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睜開眼睛幹什麽?他給你點了穴。”
葉覺曉皺皺眉,動了兩動,“整天整天地躺着,自然很累,我又累又餓!”
君若望搖頭道:“你若這樣,他到時候帶你回青雲山莊,這一路之上,卻要怎麽過去?”
“我閉氣,煉龜息大法也就是了。”
君若望聞言,卻是道:“若他發現,便功虧一篑。”
葉覺曉冷哼一聲,“你哪裏是怕我功虧一篑?你是怕你的……哼哼無法如願吧。”
君若望淡笑道:“自己給自己下毒,嫁禍天山長老的可不是我,葉莊主,你為了遲步這麽煞費苦心,難道不希望成功嗎?”
葉覺曉不說話了。
“虧得洪盟主竟願意和我們一起胡鬧,他知道你中毒,可是擔心得很,要不是我替你傳話,洪盟主便不會只派這三個大夫來了,好歹他們也是各地的名醫,你卻要他們說這樣的謊話。”初時知道葉覺曉是騙人,君若望幾乎被他的大膽吓到了,這種事情也敢開玩笑?
“哪裏是謊了,哪裏是謊了?你不知道,遲步他不願意和我一起,想讓我把這身體治好,然而,我根本就不想治,這身子既能懷孕,有我倆的孩子也不錯,至于看起來如何,那又有什麽要緊?”
“你先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我先前那是不知道遲步的心意……”
說着,葉覺曉忍不住笑了。
短短的日子,他裝作昏迷,葉遲步照顧他,其中的愛意,他便是傻子也能感覺得出。原本他想要治好自己身體,算計葉遲步給他個孩子,然後,再在葉遲步心裏刷低天山派的好感度。一舉三得,最好不過。
若不是君若望,他恐怕不知道天山派已找了旁人繼任掌門,這東武林盟主,只要由天山派的人當便好。不過,天山門人還是想要讓本派嫡系繼任,子嗣問題是重中之重,他和葉遲步在一起,生一個,孩子以後可以繼任天山派,君若望的心頭人也不必替天山派操心,這事倒也算互利互惠,大家共贏。
“話是如此,遲步他這般為你擔心,你卻騙他,只怕到時候真相大白,他會怪你。”
“我這般做也是為了我倆能在一起,而且,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他不和我在一起,是為了我好。”
君若望挑眉道:“我怎麽覺得遲步,仍是因為老莊主的遺願呢?”
葉覺曉搖頭,道:“他不和我在一起,有兩個理由,一個,是我體內陰陽之氣都旺,于我身體有損,他不願意我終身受困,所以要讓我去找笑醫。”
“你就算治好了,與他在一起,也不過是龍陽斷袖而已,他為何堅拒?”
“他堅拒,是因為當年笑醫曾言,我身體特殊,長大後,可能喜歡男子不喜歡女子,這全是我身體之故,身體治好了,就不會那樣了,他以為我會變心,因此不想成為我的污點……”
君若望嘆道:“你竟全部都聽見了。而且,記得這般牢。”
葉覺曉面上露笑,竟有些溫柔,“他既是為了我,我自然要一字不落地記着,我以為他愛別人,沒想到,他……他心中是有我的,縱然他心中還有別人,我也……”
想起君若望那時與葉遲步提到的那個“她”,葉覺曉心中沒有如往日般嫉妒,雖然他知道,他們兩人口中的“她”不一定是他,有可能葉遲步還喜歡別的人,但那可能性很小很小,而葉遲步既然喜歡他,他便不會容他退縮,也不容他去找別人!
“不管怎麽樣,你體內陰陽二氣是要瀉的,這幾位名醫雖比不得笑醫與藺神醫,但是,也是難得了,他們有法子瀉你體內陰陽二氣,那麽,你也不必将身體改造,只不過,他們的法子畢竟治标不治本,葉莊主,遲步如果知道了,只怕仍然想讓你去找笑醫……”
“笑醫隐居多年,哪裏那麽容易找到……”葉覺曉嘆了口氣,又道:“再說了,等我生了他的孩子,難道他還能忍心放棄我不成?”
