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成熟穩重。
不過到了祝英憐和青衣這種心細如發的人面前,馬文才和馬統可算是原形畢露了。
馬文才,和馬統就是傳說中的真傲驕!
“青衣!不要答應,他一定在耍什麽心眼詭計!”銀心對馬統的敵意與生俱來,當下拽了拽青衣的衣袖勸阻。
四九就是銀心的應聲蟲,也跟着勸,“對!”
“放心!我,你還不了解!銀心,沒事的!”青衣已經隐隐猜到馬統的來意,有了決定。
不同于祝英憐見到馬文才小情緒時的新奇縱容,甚至覺得馬文才挺可愛的!青衣的感覺更性感些,就是看他得意,怎麽看,怎麽不爽!
“不過是小技倆罷,上不得臺面!”她輕笑一聲,清聲說道,“不過順之兄想玩,在下便賣弄賣弄也無防。”
她的神态看上去有些無奈,話語挑不出毛病,卻馬統噎了一下,不爽起來。這種哄孩子的态度,果然一定是故意的。
別人看不出,青衣可是看得清楚,馬統臉上一閃而過的僵硬,叫她心情好上了不少。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說得就是現在。別以為她不記得眼前這個臭小子就是一年前花燈會上和她鬥嘴的家夥,小女子也是記仇的。
青衣暗地裏心情愉快了,表面仍是一副言笑得體的謙遜模樣,“拳腳打鬥,易傷人,不宜比!不如比一下準頭如何?”
書院中除非武課是禁止打鬥的,中午時馬文才是因為有王世玉這個山長做見證,才敢與祝英憐比。
比準頭?
馬統眼眸亮了亮,一絲不懷好意的笑意浮現在面上,“好!”
他可是從小陪公子練箭的……
青衣見此,微眯了眯眼,上勾了。
她打量了四周,看見遠處的一棵垂柳,沉吟片刻,便指着柳樹開口,“便以柳為靶身,落柳葉為靶眼,離樹三丈之遙射箭。一同出手,一局定勝負。不知順之兄,意下如何?”
“善!”馬統細細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青衣說的規矩,确認無誤,便爽快應下,唇角揚起輕微的弧度。一局雖少了些,總比不比好!
比試條件自然無誤,但暗藏玄機,無論如何,結果只會有一個……她并不想和馬統糾纏太久,越久越是不好。
馬統看了看青衣手上的書卷,皺起眉頭,向後吩俯,“去取一副弓箭……”
“順之兄,不必為在下費心!在下有這個!”青衣卻搖了搖手,制止住他,手掌一捏一松,一道寒光閃過。
一柄小巧精致的柳葉刀赫然出現在她手中,她娴熟地把玩了一會,輕笑道,“在下用這個比較習慣。”
“随你,開始吧!”馬統放下手,随口應下,目中卻是一道精光掠過,不知想到了什麽。
――片刻後
“唆!”
清晰響亮的破空聲傳來,一支鐵箭飛馳劃過空中,掠了過來。
寒光一點,極速而來,越來越近,一把修長的柳葉刀亦是似流星般飛來。
“嗵!”
幾點綠意被生生擊中兩次,入木三分。
小小的三片柳葉,身上卻生生直插過一刀一箭……
“平局,順之兄可以走了……”她微不可見地揚了揚眉稍,面色平靜地開口。
“你是故意的……”馬統笑了,冷冷地看向她。
他是故意和他選一個目标,故意和他一同出手,故意和他打成平局,不讓他找機會繼續比下去……
“順之兄何意?青衣不明白。”青衣神色不變,接過了李子取回來的柳葉刀。
馬統冷哼一聲,扯過王八德谄媚送回的長箭,甩袖離開,冰涼的聲音落下。
“不明白麽?你明白得很!”
