑心跟我開玩笑。”
說完,顧雪夏拿着衣服站了起來。轉身挂上。
不知什麽時候,厲景行已經站直了身體,目光深深地打量着顧雪夏。
“顧雪夏,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說話太利。而且把別人的意圖看得太清楚的人一般活不長。”看着她的背影,聲音微沉。
“是麽。或許我只是對那些揣着明白裝糊塗的人這樣而已。”回頭,幹幹地扯扯嘴角。
一時間,男人竟有些哭笑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
☆、原來是只小老虎
顧雪夏剛收拾完,就接到蘇楠的電話。
“雪夏,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我去機場接你去。”
“我已經回來了。今天剛到,突然決定提前回來的,沒來得及告訴你。”
“你回來了?!怎麽,出什麽事了嗎?”擔心的語氣。
“沒事,他公司有事得提前回來。你不要想太多。”
“嗯,我知道了。那你今天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我會去店裏看看,你要一起嗎?”
“好,那明天店裏見吧。”
“嗯。雪夏。”
“什麽事?”
“……”長長的沉默。顧雪夏也沒有去打破,安靜地等着她的後文。
“沒事,就是想說明天過來的時候注意安全。”故作輕松的語調。
“放心吧。那就先這樣了,拜拜。”
“好好休息,拜拜。”
電話被挂斷了。顧雪夏看着手機屏幕上的那個名字,不由嘆了口氣。嫁給厲景行這件事,怕是是蘇楠心裏一直過不去的坎了。
早上六點半,顧雪夏被定好的鬧鐘叫醒。睡眼惺忪地伸手關掉,回頭一看,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一下又清醒了些。顧雪夏這才聽見浴室裏有輕微的水聲。沒想到他這麽早就起了。
顧雪夏微擰着眉坐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起身把窗簾拉開,
“嘩——”一聲。
早晨溫和的陽光一下灑了進來。
“嗯~”站在窗前舒坦地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
“起來了?”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
顧雪夏回頭,不得不說,他真的生了一副好皮相,一大早看到他竟然有一種被驚豔到的感覺,看着剛剛洗漱完的他點了點頭。
“那麽看着我幹嘛?該不會是被我迷住了?”注意到某人在他身上停留得過久的目光,忍不住戲谑一句。
“沒睡醒,困得慌。剛好你又長得很提神醒腦。”笑笑。
“提神醒腦?!”長這麽大,這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樣一個奇怪的詞形容。這到底是誇他呢,還是損他?不過,從這個女人嘴裏出來的,一般不是什麽好話。
“洗漱完了吧,那我進去了。”顧雪夏走了過去,然後進了浴室。
厲景行看着那個被關上的浴室門,自嘲笑笑。真是在她這裏一點讨不到好。以前怎麽沒發現她這麽伶牙俐齒,現在盡給他添堵來了。
轉身進了更衣室。
“你要出去嗎?”厲景行下樓的時候,看到大廳沙發裏的手提包。随口一問。
“嗯,想去店裏看看。”顧雪夏正在看今天的報紙,聽到他問話,擡頭答了一句。
“我去公司,剛好路過,待會兒跟我一起走吧。”
“好。”
“少爺,早餐準備好了。”昨天那個面目和善的老人走了過來。這是他家的管家,姓白。
“嗯。”
黑色賓利緩緩靠邊停下,顧雪夏拿着自己包下了車。
“路上請小心。”一如初見時那般,她低着頭,對車裏的男人說道。然後對方只是點了點頭。
看着賓利車消失在十字路口,顧雪夏才轉身進了大賣場。
“蘇楠!”看到那個正在跟店員說着什麽的熟悉身影,顧雪夏小小興奮了叫了一聲。
蘇楠出院之後,就來店裏幫忙了。不過,準确來說也不叫幫忙,這家店本來就是她出資開的。以前,她忙着唐門那邊的事,現在這邊就全部交接她了。
蘇楠聞聲看了過來,溫柔一笑。“你來了。”
顧雪夏快步走了過去。
“你先去忙吧。”蘇楠對那個店員說道。
“好的。”女孩沖着顧雪夏禮貌地笑了笑,然後走開了。
“蘇老板挺勤奮的嘛,這麽早就來店裏了。”
“也不看看這裏賣的是誰的作品,我能偷懶嗎?”
