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震蕩
薩科被戰友發現擡進醫院時說出了奈爾被查夫斯基劫走的消息,查夫斯基位屬安魯獨軍,受命研究毒品及多方面人體實驗的毒枭其一,也是曾經劫持斯諾的主謀。然而主負責的那位校管卻是個牆頭草,他知道兩方都得罪不起,索性裝傻充愣說:“被他們抓走的人都活不到第二天,況且最近關邊遭強盜偷襲,我們不可能為了一個人分散兵力。”
薩科被氣得昏了頭,好在他提前派可靠的人通知阿沙。阿沙得知消息,前往摩基司上校處,希望他能幫忙,上校聽聞那位女翻譯官的身份後略感吃驚,但考慮到目前犁西的安穩情況正面拒絕了請求。
他們确實沒責任去保護一個外國公民的安全,阿沙沒抱太大希望,只是好奇查夫斯基綁她做什麽,畢竟一個報社掀起的輿論也不至于讓大頭目興師動衆。
眼睛被蒙上好一會兒才給揭開,視線緩後,見破敗屋子裏的房梁頂上亮着微弱燈光,桌子對面坐着昆塔,海生撇開視線,見黑乎乎的窗外,雨水淅淅瀝瀝地下,她覺得有點冷:“我應該多帶件衣服。”
昆塔無語了:“你還是想想怎麽活着離開吧。”
趙海生聳肩,身子前傾雙手擱在桌上握着:“那請問你們找我什麽事?”
她沒吭聲,等門外進來一個男人,昆塔站起來斂斂衣服,喊了聲查夫斯基,趙海生同時望過去,見來人渾身濕透,左手還插在兜裏摸索出打火機,他示意昆塔離開,昆塔就走了。
趙海生皺着眉問:“你是查夫斯基·杜波夫?”
查夫斯基嘴巴咬着煙蒂,把手頭匕首抛到桌面上,只聽啪嗒一聲響:“斷指還是跳河?”
“斷指吧。”
查夫斯基笑了聲,拇指緩慢攥着槍柄時,灰色眼眸映着她的臉:“性子挺倔,這樣吧,陪我睡兩晚,我放你一馬,順便告訴你斯諾究竟被他們注射了什麽實驗藥。”
“就因為我們向政府透露你們行蹤?杜波夫先生,這是記者的本能,我們也得讨口飯吃是不是。”
一個男人敲門走進來,将餐盤遞到她面前,查夫斯基昂昂下巴:“先吃點東西。”揚手點了第二支煙。
趙海生瞧着餐盤裏不怎麽好看的黑渣渣,忽然很想念程易山專做的鹹甜牛骨湯和面包片,現在這種局勢,對她來說簡直是種癡心妄想。她說:“我不喜歡這地方,放我離開。”
“你是老大我聽你的?”
趙海生還巴不得自己是老大,她将餐盤挪到男人面前:“我不吃你們黑心東西。”說完,腦袋逐漸脹疼,意識到被下藥,過了一會,連窗外雨聲再也聽不見,她盡量保持清醒,眼睛瞪得大,卻只能幹等着查夫斯基靠前,拽住她肩膀,左手掌卻貼住她臉頰,摩挲着額角舊疤:“我說過,女人适合住在舒适圈,甘納不适合你。”查夫斯基的笑就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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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她哪來的氣力反抗,左手猛然擡起來抓住他臉龐,直到查夫斯基的臉被撕扯出一道紅痕,他說:“我看你能撐到什麽時候。”将她丢進隔壁房間關着。
倒在沙發上的趙海生奮力咬牙直到腔內出血才找出一絲痛感,她向門口大喊:“你就是個小醜,查夫斯基!”查夫斯基聞所未聞,拎着皮大衣離開了營地。
藥效令她昏迷了整整九小時,醒來青天白日,昆塔送來面包和犁西湯,挺香的,也不管之前那句“不吃你們黑心東西”的話,沒忍住,吃光了,她抹抹嘴,真挺香的。
路過的查夫斯基問她:“不是不吃?”
面壁的趙海生翻翻白眼,罵句:“滾你媽的,不想說清楚就趕緊放我離開。”
查夫斯基走了,昆塔跟在後面鎖上門。
她又被關了29小時,考慮到目前局勢,查夫斯基可能已經外出辦事,她得想法子把內部實驗資料搞到手。昆塔開門送飯,見她站在鐵欄窗邊,手拿着一截碎玻璃即将就地割腕,昆塔倒吸一口涼氣,沖過去搶過玻璃,反被對方翻手擒住雙腕壓倒在地。
趙海生用碎布将人捆得結實,随即拍拍手,蹲着與其平視兩秒:“我知道現在是你們換班空隙,你喊也沒人聽見。”
昆塔硬着語氣說:“你就該下地獄。”
“阿沙說你性子毒,以前我還真沒聽出來,現在我知道了,是該防着你。”趙海生從她兜裏摸出鑰匙串、ID識別卡和通訊手機,“早前時候你來旅館找我,我就該想明白,畢竟你看我不爽,怎麽可能會舍下面子向我請求幫忙。”垂着眼倒騰手機,“這能用的吧?斯諾那件事你清不清楚?”