光陰不過眨眼便逝,夕陽西落,學子歸寝。學子們還未來得及細細回想這多事的一天,書童們便又轉告了馬文才的書童馬統和祝英連的書童祝青衣的争鋒相對。
學子的反應大多在四種之中。
心大的學子就是一笑而過,便蒙頭大睡,比如荀巨伯,劉亦東這一類人。心細的學子則是細致地揣摩,猜測到書院日後不太平,難以安睡,比如趙德正和秦京生這兩個心眼多的。還有就是安于現狀,憨厚天真,從不多想的,代表人物就是梁山伯,和祝英臺。
剩下一種,是最少的,就是全局把握,絕對自信,并周密布局的,全書院也就兩個。
一個是住在最東邊寝室的馬文才,一個是住最西邊寝室的祝英憐。
“公子,請喝茶!”馬統低下頭,單腿跪地,穩穩地将那茶盞奉上。
“嗯!放那吧!”馬文才随口應了一句,心思卻仍在手上的書卷上。
他随性地坐在長椅上,手持着一卷書冊,映着跳蹿的燭光,細細觀看。他身子微微傾斜倚靠在椅背上,衣袍也微微松垮,沒有白日端着的儀容禮節,這般放松随意的樣子,顯得更加真實迷人,透出幾分慵懶風雅。
燭火在燈罩中閃爍跳動,而外邊的夜色越發深了,時間在一點點流逝。
馬統靜默地立在一旁,時不時地端茶遞水,貼身伺候,一個大男人卻做得事事俱到。
他的表情恭順極了,哪裏有白日裏對銀心,四九時的嚣張驕縱。他一向不服任何人,但他的公子爺馬文才是個例外,馬統這輩子只聽馬文才的話。
良久,馬文才似乎才想起什麽來一般,将書卷放置到一邊,取過茶盞,動作優雅地輕茗了口茶水,然後偏過了臉來,不鹹不淡地開口問道, “馬統,事情辦得怎麽樣?”
馬文才的語調毫無波瀾,像在問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公子,青衣的行事像祝英連,但是比起祝英連的理智謹慎,青衣顯然更放松感性,鋒芒更露。青衣同祝英連比較善于琢磨規則,借規則來套路人。另外,公子,青衣比較擅長用柳葉刀,想來祝英連用的也是這個。”馬統一點點敘述着,末了,想了想,添上了一句,“他似乎不想沾染太多事,對這些事毫無興致可言,但卻硬逼自己同我對抗。”
的确,青衣對這些沒有任何興趣。這些在她眼中其實可以不必理會,忽略掉的。這是她和祝英憐一向的性子,這種事無傷大雅,不必理會。可不知怎麽祝英憐竟頭一次自己找麻煩,對上馬文才,青衣也只好跟着做。
但她還是改不了性子,知道馬統是為了試探她,為了日後少事,答應與他比較。為了少暴露些,只與他比一局。怕馬統信息得到的太少,以至卷土重來,又故意用柳葉刀比,告訴他了一個無傷大雅的信息。
到最後馬統是沒知道什麽緊要的東西,卻将她的真性子看出了一些。
馬統說的時候,馬文才一直靜靜聽着,并不作問,待他說到最後一句時,他才饒有興致地起了身,“哦?”
“不想争,卻硬要争!”馬文才的眼眸中流光一閃,他輕揚了揚眉,不由低低笑出了聲,“有趣,真有趣!”
祝英連的家世不凡,本身也文武雙全。馬文才對于這種人一向是聽從馬太守的話去交好,最後而偏偏和祝英連鬥了起來。一是因為祝英連這般有力的對手少見,二是因為祝英連本身顯出的淡淡敵意。他一向驕傲,所以放下了結交的心思。
這幾天,他也看出祝英連本身不是多事的人,性子有些淡,他對他的敵意來的莫名奇妙,這讓他很好奇其中的原因。
“青衣的武藝不凡,心思也慎密,可以說是祝九公子的得力助手。”馬統微微抿了抿唇,小心地起身,彎腰站立在一側,低眉順眼地開口添上一句。
“哦,祝英連既然能與我一較高低,他的書童自也不差。青衣是他的得力助手,你,也亦是我左膀右臂。”馬文才似笑非笑地把玩了下這青瓷茶盞,随後便像失了興致,随手又将青瓷茶盞遞給了馬統。
“公子,過譽了!馬統這些都是該做的!”馬統默契地接過捧在手心,看向馬文才,竟流露出謙卑的神色。
只見他将方才扔在書案上的兵書一把抓在手中,便起身,昂首跨步,行走英氣勃勃,不過眨眼便到了窗前。
“這些年,你做的,我心裏有數。”
看着西面宿舍燈火憧憧,他的唇角微微彎起,眼神空蒙,也不知游離到了何方,“青衣……你自己對他又是怎麽看?”
馬統沉吟了良久,才昂頭,蹙着眉,用少見的,極認真的神态,陳述,“其人,當為我一生之敵!”
