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一個吻
有專業廚師參加,并且第一輪就要淘汰掉一半的選手?
開昕眉心一跳,瞬間明白為什麽那些美食大V博主不參加比賽了。
美食博主雖然在網絡上擁有極高的人氣,但他們發在網絡上的視頻和圖文食譜,都經過了精心的剪輯和排版,删減了不精彩和出現錯誤、失誤的內容。
與專業廚師比較起來,美食博主的刀工、翻鍋、颠鍋、勺功、配菜等基本功要差上很多,在比賽中壓根沒有什麽競争力。
在比賽中,美食博主的這些不完美和缺點根本無處可遁,還會通過攝像機的鏡頭發散、擴大,被更多人知道。
美食博主們廚藝精湛的完美形象,會因為節目中的表現而崩塌,再也不能讓網友們信服。
所以對于這些美食大V博主來說,為了一個不太可能獲勝的比賽去破壞自己辛辛苦苦經營的人設,并不是一個合算的買賣。
但開昕并不這麽覺得。
在工地時,因為後廚只有他一個人,每天的工作強度都很高。在這種長期磨煉下,他的肌肉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
他相信自己的基本功,不會比那些專業廚師差。
他目前的名氣也不大,雖然直播、微博會為他帶來網絡流量,但肯定比不過一檔有明星參加的美食節目的流量。
更何況憑借上輩子的記憶,他知道這檔節目一定會火。
如果他能有幸沖入前三,就能和弘熠簽約拍攝真人秀,到時候還會有更多的觀衆通過節目認識他。
開昕幾乎是立刻做出了決定:“我願意參加。”
“真的?!”陳飛光驚喜地從沙發上瞬間站了起來,聲音也拔高了一度。
見開昕再度點了下頭,陳飛光露出喜出望外的笑容,快走到辦公桌後面,從桌子的抽屜裏拿出兩份文件。
“這是參加節目要簽的合同,你先看看。”陳飛光将A4大小的合同遞給了開昕。
開昕接過合同,認真地浏覽了所有條款。除了參加節目的方式、時間、報酬等基本條款外,合同裏還規定了選手在參賽期間要配合節目組的拍攝,不得簽訂任何經紀合約,也不得擅自接受媒體采訪。
合同還明确規定,如果參賽選手進入前三名,将會獲得和弘熠經紀公司簽約的機會,在一年內拍攝真人秀節目。
這些內容與陳飛光所說的沒有任何出入,開昕接過陳飛光遞來的黑色簽字筆,在最後一頁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式兩份的合同,開昕拿了一份,陳飛光拿了另一份。
陳飛光小心翼翼地将合同塞進文件袋裏,随即長籲了一口氣。他目光炯炯,熱情地握住開昕的手:“謝謝你願意參加,我先預祝你在比賽中有一個好成績!”
開昕也十分興奮,心跳都加快了:“謝謝,接下來要做什麽?”
陳飛光笑着說:“正式比賽是下周一,在這之前我們要先為你錄制個人介紹。”
陳飛光給節目導演打了個電話,詢問什麽時間方便。
電話那頭的節目導演發出歡呼:“找到了?太好了!這兩天攝像師和主持人都在彩排,周四行不行?”
開昕沒有異議,于是節目導演将拍攝時間定在了周四上午,并要求開昕在周二中午前提交一份個人檔案,方便導演設計安排拍攝內容。
陳飛光對面前這個年紀輕輕做事卻特別爽快的小帥哥很有好感,他看過開昕的直播回放和微博,知道開昕還有一個孩子,提醒他道:“記得帶妻子孩子一起來拍攝,好爸爸的形象會為你加分的。”
帶着阮寒山一起拍攝?
開昕原本帶笑的臉僵了下,尴尬地回他:“我妻子工作很忙,不太方便。”
陳飛光沒在意,轉而說:“沒關系,那你就帶孩子來吧。這也是一種很有意義的紀念呢。”
開昕心裏微微一動,沒有立即答應。
但這件事他得回去問問阮寒山,不能現在就做出決定。
陳飛光同意了。兩人互留了手機、微信和電子郵箱,約好之後随時溝通聯系。
開昕沒讓陳飛光送,自己坐着專用電梯下了樓,将臨時通行卡還給了大廳前臺。
踏出湖濱大廈時,開昕一眼就瞄到了停在路邊車位裏的加長林肯。
司機這麽快就送完阮寒山回來了?開昕有些疑惑,加快腳步朝車子走去,突然後排的車窗緩緩下降,露出阮寒山線條硬朗的側臉。
阮寒山側過頭,唇角帶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墨黑的眸子灼灼地望了過來。
開昕呼吸一頓,在阮寒山的注視下覺得四肢都不聽使喚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同手同腳,暈乎乎地走到了車旁。
“你、你怎麽在這?”開昕磕磕巴巴地問。
阮寒山從車內打開車門,往裏面挪了下示意開昕進來。
開昕坐進車裏,感覺到真皮椅墊上遺留的阮寒山的體溫,臉上止不住地發燙。
阮寒山示意司機開車,緩緩降下隔音格擋,嘴角含着笑意回答開昕的問題:“我猜你應該會很快結束,就幹脆等你了,看來談得很順利。”
開昕一低頭,就看到自己手上捏着那份合同。
開昕将合同遞到阮寒山面前,像個上交考卷的學生一樣忐忑不安:“我覺得沒什麽問題就簽了,你看看呢?”
