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有光
周佳佳的雙親出國旅游,J城連環殺人狂仍舊沒有結案,趙媽便邀請佳佳暫住,佳佳欣然應允,結果直到深夜十點才給海生打電話,說現在就在門口,趙海生握着手機開門,見喝得爛醉的佳佳倒在她懷裏,咕哝的嘴埋怨着她那位可恨的哥哥。
她哥深夜加班還沒回來,要不然此時抱着佳佳的是男朋友。
趙海生極不優雅地将人拖進卧室,結果周佳佳行動迅速地跑到廁所吐起來,酒精彌漫在空氣裏,一個人吐着就會搞得另一個人也忍不住吐的怪事,趙海生捂住口鼻開窗通風:“你這是喝了多少酒。”
坐在馬桶旁邊的周佳佳嚎啕大哭怒罵着趙崎真那個烏龜王八蛋。
趙海生還心裏想着那兩口子究竟因為什麽讓佳佳這麽難受:“我哥就那糟踐性格,只要你別嫌棄他。你們明天好好聊聊,只要最後別搞得不歡而散。”
佳佳擡頭,那張臉尴尬地冒着清鼻涕:“我們今天分手了。”
正在吃葡萄的趙海生默默将其吐進盤裏。
周佳佳又哭起來:“但我喜歡趙阿姨做的菜,我就來了,我是不是太不要臉了,就搞得好像我對他念念不忘就來死纏爛打。”她哼哼唧唧,“我聲音大不大,趙阿姨聽得見嗎?”
“放心哭,高質量隔音牆壁。”
趙海生正睡得迷糊時聞到股咖啡香,她靜了一分鐘,坐起來換衣,走出房間,媽媽已備好早餐,她湊過去抱住媽媽親了親臉後坐到餐桌前啃肉包,窗外天氣晴朗,落葉鋪滿路面,她見到樓下的小孩兒手撒着落葉,以及氣勢沖沖走進住宅樓的周佳佳。
看這架勢,着實不太好惹剛分手的人。
周佳佳已經吃了十個肉包,南瓜粥喝了三碗,腮幫子鼓囊囊着雙眼含淚,差點就鼻涕淚水沾一塊流進碗裏。趙海生只能提醒她:“別被我媽看見。”指了指眼睛。
媽媽端上盤菜餅子,随後可惜地望向佳佳:“多吃點。等趙崎真回來我會收拾那個臭小子的,佳佳,你不用擔心。”
佳佳滿臉迷茫地啊聲。
趙海生氣定神閑道:“其實你昨晚那副大嗓門,街坊鄰居都聽見了。”
周佳佳臉紅了:“趙海生你這個壞蛋!我還介紹男生給你你就這麽騙我嗎!我今天不會和你講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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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點點頭:“阿生,這就是你不對了。”
趙海生就說:“媽媽你昨晚貼着牆壁偷聽比隔壁大媽都勤快。”
媽媽臉紅了,盡管趙海生的反擊顯得有些不孝道。
兩人坐車進入市中心的LE購物商場,今天是周日,人流量聚集地,街邊美食小攤滿目琳琅,喧鬧歡笑在耳邊回響,面目絡繹不絕,在眼前閃過,她一時不能适應。
佳佳牽着她進去電梯,說今天剛好有飯局,不少靓仔靓女。可佳佳沒注意到她的異樣,事實上佳佳不知道那些事,關于海生是什麽職業之前又是在哪裏工作,他們都不知道,知情的只有家人。
包廂裏已經坐了不少年輕人,聚齊後開始喝酒吃肉,今天周佳佳做東,趙海生吃了有十分鐘,桌對面的圓臉年輕人忽然問佳佳:“佳佳,你小姑子是不是胃口不好,快把紅燒豬蹄黑椒牛肉這些都繞過去。”
佳佳回答:“別逼着我朋友吃飯,她才回國,還有點水土不服。”
“趙小姐原來是回國人士,是我有眼無珠,之前是在哪個國家打拼的?給我們也傳授傳授經驗吧。”小年輕說完話,周圍人的視線逐漸聚集到趙海生那裏,偶然傳來一聲笑。
趙海生喝口紅酒,理智回答:“甘納。那裏到處打仗,真沒什麽經驗傳授。”
男人沒再問話,尴尬地點點頭,嘴裏咕哝着在說肯定是假的這女的真會開玩笑。
半途佳佳因為肚子疼狂跑廁所,趙海生覺得裏面實在悶,在廊道透氣。十分鐘後,佳佳捂着腹部面色蒼白地跑過來,她意識到不對勁,佳佳那件白襯衫染着血,後面還跟着一個身形粗犷的蒙面男,手握匕首。
那瞬間,她忽然想起近上周新聞報道的街頭随性傷人案,那名兇手的特征,頭戴面罩,仇視女性、富人,兩次街頭挑選目标殺人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趙海生拿出餐車裏的紅酒瓶,跑了幾步就往兇手頭部奮力砸去,可惜對方只是皮外傷,她讓佳佳輕摁住傷口不要亂動,卻瞥見兇手緊握匕首猶如野豬朝她猛然沖過來,佳佳驚恐喊着她的名字:“你快逃!快逃啊!”包廂裏的人循聲走出來,縮在角落裏打了報警,把佳佳拉到安全位置,卻不敢上前幫忙。
對方力大,趙海生很難招架,只能盡力把人引到空區,所幸最後兩個男人出手幫忙截斷了兇手,她最後坐在地上握了握五指,現在沒什麽力氣,視線恍惚迷離,面無表情地望向那邊,見到被男人一瞬間壓倒在地的兇手,再往上,熟悉的臉印在眼前,她慢慢睜大眼睛,有了光。
“好端端休假居然給我整這一出。”他朋友餘瓊狠狠拍了兇手腦袋,“讓你捅人,你直接牢底坐穿吧!哎?程易山你去哪?”