聞言,馬文才不由輕笑出聲,轉過身,面對着馬統,似宣誓,鄭重而又凝肅,“猶你看青衣,祝英連于我亦是如此!”
“難為友,便只能為敵!!!”
馬統不由地眨了下眼,仍沉默不語。
而馬文才還未想多少,門外便傳來一陣嘈雜聲,他不由地皺了皺眉。
“藍田兄,告辭了!”
“藍田兄,明日我等再一同暢談!”
“明日見!”
他的室友王藍田回來了!
王藍田心情愉快地告別了自己的狐朋狗友,大步往房內走。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王藍田壓根沒想到馬文才這麽早便回到寝室了。
馬文才一身常服悠然立于窗邊,那模樣可謂是‘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說不出的風光霁月,英姿綸發。可這畫面反叫王藍田心底發悚。
“文,文才兄!”王藍田讪笑着向馬文才走來,表情谄媚極了。
“嗯!”馬文才輕睨了他一眼,輕描淡寫道,“你睡長椅!”
“是,文才兄!”王藍田沒辦法,只得唯唯諾諾像個受氣包一樣應了一聲。
一個寝室兩個學子,本是同床而眠。可馬文才向來霸道不講理,獨占了床,讓王藍田睡長椅。
王藍田打不過馬文才,也只好認命。
☆、夜半驚魂
“是,文才兄。” 王藍田的聲音壓抑着幾分不滿,生生落入馬文才耳朵中。
他從容地轉過身,到了床邊坐下,準備就寝。邊上的馬統默契地關上了窗,吹滅了幾支蠟燭,一時屋內暗了不少。
對于王藍田的不滿,馬文才心底早就有數。可那又如何,他馬文才又怎會懼一個小小的王藍田?
他向來驕傲,不會在意旁人的是非看法,亦是不屑于。
他高貴的門第出身已決定了他淩架于旁人庶人之上的現在未來,呼風喚雨拔弄風雲,玩弄他人于手掌之中……
這杭州城中,他是天,他是地,他是杭州城中最大的貴族公子,他是被衆星捧月,谄媚奉承的對象,是壓在別人頭上高高在上的階級代表人物。在這杭州城他想辦的事,沒有辦不到的!
因為,他是太守獨子,也因為,他是馬文才!
馬文才從來不把王藍田放心上,在他眼中王藍田也不過是一個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的玩意兒,随時可以替換。讨厭不滿他馬文才的人多了去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而且到最後,那些不滿他的人,還不得一個個奉承他,圍着他轉,供他驅使,給他做事。
而且對王藍田,馬文才之前并沒有收為己用的打算,因為王藍田表現得太無能。直到那天,他想讓他見見血,收拾收拾他的一通的時候。雖說他那天并沒有用心,可王藍田這個廢材卻躲開了他的箭。
這令他有了幾分興趣。他覺得,王藍田身上一定能找出什麽好玩的事情來,王藍田其實在藏拙!
但王藍田看上去嚣張,骨子裏卻十分膽小謹慎,放得下身段,能屈能伸,卻不如死對頭祝英連更有意思,便放過了些他。
正如馬文才所想,王藍田性子膽小謹慎,不敢違背他。可之前應承馬文才的大多是被現實磨去了棱角,身份低下的人,麻木理智,怯懦識趣。而王藍田卻是從小驕縱,少有吃虧。他身為一個十八歲的少年人,心性多變不穩,心思變化之快,叫人難料。
王藍田在外是風光極了,到了馬文才面前是唯唯諾諾,一副連氣都不敢喘的樣子,聽見馬文才叫他睡長椅,當即點頭哈腰,好好一個公子哥居然動作十分麻利地收拾了床鋪到長椅上去。
“馬統,不用你伺侯了,下去休息吧!”馬文才挑了挑眉,随口吩咐,見着王藍田的動作,心道,算他動作夠快,不然,拳腳可不長眼。
“是,公子!”馬統恭順地将茶盞收拾,換了新的,聽見馬文才的吩俯,當下便躬身了出去,出去時一腳踩在了王藍田的腳背上,痛得王藍田直咧嘴,但也不可改多言。
馬文才向來随性,雖說這天才剛黑,但馬文才也是說就寝就就寝。
