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場人物
英臺最近吃的東西也是不少,嘴裏面經常嚼着各種各樣子的糕點,或者各種各樣的水果。只要是甜的,她都吃,當然除了杏仁以外。
祝英臺吃的東西雖然不少,可這是肉是一點都沒有長。看上去還是一個清清瘦瘦,一吹風就倒的小公子一個。這樣劉亦東覺得很不公平。倒也沒什麽不公平的,祝英臺吃的是水果,而他吃的都是肉。
趙德正沒吃肉也沒吃水果,一個勁的在那磕瓜子,一個上午就嗑掉三四斤,當然也灌了自己一肚子的茶水,口幹啊。他這人向來喜歡說八卦,說大話,他一上午盡跟着一些學子們胡鬧聊天了。
梁山伯和荀巨伯倒是沒有什麽,一個仍舊就是潛心鑽研學問,一個是卻鑽研他的蘭姑娘去了,學醫學的紅紅火火的。
王藍田和秦京生最近吃的比平時要多,但也算還好。不過還是老樣子,四處惹是生非,搗亂不提。
馬文才大概是最格格不入的一個了,一個人拿着弓,帶着書童到後山去了,聽說是什麽秋獵,是往年的老規矩。
而祝英憐估計着自己在後山區的那塊花園那裏的菊花應該開了,打算着去摘些菊花了,泡個菊花茶什麽的。
她采了菊花回來的時候,卻發現馬文才正坐在小溫湖邊的故溫亭,這是後山唯一的亭子。
他一身戎裝坐在那裏休息,好像在想什麽,身後的小書童站得筆直筆直,腳下還有許多的獵物。馬統的腿幾天前就好的很完全了。馬文才也沒讓他幹重活,只是讓他撿一下獵物。
“馬兄?”
祝英憐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了他一聲。
“英連,你怎麽來後山了?”馬文才一下子回過神,見到她,覺得很是奇怪。
“我采了些菊花,打算曬幹泡茶!”她一邊說一邊走上前來将籃子遞給他看。
籃子裏面放着好多花,除了菊花,還有不少別的,有黃有白,有紅有紫,漂亮極了!
她沒有說是從哪裏摘的,但是馬文才知道,心裏暖暖的,因為和她擁有一個同樣的秘密。
“吇……”微弱的聲響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低頭看去,發現他腳邊除了一堆野雞,一些她不認識的野獸以外,還綁着一只白白的,好像糯米團子一樣的東西。那小東西擡起頭,紅彤彤的眼看着她,不知怎麽她總覺得它有點委屈?
“好漂亮!”她忍不住蹲下身子,小心的摸了摸那只兔子,白色的絨毛軟軟的,好像天上的雲朵一樣。
“你很喜歡它嗎?”馬文才見她開心,平日裏淩厲的鳳眼中,不由也染上了幾分溫和。
她有些戀戀不舍的站起身來,點了點頭,“這麽白,這麽小,長得這麽漂亮,誰不喜歡?”
馬文才聽着覺得有些怪怪的,覺得她好像是在形容一個小孩子一樣,但還是笑着,“你若是喜歡便送給你養吧!”
“真的?”她歡喜地看着他,想了想,把手中的籃子遞給他,“我也不能白要你的東西,這些花就送給你!改天有空的話,我再曬些茶給你送過來!”
馬文才是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多麽的喜歡花,能把花送給他,想必她對這個小白兔真是歡喜的不得了。他的眼眸不免帶上了幾分柔軟,将地上的小白兔給拎了起來,塞進了她的懷裏,“吶,給你!”
“诶,你小心點,萬一傷着它怎麽辦?”她忙抱住兔子,有些責怪地剮了他一眼。
馬統見了,難免嘟囔幾句,“不過是個畜生,你怎麽像養個孩子似!”
祝英憐沒聽見,馬文才聽見了,不由贊同的點了點頭。
祝英憐小心地抱着小兔子,她真打算把兔子當兒子女兒養,“馬兄,你覺得叫它文文怎麽樣?”
馬文才聽着怪別扭的,試探的問了一句,“不會是我的‘文’吧?”
“對啊!你送給我的總得起一個跟你相關的名字吧!”祝英憐理所當然地開口,“再說,這也是我的‘文’!”
