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驚喜
趙海生難得遇見位這麽有情商的人,反觀自己周圍那些都是什麽低能,正準備握手,哪知跟在薩科身後的軍官不留痕跡推了把,導致薩科失衡撞到阿沙。
阿沙正喝酒,還是葡萄酒,紅色頓時侵染了新買的白襯衫,他不可置信地發出一聲噢:“這件衣服我可是花了兩百貝拉買的。”
薩科沒信:“得了,頂多二十貝拉。”
阿沙将目光默默投向程易山,他已經坐在了旁桌座位,注意到視線,轉頭瞧着阿沙回答:“你被老板騙了,二十不到。”阿沙沒說話,衣服也不擦了,就喝了兩口苦酒。
阿沙苦命道次次花錢買教訓,趙海生喝完酒,聽見薩科在笑,轉眼望向只有半米距離的隔壁桌,程易山正脫掉帶灰的半指手套,臉上一抹血痕夾雜着汗水,嘴唇幹裂,他渴極了,微仰着頭喝完一杯水,又倒了一杯,趙海生瞧着他的喉結緩慢滾動,然後她覺得自己也瘋魔了。
薩科正說:“剛才為什麽故意撞我?”
“沒故意,腳抽筋了。”
“您還會抽筋?找點正經借口,那麽多鍛煉怎麽就沒抽過偏偏這時候抽筋。”
“對啊,就偏偏這時候抽筋。”
薩科突然沒話說了:“……打仗你敢抽筋試試!”
阿沙哈哈笑着,趙海生忍着沒笑,她面不改色地吃牛肉,結果被辣椒嗆着喉嚨,咳了兩聲,臉紅了。阿沙這看戲的說慢點吃我又不和你搶,她說:“怎麽能慢點吃,好不容易你請吃飯。”
阿沙也突然沒話說了:“……我錯了。”
她喝水潤喉,撇見程易山連一眼都沒看過來,嘴角微抽,當時擱下玻璃杯淡淡招呼道:“你們慢慢吃。”獨自下樓結賬,也沒管阿沙回不回,反正他的私人夜生活沒結束。
樓下的情侶在争吵,說一嘴外地話,大概是你外面有女人我怎麽就不能有男人這類意思。還有個客人喝得稀巴爛,想吐,她順着沖出酒館的身影望出去,見到那幾個浪漢仍站在原地抽煙打牌,趙海生猶豫着,她懶了,不想煩,可惜被對方發現了。
是福是禍躲不過。慢悠悠邁出酒館,光頭男朝她抛了媚眼:“還記得我嗎小美人?”
“當然記得。”趙海生笑着翻白眼,“下面還健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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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惹來衆笑,光頭男氣得吐掉煙蒂,準備摩拳擦掌了卻被她身後的人吓得雙目瞪圓,揚手致軍禮後一溜煙跑了,趙海生連句威脅話都沒說全,轉身見到程易山,他正在戴手套,眼睑低垂遮掩着深暗,眉頭微皺:“下次遇到混蛋別正面挑釁,他們兜裏藏着不知道幾把槍。”
所以是該慶幸這回有他幫忙嗎。趙海生聳肩攤手:“氣消了?”
“什麽?”
“別裝聾作啞,上回醫院的事情不記得了?”趙海生眯着眼笑起來,如果仔細瞧瞧,還會發現她雙頰熏紅,說話打結巴,“你這種傳統思想的固執男人也是少見,我朋友就好這口,她是波蘭人,波蘭女人身材你懂的,我可真羨慕。”
程易山安靜三秒:“我不懂,你不用羨慕。”
趙海生困得眼皮子打架,她半睜着眼:“今晚還有事?”莫名其妙招呼家常話,腦袋也開始糊塗了。
程易山見她那副随時昏倒的模樣,早先把人扶穩:“我送你回去。”趙海生腦袋一下磕到他胸膛,随後整個身板貼進懷裏。
程易山僵硬地抱了良久,打算等薩科把車開過來,也沒十分鐘,遠處猛地鬧起爆炸,火光沖天,一個街民大吼着說布若方向,趙海生驚得睜眼,雙手扣着他手臂。
“海生?”程易山見她神情緊繃,大抵是醉糊塗了分不清現實和夢,他只能雙臂緊摟着人溫聲說道,“那只是野外訓練。”随後雙手捂住了她耳朵,直到一切歸納平靜。
街邊有人唱歌,慢慢聽不見了,直到溫暖将她身軀掩埋,海生莫名睡得很沉,比以往,可能是酒精原因,尚在夢境裏的她這麽思考時,程易山在她面前蹦出來:“得了,那是因為我被你當成了肉墊,胳膊都斷了,你看看,打算怎麽賠我?”男人将斷了的胳膊遞給她,趙海生接住胳膊,好奇地問這誰的胳膊來着?
“好吧,這不是我的胳膊,但你知道這是誰的。”
“是的,我知道這是誰的,我是不是該醒了,幾點了?”
