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二夫人回來了
阮寒山喉嚨有些發幹,清了清嗓子道:“這樣就可以了。徐秘書把情況給他說說,我先去換衣服。”
阿姨剛好到了,開昕讓她去樓上看看團團,給團團把早上的輔食和奶喂了。
徐秘書留在了樓下,将阮寒山開昕兩人相遇的“時間線”仔細解說了一遍,從時間到地點,甚至兩人當天穿的衣服、鞋子這種細節,都沒有絲毫遺漏。
随後,她将文件夾遞給開昕,讓他在路上慢慢看。
說話間,阮寒山已經換了一聲鉛灰色的西裝走下來,他整了整手腕上的表,對兩人說:“我們過去和老爺子一起吃早餐,走吧。”
開昕跟着阮寒山坐車下山,過了半個小時,終于到了阮家本宅。
這爺孫倆的品味倒挺像,阮家本宅雖然不在山上,但別墅大院外有片湖,湖邊還建有好幾個玻璃花房,遠遠望過去裏面一片翠綠。
車子穿過自動開啓的的黑色鐵門,在草坪中央的柏油路面上又行駛了幾分鐘,終于緩緩停在了一棟大別墅的門前。
這棟別墅有五層高,外立面是用未經處理的原色石磚砌成的,一片灰白中間點綴着深深淺淺的紅,整棟建築充滿了歷史的氣息。
開昕跟着阮寒山下了車,阮寒山捏了捏開昕的手腕,湊在他耳邊低聲說:“別害怕,不知道怎麽說就交給我。”
阮寒山的聲音沉穩,讓人很有安全感。開昕點點頭,深吸了口氣,跟在阮寒山身後走進了別墅大廳。
幾個傭人正在打掃房間,看見兩人立刻停下行禮:“少爺!”
阮寒将手中的禮盒遞給了其中一個傭人,問道:“我爺爺呢?”
一個年輕的男傭答道:“剛剛在書房看書。”
老爺子在書房時不愛被人打擾,阮寒山沒讓人上樓去叫,也沒坐到餐桌前等,而是讓傭人送來了茶水和點心。
別墅大廳裏全是紅木雕花的家具,櫃子、架子上擺着花紋精致的瓷器和開昕叫不上來名字的古董擺件,整體裝修風格充滿了古代的韻味。
兩人坐在雕花紅木沙發上,就着溫熱的紅茶分別墊了兩塊馬蹄酥進肚。開昕正拿着紙巾在擦手上的糕點碎屑,忽然聽見一個蒼老卻不失洪亮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兩個人倒挺會享受,自己先吃上了。”
開昕一扭頭,看見從樓梯上下來的老人,立刻站起了身。
阮寒山也站了起來,臉上展開笑容,喚了聲:“爺爺,我們來了。”
開昕也笑着禮貌地打了聲招呼:“爺爺好。”
阮老爺子身材高大臉色紅潤絲毫不顯老态,只有一頭半白的短發洩露了他的年齡。老爺子沒看開昕,随口應了一句“嗯”,擺明了不想搭理開昕。
阮寒山卻像沒看到老爺子的臉色一樣,為兩人互相介紹:“爺爺,這是開昕。開昕,這是我爺爺。”
開昕又恭敬地鞠了個躬,老爺子點點頭,打招呼的環節就算完了。
老爺子眼睛一瞥,瞄見了黃梨木茶桌上拆封的糕點盒,瞪着阮寒山道:“一來就搜刮我的好東西!”
他眉目間的英氣與阮寒山如出一轍,十分威嚴有氣勢。
開昕心裏有些緊張,阮寒山卻笑道:“吃您兩塊送您兩盒行不行?我去寧城出差時買了當地有名的龍須酥,給您拿了幾盒過來。”
阮老爺子嗜甜,尤其喜歡精致的各式糕點,平日裏家裏備了不少。此時他聽到阮寒山的話後心裏高興了些,但臉還繃着,哼道:“算你還有孝心。”
他又說:“餓了就開飯了,過去坐吧。”
三人在寬大的紅木餐桌前坐下,阮老爺子坐在一邊,開昕和阮寒山坐在他的對面,兩人挨着彼此。
廚師将一個個冒着滾燙熱氣的小蒸籠放在桌上,有蝦餃、蘿蔔糕、榴蓮酥、排骨等各式茶點,散發着不同的香味。
三人選了要喝的茶,阮老爺子喝的是普洱,開昕不太懂茶,便跟着阮寒山一同選了不傷胃香氣又足的滇紅。
阮老爺子年輕時在南方打拼,愛上了喝早茶。只是凱恩集團一直是由他主持事務,每天有開不完的大會小會,老爺子忙得團團轉根本抽不開空好好喝口茶。
現在凱恩集團交給阮寒山打理了,阮老爺子終于卸下重擔,終于能享受悠閑的退休生活。
老爺子表情平和地招呼着兩人用點心喝茶,卻對于阮寒山和開昕的事情只字不提。
開昕沒有傻乎乎地以為這一關就過了,反而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更加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阮寒山心裏也清楚得很,不過他不着急主動往槍口上撞,想先看看老爺子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兩個年輕人心裏都裝着事,手上的筷子就慢了下來。
老爺子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一轉,輕輕啜了口茶,悠悠道:“小開,我想吃芋頭糕,你給我夾一塊。”
開昕被突然點名,心裏一跳就立刻反應過來。他在桌上找了一圈,發現那盛芋頭糕的蒸屜正好擺在他的面前。
開昕用公筷夾了塊芋頭糕,放進了阮老爺子的碗中。
“還剩一塊,給寒山夾了。”爺爺突然又道。
開昕應了一聲,公筷剛夾住芋頭糕,瞬時就停了下來。
早上徐秘書好像說過,阮寒山最讨厭吃芋頭……
開昕腦袋裏的一根弦突然波動了一下,這是老爺子事先安排過的吧?