“你的?”馬文才的耳根子有點發熱,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子,就是覺得怪不好意思的,随着她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我字文昭,你名文才!不就是我們兩個的嗎?”祝英憐摸着懷裏的小寶貝,開口道。
“其實我的名不是文才,文才是我的字!”馬文才解釋道,突然間想起了什麽,“你今年才十六,怎麽會有字?”
按理說男子弱冠二十,也就是成年之後才會有字,而女子十四歲及笄之後就有了。
“這有什麽奇怪的?王藍田十三歲就有字了!”祝英憐輕而易舉地接了過去,“你今年才十八,不是也有字了嗎?”
“王藍田?”馬文才從來沒關注這個室友過,現下倒是有些好奇,“你怎麽知道的?”
“劉亦東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王藍田本名王述,藍田只是他的字而已。”祝英憐邊上有個劉亦東,是什麽八卦都知道,“據說是他娘臨走前取的!你呢?”
“我啊!差不多,只不過是爹取的!”馬文才忽然想起了八歲那年的葬禮,也就是那場葬禮,他得到了他的字。
太守馬平川,沒錯,是太守,而不是他的爹,一臉嚴肅的告訴他,“你娘走了,你就應該學會長大!以後你字文才!有了字,你就已經成年!以後這些都不應該讓我教了吧?”
“馬佛念,不,馬文才!既然字文才,那要配得上這個字!你只能是最優秀的一個!”
馬文才沒有告訴她,他的真名,轉移了話題,“你呢?為什麽這麽早就取了字?”
“因為,這個字,是一位姐姐取的!”她笑着垂下頭,摸着那只懵懂的兔子,“因為她等不到我成年的那一天,所以我請她先幫我,還有十弟取了字!”
這是她第一次在旁人面前提起水清淺,那是她回祝家的第三年,那一年,她十一歲,卻收到了她的消息,說她纏綿病榻,不久于人世,很遺憾看不到她成年的那一天。
祝英憐寫了一封信,請她為自己和妹妹取了字。
從此,祝英憐,表字文昭!從此,祝英臺,表字文韻!
“抱歉!”馬文才看出她深藏在眼底的悲傷,卻只能茫然無措的說上這麽一句。
“沒事!”她抱着兔子,“時候不早了,改日再見!”然後一點一點的離開。
而他坐在亭中良久,忽然又開口說起了話,“馬統,我們再去捉只兔子……”
傍晚,祝英憐又收到了一只灰色的兔子,馬文才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白色的。祝英臺看着很眼饞。
祝英憐笑了,馬文才居然有這麽可愛的時候?
☆、秋季日常·世說新語中的王藍田
祝英憐最近突然關注起王藍田來了。起因是一件事。
前幾天中午,王藍田在食堂吃一個雞蛋,祝英憐就坐在他對面,看得一清二楚。
王藍田的水煮雞蛋是一早讓人剝好了送上來的,畢竟他是學院中學子裏權勢拔尖的人,有不少人獻殷勤。
王藍田的性子很急躁,直接拿了筷子去戳那個白嫩細滑的雞蛋,一連戳了幾次都沒戳到。
他的脾氣本來就不好,當下氣得要死,直接把雞蛋扔在了地上,用腳去踩。那雞蛋滑溜得很,在地上打起了圓圈,旋轉着,好玩的很,他怎麽踩也沒踩到。
這下更氣了,和小小的雞蛋較起了真,直接把雞蛋撿起來,放在口裏,咬了一口,然後吐出來,就扔了。
這一連串莫名其妙的動作,當時他的小弟都看得目瞪口呆,心裏嘀咕着,王藍田是個神經病。
祝英憐卻覺得這個行為有些許熟悉,同時又心下有了個底,王藍田恐怕沒有表面上那麽簡單。吃個雞蛋,都是不達目不罷休的較真,更何況對待實事呢?
不過,這個也不出乎意料。王藍田确實在藏拙,之前她撞見過他偷偷讀書一回,好心想幫他,但是後來卻沒有再碰到過。想來,王藍田應該是不相信她,這也沒什麽話可以說的。
當時他覺得王藍田的動作挺熟悉的,直到昨天她才想起來,這是後世《世說新語》曾記載過的一篇。
‘王藍田性急。嘗食雞子,以箸刺之,不得,便大怒,舉以擲地。雞子于地圓轉未止,仍下地以屐齒蹍之,又不得。瞋甚,複于地取內口中,齧破即吐之。王右軍聞而大笑曰:“使安期有此性,猶當無一豪可論,況藍田邪?”