兩個人相互玩笑兩句。
“吃早餐了沒?”蘇楠問。顧雪夏胃不好,而且自己一點都不會好好照顧自己,靈感來了,吃飯什麽的全忘了。
“吃了。放心吧。”
“那就好,我知道一家特別棒的渝菜館,中午帶你去。”
“就知道你最好了。”顧雪夏眉眼彎彎地挽住蘇楠的胳膊。
“不是應該抱大腿的嘛,怎麽成抱胳膊了?”見到她回來,蘇楠心情很好,忍不住調侃一句。
“去你的,少來!”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招呼過去。
顧雪夏想把櫥窗的擺設改變一下,兩個人就一直在商讨這件事。一轉眼就到了中午。
中式風格的餐廳裏,看着滿滿一大桌的菜,蘇楠不由抽抽嘴角。
“雪夏,厲景行是虐待你了嗎?”
“沒有啊。”幹脆地回答。
“那你點這麽多。”
“哦,你不是剛出院嘛,好好補補。”一本正經。
“姑奶奶,我出院已經一個多月了好嗎。”些許無奈地哀嚎道,她是直接把她蜜月的時間當成夢游了是吧。
“那也沒辦法了,點都點了。要不然,打包回去吧。”
“真是把你沒辦法。”
兩個人邊吃邊閑聊着。
“蘇楠……唐門的人有來找你嗎?”顧雪夏垂着視線,輕聲問道。一提到這個話題,氣氛就莫名有些凝重。
“嗯,阿飛來醫院看過我。”咀嚼的動作微微一頓,淡淡回應。
“你呢,還會回去嗎?”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裏的筷子。
“應該不會了吧。他既然不需要我,回去也沒什麽意義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對他來說是有意義的,你還會回去嗎?”繼續追問。
“……我不知道。”很誠實。她真的不知道,如果唐銘需要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放下心裏所有的怨怼回去幫他。
“……”顧雪夏握緊筷子,一言不發。
“看來,你是真的對他動了心。”有些牽強地扯了扯嘴角。
“雪夏……”看着她微微泛白的臉色,蘇楠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算了,不說了,快吃飯吧。”顧雪夏趕緊換了個語調。原本的沉重的氣氛一下輕松不少。
“那你呢,你和厲景行準備怎麽辦?”
“涼拌!快吃吧!”顧雪夏給她夾了菜。避而不答。
見她不想說,蘇楠只好放棄。她的性子,她再了解不過,只要她自己不願說的事,怎麽逼都不行。
顧雪夏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和厲景行?走一步算一步吧,還能怎麽樣。而蘇楠……如果再有下一次,她又該找誰幫忙?又要拿什麽去交換?
吃完飯出來,顧雪夏嚷嚷着要去逛街,說是吃多了,要走走消消食。無奈,蘇楠只得舍命陪她。
俗話說得好,冤家路窄。蘇楠沒想到,逛個街還能遇到那個女人。本想避開,但是……
“蘇楠?!”濃妝豔抹,身材火辣的女人眼尖地看到了她。
“Jessica。”聲音毫無起伏。
“沒想到你還活着。”微微驚訝又略帶嘲諷的語氣。
“讓你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蘇楠淡然一笑。對于這種不相幹的人,實在是沒什麽好計較的。
“你對我冷嘲熱諷做什麽?又不是我不救你的。銘那天聽到你被朱爺帶走了,然後要唐門拿興盛街去換。當時他就說你死了,還會有其他人來頂的。我還勸了他幾句呢,畢竟你也跟過他。只是沒想到他說,不過就是個暖床的。哎~其實你也怪可憐的。”一副悲天憫人的姿态。
手不由緊握了一下,她知道唐銘是說的出這種話的人,也是會說這種話的人。所以當時被朱爺帶走,她就猜到唐銘會是什麽态度,也料到雪夏的反應。只不過她萬萬沒想到,救她的代價竟然是雪夏一生的幸福。一想到這兒,心裏又被堵得緊緊的。
“哦,對了,前幾天阿飛還在銘面前說起你,結果卻被阿K吼了出去。你以前不是跟阿K關系挺好的嗎?……”
Jessica還在喋喋不休,蘇楠嫌煩,正想要走開,眼角餘光就掃到拿着咖啡正朝着她走來的顧雪夏,心頭一跳,她什麽時候回來的?她們的對話她聽見了多少?蘇楠不想讓雪夏看見Jessica,趕緊迎着她走了兩步,剛好擋住Jessica。
“來,你的咖啡。”顧雪夏把咖啡遞給蘇楠,眼裏笑意滿滿,就跟她去買咖啡之前的狀态一模一樣。見此蘇楠不由暗自松了口氣。她們的對話,她應該是沒聽到。
Jessica轉身。
“蘇楠,這位是?”顧雪夏偏着頭,視線落在蘇楠身後的女人身上。
“唐門那邊的。”冷淡的語氣。
“沒有名字嗎?你以前不是介紹別人給我認識都會說名字的嗎?啊,原來是見不得光的人。”依舊笑意盈盈。
蘇楠暗道不好,聽這話她應該是聽到了。
Jessica聞言,臉上鄙薄的笑也挂不住了。上前幾步質問道:“你說什麽?!”
