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出場人物
禮儀嗎?”
“我王五可不是那所謂的貴族,我不過是一個窮的連酒都喝不起的散漫人而已,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好了!”王徽之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看來你打算賴賬了?這幾天的住宿飯食你打算怎麽辦?不如留下來給我種花種草!”陶淵明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老頭子,可不要那麽庸俗,你不是不為五鬥米折腰嗎?”王徽之搖頭晃腦一本正經道,“再說本少爺這麽年輕,大好的春光怎能浪費在這裏!游山玩水才是正道啊!”
“我庸俗,我如果庸俗,那你就得上街讨飯了!”陶淵明對這臭小子可沒有好臉色看。
“老頭子,你不就是嫌我煩,想趕我走嗎?你找一個有趣的人陪我玩,我這就走!”王徽之悠悠地道,一邊翹起了二郎腿。
陶淵明突然想起了三四天前過來拜訪的老朋友,“說起有趣的人,我倒想起一個!”
“哦!”王徽之有了興趣,“是誰?”
“我的老朋友,游醫胡廣生!”
――一個月後
春光正好,又是一年春季。燕子剪柳,花盛迎春。
“因為謝先生走了,學院中缺少夫子,山長同我商議了一下,想讓幾個學子下山去請大名鼎鼎的五柳先生來教書!不知哪位學子有意願?”
“這可是大名鼎鼎的五柳先生啊,先生,我來我最崇拜他了!”
“這個是下山的機會啊,我好久沒下山了,先生!先生,我!”
“先生,我也想下去!”
“先生!”
“我!”
幾乎全班的學子都舉起了手,滿是期待的看着陳夫子,夫子這下有些頭疼。
“你們确定要下山,馬上朝廷評品級的主考官要來了!”陳夫子,這話才剛剛出口,一下子鴉雀無聲,一個學子東西看看。
“先生,我們不去了!”
“那現在有人要下去嗎?”陳夫子有一些急了,總不可能一個人都不去吧!
找五柳先生上來教書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啊!
“先生,我去!”祝英臺猶豫了一下,舉起了手。她最近實在是有些亂,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梁山伯了,也不敢告訴九姐。她想獨自一個人下山自己好好考慮考慮。
“先生,那我也去!”
“先生,那我也去!”祝英憐和梁山伯異口同聲地舉起了手。
“我也下山好了!”馬文才看了一眼祝英憐,緩緩舉起了手。
“不用那麽多人,就兩個好了!”陳夫子快刀斬亂麻,他不想看見祝英臺,“祝英臺,你舉的手,你來選一個吧!”
祝英臺的話,絕對不會去選他,要麽梁山伯,要麽就是祝英憐。馬文才有些放心,畢竟他不想和祝英臺一起下山,但是他也不想祝英臺拉着祝英憐下山……祝英臺,所以你一定要選梁山伯呀!
“我……”祝英臺心虛的避開梁山伯和祝英憐的眼神,心不在焉的說道,“那個,我選馬文才!”
馬文才頓時皺起了眉頭,居然選他……和梁山伯鬧矛盾了?又和祝英憐鬧了麽?真是不乖!
“那個,先生……”馬文才剛想說出拒絕的話。
卻聽到陳夫子說道,“好了,就這樣子吧,下課!”
馬文才有點惱火地跺了下腳,正要找陳夫子說清楚的時候,卻被人拽住了衣角。
祝英憐微微一笑,豔如桃花,“文才兄,就麻煩你照顧一下英臺了!”
馬文才瞪大了眼,心跳極快,“你剛才叫我什麽?”
“文才兄啊!”小郎君的眉眼如畫,軟綿綿的又喊了一聲,“我怕英臺又會惹麻煩,希望你多多照顧她!如果可以,我想去找一下夫子,看看能不能和你們一起下去?”
“一起?”
“對,但如果不行的話,就麻煩文才兄了!”
“好。”
祝英臺是無可奈何才選馬文才的。雖然經過了一個漫長的時期,但是她心還是很亂。
梁山伯不在的時候,她會覺得要和他疏遠一點,可一旦是梁山伯在的時候,她又沒辦法和他疏遠。她還是覺得應該要有一段時期和梁山伯完完全全的隔離開,說不定這樣子會放下對他的那一份感情。
所以說她并不敢選梁山伯和他一起下山,她是為了躲開他才下山的。可是祝英臺也不敢選自己的九姐一起下山,他心裏有多清楚,九姐究竟有多聰明,萬一被他看出了一些馬腳,那可怎麽辦?她并不想九姐知道。
所以,第二天的清晨在別的學子們都在讀書時,他和馬文才牽着馬走到了山門口。
馬文才心裏很煩躁,祝英憐昨日并未成功取得允許下山,看到走過來的祝英臺不免帶上了幾分嘲諷,“梁山伯呢,他不是和你形影不離,怎麽不來送?”