――《世說新語·忿狷第二則》’
可按歷史的年歲來算,王藍田應該長于謝道韞,在謝道韞的父親謝無奕手下當官,并以容忍為世人所贊!可這裏偏偏一點都不一樣,雖然歷史的大勢沒有改變,很多細節的地方卻變了又變!也罷,這裏畢竟是梁祝的世界,又不是正統的歷史世界,梁祝的話,本來就是神話傳說一般的。
“招惹了小爺,你還想往哪走?”嚣張的聲音傳過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祝英憐一看,這是王藍田又在欺負人了,一點也沒有後世說的有容忍的雅量。不,現在應該也是有的。
馬文才同學的脾氣可是更不好,可王藍田在他這裏,幹了好幾回壞事,還是安然無恙待着,馬文才的壞脾氣全被他容忍了下來!要知道王藍田可是個世家嫡子,有着自己的驕傲自尊。
“藍田兄……那邊……”王藍田邊上的人一眼就看到了祝英憐,連忙提醒他。
“怎麽又是他?我最近可沒招他!晦氣!”王藍田最近見到祝英憐的次數太頻繁了,對方總是有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叫他毛骨悚然,“我們走!”
他立馬不管招他的人了,帶着小弟快速的溜了,他最近也沒幹什麽高調(兄弟,你一直很高調)的事啊?怎麽變得這麽高調(指祝英憐一直觀察他)?不管了,還是先走為妙!所謂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英連!”馬文才踢完蹴鞠,正打算回去,看見她,分外高興地跑了過來。卻發現她又在看王藍田,立馬皺起了眉頭,沉下了的臉。
“你最近怎麽老是盯着他看?怎麽?他惹你了?”馬文才不滿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他要惹你了,我幫你教訓他,你幹嘛總盯着看!”倒不如看我,我長得還比他好看呢!他心說。
“沒有,只是最近想起了一件事情……”祝英憐轉身笑了笑,安撫地說,“我們去看文文(上文出場)和果果(那只後來的灰色兔子)吧!”
“好!”
☆、冬季日常,果果
冬天的來到叫人措手不及,大家都沒有從秋季的歡樂緩過神來。
冬季吃食也不像秋季那麽多了,劉亦東現在是足不出戶,和個閨中大小姐一樣,不過因為少了不少東西吃的原因,他倒真是瘦下來了一點。勉勉強強能看出剛來書院時候的俊秀小郎君風範。
小蕙是真的瘦了不少,雖然和一般人比較起來還是她,但是和以前的她比起來真是瘦得不得了了!
小蕙和劉亦東的關系也是越發好了!
這天,小蕙正打算把之前做的柿餅從大籃子裏拿出來。好幾天沒有吃到新鮮玩意的劉亦東在一邊期待的看着。
小蕙在籃子裏翻了翻摸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好奇的揪了出來,一個灰色的毛茸茸的腦袋出現了她面前,以及她了剩無幾的柿餅……
“啊!!!”
“我的柿餅!!!”頓時房間裏爆發出了一男一女兩聲慘叫。
――花園
祝英憐和祝英臺拔開亂蓬蓬的雜草細細的找着,兩人東西摸索了許久,又聚在了一起。
“英臺,找到了麽?”祝英憐焦急地問。
祝英臺也是擔憂的搖了搖頭,“九哥,你也沒找到嗎?”
“诶~是啊!”祝英憐嘆了一口氣點點頭。
“這個果果,氣死我了!”祝英臺氣的跺了跺腳,發了狠,“到處亂跑幹什麽?天氣馬上就變冷了,它不得凍死了!”
“我想大概是這幾天沒給它喂水果,發脾氣了吧?”祝英憐想了想開口。
“還真是馬文才的兔子,脾氣可真大!”祝英臺有些打趣的說道,“說不定比馬文才的脾氣還要大呢!”
祝英憐無奈一笑,果果就是馬文才後來送來的灰兔子,是只公的,比較皮,嘴巴也比較挑。這一只兔子偏偏喜歡吃水果,不吃水果就鬧脾氣。還是文文好養活,一把胡蘿蔔就能吃上個半天。
“九姐,我去別的地方找找!”祝英臺有些焦慮道,“等我找到果果那個調皮蛋,非得拔了它的皮!”
那就看你敢不敢下手了?祝英憐聽着挑了挑眉,果果的性格簡直跟祝英臺一樣古靈精怪,經常鬧出什麽禍事來!