“他只為了孩子和你在一起,你甘心麽?”
葉覺曉抿唇道:“這就要看我之後的功力了。未來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便是你我,也不能。”
君若望沉吟道:“別的我倒不知道,不過,葉莊主,我需提醒你一句。”
“什麽?”
“你知不知道葉遲步的太師父……當年的天山掌門,曾經做出的事情?”
“聽說過,但是,不知道具體……”
“他愛一人愛得瘋了,恨不能将他揉碎了咽下去,最後,也差不多……江湖傳言,他把自己心上人給殺了吃了。雖然有很多辟謠的聲音,但是,無風不起浪。”
葉覺曉愣了一愣,“這和遲步有什麽關系?”
“他們是血親,葉莊主,遲步,也是那樣的人。”
葉覺曉的心砰砰砰地跳:“什麽……什麽樣的人?”
“如果愛上一人,便會愛得入魔,連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
葉覺曉聞言,面上竟是紅了。
君若望嘆道:“天山派心法偏柔,地處寒涼,遲步若長在天山派,那是再好不過,青雲山莊的青雲訣,唉……他原不該練的,我本以為他拒絕你,除卻老莊主的遺願外就是這個原因,其實,到現在,我也認為他有這個原因,葉莊主,哪怕你知道遲步有可能會失控,你也要愛他麽?”
葉覺曉點點頭,堅決道:“愛,自然要愛!他若愛我到那個地步,我開心還來不及,何況,我會對他很好,不讓他有守不住我的感覺,我會讓他有安全感的。兩情相悅本已幸運,若要繼續幸運下去,便不能只靠天命。”
君若望笑了一笑,道:“說到容易做到難,葉莊主今日之言,我君若望可記在心裏,你若有一天做不到,我是會笑你的。”
葉覺曉笑了笑:“我不會讓你有機會笑的,君大俠。”
先前讨厭君若望的情緒,一掃而空。
葉覺曉要裝作昏迷,而且,每天只能喝藥和米粥。
病重之人身體機能減弱,喝點米粥本是足夠的,但是葉覺曉并不是真的病重,而是裝出來的,未免他餓死,君若望天天來看他,殷勤得不得了。為了防止葉遲步看出端倪,他還專挑葉遲步不在的時候來。
東武林盟要選出盟主,巫山大會還沒開完,葉遲步沒有理由棄權,也不能夠棄權。他擔心葉覺曉,因而總是快速結束比武,一時之間手段變狠,招式淩厲。
不少人知道青雲山莊的事情,不敢觸其鋒芒,葉遲步武功之高,也大出乎他們的意料。年輕一代中,這樣的武功已是前列,若非葉遲步跟在葉覺曉身邊,并不多出江湖闖蕩,只怕他的名聲比現在要盛大的多。旁人知道他,便不會只是知道他的品格——本可當天山派掌門,然而卻因為感念青雲山莊莊主的恩德,與葉覺曉一起打理青雲山莊。
“你這樣一直躺下去,只怕他還沒給你解毒,你就垮了。”
進了葉覺曉的房門,将房門關上,把食盒放在床邊。
葉覺曉飛快起身,把食盒擺開,拿起筷子手速飛快。吃着他送來的飯菜,極優雅,然而極快,“不會,我還是撐得住。”
“每日只有這麽一段時間可以吃飯、解決三急,葉莊主,你便不覺得累嗎?”
“若你這麽做便可得到你的心上人,你會嫌它累嗎?”
君若望無話,倒是認同。
只不過……
“他現在防止你毒發,給你點了穴道,你運用龜息大法,自然可以解開,然而,他要帶你回青雲山莊,這一路上旅途太久,你到時候,要怎麽忍耐?”
