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貼嘴
前往醫院的路途,路燈忽閃忽明,過往行人沒幾個,稍不留神還會瞧見躲在暗處的頹廢流浪漢帶着稍許戲谑的眼神,趙海生沒搭理,繼續走,三個漢子跟在身後吹起口哨。
想着這種法制社會了也不至于在大白天……現在是淩晨,她頓覺睡意朦胧,張嘴打了哈欠,身後一只手抓住她肩膀,語氣不懷好意地問:“嗨美人,有興趣和哥幾個聊天嗎?”
趙海生都懶得說話,想走,前面一個人擋着。
“別急着走,頭一回見你這麽好看的妞,哪國的,中國人?”
“我還沒嘗過中國妞,前天那個女人是不是也很正點?”
趙海生真不耐煩了,想想這裏是紅燈區,沒警察管。對方一手抓着她肩頭,嘴裏絮絮叨叨什麽笑話時,趙海生冷不丁朝他扇了一巴,男人被打得懵逼了,以至于還沒反應過來,迎接到第二個巴掌:“他媽的臭婊子!”作勢勒住她脖頸,反被捏住手腕且裆下遭到重擊,人悶哼後倒在地上捂褲低喝。
另一個胡子男從後箍住她,趙海生腦袋後挪,狠狠砸中對方的臉,胡子男倒提勁兒了,蹦張着血鼻子撲過去準備推倒她,趙海生沒急,手段以力化力,看準對方薄弱的後膝關節,将人擒倒在地。
趙海生反應過來還有第三人,卻見對方手裏的槍都沒拿穩。
朝他伸伸手,年輕的小浪漢聽話,趕緊上交,她端在手裏大致瞧了瞧,接着解槍零件抛到地上。
薩科撞見記者被欺負,原本打算英雄救美,結果腳沒落地,目睹一大姑娘打趴了三男的,他說:“你說的我原來是不信的,現在我信了,那位記者可真勇猛。”遭到副駕駛位男人平靜的視線,薩科改口,“我意思是,确實有一套厲害防身術。”
趙海生見到駛近的軍用車,拔腿撤離,她不想碰見那群蠻不講理的犁西軍,程易山就瞧着那個像溜猴兒的背影越走越遠,實在是太像了導致腦子裏全是畫面……他得忍住,現在是執勤時間。
抵達院區,詢問前臺護士得知并沒有阿沙這位病患,她又問了有沒有斯諾·奧康納。
斯諾被安排在二樓病房,她站在室外瞧了瞧,斯諾還在睡覺,雖然鼻青臉腫,身體應該沒什麽大問題,趙海生就撤了,路上接到阿沙電話,他醉醺醺地說:“把斯諾送進醫院後就在酒館喝酒了,你多久沒喝杯了,來一起吧。”
趙海生嗯聲,想起件事:“昆塔她暫時睡在我們那裏,你回去別被吓着。”
阿沙呸聲:“誰吓着誰?昆塔那臭不要臉的怎麽也跟來了?可別和我說單純打工,你信我不信,你等着,我現在就回去讓她離開。”
趙海生及時阻止他:“得,我陪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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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周康複訓練,外界沒發生什麽,除了醫院夥食比先前難吃,斯諾不斷抱怨,導致她今天沒忍住,把盤裏還沒吃完的半張幹餅塞到他嘴裏:“閉嘴,醫生喊你多吃點就得多吃點。”
旁邊正喝茶醒酒的阿沙眼睛瞪成銅鈴:“上帝,他只是個病人!而且那是你的餅!不想吃別硬塞給別人!”
趙海生說:“我真想念以前鄰居家做的醬香餅,雖然我不喜歡,但現在我很喜歡。”
阿沙說:“別說得這麽矛盾。”
斯諾吞進肚後面色痛苦:“還以為會被噎死。”
“你頭發這麽長怎麽也沒時間修修,奈爾,我們去大街上給他找個托尼老師吧,哪有理發店?”
“理發?我會。”海生捋袖拿剪子準備開搞,對方被吓得面色蒼白:“你給我省省吧!你之前給哈拉克剪頭發不就差點把他耳朵剪下來了嗎!”
阿沙難得沉了聲喊他:“斯諾!”
“……”斯諾沒嘴裏嘟嘟囔囔,趙海生伸手拉着他的臉笑着問:“又沒真把他耳朵剪下來,我這回試試你的,技術鐵定比之前技術好,畢竟這都過了幾年了,一,二……六年了吧。”
斯諾白她眼,抱住阿沙的手臂不想撒開,這幅場面還正巧被路過的護士瞧去,護士姑娘神秘地笑了,阿沙的臉綠了:“……滾你媽的!給我起開!”想想氣死了,直接拔槍而起。
趙海生那個看戲的笑得可歡了。
進來探病的程易山目睹了這樣一幅滑稽場面,他當沒瞧見阿沙那把槍,自顧自走進來後,站到病床面前、沙發旁邊的位置,坐在沙發上的海生昂首瞧了兩秒,站起來,拍了他手臂:“出來聊聊。”
醫院後院安靜些,這塊地的綠植花草茂密,陽光明媚,兩人找了陽光處肩并肩站着,趙海生單刀直入地問:“安魯對他做了什麽?”