祝英臺每次都說要教訓它,一次都沒有真正教訓過。這小丫頭也就口上說說而已,心裏面喜歡不得了,連着對馬文才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祝英臺說走就走,祝英憐只好留在原地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只調皮的兔子!
花了半個時辰,整個花園都被她翻了個遍,就是沒有找到那只兔子,她不免有些氣餒地直接坐在了草坪上。
“怎麽了?”
身後傳來聲音把她吓了一跳,回頭一看,一個面容俊美的少年正看着她,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九公子也有這麽随意的時候?”
“馬兄……”祝英憐的心情不好,悶悶道,“果果不見了!”
“那只死兔子(果果:喂,我聽得到)?”馬文才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他對待果果和文文的态度可真是天差地別,對待果果真是嫌棄的不得了,對待文文還真是好,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馬文才斷言,“這兔子早該走丢了,有人伺候它就不錯了,還那麽大脾氣!好吃懶做和劉東瓜(劉亦東:誣陷!絕對是誣陷)一樣!”
“馬兄,你怎麽和一個兔子鬥氣?”祝英憐不滿地撇嘴。
“好了,我陪你找!”馬文才聳了聳肩,錯開了話題。
“那好!”祝英憐一高興,立馬站了起來,拽着人走了。
――與此同時
“兔子大爺,你給我留點不行嗎?”劉亦東一臉絕望地哀求那只灰色的兔子。
果果藐視的看着這個愚蠢的人類一眼,長的沒有兩個主人(祝英憐和祝英臺)漂亮,也沒有那個吃小兔子的大魔王(馬文才)恐怖,本兔子為什麽要聽你的。
于是,它毫不留情的咬了一口最後的一個蘋果。
劉亦東,崩潰……
小蕙一臉花癡,“好可愛,好可愛!你再多吃一點!”
劉亦東【淚流滿面】:小蕙……你不愛我了!
半個時辰後,一只吃的肚皮圓滾滾,到翻不了身的胖兔子躺在了桌子上。
兔子大佬果果:嗯,好飽!
這是隐隐約約的交流聲傳來。
“嘶!”
“英連,是不是很疼?”
“沒有,還行。”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
“我着急,怕果果會出事!”
“那只小兔子有什麽好操心的,死了大不了我再捉一只!”
躺在桌上的果果:我去!馬文才你個混蛋!
說話間,兩人也進來了,剛才祝英憐不小心摔了一跤,手劃破了,出了血,馬文才堅持讓她過來看看。
“呀!果果!”祝英憐一臉驚喜。
馬文才一臉冷漠,這只死兔子為什麽不去死?和祝英臺一樣讨厭!
“這是你的?”劉亦東喜極而泣。
“馬兄送給我養的!”
“給你!”小蕙一臉戀戀不舍。
“謝謝你們照顧它!”
“不用謝,畢竟它這麽可愛!”
于是這兩個喜歡兔子的人又聊了起來。
劉亦東和馬文才不約而同的死死的盯着那只吃撐了,躺在祝英憐懷裏的兔子,想一個同樣的問題。
告訴我,怎麽樣才能弄死這只兔子?
☆、冬季日常,冷寒
天氣越發寒冷了起來,學子一個個都只願意呆在屋子裏,不出去了。除了上課以外,只是平常偶爾串串門坐在一起聊會天。
祝英憐和祝英臺的宿舍今天算是熱鬧的了。劉亦東,小蕙,趙德正,還有梁山伯和荀巨伯,一個個都閑着無聊跑了過來。
“阿欠!!!”劉亦東狠狠地打了個大噴嚏,鼻尖通紅,難過的很,整個人又往棉衣裏面縮了縮,像個烏龜似的,“這鬼天氣,真凍人!”
“亦東,我看你還是多穿些衣服保暖!”荀巨伯倒還好,依舊是往常那副樣子,促狹鬼也是名不虛傳的,“不然,山伯又要灌你一肚子苦藥了,就那味道……啧!”
劉亦東又打了個噴嚏,想起苦藥的味道,連忙擺手拒絕,“我身體好着呢!!!”
“我覺得還是給他吃點藥吧!”趙德正仔細地打量了一眼劉亦東,故作正經的說,“我看他離生病也不遠了,還是提早預治一下!”