“十點半,太陽曬屁股了,海生,那只是野外訓練。”
5月30日下午三點,吃完午飯的趙海生大致記錄近段時間的遭遇,沒發生什麽大事,斯諾康複得很好,即使他們再也沒抓住毒枭的那根尾巴,一切都很順利,卻讓她莫名擔心,也許這只是暴風雪前的僵持。
書本翻譯工作結束後接到來自犁西當局軍營的委托,他們需要與幾位外來軍務人員進行有效溝通,軍內翻譯官稀有,況且他們未曾進修過法語,趙海生理所應當接受了,因為她接過不少次來自軍營的委托單。“況且營地裏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怎麽就不能去。”還沒說完,電話那頭的斯諾開始哭訴:“噢親愛的奈爾,沒有你我該怎麽吃飯怎麽洗澡怎麽扒褲子上廁所。”
趙海生嫌棄地摁斷通訊,誰能想到斯諾這一哭聲直接把她周圍人視線給引來了。身旁的薩科掩手清咳兩聲:“奈爾小姐,我先帶你去休息室,三點會過來接你。”
“好的,麻煩你了。”
“不麻煩。對了,距離會談還有很長時間,今天是探親日,訓練場平地那裏聚着不少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去放松放松,吃點東西。”
“探親日?作為記者的我還沒拍過這種珍貴的照片,怎麽會介意,我放了東西就會過去。”她立馬表現出一副敬業精神的職業記者,薩科笑着指明去往訓練場的路:“那有什麽問題盡管找我。”擺手離開。
海生單肩挂着相機走在人群裏,草地中央的白布長桌堆着美酒佳肴,日頭暖意,難得的輕風,海生拍了幾張照片準備離開,倒瞥見路過的程易山,朝他打招呼,程易山一臉茫然:“你怎麽在這裏?”
“就拍幾張照片。”
他噢聲,扛着幾根粗長鐵杆子放進倉庫。
“怎麽不去和你親人電話聊天?”
“他們還在工作。”他笑着搖頭,“你呢,認識這麽長時間也沒見你提起父母。”
“我爸媽在很遠的地方。”
“這樣啊。”他喃喃,注意力不大集中,視線挪到高處的黑色哨塔。她也看了,那裏人守着一個人,卻空蕩蕩的,只有一把長/槍挂在欄杆上左右搖晃。他說:“能來的人很少,今天巡城的五隊,都因為各種原因沒能聯系。”
“你什麽時候休假?”
“還沒準信,你呢,怎麽不回家看看。”
“我快了,七月份準備回去養養。”
“那挺好。”程易山打開水龍頭,彎腰洗了洗手,氣候逐漸回暖,陽光下逐,能瞧見他臂膀上的細微毛絨,然後是手背上那道刺眼疤痕,她不經意挪開視線,那頭慶祝的人吶喊高歌,一陣喧鬧浮于藍空,有三兩個士兵碰巧路過,見這邊架勢,立馬吹哨放話:“混蛋,你什麽時候娶的老婆,怎麽沒告訴我們?”
趙海生笑着攤手:“是啊,你怎麽沒告訴他們?”
程易山遲疑回答:“我準備在孩子出生後給他們個驚喜?”
她的臉都僵了:“你現在比我狠。”
他雙臂相環後笑起來,卻見海生轉身朝戰友們舉手揮舞喊着:“抱歉啦,我丈夫計劃在孩子出生後給你們個大驚喜!”
那些個勾肩搭背的差點沒站穩,直接朝着程易山怒氣沖沖地高嚷不夠兄弟,就差扛着炮彈轟人了。看樣子這次是趙海生掰回一局。
她暗喜一把。
程易山擡手輕敲了她腦袋:“沒有下次。”
“好的長官。”
會談室桌上擺了記錄簿、書筆、綠植,還有臺老式錄音機,讓她驚訝的是屋角落竟擱着一架落灰鋼琴,對面的外來軍務員絮絮叨叨說了些,趙海生見薩科眼神緊張示意,慢慢收回視線,流利翻譯出雙方需求以及矛點所在。後來犁西迎來中雨,水滴順着窗紋滑落,單薄白霧将玻璃外模糊成了另一種神秘世界。之後的交談十分順利,兼職提早結束。
她捧着電腦站在走廊裏,雖在春季,溫度卻也寒冷,更不提外面大雨白霧,遠處的路都瞧不清了,準備原地抽煙時想起親媽的語調,她只能放棄抽煙。
薩科負責開車接她離開,收音機播放着Because情歌,他跟着哼,卻忽然停車,趙海生擡起頭,看見站馬路中央渾身淋着雨的蒙面女人,薩科和女人簡單聊了幾句,後者高興地上了後座:“長官,您真是個好人,願老天保護您。”
趙海生還在奇怪她的聲音異常耳熟,對話卻被兩聲消音槍聲阻斷,她轉眼見到薩科捂着腹部面孔蒼白,後座的女人揭開頭紗,直到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她面前。
“你剛剛槍殺了一位犁西軍官,昆塔。”海生的态度和語調異常平靜,明顯讓對方的興致失了大半,但她只是覺得偷襲這種事在甘納非常常見而已。
昆塔拿槍抵着她腦袋:“去見見老朋友吧,奈爾。”
“誰?”
“查夫斯基。”
“把他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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