“我和他關系才沒那麽好呢!你可不要誣陷我。”祝英臺冷冷的說道。
馬文才很是意外的挑了挑眉,轉眼一想,覺得自己又想通了,“也對,梁山伯畢竟只是一個貧寒學子,怎麽配與我們高貴的世族子弟為友!”
“馬文才,我和你不一樣!”祝英臺厭煩的看了馬文才一眼,緩緩說道,“我祝英臺看人,從不以出身為論!”
“氏族就是氏族!平民就是平民!”馬文才嘲諷的說道,“我們和他們根本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兩類人,你怎麽想和他們相處到一起?”
“對你這種人,我無話可說,道不同!不相為謀!”祝英臺實在無法忍受馬文才這種謬論。
馬文才也不想理她,回首看向山門,卻見兩個身影遠遠的走了過來。
“英臺,這是我給你備的東西!你路上小心!”祝英憐将包裹遞給了祝英臺。
“謝謝九哥!”祝英臺開心的微微笑起來了。
“裏面放了些糕點,是我親手做的,你最喜歡的!”祝英憐情不自禁地捏捏她的鼻子,笑着道。
“好的,九哥,我知道了!”祝英臺聽了把包裹背在背上。
梁山伯也是上前幾步,将準備的東西遞給了祝英臺,“我準備的東西不多,裏面有幾個小錢可以應急,燒餅是我自己弄的!還有我準備了一些……”
見梁山伯細心的和祝英臺叮囑了起來,祝英憐把馬文才拉到了一邊,問他,“你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我當然是準備好了!”馬文才見她關心自己,也挺高興的,十分自信的說道。
“那,文才兄,你準備了什麽?”祝英憐抱臂而立,有些戲谑,“黃金和一把弓箭對不對?”
“……有錢能使鬼推磨!”見對方是這樣子一副表情,馬文才忍不住辯解了一句。
“萬一你找不到,可以讓你使錢的地方呢?”祝英憐沒好氣道,“你就抱着這堆黃金當飯吃嗎?”
“這……”馬文才啞口無言。
祝英憐直接将包裹塞進他懷裏,“我幫你準備了一下!你拿去吧!”
馬文才接過包裹有些疑惑地問,“這裏面有什麽?”
“一些糕點,吃食!披風什麽的!”祝英憐細細道,“我還放了一小壺酒,聽說五柳先生好酒,萬一他不肯跟你來,你就拿着酒誘惑他!”
“用不着!只要有我在,他敢不來?”馬文才冷冷道,“他若是不來,我要他好看!”
祝英憐翻了個白眼,“行了!你最厲害不好不好!記得幫我照顧一下英臺!”
“有我在,你放心!”馬文才驕傲的點了點頭,神彩飛揚。
“英臺從小很少出過門,性子又極為天真,我怕她會被騙,希望你多看着點!”祝英憐擔憂道,“你也不要驕傲過了頭,你這性子,唉……”
馬文才覺得自己被對方看低了,有點不爽,但是他人點了點頭,畢竟是對方一番好心。
馬文才告別祝英憐,翻身上馬,大聲道,“祝英臺,你說好沒!走啦!”
“行,我知道了!”祝英臺厭倦地看了他一眼,也翻身上了馬。
“山伯,九哥,那我們走了!”
“路上小心!”
“剛才和你說的一定要記住啊!”
☆、千金不如一壺酒
山路崎岖,并不适于騎馬。祝英臺和馬文才牽着馬徒步下山,和風輕揚,這平日裏互看不順眼的兩個人竟然齊肩并行。
行過鳥語花香間,兩人皆是默默無言,因為和身邊的人不知從何說起,也不願意說話。這樣子,這一路的氣氛就是很沉悶,每走一步都是度日如年的感覺,漫長的不得了!
書院離開之後,馬文才總算是對祝英臺說出了第一句話,“你還走得動嗎?”