葉覺曉淡淡道:“那到時候,我便一直餓着,忍耐着到青雲山莊。”
巫山到青雲山莊的路程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到的,而且,在馬車上颠簸前行,往往更加難捱。
君若望聞言,竟忍不住佩服,“葉莊主果然是個情種,在下甘拜下風。”
“謬贊,謬贊。”
“我現在有些相信,你能和遲步在一起了……”君若望嘆道,“你對他的愛,未必比他對你的少。等你們成親了有孩子了,別忘了去找治本的法子,你身體若有礙,他太愛你,一定鑽牛角尖。”
“放心,我會的……”葉覺曉說着,又道,“其實當年父親和我說過,遲步被送上青雲山莊,除卻避禍外,還因為青雲山莊的青雲訣。天山派的人相信青雲訣能夠以欲制欲,若我能煉到傳說中的那層,也許,我不必找法子治本,就可以調理好體內的氣息。”
“但願吧,畢竟,真的治本,只怕只有改造身體的法子。”
葉覺曉點了點頭。
君若望一直等他吃完,這才收拾盤子,“吃飽了麽?若是沒飽,我可以給你留幾個糖果,你吃這麽飽不适合躺着,我怕你餓得很了,所以才帶了這麽多……”
葉覺曉吃得有八分飽,想了想,道:“那你把糖留給我,我餓了偷偷地吃。”
君若望忍不住笑,“這麽貪吃,與他真像。”
“我是餓了才吃,才不是因為別的。”
“好好好,我知道。”把盤子都放進食盒,君若望道:“我明天再來看你,切記,不要讓遲步發現了。若是發現,這‘捉奸在床’,罪名可難洗得很。我可不想被他誤會。”
葉覺曉沖他揮了揮手,“知道了,君大俠走吧,我要躺着,就不送你了,你小心地出去,不要讓遲步撞見。”
君若望笑着回頭,拉開了門。
門外,葉遲步正站在那裏,神情莫測。
君若望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時間,連空氣都凝固了下來。
葉遲步來了有多久?他不知道。
葉遲步聽到了多少?他也不知道。
但是,他現在心中想的,是自己方才與葉覺曉說過的那些話。
将那些話在心中過了一遍,君若望就覺得糟糕。
他原本只擔心葉覺曉裝中毒被戳穿,現在,卻擔心葉遲步想差。
“遲步,我……”他說了三個字,頓了頓,才道,“我與葉莊主什麽也沒有,我心中已有心上人了,來此,只是幫忙……”
葉遲步将視線移到他面上,與他對視。
君若望看出他目中的壓抑與忍耐,還有狂風暴雨前的寧靜。
這些日子以來葉遲步那麽照顧葉覺曉,心中自是煎熬,然而,他提前回來站在門前,聽到的竟是好友與心上人說說笑笑的聲音。
葉覺曉騙他!
不但騙他,竟還敢和別的男人私會!
他原以為葉覺曉往日裏提君若望,只是想引他吃醋而已。沒想到,他那時對君若望表現出的不假辭色,都是裝出來的,他不在,他便原形畢露,與君若望勾勾搭搭……
怪不得君若望這般殷勤來看他。
“遲步……”
君若望看他一句話也不說,這表現卻比勃然大怒還要可怕得多。如果他厲聲指責,他們尚且可以急急地解釋一番,但是現下,他們如果解釋,越着急,越表現得欲蓋彌彰。
可是不解釋,豈不是成了默認?