“我才不吃藥呢!”劉亦東小聲嘀咕。
“你放心,我會盯着你的!”梁山伯很有責任感的,把這件艱巨的任務扛在了肩上,一本正經的對着劉亦東說。
“梁山伯,你個僞君子!你管這麽多幹什麽呀?”劉亦東咬牙切齒道。
梁山伯笑了笑,溫潤如玉,“亦東,良藥苦口利于病!”
祝英臺一手抱着那只名叫果果的灰兔子,挑眉打趣,“我看這樣子挺好的,小蕙姑娘覺得呢?”
“我只是跟着姐姐打下雜工,對這個倒不怎麽了解!看他現在這樣子……挺好的吧……”小蕙一向是在醫舍裏面熬藥的,猶豫再三,才開了口,只好轉頭去問那邊看書的人,“九公子,你覺得呢?”
“對,我挺好的!”劉亦東應着,期待的看向祝英憐。
“我看他是有點着涼了,不過也不至于喝藥喝碗姜湯就差不多了!”祝英憐從書裏擡起頭來,含笑的眼看到那一位纨绔公子一副可憐的樣子,覺得好笑。
“還好!”劉亦東最讨厭的就是喝那些苦今兮的中藥了,聽到這句話,松了口氣。
“十公子,我那有些杏仁,你要吃嗎?”小蕙看着正在逗兔子玩的祝英臺,見着那張好看的臉不由犯了癡。杏仁,算是好東西,算得上一種零嘴。
祝英臺的動作頓時一僵,勉勉強強的笑出聲來,“多謝姑娘好意,在下,咳,在下還是算了吧?”
“十公子,你別客氣!”小蕙又癡纏了上去,“杏仁,我可多着呢!”
劉亦東見了,立馬皺起了眉頭,卻是暗發不動,笑着開了口,“小蕙,你怎麽忘了十公子是吃不得杏仁的!他吃了可會起紅疹子的!”
“哎呀,我怎麽忘了!對不起啊!”小蕙這才想起來,她上次也請過英臺吃杏仁,可是祝英臺吓得臉色慘白,聽九公子說了才知道這件事兒。
只可惜她沒記住啊!畢竟她可喜歡吃這種東西了,又脆又甜,可惜祝英臺不能吃。
“沒關系,小蕙!”祝英臺笑了笑,“我吃不成,但是果果會吃啊!”
“那好,我家裏還有不少,全給果果!”小蕙立馬又興致沖沖起來,拉着祝英臺就跑了出去。
劉亦東覺得心頭上火,灌了整整一杯的茶水,“他們倒好,丢下我們就走了!”
祝英憐戲谑地看了劉亦東一眼,“這倒是真的!”
“他們還小,只是貪玩而已!”梁山伯一向都是長兄如父的模樣子,一直都在包容着祝英臺。
“山伯,這話說的,你有多老?”荀巨伯這個開心果又開始拌嘴了。
“估計已經不惑了!”趙德正笑眯眯地跟上了一句。
梁山伯是一點都不生氣,他很有容忍的雅量,還點了點頭,很贊同,“我覺得也是這樣子!”
祝英憐将手中的書放下,走過來拿起一盞茶,風雅的坐下,談笑道,“這話又說起來,小蕙姑娘記得亦東讨厭銀耳蓮子羹!卻不記得――英臺是不能吃杏仁的!”
祝英憐微微笑着,雙眼看着劉亦東,帶着一點意味深長的味道,似乎在暗示着什麽?
趙德正随口取笑,“那可不是,小蕙姑娘和亦東兄那可是吃出來的情誼呀!”
劉亦東一愣,忽然笑了,帶着幾分得意,“那是當然!”
這個話題又怎麽轉了,大家又聊了起別的來,氣氛也越發好了。只有劉亦東明白自己的心結已經消了。
在小蕙心中,其實他的地位比祝英臺高,那他現在要計較着什麽?為什麽要計較着他們一時的親近!
他們才聊了一會兒,便聽見外面有人在叫,“亦東,姜湯好了!”
小蕙姑娘帶着一身寒氣,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眯眼笑得開心,“快趁熱喝吧!”