“還好!”祝英臺松了口氣,這種壓抑的氣氛,她真是一刻也受不了,“你呢?”
她和馬文才并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只是觀念有些不同而已。如果抛開那些觀念和馬文才的作風以外,她還是比較欣賞這位同窗的才識。現在她的九姐和馬文才越發熟練了起來,她自然也不能一直對馬文才抓着不放。
“我是習武之人,比你這個柔弱書生可是好了不少!”馬文才理所當然的說道,“你要是累了,跟我說一聲,不然我可無法跟你哥哥交代!”
“我祝英臺這點力氣還是有的!”祝英臺笑了,英氣勃勃,“你可不能小看我!”
“這樣倒是有點男子漢的氣概!”馬文才挑了挑眉,“不會叫我看低你!”
“看低?”祝英臺重複了一遍,覺得不敢置信,然後極為自信的回答他,“我上虞祝家莊的男兒從不叫人看低!”
“我原本以為你祝英臺沒什麽大不了的,被自己的哥哥寵的實在是有些讓人看低你!”馬文才意外的看了祝英臺一眼,“現在看來倒不是這樣!”
“我家中八個哥哥寵我,自是有理由!”祝英臺難得和馬文才調侃,“畢竟像我這樣好的弟弟可是難找啊!”
“八個哥哥?!!不是九個嗎?”馬文才聽了不禁皺了皺眉。
祝英臺扯謊不打草稿,極為鎮定的說道,“九哥跟我來書院念書了,家中自然還剩下八個哥哥!”
“哦,是我想岔了!”馬文才不禁自嘲的笑笑,怪自己太過多心。
這倆人竟然和顏悅色一路說說笑笑的,到了小鎮。
“茫茫人海之中,我們該如何尋找呢?”祝英臺騎在高頭大馬上,看着過往的行人來來去去,不禁皺起了眉頭向馬文才問道。
“天下熙熙為利而來,天下攘攘為利而去!”馬文才的唇微挑起一個笑容,“看我的!”
白日青天之下,一支寒箭飛來,一聲清脆的響聲,釘在了木頭樁上!一卷書卷随之落下,上面寫的字大氣磅礴,飛箭貼告,曰,出重金尋訪陶淵明五柳先生。
重金兩個字吸引了不少人過來圍觀,熙熙攘攘的吵了起來。一個老農模樣的樸實的賣茶人,靈活的鑽了進來,看了看上面寫的告示,不由得笑了起來,搖着頭晃着腦。
馬文才和祝英臺站在臺上看着圍觀的衆人,馬文才上前一步說話,朗聲開口,“大家若有五柳先生提供消息者,我們便有重金奉上!帶五柳先生到我面前者更是重金重金!”
賣茶大叔聽了不由笑着摸了摸胡子,什麽時候自己值了那麽多的酒錢?
“五柳先生何許人也,唉!只可惜我不認識他!”
“唉,若是我認識他,該多好!”
圍觀的衆人議論紛紛,其中一個小夥子聽了忽然大叫起來,“我認識五柳先生,我認識他,他是我爹!”
那個同樣鑽進來看告示的,賣茶的大叔聽了不由瞪大了眼睛摸摸下巴,尋思自己什麽時候有了一個這麽大的兒子。
“我也認識,我也認識!這五柳先生是我表叔!”
“他是我表弟,我帶你們去吧!快把錢給我!”
賣茶的大叔有些感嘆世風日下了,他居然多了那麽多個親戚,那兩個找他的小夥子,若是被人騙了,那該如何是好?
“我就是五柳先生!”又有一個人說。
賣茶的大叔已經不想說話了。
“好,如果你是五柳先生的話,那我問你,采菊東籬下的下一句是什麽?”祝英臺冷冷一哼,看着那個年輕的後生道。
“啊!采菊東籬下,采菊東籬下?”這個年輕的後生這下是犯了糊塗了,“是我寫的,嗯,采菊東籬下嗎?下一句是……是來碗菊花茶!”
後生看見邊上賣菊花茶的大叔,靈光一閃一句狗屁不通的上了頭。
這句話聽得大叔真是哈哈大笑起來。同樣也是氣的馬文才一腳就踢了過去,“該死,當我是傻子嗎?以為我這麽好騙?”