解釋也不行,不解釋也不行,君若望想起裏頭的葉覺曉,暗道幫人幫到底,無論如何,還是要解釋的,若不解釋,葉覺曉只怕要倒黴了。
“葉莊主心中只有你,他……他這般做,是為了你。至于為何是為了你,你問他,就知道了。”
詳細解釋只怕他聽不進去,君若望斟酌着詞句,不着痕跡地提醒着屋內的葉覺曉。若按他的經驗,這種事情必須讓葉覺曉來解決。葉遲步在吃醋,同時,也在生氣,氣葉覺曉騙他。
他現在的身份是“情敵”,他說的任何話,除了火上澆油,不會有別的用處。
解鈴還須系鈴人,這般想着,君若望便低頭,道:“也罷,我終究是外人,你們好好談談,我先走了。”
直接一走了之。
葉覺曉躺在床上,暗罵君若望沒義氣,現在到底要如何是好,一時之間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君若望讓他來解釋,可是他畢竟騙了他,這時候若直言不諱,必得揭露那三個名醫也合夥騙他的事情。葉遲步知道了那事,還會和他生孩子嗎?別說生孩子了,他一定會帶他去找笑醫,而後老死不相往來。
葉遲步仍舊站在門口,站了好長一段時間。
葉覺曉的心跳得很快,同時,拳頭也捏緊放松、捏緊放松……餘下別的地方連動彈一下都不敢。
葉遲步一字一句地道:“巫山大會,我不參加了。”
葉覺曉身體一僵。葉遲步慢慢走進來,走至床邊。
葉覺曉不知為何有些害怕,竟未擡頭,仍是裝睡。
葉遲步道:“巫山地處西南,靠近錦官城,錦官城內正有青雲山莊別莊,想必楊柳山莊有助莊主治病。”
“遲步!”葉覺曉終于忍不住,回頭道,“對不住,我騙了你……”
葉遲步一下點了他胸前兩個穴道,順便連他啞穴也給點了。幽深的眼看他半晌,道:“我知道。”
将他從床裏抱出,直接一抗,抗出了門口。
葉覺曉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葉遲步向來很少忤逆他,除非他要他上他之時,這些日子以來他們的關系雖然近了許多,但是除卻床上他還這般放肆的時刻,少之又少。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不參加巫山大會了!
巫山大會事關東武林盟與天山派,葉遲步心系天山,尊敬洪慶天,無論如何,也不會棄之而去,然而,他把他一抗,竟然就弄了輛馬車,不告而別。
這根本不符合葉遲步的作風!
緩慢沖擊着穴道,葉覺曉暗忖着葉遲步氣到了什麽程度。
他很生氣嗎?
若不生氣,怎麽會連巫山大會都不開了。
他帶他來楊柳山莊,為了何事?
巫山離楊柳山莊并不遠,車馬奔波了半日,竟然就到了。
這絕對是葉覺曉有生以來坐過的最快的馬車,拉着車也能日行八百裏,這等良駒只怕世上少有。
葉遲步掀開轎簾打開轎門,把葉覺曉抱了出去。
葉遲步點他穴道時用了不少真氣,一路颠簸,葉覺曉只堪堪沖破了啞穴。被他抱在懷裏,立刻便道:“遲步,我與君若望沒什麽的,我騙你,是因為我想和你在一起……”
葉遲步連哼也沒哼一聲,将他抱至別莊門口,讓守門童子開門。
守門童子看他們兩個這副模樣,吓了一跳,然而,事不關己,他原本也不該管。将大門打開,把人迎了進去。
葉覺曉閉上嘴巴,準備等他說話他再說。
還未走出幾步,只聽得童子一聲驚呼,隐隐傳來話道:“這馬怎麽累死了?”
葉覺曉想起葉遲步不過駕馬半日而已,心中一驚,一種忐忑便升到心頭。
“遲步,我愛你……”
被帶到了密室,葉覺曉敏銳地發現不對勁。
這楊柳山莊是青雲山莊的別莊,他是知道的,但是這處,說到底是葉遲步置辦的地産。
若葉遲步誤會了,想要和他太師父一樣把他殺了吃掉,那麽他可就太冤枉了。
他想要活着和葉遲步走下去,不願意死。
把人放在床上。
葉遲步面上看不出什麽情緒,然而,竟然很是冷靜。
“莊主,我以前可曾告訴過你我太師父的事情?”
葉覺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沒……沒告訴過我……”
“沒告訴過你你怕什麽?”葉遲步忽然冷了聲音,死死地盯着他,“君若望告訴你了?”
葉覺曉知道這種事情不能說謊,若他此刻說謊,葉遲步一定不信。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然而我聽到了那些事,我還是要與你在一起!”
葉遲步看他幾瞬,道:“你知道那些事是什麽麽,就願意和我一起?”
