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達成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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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躲什麽。”章儒柏出言激他,“你害怕了?要是害怕就去找你的好舅舅告狀啊,讓他辭退我。”章儒柏拿定多爾厭惡斯文人,不願意與之交談,否則他不會把自己鎖在門外,有什麽不滿直接告訴斯文人即可。
多爾果然沒有再往後退,但依舊抓着門框,對她喊:“誰害怕了,你果然和程臻是一夥的。”
“原來他叫程臻。”章儒柏和斯文人接觸過少,斯文人也從來沒有告訴過她自己的名字,應該是覺得她沒必要知道,“你看,我連他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怎麽會和他是一夥的呢。”
多爾根本沒聽進去,又或者是章儒柏的這幾句本身就沒什麽說服力:“你少裝了,死不承認有意思嗎。”
“我們真的不認識,昨天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章儒柏想請多爾坐下來聊,但看了一眼堆滿雜物的沙發就放棄了這個想法,“你為什麽覺得我和他是一夥的,因為我給他發過消息嗎?”
多爾“哧”了一聲,像是厭煩了和章儒柏因為這個問題扯皮,他有自己的堅持,生活助理即卧底的想法在他腦海裏根深蒂固。從某方面來說,他的認知并沒有錯;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完全錯了。
他缺乏安全感疑神疑鬼的樣子讓章儒柏心軟了些,她的口吻變得和善真誠:“我發誓我真不是你那個監護人派來監視你的,你如果不喜歡我和他發消息,我以後不發就是了。”說完章儒柏在心裏吐槽了自己,怎麽聽起來這麽像聊騷被抓包的渣男。
多爾用那種讓人不舒服的眼神上下掃視了她,語氣不屑地說:“你當自己是誰啊,你的誓言有多金貴啊。”
饒是章儒柏好脾氣,此時也被多爾句句帶刺的言語惹得不耐煩,大步走向多爾。她個子高,氣勢也足,走路時仿佛身邊的空氣都被她掠過,像風一樣撲過去。多爾不自控地向後縮了一下,但表情依舊帶着傲氣,一副不肯服輸的模樣。
“和我擡杠有意思嗎,你以為我是求着讓你相信我嗎?”她越走越近,多爾伸出手想推她,被她握住了手腕,“你看清楚現在是誰被動,你的手段也就剩把人鎖在門外了吧?你鎖不住我,我能進來,估計連你自己也不知道門鎖的初始密碼吧?你不相信我,更不相信程臻,才會用鎖門這樣的方式,我說我不是程臻的眼線,你信不信都不影響我本身,但你最好相信,因為這是事實,而且少一些疑心和戒備對你的生活有好處。”
多爾聽完,不知道要用什麽話應對和反駁,他現在被章儒柏牽制着,只覺得不安,另一只手伸出就想把章儒柏推開。手掌打到章儒柏的肩上,對方非但沒有被他推走,反而捏着他的手腕繞到身後,直接将他摁在了門框上。多爾知道自己身體孱弱,但沒想到章儒柏這麽有力氣,他的身體完全被壓制,怎麽也掙不開。章儒柏湊到他的耳後,低聲道:“程臻給我開了一筆不小的工資,給你做生活助理很賺錢,我不想失去這份工作。我不是人肉攝像頭,我們達成合作好不好?你想讓我給程臻說什麽我就說什麽,你不想讓我說的我一字不提,我們統一戰線。”
多爾的臉半側着看着她,眼神有點懼怕,但強撐着無所畏懼的神色:“你先放開我。”
章儒柏松手向後退,然後雙手舉起來表達自己不會再攻擊。
多爾的手腕被她握得有點疼,他提起手摩挲着那片皮肉。章儒柏看到他的皮膚紅了一塊,知道自己沒控制住力道,想要上前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多爾立刻把手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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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儒柏讪讪地說:“對不起,我的錯。”
“你說得對,”多爾低頭不看她,但語氣比之前要正常許多,“我沒有選擇,我只能信你。我知道了,你說的我會照辦的。”
“我不希望你覺得為難,抱歉剛才兇了你,但我是認真的,我和程臻沒有牽扯,也不知道你們有什麽龃龉,但如果夾在你們中間,我一定選你。”
多爾擡眉望了她一眼,章儒柏第一次在他他琥珀色的眼睛裏看到一種稍顯安心平和的情緒。他輕輕“嗯”了一聲。
“不要顯得我像個惡霸,在威脅你一樣。”章儒柏去廚房給多爾倒了杯水,她的語氣也盡量放得和緩,“我履行我的職責,做你的生活助理,你一日三餐都有我照顧,餓了就給我說。我随時給你做飯吃。吃太多方便面确實對胃不好,你這麽年輕,又這麽聰明,弄得一身病多不好啊。”說完把水杯遞向了多爾。
多爾看着那杯水,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去了。
“我就不打擾你做實驗了,”章儒柏笑眯眯地,“你需要什麽盡管告訴我。”
多爾的雙手捂着杯子,章儒柏給他倒的水是溫熱的,他的手腳一年四季大部分時間都冰涼,這個水溫做暖手寶正合适,他點了一下頭,走進了實驗室,這一次關門終于沒有再用力摔了。
章儒柏嘆了口氣,去處理她買回來的那些蔬果肉類。
這次多爾不來找她,她也就不去打攪了,只給自己做了一碗雞蛋羹,然後坐在餐廳裏看電視劇。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多爾走出來了,到廚房在冰箱前站了很久,久到冰箱因為長時間開門發出了警報聲。章儒柏走過去給他把冰箱合上,問多爾:“你看什麽呀。”
多爾不動聲色地和她拉開了一些距離:“不知道吃什麽。”
章儒柏笑他:“吃泡面終于吃膩了?”