程易山探前來觀察她面部傷痕,沉着臉問:“還有哪裏傷着了?”
趙海生遲疑回答:“肚子疼,現在走不了路,你背我要不然?”突如其來的再遇,依舊是一段讓別人摸不着頭腦的對話。
程易山似乎笑了,嗓音溫柔了點:“好。”
佳佳當時正躺擔架接受緊急輸血,睜着眼看見小姑子被陌生男人公主抱進救護車裏,她忍不住驚嘆且向往,即使傷口疼得要死。直到兩人被送進同間病房,佳佳痛哭流涕地碎碎念:“你老公真好,要是我找的老公就這麽厲害就好了,肚子好疼,我爸媽都不在,趙阿姨什麽時候來送吃的,我餓了。”
趙海生冷靜地平躺在床上:“我媽去看我爸了,她讓趙崎真過來。”
佳佳平靜了:“我寧願躺死也不要見他。”
程易山握着醫檢報告單進來,看了眼輸液速度後坐回座位:“醫生說沒什麽大事,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就能出院。”
佳佳哭得更狠了。
趙海生理智地和他商量:“要不然你關照關照另一位受害者?她比我嚴重多了。”
“不要。”
“不要!”
趙海生巧妙轉移話題,指腹揉着腦袋回答:“最近狀态不佳,最起碼不會這麽狼狽。”
程易山也理智地與她分析原因:“是因為餓了嗎?”
她點頭:“午飯沒吃多少,佳佳吃的最多,她是我的榜樣。”
周佳佳苦着臉說:“這種榜樣不要也罷。”
那日正午,李澤捧着花探望她們,了解到事件經過,欽佩看着趙海生:“姐姐你果然厲害,可惜我上午有事耽擱,要不然你也不會這樣。”小少年有些自責地抿抿嘴。
趙海生倒想安慰安慰,卻聽周佳佳氣憤地咬咬牙:“沒良心的,我是你表姐,麻煩看着我把那句話重說一遍!”
午後異常悶熱,她盤算着出院後應該先做哪件事,又想到今天依舊沒有收到阿沙的聯絡,不免有些擔心。這時程易山和另兩位警方人員敲門進來,他重新回到座位,自顧自剝開雪糕包裝袋,遞給趙海生,說吃吧。
作為警察以及他朋友的餘瓊唏噓不已:“程哥你怎麽回事?”
程易山回答:“你是來做筆錄的。”
李澤好奇詢問:“海生姐,這位是你叔叔嗎?”
趙海生淡定地咬了口雪糕:“你怎麽不說他是我爸。”
李澤雙手拍合:“原來是你爸爸。”禮貌地遞去右手,“叔叔你好,我是海生姐的好朋友。”
正在協助警方調查的佳佳轉頭說道:“叔叔我也想吃雪糕。”旁邊兩位警官擡手捂嘴,努力阻止逐漸上彎的嘴角。
程易山幽幽望向她。趙海生清咳兩聲,鄭重介紹:“這位是程易山,我們國外認識的。”當事人絕對不能笑場,否則鐵定垮臺。
李澤問:“朋友關系?”
趙海生被問得頓了頓:“朋友。”
黃昏的時候周佳佳已然熟睡,室外熱風刮着病棟,整得玻璃窗呼呼作響,天空橙紅霞暈,遠處的萬家燈火與她所見的甘納截然相反,趙海生坐在床上,握着手機,亮屏裏是阿沙的來信,附件照片,是斯諾阿沙他們的合照。
即使是遠距離拍攝仍能看得出來斯諾的日漸消瘦,趙海生疲憊閉眼,手機滑落在床面上,眼前陣陣地眩暈就要迫使身體側倒。
程易山扶穩了她肩膀後坐在床邊,喊着海生,趙海生清醒過來,所見景象仍舊眩暈四下颠倒,她搖搖頭,拽住他衣領後将人硬拉到面前,她說:“借我靠靠。”腦袋無力貼住他的結實胸膛,程易山沉默着,後又主動湊近些距離,雙臂竟是抱緊她身軀,待掌心炙熱的溫度侵入背脊,海生問他:“你是回來養傷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