今天明天的功課馬文才在很久以前便學過,也早在他人玩鬧之際溫習過了。若是旁日此刻他是在點燈讀兵書,推演策略戰術,決不浪費一點時間。但今日他的心思有點亂,這幾日發生的事太多,祝英連這個人物叫他思緒紛飛。
他再是才華橫溢,也左不過一個區區十八的少年郎。兩日來,箭射王藍田,威振書院,收服衆學子,試探祝英連,收賣陳夫子,給山長留下好印象,與祝英連的比試。
如此之多的事,個個捏拿尺度,費心費力,只因為人心易變,也因為他有了個對手。他有些乏了,決定放松一下自己,明日再行計量。
不過,馬文才知道,不止他一人乏,在最西邊的宿舍那住着他的對手――祝英連,祝英連這幾日做的可不比他少,一定也乏了。
――亥時。
硬綁綁的長椅硌得一身嬌貴肉的王藍田難受得要死,從戌時折騰到亥時,輾轉反側,就是睡不着。
而且長椅又窄又小,上面擱上個高高大大的真公子哥王藍田,那可真勉強!若是祝英臺,和只比祝英臺高挑了一些,仍瘦削柔和的祝英憐來睡,才差不多。
再說還有個馬文才虎視眈眈,王藍田哪敢發出聲響驚擾馬大爺休息呢!只好處于水深火熱之中,不得解脫。
因為馬文才而動彈不得了一兩個時辰的王藍田實在是忍不下去了,慢慢開始小心地活動了起了身子,見馬文才沒反應,松了口氣,加大了動作。
“咯吱!”年久失修的長椅,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吓得王藍田立馬不動了。
寂靜,分外寂靜。寂靜的夜裏,王藍田甚至能聽到窗外蟬的聲音。
他聽了許久,沒有一絲聲音,松了口氣,準備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猛地,他僵住了,擡着頭望着一處不動。
一雙黑亮的鳳眸,正冷冷地看着他,沒有絲毫感情。
月光隐隐約約地投射進來,映出了站在他眼前的這位少年,身形挺撥,如松如柏。
“文,文才兄……”王藍田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顫巍巍地喊道,随即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哼!”馬文才冷哼一聲,面上流露出不耐與厭煩的神色,薄唇緊緊抿着,那詭異兇狠的眼神叫王藍田一激靈。
“文才兄,我這就滾!”王藍田其實很聰明,當即連爬帶滾跑出了寝室,連鞋都不穿,便投入了深深的夜色之中。
晚上黑點怕什麽?馬文才是真正的可怕呀,王藍田十分清楚這一點,如果不馬上溜的話,他的下場,絕不止被趕出寝室門這麽簡單!
今晚的亥時,伴着濃濃的霧氣,仿佛預示着什麽!今晚,似乎,并沒有王藍田想的那麽簡單了。
亥時的夜色已是頗深,學子大多已就寝。可在這小徑的薄霧中,隐約出現了個人影。
“啊欠!”夜晚的寒氣重,引得那人打了個噴嚏,那人的身子還不住地顫抖,仔細着一看,他身上竟只穿了件亵衣。
“該死的鬼霧!鬼晚上!大爺真是受夠了!”那人一邊走着,一邊罵罵咧咧,一看原來這人正是被馬文才吓跑的王藍田。
只見王藍田一臉氣憤恨意,似是越罵越帶勁了,“馬文才!你以為你很了不起麽,成天就知道欺負我!當我王藍田好欺負是麽!我告訴你,風水輪流轉,早晚有一天少爺讓你知道什麽叫天高地厚!”
“還有那該死的劉冬瓜和祝英臺,真是氣死我了!今天又和我作對!荀巨伯那混蛋,真是不知死活!還有梁山伯那個僞君子!少爺才不會被騙!”
王藍田現下是越罵越生氣,将書院的那幾個給他施絆子的學子一個不放過,一一點名,痛快地罵了一通,說到勁頭上,還一腳踹了邊上的樹,結果自己疼得直咧嘴。
王藍田是要去一個名叫方亦的小弟那睡的,原來他被馬文才吓出來時,本打算去秦京生那的,可突然想起秦京生的室友是劉亦東,立馬改了主意。
這大半夜的,他可不想被劉亦東氣得一肚子火氣睡覺,那滋味,決不好受!
