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殷灼枝搖頭,吃力地道:“不過身外物,雖是……我母親的東西,但是她,也不知從何處得來……懷璧其罪,你我,還是莫要擁有它的好。”
荊紫雲點頭,便是知道的意思。下一刻,他對唐如謙使了個眼色。
衆目睽睽之下,唐如謙飛身上前,一把扼住驚慌後退的李子福的咽喉,捉住他的手腕一扭,李子福吃痛松手,梅花刺便掉了下去。
“啊!”梅劍鋒忍不住叫了出來。
唐如謙矮身捉住梅花刺,運指點住李子福的穴道,手一揚,抛給了荊紫雲。
荊紫雲一下接住,看着梅劍鋒,半晌後,一字一句地道:“我可以替灼枝,把梅花刺送給貴莊。”
梅劍鋒的臉色一變,然而卻是道:“不知荊公子想如何呢?”
“梅花刺給你可以,不過,我卻需要貴莊三千人手,三萬兩白銀,還有……”他指了指李子福,“這個人。”
梅重祀皺了眉頭,“爹——”
梅劍鋒擡手,令他止住話頭,沉吟半晌,道:“可以,不過,你想要做什麽?而且,我如何相信你?”
荊紫雲将梅花刺一扔。
梅劍鋒便伸手接住了它,這麽快便将梅花刺抓在手裏,梅劍鋒一瞬間以為自己在做夢。
“爹……”梅重祀不由又喚了一聲,三萬兩白銀并不是小數目,其實,梅花莊倒不是給不起,大莊子,總有它的底蘊,在各地,梅花莊也有許多莊子。可是,一下子給出三萬兩白銀,這一定會影響到梅花莊,尤其荊紫雲還要那麽多人手,若梅花莊不願意把手裏的精銳心腹給出,便也需要一大筆銀子把人送去。
若是一下子給出三萬兩白銀,梅花莊如何有周轉金銀?別說周轉金銀了,只怕連下人的俸祿都得遲發月餘。莊子下的田産綢緞莊酒莊,賣出幾個倒是可以不那麽吃緊,但是,值得嗎,值得這麽傷筋動骨?
梅重祀幾乎要開口勸梅劍鋒放棄了。
梅劍鋒卻是驚喜自眼中閃過,揮手道:“這樁買賣,我做了!”
“來人,備紙筆!”唐天鶴道。
很快便有人将文房四寶取來,撤了桌上吃食,磨墨鋪紙。
梅劍鋒得了梅花刺,欣喜十分,勉強找回幾分理智,道:“唐老爺子,你這是?”
唐天鶴撫須道:“無字據怎麽取信于人?我想梅莊主,應該也不會是出爾反爾的小人,簽了這契約,也算給大家一個保障。”
先前梅劍鋒敢闖進唐門,自是仗着唐門沒有足夠理由向他發難,但若現在不簽這東西,唐門便有理由圍攻他們了。
強龍尚且不壓地頭蛇。梅劍鋒又怎麽敢不簽?
提筆揮毫,梅劍鋒在契約上簽了字,按了手印,唐如謙拿過契約,仔細看了,發現并未有什麽蹊跷後,便給了荊紫雲,荊紫雲道:“這人便留下了,剩下三千人,梅莊主莫忘了,若是三千人不到——”他延長了尾音,“違約金,卻要三十萬兩的。”
梅劍鋒微微皺眉,然而,仍道:“放心,我不會食言!”
他拱了拱手,道:“唐老爺子,在下便先去準備三萬兩銀子和那三千人了,告辭……各位告辭。”轉身,便要走掉。
唐天鶴道:“不送。”
梅重祀臨別前看了那李子福一眼,猶豫了一下,卻沒有留下。
殷灼枝奇經八脈被封住,麻痹的感覺并沒有那麽厲害了。
荊紫雲小心地将他扶起,坐上石凳。
唐天鶴擔憂道:“紫雲,這毒究竟能不能解?”
“直接煉藥,是治不了的,但若是過毒,卻能夠治……”
唐如謙詫異道:“過毒,什麽過毒?”
