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平靜
警衛隊鎮守宴廳搜查內外,程易山自行離開,動靜引起他人不安。但更重要的問題是他們是如何成功越獄,除非有人內部協助,關于間諜的流言可能所言非虛。趙海生摸摸衣兜,想到沒帶火,卻碰見羅恩。
羅恩喊她:“奈爾小姐。”站在身旁低頭搗鼓相機,自說自話,“後面有人越獄,我懷疑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你肯定也這麽想,是不是。”
趙海生額角青筋跳了跳:“沒。”
羅恩問:“奈爾小姐今晚真是光彩照人。”
雖然早知道羅恩平日經常裝好臉見人就誇,但這美話聽起來,還真挺高興,她笑道:“羅恩先生怎麽不邀請你的助手一塊跳舞,可別總顧着工作。”
羅恩回答:“那位女士比我還忙。”頓半會兒,目光聚集在宴廳西側,再奇怪地發出一聲疑問,“我瞧見有人鬼鬼祟祟地走了過去。”
趙海生随之望去,已有成隊士官趕往西廳,羅恩嗅到獨家,一個勁地趕,趙海生覺得自身精力沒有充沛到犧牲自我沖鋒陷陣拿取獨家的程度,所以她跑了,最後卻被羅恩硬推回去。
西廳嚴防狀态,好些列隊的士官手持槍械巡查,羅恩思忖道:“現在這西廳裏面有官員在開會,怪不得,看來消息早洩露了,難道營地裏有他們的人?嗨別亂走,我得保證你的安全。”急忙跟上腳步。
“羅恩先生真體貼,但你不用保證我的安全。”
“我覺得跟着你會有線索。”
趙海生笑道:“羅恩先生這意思,懷疑我是間諜?”
“想過這可能性,別介意,畢竟布若戰區也就個別人活着出來,你算一個,那位得了精神病的查理算一個,我想想還有誰。”
趙海生有些無語:“你開什麽玩笑,幸存者不是有很多。”
她拐進會議樓準備繞着離開,被後頭軍官一聲喊住:“站住!你們是誰?誰允許你們進來的。”
羅恩遞交記者證和通行證:“長官,我們是随行記者。”
“記者也不能随便進來,想吃牢飯是不是?”軍官态度兇狠,就要擒人,怎料側方一記爆炸,寒風湧入內室,軍官吼着命令全體注意,吹響口哨,他們随着湧動人群直奔左側,只見西殿大門被轟開,地面凹凸不平泛着刺激煙火,但仍舊沒有恐怖分子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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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甘納的軍士長怒到破口大罵,說這麽多人還抓不住。
烈火熄滅已是夜十一點,東殿賓客安然離宴,這邊情況平穩,軍方總算抓到那兩個藏在暗道的囚徒,還是守衛軍逮的,羅恩松了口氣,攤攤兩手:“以為能做什麽大事,最後還不是被抓到了。”
趙海生說:“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羅恩問:“哪裏不對勁?”
“他們為什麽不直接離開。”剛說完,趙海生打了噴嚏,入口被爆破的原因,凜冽寒風灌進內室将她四肢吹得發僵,羅恩的意思是可能對方抱着同歸于盡的心态,畢竟安魯已經全軍覆沒,沒了退路他們能怎麽辦。她說:“嗯,但不找到間諜很難保證這裏安全。”
“你确定有他們的人嗎?”
趙海生點頭:“羅恩先生,為了我們無辜百姓的性命安全,還是早點撤離現場吧。”
“當然不行,得通知軍隊。”
沒想到她能見證羅恩舍生忘死的一天,佩服回答:“我都想到了那些士兵怎麽可能想不到。”趙海生昂昂下巴,羅恩順着視線望去,只見裏蘭中尉帶着一群人再次展開圍剿搜捕行動,因為安魯軍的旗是他摘毀的,困境是他帶人沖鋒,這回囚犯逃獄還是他抓的,甘納部分政府軍已開始逐漸認可守衛軍,沒了閑言碎語的阻撓,裏蘭辦事順當很多,即使還有些人嘴巴子亂嚼舌根。
她準備離開瑞雅,可惜斯諾在忙,同時間的蒂娜也在籌辦工作規劃,趙海生進了趟會議室瞧眼蒂娜,蒂娜正和一群人讨論要事,桌面一堆亂糟糟的文件書籍,煙霧滿天,嗆得很。但很快,她察覺到異樣,一個人低着頭直逼蒂娜,那個人從手裏掏出了刀刃,她冷靜地往前走,如果大喊警告,對方可能會氣急敗壞直下殺手。
男人瞄準蒂娜的瞬間,她掄起圓桌上煙灰缸狠狠砸向對方手腕,腕骨斷裂,男人痛叫一聲,握着刀柄再度對準蒂娜,趙海生直撲,将人壓下地面後扼制刀頭,男人氣急敗壞,打了她一拳,當時一堆人湧過去壓住刺客:“抓住他!”