王藍田這罵人一罵,罵了一刻時,罵也罵夠了,火氣也洩了,他才哼唧着甩袖向方亦的宿舍走去。
方亦的宿舍有些偏,但離秦京生的宿舍近,更是離王藍田和馬文才的宿舍近,王藍田才不會傻傻得來個舍近取遠!
霧氣越發濃了,黑暗的天邊只有寥寥幾顆的星星。
不知怎麽,王藍田心裏有些發毛,他咽了口水,回頭看他走過的路。
黑,真黑!沒有一個人!
他僵硬地回過頭,加快了步伐。
這見鬼的晚上!王藍田在心裏憤懑道。
王藍田沒有想到的是,這次讓他一語成谶了。今晚,還真是個見鬼的晚上。
“嗒,嗒……”
這,這是誰的腳步聲!王藍田緊張地回過頭,小心地探出頭,“誰!誰敢在我王藍田面前裝神弄鬼。”
一陣涼風吹過,叫王藍田一個激靈。
“對……對不起,花,花給你……我送花給你……阿雪,阿雪……”斷斷續續的聲音好似從四方冒了出來。
王藍田蒼白着臉看過去,遠處,一個白影飄蕩在霧色中,他再也壓抑不住恐懼。
“鬼,鬼啊!!!!”尖銳又凄厲的尖叫聲響起,驚起數盞燈明。
“鬼啊!!!!!!”
王藍田提起衣擺就狂奔,他發誓他這輩子都跑這麽快過。
――最西邊
“公子,今天馬統來了!”青衣很從容,用着一副不放在心上一般的表情開口。祝英臺已睡下了,她便不用顧忌什麽。
“嗯。”祝英憐聞言也面不改色,“意料之中,我相信你能處理好。”
“是!”青衣不由扯了扯唇角,笑了。這便她們主仆天生便有的默契。
“我已和劉亦東說好,合作在太原經商落根,明日,你替我修書一封給八哥,叫他與太原劉家聯系,另外叫三哥在官場上多加小心。至于爹娘,和其他哥哥那,你也替我寫些問候,叫娘放心。”
祝英憐這幾日忙得很,連寫信的功夫也沒有。馬文才這幾日也是如此,但他不寫信給自家老爹還有一層原因是他不樂意這麽幹。
“我明白,公子放心!”青衣向來聰慧,這點事自是不再話下。
“對了……”想到了什麽,本還想說什麽的祝英憐,卻被一陣尖叫聲給打斷了。
“鬼啊!!!!!”
良久,被這聲音弄得一怔的主仆才回過神來。
“公子,聽聲音,是東邊出了事……”
“走!”看了眼睡得香甜的祝英臺,祝英憐猛得起身往外走,眼中卻盡是計較,“去看看!”
東邊,不正是馬文才的地盤麽!
☆、聽說書院有鬼啊
“鬼,鬼啊!!!”
一聲驚悚的尖叫聲,刺痛了‘白衣鬼’的耳朵,叫他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看見已經跑出幾十米遠的王藍田。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忙慌慌張張的往回跑去。還時不時地往後看去,生怕王藍田再返回來,認一個真假。
他逃跑的飛快,汗流浃背,也不曾停止。直到跑到了目的地,才敢氣喘籲籲地休息一會兒。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鑽了進去。正要松一口氣,誰知那蠟燭一下子便被人點亮。
“秦京生,你大半夜的出去幹什麽?”那是一個俊秀的少年,他正極為不滿地看着他,還打了個哈欠,“也不知道是誰,半夜鬼哭狼嚎的!打擾了本少爺睡覺,你最好給我安分點,不要再被我發現你半夜出去了!要不然,本少爺的拳頭可不認人。”
“是,是!亦東兄請休息!我知道錯了!”秦京生忙陪笑臉,劉亦東的家世極高,他實在惹不起。
“行了,睡覺吧。”劉亦東不耐地呵斥了一句,便自個兒倒在床上睡起了大覺,也不留一點空位給秦京生。
今天秦京生也不敢多言,當下吹滅了蠟燭,老老實實地跑去長椅睡了。
月光輕輕印在劉亦東俊秀的臉上,平日看上去粗枝大葉的他,其實也心細的很。
他心裏慢慢浮上一個疑惑,秦京生這麽大半夜出去是為什麽呢?回來時為何表情如此慌張?定然不簡單!算了,不想了,這與他何幹呢?他就不信,秦京生有膽子算計他。說想就不想,當下,他便進入了夢鄉。
――最東邊的宿舍
不知半夜是誰在那鬼哭狼嚎,馬文才本就淺眠,這下被一吵,立馬醒了過來。
“咚!咚!咚!”随之而來的便是急促地敲門聲。
王藍田驚恐到撕啞的聲音傳來,更是叫他頭痛,“文才兄!文才兄!你快開開門啊!有,有鬼啊!求你快開門!”