荊紫雲未曾正面回答,道:“一個醫生,醫者仁心,本不該用這種方法,這麽多年,我也從未用過這種方法給人治病……因為,此法過于陰狠陰毒。”
唐天鶴目光微動,道:“紫雲,你的意思是,把毒過渡到別人身上嗎?”
荊紫雲阖首,而後視線便轉向了李子福。
李子福被點了穴道,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額上一陣一陣的冒汗,然而卻一句話也無法說。
殷灼枝微微蹙眉,抓住荊紫雲的手,“必須要……人嗎?”他已明白荊紫雲的意思
殷灼枝嚴格來說并不算武林中人,自然不會如武林中人心狠。而且,就算出身武林,在武林之中,直接殺人,與把毒過到別人身上,終究不同。
殷灼枝對李子福的情意已經消磨得差不多了,然而,卻還有些愧疚。從小到大相伴之人,就算李子福讓他失望了,卻也讓他自己好好反省了一下。
人之初,性本善,他當初若好好教他,也許不至于到現在這個地步。
只是,他那時候又怎麽會想到那樣教他呢?
這毒是會讓人全身潰爛的。
殷灼枝蹙眉。
荊紫雲低聲道:“灼枝,你不用這般擔心,我不會讓他死的。”
若是剛才荊紫雲怒氣上頭,直接殺了他,殷灼枝知道他是為自己喪失理智,并不會怪他。然而,李子福這樣死去,他心中定還會對李子福存了歉疚,那歉疚過個一段時間便會消散,但若讓人生不如死,卻又不太一樣。
唐如謙和殷灼枝一樣覺得有些不妥,倒不是因為李子福不該死,只是這事有些陰狠,傳到江湖上的話,也對荊紫雲的聲譽有損。畢竟李子福是受人指使,并不是主謀。一劍殺了是償命,折磨卻是洩恨。然而如果荊紫雲只有這法子救人,他卻不覺得過頭,唯一擔心的,只是此事最好不要傳到江湖之上。
“灼枝,你莫怕,唐門之中,對這毒也不是沒法子……”唐天鶴安撫地拍拍他肩膀,安慰了殷灼枝兩句,殷灼枝正想答謝。唐天鶴兩指一并,戳在他的身上。
眼前一黑,殷灼枝便昏了過去。
荊紫雲目光微動,看向唐天鶴。
唐天鶴撫須道:“那小子就算為人利用,卻也不是個好的,我看他故意想置人于死地,毒過到他身上,也是自作自受。”
荊紫雲阖首,明白唐天鶴這是同意他的做法。
“來人啊,去再收拾一間東廂房,有什麽藥材,紫雲想要,盡管提。”
荊紫雲小心地抱起殷灼枝,道:“好。”
把人抱到廂房,很快便有人将李子福也擡進那廂房。
荊紫雲拂過殷灼枝的眉眼,把他眉頭展平,走到李子福的面前,解開了他的啞穴。
李子福立刻叫道:“你若殺我!他一定會對你心懷芥蒂!”
荊紫雲淡淡道:“不會的,你不會死,這毒渡到你身上後,我會把毒素引到你的臉上……”
他話音未落,李子福便明白他想幹什麽,“你!”
“我并不知道那毒真的這麽厲害,其實你也知道,而且你也知道主子他知道!我罪不至死!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主子不會原諒你的!”
其實殷灼枝先前便已顯出不贊同神色,聰明如他,他自然猜到李子福雖拿了毒藥,卻不知道那毒到底厲害到什麽程度。
荊紫雲也是知道的。李子福是用針下的毒,用針沾了那毒,放在袖中。這法子可以躲過外頭的人,然而,卻是有後遺症的。
有些毒沾了皮膚沒有事情,有些毒沾了皮膚卻會出大事。
這毒便是不沾皮膚,直接沾在針上,慢慢氣化,也會侵入李子福的肌膚。李子福正因為不知道這毒到底毒性如何,所以才敢貼身帶着。
可是,縱然他罪不至死,荊紫雲也還是要把毒過到他身上的。始作俑者便是他,而梅劍鋒……
梅家莊自有別法對付,這李子福,卻可以先行解決。
“只要留你一命,灼枝便不會怪我……”嘆了口氣,道,“也不會覺得我心狠。畢竟,我只是想毀了你的容貌,這事對你倒有好處,沒了容顏,你便不會那般自負,說來,灼枝一定也希望你能變好。”
他這麽說,李子福分毫也沒有被感動。
他張開嘴還想說什麽。荊紫雲手指一彈,便有一顆藥入了他的喉嚨。
李子福連忙想要吐出來,然而那丸子噎在喉嚨裏,實在沒辦法,一咽,就咽了下去。
“荊紫雲,你——”
荊紫雲不等他罵人,便又點了他的穴道。
唐如謙走進門來,順便,卻還帶來了藥箱:“荊大哥,你需要什麽藥材,寫一份吧,你準備如何過毒?”