“文才兄,文才兄,你等等,我九哥說了你可不能在外惹事!”祝英臺頭疼的攔住了馬文才。
馬文才只好做罷,祝英臺無奈地說道,“我就說你這個辦法行不通,五柳先生怎麽會因為重金就出來了呢?”
“怎麽不可能啊?我就是不相信天底下還有不愛財的人!”馬文才這個觀念,可真是根深蒂固啊,忍不住就反駁了她。
“這天下怎麽會沒有不愛財的人呢?只不過是你沒見過而已!如果世人都愛財,那這世道又該是如何的呢?”賣茶的大叔聽了,忍不住就反駁了馬文才,又笑呵呵的拉住兩個後生說的,“采菊東籬下,來碗菊花茶,其實也不錯。後生啊,消消氣!來喝一碗菊花茶,我不收錢!”
“你是在嘲笑我嗎?”馬文才現在正在氣頭上,看誰都不順眼。
祝英臺見了,連忙拉住他,“馬文才,你是怎麽答應我哥的?不準在外面鬧事!”
“算了,算你走運!”馬文才只好甩袖離去。
祝英臺道了歉,馬上就跟了上去。
賣茶的大叔笑呵呵的喝了一杯自己的菊花茶,“真是兩個有趣的年輕人啊!不過你就算是出再多的錢,我也不會出來!天下沒有不愛財的人,我就是一個!千金還不如一壺酒呢!”說完拍拍屁股走人了。
“祝英臺!你快點!”馬文才沒好氣道。
“不行……”祝英臺有氣無力的扶着樹,大口喘着氣,“你得讓我歇一會兒!”
祝英臺不肯走,馬文才也沒有什麽辦法,只好回過頭冷眼看着她。
祝英臺無力的靠在樹上,緩緩坐下來,聲音帶着幾分悔意,“要是我們的馬沒有被偷走,那該多好?”她張望了一下四周,嘆了一口氣,“也不會在這荒山野嶺寸步難行。”
“這話說的好笑,這一切不是拜你所賜。”馬文才冷笑着嘲諷她。
半個時辰前,他和祝英臺正在一家茶館喝茶,誰知祝英臺卻打趣他包裏的黃金,被人聽了去搶了包,他本來要用弓箭去射,誰知卻被祝英臺給攔了下來,眼睜睜的看着匪人跑掉。
之後,更叫他生氣的是,付錢的時候,因為他的錢已經被人搶走了,要祝英臺用梁山伯給他的銅錢付錢,可祝英臺偏偏非要鬧着,就是不願意給。當然最後還是給了,只是令他實在是羞憤欲死,他什麽時候這麽狼狽過?
祝英臺當然也是沒高興到哪裏去,她好好的一個大家閨秀,跑到這荒山野嶺來受罪。誰樂意啊?還要受着馬文才的氣。
聽見馬文才這樣子責怪他,她輕輕哼了一聲,白了他一眼,并不說話。
“駕!”遠遠的聽到馬的嘶吼聲和馬蹄踏踏的聲音,還有一些聲音。
馬文才不由警惕了起來。在這在這荒山野嶺遇上的人大多都是窮兇極惡的人。
遠遠的過來了兩匹馬,一匹馬上騎着一個人。遠遠的,馬文才就認出了那匹馬,是他的飛雲。
“馬兄!英臺!”騎在那匹白馬上的人看見他們,高興的喚了一聲,來人正是祝英憐。
馬文才的手攥緊了弓,一點一點他緩緩的,将那只拿着弓箭的手擡起來對準了那一匹飛奔向他的大馬——飛雲。他的心裏越發顫抖起來,可手上的弓箭拿的卻是越發的穩,臉上的表情卻是越發的冷酷,死死的盯着那匹馬對準。
馬文才的反應,讓祝英憐一驚,她當下就察覺到了不對,“不要……”
立馬從袖口抽出了柳葉刀,而這是一只寒光散發的箭也從馬文才的手中飛出。
柳葉刀再次打飛了箭。
祝英憐但後背卻已被冷汗浸濕,她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馬兄,你剛剛是在幹什麽?”
“他背叛了我……”馬文才放下弓箭,發現自己沒有那種失落感,反而覺得慶幸。
祝英憐怔了一下,拉了下馬繩,讓座下的風雪停下,“是麽……”忽然她笑了笑,“我懂了!剛剛它已經受到懲罰了,但現在它還可以留在你身邊嗎?”