該死!王藍田那小子是不想活了麽?還有鬼!有他個大頭鬼!這種假話,他以為他馬文才會信?
可是嘈雜的聲音着實吵得他火大,一腳踹開了門,他一把抓住了王藍田的衣領,一雙丹鳳眼上挑浮現出殘忍邪惡的光暈。
“王藍田,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還敢來煩我!”馬文才冷冷一笑,眸子中盡是涼薄,一點點的怒火越燒越烈。
“文,文才兄!有鬼,有鬼!”王藍田看見馬文才的眸子中一閃而過的紅光,顯示出的殘忍之意,吓得身子一軟,連忙解釋告饒。
“鬼?”馬文才不屑地嗤笑一聲。雙手一個使勁便将王藍田丢出幾米之外,摔得王藍田鼻青臉腫。
可他下手從來不留情,三兩步便又走到了王藍田身前。未等王藍田起身,他穿着黑色玉紋長靴的腳便像一座大山一般壓在了王藍田的頭頂,還用力碾了碾。
“王藍田,你當我馬文才好糊弄嗎?拿這種東西來糊弄我!哼!”馬文才那雙好看的丹鳳眼微微眯起,眼角上挑如鈎,露出陰暗危險的氣息,叫人心顫。而他的唇角則勾勒出一個充斥着惡意的弧度,叫人心驚。
他,是一個魔鬼。
王藍田的半張臉被埋在了土裏,他的身體不斷的在顫抖着,害怕着,恐懼着。與此同時,仇恨的火焰,也在他心底慢慢燃燒!
鬼,其實沒什麽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馬文才!王藍田突然意識到這一點,卻為時已晚,他已送羊入虎口。
王藍田艱難地從土裏擡起臉來,開口哀求起來,“文,文才兄,求你饒了我!我以後再也不敢!文才兄……”
“呵?”馬文才似笑非笑地收回了腳,發洩了些怒火,他也算沒心思了,“我沒心思理你這個廢物,快給我滾。”
“謝謝文才兄,謝謝文才兄!小弟這就滾,這就滾!”王藍田不敢多言,一溜煙跑了!
見王藍田跑了,馬文才正打算回宿舍睡覺,卻聽到一陣腳步聲,他回頭看去。
深深的夜色中,出現了一點光亮,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于,那點光亮,到了他跟前。
豔麗的少年翩然而至,身後青衣書童提燈緊随其後。
“馬兄!深夜到訪,打擾了!”謙謙少年見到他在外面,似乎想到了什麽,略帶歉意地說了一句。
馬文才冷哼一聲,心情又不好了,這面前的主仆正是他之前與馬統談論的主角――祝英連和祝青衣。他半夜教訓個王藍田都能撞見個死對頭,心情能好才怪呢!
“馬兄?”見馬文才不答話,祝英憐疑惑地喚了他一聲。
卻見馬文才一聲不吭,就往宿舍走,理都不理她們,便把門一把關上了。
什麽都沒幹,就碰了一鼻子灰,祝英憐都覺得有點尴尬。
按理說,出身高貴的馬文才是不會對能讓他看得起的幹出這種失禮的事來的。除非是他不屑一顧的庶民,比如梁山伯。在他眼中庶民是不需要尊重的。
可今日馬文才可上火了,連連被打擾了兩次睡眠。明日還得上課,若不趕緊補眠,只怕明日會打瞌睡。
所以,他現在懶得理祝英憐!
而祝英憐也沒太在意,她想她大抵知道,那聲慘叫是怎麽回事了?估摸着又是藍田招惹了馬文才,被馬文才修理了一通。
替秦京生背了黑鍋的馬文才:……我有那麽可怕麽……
“聽說沒?”