荊紫雲道:“他身上也沾了些毒,我給他吃了藥,令他血液裏的毒素積聚不動,到時候,我需要……”
他鋪開另一邊書桌上的宣紙,一連寫了五十幾味藥材。
唐如謙看着他龍飛鳳舞,不由道:“這麽多?”若是直接喝藥,殷灼枝那般體虛,哪裏喝得下去?
荊紫雲搖頭,道:“一次的分量不多,但是需要的藥多……”
唐如謙點頭,接了宣紙折好放入懷中,“爹他已派人去跟着梅劍鋒了,雖然不會對梅劍鋒怎麽樣,但是他們的舉動,都會在我們的掌握之中。那三十人,還有三萬兩,會讓他們都送來的。還有別的什麽我們能做的嗎?”
荊紫雲道:“不必了,剩下的,就靠時間了……”
說着,他把唐如謙拿來的藥箱打開,裏頭的東西很多,他取出一根細長的管子,而管子兩頭都有針尖。
唐如謙道:“萬一他們的血液相融便凝固了呢?”唐如謙只道荊紫雲是想通過血來過毒。
荊紫雲卻是搖了搖頭。
唐如謙這才發現那所謂的罐子,其實是根實心長針,兩頭尖,中間粗,然而兩頭的針尖看起來都是可以拆卸的。
“只能這般了……”
荊紫雲低聲道。
不多時,那買藥的童子便回來了。唐如謙把藥材盡數分成一份一份的,而後按照荊紫雲的吩咐煎了一份。
荊紫雲把藥放在一邊,倒沒有一下子讓殷灼枝喝下,他先是解開殷灼枝的衣衫,小心地把人翻過去,而後,在他露出的背脊上順着脊椎紮下去。
不多時,針便插滿了背。
唐如謙本要避開,但是眼一轉看見那景象,心中便是一驚。
荊紫雲将他被針戳中的那只手拉出床榻,用燒了火的小刀在手臂上割了一個十字,擠着他的手臂,一個小盆放着,将毒血擠出。
“會不會太多了?”明知道荊紫雲有他的用意,但是唐如謙看那血液流淌,流了一盆,心中驚異,不由地詢問。
殷灼枝身上黑了大半,這是毒素蔓延的征兆,荊紫雲就算封住他脈搏,又用金針渡穴,可是這樣放毒,殷灼枝身上又有多少血好放?
荊紫雲:“在過渡者身上的毒素去除之前,只能用這法子阻止毒性蔓延。”
唐如謙恍然。
荊紫雲便道:“還勞煩三弟為他再熬些補血的膳食,盡量溫和……”
“好。”
唐如謙知道這是最需要的法子,因而應承。
除去毒素的這幾天,荊紫雲便一直陪在殷灼枝身邊。
李子福餓得頭暈眼花,然而下人只給他水喝,卻不給他飯吃。餓了三天後,也不過給了一碗米湯,裏頭的米飯卻是一顆都沒有。
李子福何曾受過這等樣的苦?