葉覺曉堅定道:“無論是什麽,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我太師父曾經有五個弟子,四男一女,當年,那采花大盜胡非為在天山附近擄走一個女子,那女子是我一個師叔的姐妹,因此,太師父便與他的弟子一起下山,追殺胡非為。”
“胡非為……這人,我聽過。”葉覺曉仍有些忐忑,但看葉遲步似乎并不準備發火,定了定神,準備聽下去。
“他是采花大盜,然而,卻有很大的怪癖,他男女不拘,而且并不喜歡親自污人清白,而是抓了人,給他們喂春藥,或者是吃迷藥,綁成奇怪的姿勢,受害者無力反抗,只得和他抓來的另一人交歡。”
葉覺曉道:“他……難道他自己,不行嗎?”
“他的确不行,然而,此事重點不在此。”
葉覺曉聽他語調有些冷。垂下眼,“那你……你說。”
“太師父和小師叔武功雖高,但是他是用毒的大家,所以,還是被擄……”
葉覺曉驚了一下。
“白毛毛的師父,丐幫幫主與他心上人,也是胡非為促成的。只是,丐幫幫主将人救了走,我太師父卻與小師叔……”頓了頓,葉遲步才繼續說下去,“胡非為最喜歡這種事情,若抓到的人是朋友敵人,或是師兄弟,甚至是師徒,他都會覺得非常快活,必得讓他們日日交歡,他看夠了才放人。江湖中各大門派,遭殃的也不止是天山。原本我太師父與小師叔對此事深惡痛絕,然而,都已經做過了,小師叔再被胡非為擄去後,太師父便以身相救,主動與他交合,讓胡非為放人。”
“……”
葉覺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事應該是天山的隐秘了。江湖中知道的人恐怕也不多,然而,若是師徒……
葉覺曉往日印象裏的師徒都是相差二三十歲的,畢竟江湖中德高望重的前輩,三十多歲了才開始收徒,而徒弟,往往也是十來歲入門下。相差二三十歲,師父師父,自然如師如父。
“小師叔在天山,一直很讨人喜歡,肌膚相親,太師父愛上小師叔,想必也不算什麽異事,此後他們同吃同住,形如夫妻……”
葉覺曉微微一愣,本以為葉遲步會說他小師叔寧死不從,畢竟,君若望說的是他太師父殺了他的心上人。
“……小師叔情窦未開,太師父那麽做,他便也接受了。何況,情欲之事,只怕會讓人上瘾的。”
葉覺曉沉默了一下,道:“他後來……愛上了別人?”
葉遲步笑了,“是,他愛上了別人。”
葉覺曉看着他的笑,竟覺得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怎麽可能不愛上別人?小師叔接受太師父,本也與情欲有關,青雲訣與天山一門心法同宗同源,他與太師父肌膚相親,可以解欲,太師父是他尊師,他本來也無法拒絕,如此一來,便順水推舟。”
葉覺曉嘴唇微動,似已明白他的意思:“我和他……不同。”
“莊主,有什麽不同?”
“我練了青雲訣,但是,但是我……我喜歡你,所以才要與你一起,不是因為情欲!”
葉遲步冷冷道:“你還沒聽完。”
“遲步!”
葉覺曉抿唇。
葉遲步卻繼續說了下去,好似故意不聽他的話,“小師叔要與太師父分開,去尋心上人,太師父心系于他,自然不允。小師叔自己逃出天山,闖蕩江湖,他心上人負了他,與別的男人在了一起,小師叔雖歷情傷,但仍不肯回天山,在外尋歡作樂,沾花惹草。太師父很生氣,便将他捉了回去,關在天山的密室裏。”
“他不肯從太師父,太師父只好對他用些特別手段,後來外頭傳來消息,負了小師叔的那女人有了孩子,那女子自稱姓葉,是青雲山莊的人。”
葉覺曉瞳孔微縮。若按時間算,難道……難道……
葉遲步淡淡道:“後來青雲山莊被滅門,只留下你父親一個男丁,那事,是我太師父下的手。其實小師叔根本沒有與那女人生了孩子,然而,這事既然有流言,他又怎麽不信?寧枉勿縱,便是這個道理。”
葉覺曉忍不住流淚,竟是傷心。
“莊主,怎麽了,你哭什麽?”
“遲步,你不信我。”
葉遲步冷冷道;“你自己說,要尋君若望的,不是嗎?”