程易山回答:“這點還在調查。”
“問斯諾他說不知道,我問你,你說還在調查。你倆成心蒙我呢。”趙海生屏息着說話,“被人關地牢這麽多天怎麽可能那點傷,你最好給我說清楚。”
程易山這回沒動靜了。
“果然有什麽瞞着我。”趙海生伸手拽住他衣領下拉,也不過迫使男人的身軀往前微微歪曲,“他是我朋友,我得知道真相。”
程易山仍舊沉默,看來是答應過不随便透露事實了。
“好。”趙海生笑着點頭,“大不了去問別人。”松手離開。
“你去問誰?”程易山握住她手腕卻被一把拍開,只見海生皺着眉轉身,表情很陌生。他思慮三秒,從兜裏掏出那根紅發繩,“上次沒能交給你。”
“你不必在這種時候轉移話題。”
“我沒有。”程易山握住發繩,“一分鐘,如果能搶過去,我全部告訴你。”心裏想的是,一分鐘不可能。
趙海生來了興趣,笑着反噢聲:“你說的。”
“我說的”這句話沒能出口,趙海生這厚臉皮的人竟直接湊到面前貼住他嘴角。如海生所料,程易山這個純情硬漢愣在原地,發繩被順利摸走時,她雙臂相環笑着問:“這不就給我拿走了嗎。”
程易山看着她說:“這不算數。”
“你可沒說能不能親嘴,哦,這還不算親呢,怎麽樣,認輸嗎。”卻見程易山的臉已經不算好看了,凝滞的一張臉,由此可見他把親嘴這件事看得比結婚一樣重要,趙海生無奈聳肩,“傳統,固執,又不算真親你。”
程易山倒瞪她眼,走了。
想想她平常捉弄別人都不帶愧疚,如今惹了程易山的刺,竟有些疙瘩起來。他後三天沒來過醫院,她卻在這三天顯得情緒不爽快。斯諾聽聞前因後果,雙眼瞪圓了:“所以你為了我,親了裏蘭?!”從低聲細語到最後的歡呼,可把他樂死了,緊接着是枕頭砸到了他那張醜惡嘴臉。
她還能說什麽,明明吃虧的是兩個人。趙海生平靜回答:“還不是你不想說清楚,我要死要活把你從毒窩裏救出來,你就這樣報恩的?”
斯諾舉手:“雖然臉疼但我還是想說清楚,裏蘭才是我救命恩人。”
趙海生沉默兩秒,哼聲,轉頭離開。
斯諾和隔壁床的小孩兒大眼瞪小眼,安吉奶聲奶氣評價道:“叔叔,你就是個混蛋。”斯諾無奈攤手,他還能解釋什麽。
旅店老板仍在追劇,在趙海生的印象裏他從沒離過櫃臺半步。“怕不是要瘋魔了。”喃喃自語,那位老板朝她比了個國際友好手勢,趙海生挑眉,想起一日三餐都是禿頭老板掌手,“我餓了。”
老板有些無語:“除了吃你還會做什麽?”
“說你禿頭?”
對方自讨沒趣,拿着四十厘米長的細鐵杆子敲敲臺面:“你那位朋友昆塔,把這幾天房錢交在這裏了,拿着。噢,我沒留飯,出去吃。”
趙海生接住抛來的小卷紙幣:“混蛋。”居然沒留飯。
老板無情反駁:“別當我是聾子。”
趙海生捂着耳朵小跑溜了。
旅店靠近附近小夜市,最近行情不好,但多少有旅行者願意冒險竄街訪問夜城風光,本地人歡迎,熱情推銷他們的特産啤酒灰格爾、明豔的異域長裙、牛肉卷餅、玉米面,馬匹過街時,坐在餐館二樓吃酒的海生考慮着是不是該嘗試騎馬,畢竟在這裏多學一份技能多一點保障,她笨拙地開了酒瓶,對座的阿沙惶恐不安地問:“你是不是喝多了。”他可是從斯諾嘴裏聽過酒鬼奈爾的傳奇往事,雖然半信半疑,“我們要不然回去吧,吃飽了,看看,人家士兵都吃完了三盤子燒飯面條。”
趙海生正經搖頭。
“為什麽不行?”
“瞧見樓下街對面那幾個流浪漢沒?”就是上回淩晨欺負趙海生結果反被毆打的那三兒。
“瞧見了,你劫財了還是劫的色?”
趙海生白他眼,旁邊走來位士兵,是薩科。薩科顯然剛輪完值,左手正在解軍裝領的紐扣,笑着說:“阿沙,你說反了,那晚明明是那群混賬想欺負這位記者姑娘的。不過你的防身功夫真的很厲害,我向你表示敬佩,奈爾小姐。”說完,身軀微彎,朝她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