馬文才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飛雲親密地湊了過來,一點都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馬文才看着飛雲大而圓圓的眼睛,怔怔道,“……可以……”然後抱住它,惡狠狠的說,“以後要是再跟別人跑了,你就死吧,別回來找我!”
飛雲蹭了下他,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
“九哥,你怎麽也下山了?”祝英臺這會看見祝英憐恢複了一些力氣高興地跑過來。
“我用錢財賄賂了陳夫子,讓他讓我下山來!”祝英憐一邊翻身下馬,一邊笑道。
祝英臺很是輕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果真還是我當初初入學院第一日見到的那個貪財的僞君子。”
祝英憐聽了只是笑笑,“可有五柳先生的下落?”
“我用重金在群衆裏尋找過!”馬文才皺着眉頭說,“可就是找不到人。”
祝英憐聽了,樂了,“千金尋訪五柳先生,這倒是你馬文采才想的出來的主意!”她又道,“你可別把五柳先生當作了平凡的俗人,他可不像別人一般會為金錢而動心!在他眼裏千金還不如一壺酒呢!”
“笑話,這天下怎麽會有不愛錢的人!”馬文才反駁,“如果有,那只能證明是你出的錢還不夠多!”
“這真是歪理!”祝英臺皺眉,“都說你的方法行不通了!”
“那你倒說出一個給我看看!要不是你,我的馬怎麽會丢?”馬文才怒道。
“你們兩個別吵,還是先趕路吧!”祝英憐無奈,“我聽旁人說這附近有個桃花林裏面住着一戶人家,我們去那邊借宿吧!”
“好吧!”馬文才熄了火道。
祝英臺也懶得理馬文才,“九哥,我聽你的。”
“那好!我們走!”祝英憐點頭,轉過身去帶路。
☆、桃花源
粉嫩的花朵在風中搖搖晃晃的飄逸着,一根白玉般的手指輕輕伸出接住了它。微風細吹,一花落,千花落,萬花落。
這桃花雨下,小郎君接花輕笑,“這般景致,當真是人間仙境!令人豔羨!”
“你若是喜歡,我便找人買下來!”長相俊美的公子哥從她身後走來,鳳眸掃視了一眼四周,平淡無奇的說。
“這方的主人定是個雅士。總會讓你這金錢俗物污染了這桃花園?”一個長相秀氣的小郎君緊随其後,聽到他這話,嘲諷道。
“有錢能使鬼推磨!”馬文才冷哼一聲,沒有再理她。
“主人家可在?”祝英憐聽了笑了笑,這倆人都鬥了一路的嘴了。
“是啊!”祝英臺點了點頭,拔高了聲音喊,“有人嗎?有沒有人?”
“這裏沒有人,只有一個糟老頭兒!”只聽見林間有一個人回了一句。
“主人家可否出來一見?”祝英憐有些好奇。
“沒什麽好見的,不過是個糟老頭!”那人聽了笑了起來,“小娃子,你來我這裏有何貴幹?”
“天色不早,想請主人家行個方便,讓我等再此留宿!”祝英憐拱了拱手,解釋道。
“我可不是這裏的主人家,不過是照顧這桃林的守林人而已!這片桃林的主人家是這天與地!”那人說着哈哈大笑起來,緩緩地從林中走了出來。
祝英憐看了馬文才一眼,果然他臉上也是和她一樣的疑慮,一個普通的老頭會有這般水平?
林間走出的人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背着個鋤頭,看上去卻像是個憨厚的老農。
“那不知守林人如何稱呼?”祝英臺覺得有趣極了,打趣起這位老人家。
“你這娃子真有趣!”陶淵明聽了笑得更加大聲了,“我不過是一個賣菊花茶的老頭,你叫我一聲賣茶大叔就行了!”
“哦,對了,你就是之前那個大叔!”祝英臺忽然想起來了。
馬文才皺了一下眉,他也想起來了。
“大叔,我等想借宿一晚!”祝英憐作了個楫。
陶淵明确實不滿的皺起了眉頭,搖着頭說道,“茍于這些虛禮幹什麽!做人啊,還是痛痛快快的好!”
“那是你們平民!”馬文才聽了,略帶據傲的開口。
他這話一出,便吸引了陶淵明的注意,陶淵明仔仔細細的打量了這位長相英俊的貴公子,啧啧贊嘆,“我倒是沒發現這裏還有一個如此講究的貴公子!當真是和我這種人啊,一點都不相像!”