回想過去,除卻那段流浪的日子,被殷灼枝挑去當侍童後,他衣食無缺,幾乎和殷灼枝吃一樣的東西……後來到了梅重祀身邊,梅重祀也從不虧待他的人。
也許他不該跟着梅重祀。
李子福心中想着。
若他有機會跟了荊紫雲,現下他和殷灼枝的下場便是倒了過來。
李子福仍舊有些不甘心。他想到梅重祀身邊的那個人,然後,又想到了荊紫雲身邊的殷灼枝。
為什麽呢?偏偏他傾慕的人都這般對他。難道他真的那般差了?為什麽……
水鄉已現眼前。
梅重祀跟着梅劍鋒往江南回轉,一路沉默。
梅劍鋒自從得了梅花刺,神情便十分興奮,同時,也十分警惕了起來,他害怕路上被人打劫,同時,也害怕自己得到梅花刺的消息走漏出去,一路之上他不願和人同行,便是連梅重祀也不許他跟。
梅重祀本是騎馬,後來心煩,便幹脆坐了馬車,躺在車裏沉默。
“怎麽了?”
車中很快便多了一個人,那人身上的布料把他容貌身形全部遮住,只露出眼睛而已。
“我從未讓我的人這樣吃虧——”梅重祀坐起來皺眉道,“可是爹他……”
男人看他一眼,冷冷道:“你那情人不是已受你厭棄了嗎?”
李子福讨厭梅重祀身邊的人,一怒之下,便忍不住對梅重祀使性子,原本梅重祀倒也沒想幹什麽,然而李子福譏諷他被太監壓,他便沒如往常般對他了。只是,那也只是冷落,卻不會害他。
“你那表弟心軟得很,不會殺了他。”男人淡淡道,“何況堂堂笑醫,又怎麽會舍本逐末,不去對付你爹,卻去對付他?”李子福畢竟只是一個棋子罷了,只不過,荊紫雲特意把李子福要去,很可能與解毒有關,無論如何,李子福卻是讨不到好。男人知道這一點,卻故意不和梅重祀說。
梅重祀聽到這話,注意力卻自然而然地歪走了。“他真的是笑醫荊不鍍……”
早先他想要強迫殷灼枝時,便已被告知了這事,然而,梅重祀一直半信半疑,卻不真信。
“以他性子,為了灼枝,只怕會對梅花莊下手。梅花莊付出那三萬兩銀子,加上三千人,你看,荊紫雲會不會趁機……”
男人只道了一個字“會。”梅重祀愣了愣,眉頭一皺,若有所思,便不再追問下去了。
毒自長針引往李子福的體內,李子福此刻餓得厲害,卻已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
荊紫雲焚着香,不住在那鐵針上畫着藥水,那藥水幹涸了又濕潤、幹涸了又濕潤,鐵針上很快出現一道黑跡,那是毒性過處,殘留在針上的顏色——這鐵針卻是特殊煉制,可以将毒性留下。
留下了大半,卻還有一小半,往李子福身上而去。
殷灼枝的面色漸漸紅潤起來。
荊紫雲今日已是第三次過毒,令唐如謙扶住李子福,他在殷灼枝手臂上點了幾下,又引出一股鮮血,鮮血已紅。他用早已備好的幹淨布條将殷灼枝的手包紮起來,很快,把椅子上尚且熱騰騰的藥拿起,一口一口喂着殷灼枝喝,嘴對嘴地喂。
李子福手上面上,已開始出現斑點和烏黑,瞧來有些可怖。他的額頭上密密麻麻一些疙瘩,再過幾天,便會潰爛。
唐如謙一直等荊紫雲喂完藥,把殷灼枝用被子包好,這才道:“這人要如何處置?”
荊紫雲道:“送回梅花莊便是。”
唐如謙明白他的意思,便道:“來人!”
“是!”立刻有下人們輕手輕腳地跑來。
“把這人好生看着,送回梅花莊。”
“是!”那兩人一同,便把李子福扶了出去。
荊紫雲撫着殷灼枝的額頭,半晌不語。
唐如謙道:“爹他擔憂許久了,荊大哥,我先去報信。”
“等等。”
唐如謙轉身,“荊大哥?”
“梅花莊怎麽樣了?”
“三萬兩送到,三千人送到,他們為了湊這數目,把底下的無用的人都抽了上來,而且,還賣了兩三家鋪子,也未超過一千兩。”
“歲寒三友,百年不絕,然風雨無常,世事難料,梅花莊今日滅矣……”
荊紫雲似自言自語地喃喃。
唐如謙目光一凜,道:“可要唐門相助?”