☆、冬季日常,大雪天
大雪飄飄灑灑飛入書院時,祝英憐想起了謝道韞的那一句‘未若柳絮因風起’,也是這一句,讓謝道韞才名遠播。
明年開春,謝道韞就要出閣了……十裏紅妝嫁給王凝之……按她之前看過的歷史記載,謝道韞對于嫁給王凝之這一件事情并不是很滿意。
王羲之有很多個兒子,一個個才華出衆,王凝之卻可能是所有兒子中最差的一個。可陰差陽錯,謝安偏偏為自己的寶貴侄女物色了這麽一個郎君。後來,謝道韞說過一句話,“不竟天壤之中,竟有王郎也?”大意是這世界上竟還有王郎這樣子無能的人。
說起王羲之的兒子,其中最為優秀的應該是五子王徽之和七子王獻之。王獻之現在對于謝道韞的年紀來說,還是太小了點。而王徽之就是個不着家的,常年四處游蕩,不知道在幹什麽?
不過,她貌似也見過王徽之一面。就是前年花燈會上的奇人,那個自稱王五的家夥。她也是後來好奇特意的查了下,才發現這家夥就是王家的第五子。
說到謝道韞,她又想起了馬文才,謝道韞叫她好好照看那個家夥。不過馬文才應該也出不了什麽大亂子吧!
祝英憐坐在演武場一邊的屋檐下,出神的想着,想到這裏,她回過了神,果然她要好好看着英臺!
遠遠望過去,祝英臺正在場地上和梁山伯用心的堆一個雪人,還特意從文文嘴裏奪了一根胡蘿蔔,可文文死咬着不放,正在糾纏着。
而另一邊,荀巨伯,趙德正,劉亦東,加上小弟楊青岩,徐子安正在打雪仗,一個比一個小心眼,打的不亦樂乎。
“文文!你就松開口,不就是一個蘿蔔嘛!哥哥以後會還給你的!”祝英臺有耐心的哄着那一只雪白的兔子。
說起來這只兔子真是白啊,放在雪裏面都看不出來有一只兔子!文文執着的咬着那只蘿蔔,一雙紅眼睛兇狠的瞪着祝英臺。
“英臺,要不算了?”梁山伯覺得這有點不道德,提議。
“這裏離食堂可遠了,拿個蘿蔔要跑多少路?”祝英臺沒好氣的反駁他,又開始接着哄兔子,“文文,乖!”
“呵!”一聲冷笑,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傳過來,“祝英臺,你到真是有出息,欺負一只兔子!”
祝英臺擡頭一看,正是馬文才這個混蛋,心下就冒了火,手上一個不注意就放松了蘿蔔,小兔子文文抓準機會,立馬拖着胡蘿蔔跑到了馬文才身後,好像找到了靠山一樣。
“文文!!!”祝英臺氣的抓狂,這真是一只養不熟的白眼狼兔子,她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它,沒想到還是向着馬文才啊!
“好了,英臺別鬧!”一道清亮柔和的聲音傳來,“你跟一個兔子鬥什麽氣?”
祝英臺回頭一看,發現祝英憐什麽時候收了書走了過來,只好白了那只可憐的兔子一眼,“我回去再找你算賬!山伯,我們去食堂!”
“好的,英臺!”梁山伯像個跟屁蟲似的,立馬跟了上去。
馬文才見着她緩步走來,便站在原地不動了,說起來到了冬日,除了上課,他極少見到祝英憐,微溫的眸光難免在她身上多逗留了一會兒。
既便是穿着厚厚的冬衣,馬文才還是馬文才,長身玉立,站在雪地裏好看的像一幅畫。一雙鳳眼上挑,薄唇輕抿,貴氣逼人,尖銳淩厲。
倒是祝英憐,少了平日翩翩少年郎的氣質,多了些稚嫩可愛。畢竟她的年紀尚幼,在學院,年紀最小的幾個,她是其中之一。
這樣子的祝英憐讓馬文才的心比平時柔軟了不少。
“馬兄?”祝英憐從馬文才的腳邊撿起那只叫文文的兔子,抱着兔子,而兔子抱着蘿蔔。
“嗯?”馬文才輕輕應了一聲。
“聽說山長園子裏的梅花開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祝英憐試探着問,她方才看馬文才一個人走來怪無聊的樣子。
“好!”馬文才的确挺無聊的,大雪天什麽事也幹不了。
山長的梅花這個時候開的正是嬌豔,趁着漫天地的大雪,生氣勃勃的向外伸展着,枝葉硬氣,讓人想到了梅花的傲骨。
馬文才和祝英憐趕到時,便看到中央那種最大的梅花樹下,山長王世玉和夫人夏矜姿正言笑宴宴地說着話。
山長手捧書卷坐在樹下的石頭上,時不時搖頭晃腦讀上幾句,然後好似品味一般點了點頭,還笑着回去看自己的夫人,說上幾句關于這書內容的話。夫人微微笑着,搖扇煮着茶,接上幾句話,她出身書香門第。似乎看到他們當年一個映雪苦讀,一個紅袖添香的畫面。自是一派風流,可以稱的上是神仙眷侶……
祝英憐從未見過,祝老爺和祝夫人是這樣子的,不過思來想去,這也是應當的。
山長和夫人,一個是專于學問的飽學之士,擅長于風雅,一股子書生氣。一個是出身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精通,名門淑女如同黃良玉。
而祝老爺出身商賈,聽聞他少時也曾上過書院,但是卻不喜歡讀書,為人憨厚,經商卻反而是有好天賦。祝夫人是名門餘家庶女,又不受重視,未能精通琴棋書畫,處處要強,成了祝家的鐵娘子。她爹娘自然是不可以這麽風雅,但是他們卻又是吵鬧中感情濃厚。也許,她八哥和嫂子黃良玉未來會是這個樣子的相處,畢竟兩人都飽讀詩書。
祝英憐忽然有些好奇自己未來的夫君會是何等模樣?是不是會是一個飽讀詩書的書生?又會不會是一個征戰沙場的将軍?她和他的相處又會是怎麽樣子的?