這話馬文才聽着怪怪的,總覺得有些諷刺,“我當然是和你這種不講究的,不相同!”
“我是不講究!”陶淵明聽了不反駁,坦蕩開口,“這世道有太多事情讓人追究,我還是不講究的好,講究的太多,這人啊,這輩子就活不開心了!要知道人生苦短,萬事随心!”
祝英臺聽了大叔的話,眼睛一亮,“好一個人生苦短,萬事随心啊!大叔,我覺得你這話對!”
“還是小兄弟,你有眼光!”陶淵明灑脫道。
馬文才聽了,哼了一聲,“平民就是平民!”
祝英憐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把手中風雪的馬繩給他,“馬兄,麻煩你幫我把風雪牽到一邊休息。”
“好吧!”馬文才妥協了,乖乖地牽走了馬。在陶淵明驚奇的眼神中走遠。
祝英憐和陶淵明商量,“大叔,我們想借宿一晚!不知可否方便?”
“難得有人來!自然是方便!”陶淵明極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那便多謝大叔了!”祝英憐笑道,說着說着又看了一眼滿園的桃花,“這地方真好,真當讓人羨慕!和五柳先生說的桃花源一模一樣!”
陶淵明聽了不免有些得意,問,“你也喜歡桃花?”
“喜歡!準确來說,我喜歡所有的花。”祝英憐張開自己的手掌,一朵美麗完好無損的桃花正在她的掌心,正是她剛剛在樹下接到的那一枚。
她輕聲笑起來,眼眸彎彎像月牙兒,“每朵花都有它自己的風情,不過我更偏愛桃花!”
陶淵明咧嘴一笑,正欲開口說話,便聽見一個讨人厭的聲音。
“英憐,你若是喜歡,我回去就讓人買下來!”
回頭一看,剛才那個牽着兩匹馬走的公子,不知怎麽弄的,這麽快就放好了馬,正徐徐走來。
“喲!公子,你還真是有錢啊!”陶淵明挑眉道。
祝英臺順口嘲諷,“杭州太守府的馬公子呢!出門都帶着上百兩黃金!”
此話一出,陶淵明的目光難免馬文才臉上逗留,怪不得那麽眼熟,原來是馬狐貍的兒子,看來真是被馬狐貍帶壞了呀!
“太守府的公子啊,哎呀,怪不得!”陶淵明開口恭維,“從老遠都能聞到銅臭味!”
“你……”馬文才氣得指着他,忽的又放下了,“本公子不和你這個平民計較!”
陶淵明占了口頭上便宜,這個幼稚的怪老頭這下子高興了,“那你們兩個小娃娃又是哪裏來的?”
“我們是上虞祝家莊的公子啊!”祝英臺心直口快。
陶淵明聽了心裏直呼怪了,祝傻這個家夥居然能生出這麽漂亮的兩個兒子?
“哦,那你們這次下山還是幹什麽的?”陶淵明不動聲色跟他們又聊了起來,一點都不提他和他們父輩相識的事情。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祝英憐開始說起了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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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才此次下山,為的是尋找五柳先生,哪知還沒見到五柳先生,就先被這個賣茶大叔給氣死了。他不屑于這位賣茶大叔,誰知這位賣茶大叔也不屑于他。
馬文才這下是碰到冤家了。祝英臺在一邊幸災樂禍,書院中祝英臺和馬文才一向都是互相看不順眼的。
就在祝英憐說清楚他們為什麽下山時,馬文才和陶淵明已經鬥了好幾個回合的嘴。
一個是高高在上,為自己貴族身份引以為傲的貴族公子,一個寄情于山水之間,輕蔑權貴的名人隐士。馬文才和陶淵明能聊到一塊兒,那才是怪了。
這不這兩個人氣得臉紅脖子粗的,互相瞪着對方。
陶淵明咬牙切齒,“小兔崽子!”
馬文才挽袖子,“老不羞的!”