昆塔沒吭聲。
“他是你朋友。”
昆塔咬牙低喝:“他還不是你害的!”
趙海生這下無辜了:“你幹脆說所有人都是我害的得了。”
昆塔說:“你這神經病,所有人都是你害死的。”
趙海生有些無語,着手脫掉她外衣外褲:“你不說我只能自己查了。”
“你真有膽子在基地裏調查?”她嘴巴被趙海生拿棉布封死了,昆塔嗚着奮力掙紮,沒有絲毫松動,她見到海生戴上冬帽掩實了臉面後擺擺手,潇灑走了。
昆塔罵她神經病也不是沒有道理,誰會舍命在敵人基地裏亂溜達,跑還來不及。
黑夜氣候寒冷刺骨,餐廳裏橫倒着些人,酒精氣味彌漫,都在摟着機槍呼呼熟睡,此刻确實适合偵查情報,這麽個緊張時刻不免讓趙海生想起一段電影情節,也只有她會這麽臆想。
轉角處迎面撞上一個喝酒的粗漢,他嘿聲:“昆塔,難道你也是來蹭酒的?”
趙海生攤手:“那能來幹嘛。”随後用香煙換了小瓶白蘭地,酒精反而讓她頭腦更加清醒。刷了研究所門卡,順利進去,兩個門衛出來,他們沒有認出假昆塔,還熱切地說出資料室方位。
大概半小時左右,研究所外傳來警鳴聲,有關于斯諾·奧康納的實驗資料已大致看完,收拾東西準備跑路,已經有人攜槍闖進,趙海生沒有猶豫,借着角落高櫃躍起,雙手攀住窗沿一把翻出,坐在漆黑叢林裏靜待幾分鐘,正北方上空忽然發出一長串信號火,本該在樓裏尋人的獨軍行動整齊地沖去防線欄警惕外敵,她不知道外來人是哪方,趁着獨軍注意力轉移,順着叢林繞去西南後方。
空色逐明,趙海生加快腳步,北門開始槍戰,地面蕩動時導致她的頭疼,試驗藥還沒完全消退。
昆塔繞到前方舉起□□:“回去。”
趙海生攤手:“你沒能耐讓我回去。”
昆塔開槍,可惜子彈偏過海生的左臉後釘在土牆上,只留有一揚灰塵。趙海生抹掉臉頰的血:“有沒有搞錯,你瞄腦袋都別瞄臉。”
“下一槍就是你腦袋。”她的話音剛落,身後叢林裏頻頻冒出三四道黑影,昆塔被守衛軍當場壓制,前方程易山和戰友說話,同時掏出對講機:“麥哲倫,C區清剿完畢,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嘟了兩秒,話筒那頭傳來麥哲倫斷斷續續的聲音:“還算順利。”
天已翻白,光線裏士兵們的剛毅面孔清晰明朗,大抵是對他們的出現有些懵逼,她仍舊沒開口說話,程易山從褲兜裏拿出一把□□遞到她面前:“南方暫時不能撤退,麻煩跟在我們身後。”
趙海生抓着冬帽點頭,他瞥她眼:“別裝啞,我知道是你,奈爾。”
……臉明明掩得很結實,她說:“誰裝啞巴,我只是不想被別人認出來。”趙海生承認這句話是胡诹的,因為她還沒理清現狀,導致話不過腦。
程易山沒吭聲,朝北揮揮手勢,其他士兵持槍向前,行進路途她問麥哲倫你們怎麽也在這裏,當時他們正躲在掩體處躲避獨軍的炮火攻擊,麥哲倫蹲在她右邊,正用手壓低她腦袋,放大聲音回答:“我們是分批進城的。這裏情況不比拉姆加特好,不光進城流程很麻煩,還得提防他們,真是累人,還不如打仗來得痛快。”
“那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麥哲倫懵逼地啊聲:“我還真不知道。”
“……”合着真只是來打仗的。程易山正蹲她右側,随後伸手拽住她肩膀将人拉低高度,導致對方的臉貼住了他臂膀。
趙海生沒來及說話,腦袋被套上鐵盔,也不知從哪找來的,程易山垂眼換裝彈匣:“暫時待在這裏。”俯身繼續觀察對面情況,路對頭的戰友發出信號後毫不猶豫地沖出掩體。
趙海生戴結實了鐵盔,沒管多少飛沙走石乒嘿乓啷砸在腦門上,只有滿眼的彈坑和乖乖等着守衛軍的攻防戰結束,到目前為止,獨軍所有圍堵行動被軍方擊退,然而守衛軍兵力不足,撤退困難,後方支援也沒及時趕到。
她腦袋又疼起來,也許是因為方才的爆炸,又或許是還沒消退的迷藥……那該死的查夫斯基。反正周圍轟隆刺耳,誰也聽不見她咒罵查夫斯基的聲音。
罵完後心情有點舒爽了。
當時蹲她旁邊掩護前方戰友的某位小士兵滿臉驚愕,差不多已經聽進了很多不入流髒話。
麥哲倫沖過來時身體栽在沙地上四十五度滑到趙海生旁邊:“暫時撤離到一公裏處!東北方!注意分散站位!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