唐天鶴一直令人監視着梅花莊,上到梅劍鋒,下到梅花莊各個鋪子和田莊,若是荊紫雲想要幹什麽,這些人得到的消息,便會有大用。
其實梅花莊怎麽說也算是正派勢力,唐如謙原本倒沒想着要把它給滅了,唐天鶴雖然疼殷灼枝,但殷灼枝畢竟是外人,他應該也不會那般想的。然而,殷灼枝卻是荊紫雲的心上人。
唐門在江湖上,不算什麽正道,只是,要說它是邪道,卻也不是。黑白兩道都會給唐門一個面子,說起來唐門處于灰色地帶,并不偏向于哪一方。如果唐門這次幫了荊紫雲,那麽……應該算往邪道那裏偏了。
畢竟梅花莊是正派。
“百曉生還在煙雨樓嗎?”荊紫雲卻是不答,反而這麽道。
唐如謙一愣,吃驚道:“荊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便不出手了,我要陪着灼枝……”荊紫雲垂下眼,而後又道,“此事,唐門也不必出手,老爺子閉堡這麽多年,這件事情,和唐門又有什麽關系呢?”
唐如謙想到這其中的彎繞,鄭重道:“好,我這便差人把消息放出去。”
荊紫雲點了點頭,便開始為殷灼枝按揉穴道。先前未免毒性蔓延,他不但封住殷灼枝的經脈,還令他身體機能陷入沉睡。這下解了毒,殷灼枝的身體底子卻也虧了……
好不容易養了這些氣血,又要重頭再養。
撫了殷灼枝的面龐,荊紫雲低聲道:“我定要他們付出代價。”
消息洩露了。
梅劍鋒回到江南時,還未踏入莊子裏,便已聽到了風聲。
梅花刺重現江湖,據聞,還在梅劍鋒的手裏。
當年梅花刺随着武林第一美人之死失蹤,江湖人提起七種武器,不免都會唏噓感嘆一番。不是沒有人想找到梅花刺。然而,當初的線索卻斷得十分幹脆。武林第一美人怎麽死的?武林不知道;梅花刺怎麽丢的?武林不知道;便連梅花刺的樣子,武林人都不知道。
這麽多年過去,原本梅花刺這件兵刃已讓許多人失去興趣,就在這時,百曉生忽然傳出消息,道梅花刺流入了梅劍鋒的手裏,而他的二夫人——當年武林第一美人的妹妹,之後也當過武林第一美人的白素素,竟與這事大有關聯!
原本七種武器之一便很吸人眼球,加上武林第一美人之死乃江湖未解之謎,這件事轉瞬間便傳遍江湖。
許多雙眼睛都出現了,那一雙雙眼睛,盯着梅花莊,仿佛盯着一塊肥肉,每個人都想咬一口,每個人,也都想借着武林第一美人的名義讨伐梅花莊。
師出無名,總是要有個名頭,聽起來好一些。
第一個發現這現象的是梅重祀。
梅重祀還未回到梅花莊便聽說了這個消息,四下打探之後幾乎焦頭爛額。
他并不是梅劍鋒的獨子,其實,梅劍鋒別的兒子,更得梅劍鋒的心,他有好幾個兒女,只有梅重祀和梅若蘭是白素素生的,其餘的,便是大夫人生的。
上回梅劍鋒走火入魔,大夫人回了娘家,許久未回,他的哥哥們不是在外經商,便是在某個門派之下習武,風口浪尖,他們想回也不能回,這場風波,只有他和梅劍鋒可以阻擋。
阻擋得了嗎?
若是平時,梅花莊倒是有餘力阻擋這些事情。而且,還有把握把這件事情遮掩過去。
可是,壞就壞在這個時機。
梅重祀甚至懷疑,這事情是荊紫雲故意捅出去的。
梅花莊成立的時間并不長久,歲寒三友分作三地,江湖中人雖把這事當做美談來說,然而,歲寒三友的勢力其實削弱了,這個時候,另外兩個莊的莊主怎麽敢來幫忙?若是梅花莊得了理倒還好,若梅花莊涉嫌害死白玉蘭,這事情卻是梅花莊的沒理。
擁有七種武器之人,有理也很可能被誣陷,何況是無理的人?
梅重祀咬咬牙,決定把莊子裏的田産賣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