“那件事?聽說已經有不少人……”祝英臺今日一進門,果不其然又看見一堆學子在那竊竊私語。
“奇怪,最近大家怎麽老湊在一塊說悄悄話?”祝英臺在尼山已呆了近一個月了,對周圍的學子也有了熟悉。大家大多都是光明正大的主,怎麽最近這麽多湊一塊說私話。
“啊!小十弟,你不知道麽?”劉亦東大驚小怪地叫了一聲。
“這麽重要的消息,你們居然不知道!”而趙德正同樣很配合地流露誇張的表情。
“要知道什麽?”梁山伯一向是兩耳不聞窗前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書呆子。對書院近來發生的事還不甚了解,也是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
“倒底什麽事!別賣關子!”荀巨伯也是心癢極了,他最近天天跑醫舍也是不知情。
“是啊,要知道什麽?很重要嗎?”祝英臺好奇地湊過去。
見此劉亦東和趙德正得意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當然很重……”劉亦東一副你不知道就落伍的樣子,正要将他知道的驚天大小消息告訴兩人,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啪!”
祝英憐一扇子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劉亦東頭上,痛得他真叫,而後一本正經地對祝英臺道,“不重要!一點也不重要!”
“英連兄!”劉亦東揉着有些發紅的額角,不解地看向祝英憐,“我在和小十弟他們說話呢!”
“是啊,九公子!”趙德正也有點迷糊。
“對啊!九哥,我也很好奇,最近大家都在聊些什麽?”祝英臺眨了眨眼,笑眯眯道。
“他們最近說的都是些不切實際的事,沒有一點價值!你還是別聽了!”祝英憐挑了挑眉,見祝英臺一副要刨根問底的樣子,也只得無奈地開口再道了一句,“算了!英臺既然想知道,九哥也不瞞你。”
“不過這種事情,我沒有講的興趣,還是讓亦東和德正說吧。”随即她便沖劉亦東和趙德正點了點頭,示意。
得到了祝英憐的允許,祝英臺立馬興奮了起來,催促起來,“棗子,你快說呀!”
“請!”梁山伯亦是如此。
“是啊!冬瓜,你快說呀!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麽事情啊?”荀巨伯也湊了過來,拍了拍劉亦東的肩。
“不要叫我棗子!”
“不要叫我冬瓜!”異口同聲地怒吼。
不過,一提這事情,兩人立馬就眉飛色舞了,消了火氣。
當下,劉亦東就神神秘秘地開口道,“聽說,書院有鬼啊……”
“切!一聽就知道是假的!”才聽了一句,衆人便無趣地擺了擺手,立馬轉過身去幹自己的事了!
“诶,別走啊,我說的可是是真的!書院好多人都撞見了,第一個撞見的人就是王藍田!”見衆人無趣地要走開,劉亦東不敢再賣關子,還拉扯上了趙德正證明可信度,“棗子!對吧!”
而趙德正見此也有點着急,也沒理劉亦東叫他什麽,忙在一邊點頭附和,“是啊是啊,第一個看見的是王藍田,後來是方亦,錢明,聽說那個鬼穿着一身白衣服,每天在小花園裏飄呢!”
“身正不怕影子歪,哪裏會有什麽鬼?王藍田半夜撞鬼啊,這叫活該!叫老天有眼!”荀巨伯聽着,不由笑出了聲,“指不準,他們看錯了!”
“是啊,我想是他們看錯了吧?”連老實的梁山伯都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你們可別不相信,聽說那白衣鬼以前是書院的工人,不知怎麽死了!怨氣極大!專找人吸陽氣呢!”劉亦東見他們不信,瞪大了眼,很生氣地哼唧着又道了一句。
“是啊!專門找像小十弟這……”趙德正也在一邊上起哄,可這話才說到一半。
“啪”得一聲,只見祝英臺亳不客氣地奪過祝英憐的扇子,像之前祝英憐砸劉亦東一般,一扇子砸在了趙德正頭上。
“叫你胡說!”祝英臺狠狠地瞪了趙德正一眼,也未等趙某人反駁,便轉了身子。
祝英臺表面看上去不怕,心裏卻慌得很,已信了七八分。她畢竟是個大家閨秀,女兒家。只得轉身去找祝英憐這個親姐姐尋求安慰,“九……九哥,真的有鬼麽?”
“子不語怪力亂神也。不過是有人在裝神弄鬼罷了!英臺你放心,我定然把那人給你揪出來!”祝英憐安慰地摸了摸祝英臺的頭道,随即又不鹹不淡地喚道,“亦東,德正!”
“啊?”
“英連兄?”
在這兩人摸不着頭腦樣子,祝英憐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