“沒什麽,初次見面,送你個小禮物,不成敬意。”話音未落,手裏剛買的咖啡就朝Jessica潑了過去。
“啊!你這個瘋子!你在做什麽!”Jessica手足無措地抹抹臉上的咖啡,尖叫道。引得商場裏其他人都紛紛看向這邊。
“雪夏!”蘇楠趕緊把她拉得離Jessica遠一點。
“沒做什麽,只是讓你清醒清醒,知道什麽叫做看什麽人說什麽話。就你這樣的人,還輪不到你來對蘇楠指手畫腳。”顧雪夏臉上的笑意消失得幹幹淨淨,直視着Jessica一字一句沉聲說道。
“雪夏,我們走吧,不跟這種人一般見識。”蘇楠想要拉着顧雪夏離開,卻被顧雪夏一下掙開。
Jessica用眼角餘光看了看四周,發現有人正對着她指指點點,覺得下不來臺,幹脆破罐破摔,不甘示弱地吼了過去,
“我怎麽了?!我哪怕是賣也比她強!我賣還有人要,她呢,白送人家都不稀罕!”Jessica一臉狼狽地指着蘇楠。
蘇楠臉色一白。
“啪!”響亮的一耳光。
顧雪夏嘴巴抿得緊緊的,胸口劇烈地起伏着。眼神狠狠的盯着面前捂着臉愣住的女人,那架勢仿佛只要Jessica再說錯一個字,她就會撲上去跟她打一架。
“啊!我要殺了你!”Jessica突然歇斯底裏。
“你敢動她試試。”蘇楠将顧雪夏拉了過來護在身後,冷聲警告。
蘇楠什麽身手,Jessica是見過的,當下氣焰就消了一大半。
“蘇楠……你給我等着!給我等着!”Jessica伸出食指指着顧雪夏和蘇楠,咬牙切齒地連說了幾句“你給我等着”,然後氣沖沖地離開了。
“少爺,要下去嗎?”韓森本來是和厲景行一起過來見個客戶的,沒想到剛出來會撞上這一幕。
厲景行看着對面樓下那個現在似乎還氣得不輕的女人,不由勾了勾嘴角。
沒想到,小貓咪原來是只小老虎。
“不用了。注意狗仔就行,明天的報紙上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有關的消息。”
“明白。”
“雪夏?”蘇楠轉身。
顧雪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然後大步走開,蘇楠只得默默地跟上去,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不由嘆了口氣,這暴脾氣真是一點沒改。
作者有話要說: 親
☆、魔鬼與魔鬼打了個照面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手機裏傳來機械的女聲,蘇楠挂斷電話,不由嘆了口氣。那天和Jessica起了争執後,雪夏徑直出了商場,打了輛車就離開了,她追出來也沒追上。然後怎樣給她電話都不接。
這種情況以前她們還在福利院的時候也出現過,那次是她被另一個女孩冤枉偷了一個老師的東西,然後她被老師叫去辦公室,就淡淡說了一句“不是我偷的”,之後就再也不吭聲了,老師被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氣得破口大罵,結果被趕過來的雪夏聽見了,後來半個月她都再沒跟自己說過話。
她知道她是在氣她不知道争辯,但是跟那些不相幹的人又有什麽好争的呢?而且,她自己遠比她還不懂争辯吧。好吧,換個角度想,她生氣也很正常。
“唉”。輕嘆一口氣。
找個時間還是去趟厲家吧。
別墅的閣樓裏,顧雪夏正在專心致志地畫着設計稿。
寬敞的閣樓裏擺着兩個大大的書架,上面放着各種各樣的書,全是她的寶貝。剩下的空間,她一半用做工作區,另一邊挂了一個吊床。燦爛的陽光透過木框窗戶斜斜地灑了進來,鋪開一室溫暖。
閣樓裏安靜地只有畫筆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放在小木圓桌上調成靜音模式的手機亮了,蘇楠的名字閃動着,幾分鐘之後又熄滅。
“砰砰砰。”門被輕輕敲響。
顧雪夏手上微微一頓,“請進。”
“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