她也想了不過一瞬間,轉眼去看邊上的馬文才,卻發現他微微紅了眼眶,不知道在想什麽。
馬文才記得他爹和他娘也有這樣子甜蜜的時光,一個專心俯案,一個紅袖添香,時時相互言笑,溫馨幸福的人插不進去……可那種最美好是易碎……已經碎成粉末,被風吹的一點都不剩下。
大都好物不牢堅,彩雲易散琉璃脆……
“馬兄,接住!”祝英憐戲笑的聲音傳來,馬文才下意識的一抓,還沒來得及看什麽,卻又被對方偷襲了。
“卟!”
馬文才瞪大了眼,将臉上的白雪随手一抹,“祝英連!!!”
“哈哈哈!”祝英憐笑到不行,随手從地上抓了一把,又扔了過來,扔了就跑一點都不頓。
馬文才連忙往後一躲,眸子冒火,“祝老九!!!你有膽子幹,有本事別跑!”
“馬文才!是你傻,還是我傻,我不跑,難道還讓你打一頓嗎?”祝英憐挽了袖子就跑,一邊頭也不回道。
“站住!!!”
兩人大喊大叫,自然是引起了山卡和山長夫人的注意。
夫人見着兩人一邊跑一邊扔雪球,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倒是難得見他們兩個這麽活潑!”
“畢竟都是孩子嘛!”山長悠悠道,“想當年,我也是這麽過來的!”
“和人玩雪球卻被人堆成雪人?”夫人打趣。
“咳!”山長老臉一紅,“夫人,我們還是聊點別的!別看這兩個臭小子了!”
而遠處的祝英憐看着氣急敗壞的馬文才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剛才見他想到傷心事故意轉移注意力,看來效果不錯啊!以後多拿幾個雪球打他!
☆、王五與五柳
初春的桃花還未盛開,卻也隐隐聞到那種香味,這滿園的桃花當真是讓人羨慕!這桃花流水之處,有一戶人家。
這老頭兒真會享受!王徽之懶懶的坐在樹上,衣口大開,放蕩不羁,一邊灌了一壺酒,一邊想。他自從一年前因為馬文才上山讀書而離開了馬家,就四處游玩,玩着玩着又想起馬文才來,打算回去看看。當然,他還是一邊玩一邊回去的,速度自然快不了多少,原本一兩天的路程,等他到那邊差不多已經是兩三個月之後了吧!
這不,他沿途又碰到了這個極其有趣的桃花源便留在了這裏,好幾天了!這裏住着一個古怪的老頭,很合他胃口,好像姓陶,是什麽五柳先生來着?
“王五!!!”陶淵明衣冠不整的跑到了桃花樹下,“你是不是又把我桃花樹下桃花酒偷偷拿去喝了!”
“老頭子,何必那麽大的火氣,酒不就是拿來喝的嗎?你藏着幹什麽?”王徽之漫不經心地把手中的酒壇丢了下去,“不好意思啊,只剩下一個空酒壇了!還給你了!”
陶淵明慌忙接住酒壇,哭笑不得地指着他,“你小子堂堂一個王家之子,這幾天吃我的,用我的,還這種态度,這是你貴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