“兔崽子倒是一點都不尊敬長輩!”陶淵明聽了啞然失笑。
“早晚本公子會把你這片園子買下來,把你趕出去!”馬文才沒好氣的說道。
“既然馬大公子這麽有錢,就先把費用交一下吧!”陶淵明毫不示弱。他已經這麽大歲數,還保持一顆童心,這麽小的小輩都能拌得起嘴。
“哼!”馬文才踞傲地哼了一聲。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昏暗,已經到了吃飯的時候。祝英憐早些就烤了魚,見他們終于不鬥嘴了,便把烤好的魚遞給馬文才,還有陶淵明,祝英臺早就吃上了。
“吃些東西吧!”祝英憐微笑道。
“君子不食磋來之食!”馬文才連看都沒有看那烤魚一眼就把這魚推開了。
“我竟不知馬大爺竟是一個君子!”陶淵明又在一邊說風涼話了。
“我不是,難道你是嗎?”他眉目嘲諷。
“君子二字,老頭子自然是不敢當的!”陶淵明笑着道,“只是馬公子行事作風太過偏激,小老頭以為當不上君子二字!”
也沒有等馬文才反駁他的話,陶淵明又接着說道,“按馬公子的性格,怕是沒什麽朋友吧!我想另外兩位小友和你一同下山,想必吃了不少苦頭,畢竟是心性迥異的人!”
祝英臺聞言,笑着打趣了起來,“馬公子确乎不像山伯一樣,是一個君子!”
馬文才心下一寒,看向祝英憐,卻聽她說,“馬兄确實同山伯不同……”
梁山伯!梁山伯!為什麽都是梁山伯!她也要說他不如他嗎?他不想聽,一點都不想聽。
馬文才搖了搖忽然猛地向樹林跑去,自以為是在開玩笑的三個人,被他吓了一跳。
“馬兄!”祝英憐叫了他一聲,“你去哪!”
馬文才沒有回頭,消失在了越來越深的夜色裏。
“九哥!估計又是他的少爺脾氣犯了,不要理他!”祝英憐正要追上去,卻被祝英臺一把拉住了,祝英臺一點都不在意的勸說道。
“這……”
“九哥!!!”祝英臺不高興了,“馬文才是你弟弟,還是我是你弟弟?”
“那,聽你吧!”祝英憐只好坐了下來。
“我是不是有些過分了?”陶淵明有些頭痛的想。
夜
“九哥,我實在是睡不着!先給我做些吃的可好?”祝英臺笑着和着自己的九姐撒嬌,“再說山伯給我準備了藿香飲,我想泡着試試看!”
“聽你的!”祝英憐笑着應了下來,卻又想起了什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怎麽了九哥,怎麽平白無故就嘆起氣來了呢?”祝英臺不解地問。
“文才兄!現在也還沒回來!”祝英憐皺眉道,“我找了許久也沒找到他!你說他會去哪兒?會不會出事!”
“九哥你多慮了,馬文才那個煞星誰敢惹他呀!”祝英臺一聽是馬文才的事情,當下就沒了興趣,直接敷衍。
夜晚的風涼涼,一陣奇怪的聲音傳入耳。
吓的祝英臺立馬躲在了祝英憐的後面。祝英臺顫顫巍巍的說道,“九哥,你說會不會有鬼?”她心中立馬就冒起了許多看過的鬼故事,聽過的一些傳聞。
“你不要疑神疑鬼的,別害怕,我先去看看你先在這裏等我一會兒!”祝英憐安撫了一下祝英臺。自己壯着膽子向黑暗中走去。
“那,九哥!你快點回來呀,我害怕!”祝英臺的小臉發白,已經吓得不敢動彈了。
☆、番,掃眉才子筆玲珑
謝道韞自小聰慧過人。當初謝安‘白雪紛紛何所似’一問。兄長回答,‘撒鹽空中差可拟’。而她答的一句,叫四周叫好,便是那一句極為出名的‘未若柳絮因風起’,自此澱定了她謝道韞‘詠絮才女’的美名。
并非是兄長答得不好,也不是她答得太好。比起物喻,還是兄長那句更好。左不過,她答的多了幾分意境,而文人名士最重意境。從而造就了她的美名。
可才女又如何?她是知道那些骨子裏庸俗的文人背後是怎樣輕慢她!他們說,什麽才女,大概連女戒都不懂!才氣比我們高又怎樣?不過一個女人!
女戒,她當然是讀過的。同為才女,她卻看不起班昭,定下女戒的班昭身為女子對女子看得如此之低,連自己都看低的人,又怎麽讓她喜歡。她并不覺得女子同男子有高下之分,可別的女子卻都以為有。她覺得孤獨,也覺得累。
如果世間只有幾人認識到女子同男子可以堂堂正正在一起讀聖賢之書,那就沒有任何意義……她懂,但旁人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