“我只是想讓你吃醋。”
“人說出的話,便如潑出的水一般,覆水難收。”
葉覺曉抹了眼淚,目中出現狠戾,“你告訴我這些,想說什麽?想說我們之間有血海深仇?想說你懷疑我,所以也想和你太師父一樣對我?我全家除了你,再沒別人了,你想殺了我再自殺麽?或者,把你朋友君若望也給殺了?你去吧你去吧!我絕對不攔着你!”
葉遲步掐了他的下巴,冷冷道:“君若望自有心上人,他會那麽照顧你,定是你去勾引,你練了青雲訣這麽多年,按捺不住了,是不是!”
葉覺曉咬牙道:“我裝作中毒是為了什麽?我夥同名醫騙你又是為了什麽?你一定不肯和我在一起,諸多挂礙,我想讓你和我成親,和我生孩子,我想與你在一起!君若望不過是來幫忙,我若是喜歡他,哪裏還需要讓名醫說那樣的謊?我想與你生兒育女,不想為了所謂的陰陽不調而去治療身體。哪怕我改造身體後真的不喜歡你了,我現在不願意改,永遠也不會去改!葉遲步,難道你就這般遲鈍嗎?!”
葉遲步盯着他半晌,胸口起伏,他目中又黑又暗,還有時不時浮現的壓抑與瘋狂。小師叔愛上別人事出有因,而葉覺曉愛上別人也事出有因,今日的君若望,便已讓他看到未來,等葉覺曉恢複身體,愛上女人,他心中還會有自己一席之地嗎?
一下子把他推進床裏,葉遲步從床裏扯了東西纏上他。
葉覺曉被扣住手腕時才發現不對,看見那鐵鏈時幾乎震驚。
“你……你……”
“莊主,我相信你沒有勾引若望。”
葉遲步把他壓制在床上,發絲散下,居高臨下,“然而,你怎麽就知道,你不去勾引別人,別人便不會被你吸引?你既想和我生孩子,那麽,咱們倆便在這裏生孩子如何?”
把葉覺曉的衣服扯了,露出他的身體。
葉覺曉兀自慌亂,畢竟此刻與往日情趣不同,掙紮兩下。葉遲步目中閃過些沉痛,低聲道:“我與你有血海深仇,也無法克制自己對你手下留情,若我有一天真如我太師父一般,你可還願意與我一起?若望卻比我好得多,至少你們談笑風生,你也不會生氣。可是,我卻還是想要你有我的骨肉。此後你将身體治好,你我終究也有了個孩子。只是,你終有一日會變心的,對不對?”
葉覺曉聞言,竟是止住掙紮。
他此刻忽然明白,葉遲步說他勾引君若望,不過是氣話,然而,他竟是在不安,在恐慌,恐慌他未來的變心。
“什麽血海深仇,都是長輩們的事情,我們這些晚輩,又為何要承擔上一代的恩恩怨怨?”
葉遲步的唇動了動,然而,卻道:“你不懂,不懂。”
“若你擔心的是我變心,我不治這身體便是!”
“你若要靠這身體才能不變心,便也不是真的愛我。”
葉覺曉幾乎被他氣到,“我就算治好了身體,也不會變心,我留着這身體不過是因為我不在意,你天山派需要有後,我便幫你有後,你以為我喜歡孩子麽?你以為我就那麽願意懷胎十月,像個婦人一樣蹒跚産子?若我不愛你,難道我會願意給你生孩子,葉遲步!你把我瞧得太低了!”
葉遲步深深地看他一眼,“随你怎麽說。”
把他衣服褲子全部扒了,捉着他的腿便要與他歡好。
葉覺曉覺得委屈,雖然喜歡歡好一事,然而葉遲步這樣不信任他,他便不住地掙紮不住地踢腿,不願意讓他得逞。
葉遲步看他一眼,把他雙腿拉開,幾下解開了自己的衣服,便插入了葉覺曉。
葉覺曉情不自禁滿足地叫了一聲,叫出口後,卻是紅着臉,連眼睛也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