阮寒山接過來細細看了一遍,臉上的笑意深了:“沒什麽問題。我有找朋友幫忙問過,弘熠不是那種壓榨旗下藝人的公司,你別太擔心。”
原來阮寒山還特地去調查過,開昕心裏瞬間熱熱的。
開昕告訴阮寒山自己周四要去拍個人介紹,用商量的語氣問道:“我想把團團帶過去一起拍,可以嗎?”
去錄制個人介紹和直播不同,節目一旦播出,所有人都會知道團團是自己的兒子的。
阮寒山肯定會覺得太過了。但開昕又實在想用這種方式,在團團的生命裏留下痕跡。
等到團團長大後,這些視頻和照片可以提醒團團,他還有另外一個爸爸。
開昕像黑色小扇子般的睫毛微微顫抖着,嫣紅的嘴唇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縫,緊張地等待着阮寒山的答案。
阮寒山看着開昕這副忐忑的模樣,胸口卻莫名湧上一股煩悶的情緒,嘴角的笑意沒了。
雖然他和開昕定下了假結婚的契約,并承諾要讓團團進阮家的門,但這并不代表團團只是阮家的孩子,與開昕再無半點幹系。
可開昕好像誤會了。上次開昕就問過自己能不能帶團團直播,這次他又問自己能不能帶團團去錄制節目,好像關于團團的一切事,都得征得自己的同意才行。
可如果不是開昕忍受了身心的雙重折磨将團團生下來,團團甚至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付出了那麽多的開昕如此不安,讓阮寒山覺得十分心疼。
“團團的事情我們是應該互相商量,”阮寒山輕輕嘆了口氣,皺着眉問他,“你是怎麽想的?”
開昕的表情發愣,阮寒山這是不高興了嗎?
開昕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慌亂道:“我只是問問你,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不帶他去了。”
“我沒有不同意,”阮寒山無奈道,“咱們這不是在商量嗎?”
開昕重複道:“如果你覺得不行,我就不帶他去了。”
開昕的小腦袋瓜怎麽就這麽軸呢?阮寒山被他打敗了,說道:“不是我說行不行,是咱們倆一起商量行不行。”
開昕兩眼迷茫,似乎沒聽懂。
阮寒山放軟口氣,輕聲道:“咱們都是團團的爸爸,都有發言權,以後所有事都應該商量着來,而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阮團團就算姓阮,他也是開昕的兒子,現在是以後也是。”阮寒山定定地望着開昕說道。
開昕眼眶酸脹,豆大的淚珠瞬間滾了出來。
和阮寒山假結婚後,雖然開昕一直替團團高興,心底卻漸漸生出了擔憂。
團團這輩子能不能像別的孩子一樣說話?自己和阮寒山分開後,團團能不能健康快樂地長大?他長大後會不會忘記自己?
他甚至開始擔心自己做的事情對團團好不好,開始懷疑自己算不算是一個稱職的爸爸。
這些複雜的想法像一塊巨石,重重地壓在開昕的心頭,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可此時阮寒山的話,讓他覺得自己像只被撬開蚌殼的蚌一樣,心底這些隐秘的擔憂、恐懼、脆弱全部被看得透徹,看得一覽無餘。
阮寒山只用了幾句話,就将他的克制和隐忍殺得潰不成軍。
開昕拼命想要壓下喉嚨裏的哽咽,他低垂着腦袋拼命咬着下唇,雙手緊緊捏成拳頭,身體卻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下一秒,他就感覺到自己被擁入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一只大手輕柔地撫着自己的頭頂。
阮寒山沒想到自己的話會對開昕造成這麽大的影響,他的聲音慌了:“別哭呀,我是不是說得太嚴肅了?我不是兇你的意思……”
開昕在阮寒山的懷中扭了扭頭,帶着哭腔糯糯地說:“你沒有兇我,我就是想哭……”
阮寒山心都化了,托着開昕的小腦袋輕聲說:“別哭了,眼睛都哭紅了……”
開昕身體還一抽一抽的,因為阮寒山的動作揚起了臉。
那雙圓圓的杏核眼此時哭得通紅,眼底水光盈盈,迷蒙又可愛地擡頭望着阮寒山。
阮寒山胸口鼓蕩着一股說不清的情緒,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卻已經自行做出了行動。
等到他反應過來時,他的唇已經印在了開昕眼下的淚痕上,舌尖還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
鹹鹹的淚水順着舌尖滲進了嘴中,在阮寒山的腦袋裏炸響了一聲驚雷。
轟!
也炸傻了他懷中的開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