大胡子軍士長說企圖偷襲衆議員的人位屬政府軍,真實身份卻是克洛克的間諜,望向趙海生,笑了笑:“原來你和蒂娜小姐是朋友,剛才是他們失禮。”說的是半小時前随意進入西廳這回事。
趙海生搖頭:“是我們沒規矩。”
大胡子咧嘴笑道:“完全沒有。對了,你有什麽需要盡管和我們說。”
她問:“有打火機嗎。”
大胡子摸摸口袋:“只有火柴盒。”
1月24日。天還沒亮,吹拂的寒風蓋耳,掩住周圍所有聲響,拉姆加特盡管得到解放,然而這次意外同時在警示所有人,戰争的随時爆發性。她倒沒想到會在拉姆加特碰上鱷魚,得知道那種地下組織像老鼠似的躲着可賊了,根本抓不住尾巴。
趙海生沒有繼續推測,掐滅煙蒂後昂首吹出陣煙霧,已是天明,她摸摸微腫的臉,想着得回去冰敷,轉頭瞧見路口一支解散的軍隊,士兵三三兩兩地走了,她郁悶地嘆口氣:“怎麽還沒出來。”
“如果說的斯諾,他還在南廳的軍事發布現場。”
趙海生笑道:“我以為你們下午離開,怎麽現在散了。”
“沒我們的事。”
“不氣嗎,功勞好像都被他們占了。”
“這沒什麽。”程易山側目望去,對上她沉靜的眼,擡手蹭了蹭臉頰,“是有點。”
趙海生倒笑起來,背靠着寒冷牆壁,指腹磨蹭了火柴盒,臉頰處那點火辣感已經消退,就是還有點疼,程易山問她還疼不疼,她說:“不疼。”
程易山說:“實話實說?”
趙海生說:“實話實說,還有點疼。”
“我覺得你很厲害。”他反倒誠懇評價,“上回火車炸彈也是你發現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參軍可惜了?”
“是有這個想法。”
她得意地挑挑眉:“你都這麽說了,我可以試試。”
程易山平靜三秒:“四點都起不來的人還是算了。”
“……”趙海生嘴角微抽。一輛軍用車停在路邊,程易山打開後車門,側身望着她:“繼續等還是和我一塊回去?”
趙海生嘴硬道:“等人。”反正脾氣上頭誰也勸不住。
他問:“腫臉被別人瞧去怎麽辦?”
趙海生瞥他眼:“就這麽辦。”
程易山竟笑起來:“上車,你就不餓嗎。”
晚餐好像還真沒吃幾口。趙海生感受到饑腸辘辘,只能上車,等背靠座椅,卻見他也有坐後座的打算,她喂聲:“你坐前面。”炸毛的貓似的,看來還沒消氣。
淤青般的空逐漸轉明。趙海生換回厚實毛衣,套了條灰運動褲後就往沙發上躺,程易山敲門進來,端着盤食物以及醫療用品,聽她問一句:“有沒有打火機?”
他将餐盤端到桌面,直接坐在地毯上開始搗鼓消毒藥水:“右手遞過來。”
旁邊的趙海生翻翻身,手遞過去的時候,卻無意識打了他一巴掌,轉過腦袋,見他有些懵逼的表情,當時沒忍住,噗地笑一聲,捂嘴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程易山卻覺得是故意的,涼涼瞥她眼:“請你好好地遞過來。”
趙海生這回好好地遞了過去。
當時與刺客搏鬥時被刀刃意外劃破皮肉,她當時簡單包紮了還是沒成功止血,程易山眼尖地瞧見了,幫她好心上藥,反被打了巴掌,雖然不是有意的,但他還是問了句:“你讨厭我嗎?”
趙海生看向他,對這個問題有些驚訝,卻問他:“有打火機嗎?”
“有關系嗎?”
“有啊。”趙海生也坐到地毯上,“你有打火機我就不讨厭了。”總覺得像孩子之間的對話,這讓她頗為有趣。
程易山摸摸褲兜,還真把打火機給她送過來了。
趙海生呆呆地握着:“還真有。”
他說:“我做的。”
她驚訝地噢聲:“真厲害,你還會什麽?”
“針線活。”
趙海生沒想到一大男人居然會針線,見他視線筆直且期待地瞅着自己:“……好厲害。”臉面卻感覺到一陣冰涼,程易山正用冰毛巾貼着她的臉,她說,“你做的還是還給你吧。”
“不用。”
“真的?”
程易山換了毛巾角度:“但你得少抽點。”
“我挺少了。”趙海生仔細瞧着鐵質打火機,見兩面各自刻着山與海的簡略圖,久而久之,她笑着說,“我原先那只沒了,想着得時刻備着,萬一哪天遇上敵人圍城,還能用它點炸彈是不是?”
男人擱下冰毛巾後竟問她:“沒油了怎麽辦?”
趙海生捧腹笑起來。
他說:“我在說正事。”
她擺擺手:“怎麽可能沒油。”
“像你這樣每天四五根怎麽可能還有。”
“我哪有每天四五根,現在一個月半包都還沒結束。”
程易山瞧她良久,将蘸着藥水的棉簽塗到了右手掌心,力道還挺重,她就問他了:“你這是來救我的還是害我的?”
他就回她了:“我還能害你嗎?我當你祖宗供着還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