多爾挪開身子,把冰箱讓給章儒柏。章儒柏整理着冰箱裏的瓶瓶罐罐,想給多爾熱個罐頭吃,這個過程中又看到整整齊齊擺在冰箱裏的泡面,于是問他“你這冰箱都是程臻打理的嗎?”
多爾說:“是啊。”
“那他為什麽要把泡面放冰箱呢,多占地方啊。”
“什麽?”多爾反而疑惑道,“泡面不就是應該放冰箱嗎?”
章儒柏啞然,多爾的态度仿佛泡面放冰箱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反倒是她錯了。她回想之後說:“不啊,泡面随便放哪裏都可以,完全不用放冰箱啊。”
多爾果然保持着科學家的嚴謹:“不用放冰箱,也就是可以是嗎?那就是個人習慣問題吧。”
章儒柏多少年沒這樣無語過,她發現多爾确實是一點常識也沒有,于是耐着性子給多爾解釋:“冰箱的空間有限,會用來放一些容易壞的蔬菜和肉類,像泡面這種食物放冰箱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浪費冰箱的空間給泡面,雙開門也不行。”
多爾覺得這個問題沒有争論的必要:“無所謂吧,我吃的泡面一直都是放冰箱的啊。”
“行吧,反正現在我也沒有很要用冰箱。”章儒柏取了一個八寶飯罐頭,“我給你熱一個八寶飯吧。”
她打開罐頭把八寶飯倒進盤子裏,然後送進微波爐加熱。期間多爾一直跟着她,瞧着她的動作。
“怎麽,你想學?”章儒柏打趣他。
多爾毫不掩飾他的心思,說:“我學會之後就有正當理由把你掃地出門了。”
“你學會用微波爐就能把我掃地出門呀。”章儒柏是真的被他所說的惹笑了,“那你加油啊。”
多爾很不滿她的嘲笑,他天資聰穎,到哪裏不是被倚重的存在,區區家務事只是他不願學,哪有他學不會的道理?多爾直言道:“你笑什麽,這有什麽難的。”
說完微波爐剛好發出提示音,是時間到了。多爾繞開章儒柏,打開微波爐,去取裝八寶飯的盤子。
剛出爐的玻璃盤很燙,多爾實打實地捏上去,霎時被盤子的溫度燙地松了手。盤子掉到地上摔成碎片,八寶飯也不能吃了。多爾跑去洗碗池用涼水沖手指,章儒柏在一旁捧腹大笑:“這就是你能把我掃地出門的能耐?”
多爾現在離不開洗碗池,只能不服氣地瞪了她一眼。
章儒柏走過去用手揉了把他金棕色的頭發,手感比想象的軟:“有什麽事還是先讓姐姐來吧,小朋友。”
嘴瘾過完了,還是要打掃衛生,給多爾重新熱飯,章儒柏感嘆最後受累的還是自己。吃完飯後多爾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實驗室,章儒柏不能确定他一天到晚都在研究些什麽,就是她要找的證據嗎?為了完成任務,她還需要和多爾的關系再近一些。
整個下午多爾一直沒出來,他的生活規律章儒柏到現在都摸不透,又或者他的生活根本沒有規律。但章儒柏是有規律的,十一點鐘準時犯困。不用上班的她沒有給自己設置早起的鬧鐘,準備穩穩當當睡一覺。她閉着眼沉沉睡去,在無數個念頭正在大腦中游離,剛準備織就夢境,忽然就感受到了刺眼的光。章儒柏皺緊眉頭緩緩睜眼,用手掌擋住光線。坐起身,才看到多爾站在門口,手還放在開關上沒有拿下來。
章儒柏困得生不起氣來:“怎麽了啊祖宗。”
多爾理直氣壯地:“我餓了。”
章儒柏打開手機,現在已經淩晨兩點了。她的眉頭從剛才到現在就沒有松開,勉強撐着床沿穿上自己的拖鞋:“你故意的是不是,打擊報複?”
擡眼間,她恍惚看到多爾露出了一個狡猾的笑,像只奸計得逞的小狐貍。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多爾反應正面情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