“寒山不愛吃芋頭,還是我吃吧。”開昕微微一笑,将那塊芋頭糕夾進了自己的碗裏,又夾了個蝦餃給阮寒山。
“謝謝寶貝。”阮寒山沖開昕眨了眨眼,語氣中滿是寵溺。
開昕根本不需要演戲,整張臉瞬間就全紅了。
阮老爺子像沒看到似的,慢悠悠地吃着碗裏的芋頭糕。
随後的餐桌氛圍十分詭異:阮寒山像是被開昕的那個蝦餃點醒了一樣,開始貼心地為開昕倒茶夾菜,嘴裏還“寶貝”“昕昕”喊個不停;開昕又尴尬又害羞,偏偏還得把阮寒山夾的菜全部吃光,吃得肚子都撐了。
阮老爺子的面色卻越來越黑,到最後氣得連飯都不吃了。
早茶很快就吃完了,老爺子對阮寒山說:“你跟我去書房。”
“我也有話想跟爺爺說,”阮寒山應道,又回頭喚傭人,“把我房間收拾下,帶開少爺過去休息會。”
“行了行了,別折騰他們了。”老爺子睨了阮寒山一眼,“開昕在客廳坐着還能被吃了?”
“我怕他不自在嘛。”阮寒山笑笑,随即湊到開昕耳邊低聲說,“應該就是問問咱們倆的情況,你等我一會。”
爺孫倆一前一後上了樓,進了書房。
老爺子在書房的皮質沙發上坐下,冷着臉說:“怎麽突然就冒出來這麽一個人,以前也沒聽你透露過什麽。”
“我怕您不同意,他就是一個普通小孩,跟咱們家不一樣。”阮寒山背着手站着,垂下腦袋乖乖答道。
“你還知道我會不同意?一年多前就去代孕生孩子,我看你是賭定了生下來我就會認是吧?”老爺子眼睛都瞪紅了,“
“我沒賭,我也沒奢望您能把他認做您的孫子。我只是太喜歡開昕了,喜歡得想要有個共同的孩子,喜歡得沖動地做了這件事。但是我沒後悔過,我看到團團的時候就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阮寒山最後那句話,是發自內心的。他一開始見到團團只是有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後來等他知道團團是自己的孩子時,才明白這種親切感是不可磨滅的血緣羁絆。
團團的身上流着屬于自己的血,只要一想到這一點,他就沒辦法當做什麽都沒發生,更沒辦法棄團團于不顧。所以他才會計劃了這麽多,只是因為他要讓團團名正言順地進阮家的門。
“孩子叫團團?”老爺子突然問道。
阮寒山唇角勾起一抹笑,點頭道:“小名叫團團,大名等着爺爺來取,所以還沒定下來。團團跟我可親了,看我就要我抱,不過現在還不會叫爸爸。”
老爺子盯着他看了會,又問:“這孩子是你的,還是他的?”
阮寒山明白他的意思,答道:“是我們倆的。我們做的是試管嬰兒,團團同時擁有我們兩個人的基因。”
老爺子的臉色不怎麽好:“你倒想的周全。”
“我們真的很相愛,所以我們更想得到爺爺的祝福。”阮寒山如是解釋道。
“我不同意。”老爺子毫不猶豫地立刻拒絕了,“我不會管你和這個男孩子怎麽相處,但是他和孩子別想進阮家的門。”
“爺爺!”
“我看你真的是當總裁當得自大輕狂了,什麽都不告訴我就擅自做了這些決定,”老爺子目光淩厲地看着阮寒山,“既然孩子生下來了你就好好陪陪孩子,我會讓你小叔接手一部分你的工作,給你解解壓。”
小叔叫阮承凱,是老爺子的小兒子。
阮寒山沒有反駁争辯什麽,深深地看了老爺子一眼應道:“是,我聽從爺爺的安排。”
阮寒山同老爺子上了樓,開昕便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着。
突然由遠及近傳來一陣“噠噠噠”的高跟鞋聲,大門處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那身影越走越近,開昕看清了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女人,披着栗色的波浪卷發,氣質十分高貴優雅。
她扭着身子晃進來,看見開昕後先是一愣,随後便嚷嚷開了:“小王!小王!”
叫小王的男傭小跑着過來,沖她問好:“二夫人您回來了。”
女人将手上的黑色鏈條包往小王身上一丢,問他:“這是誰帶回來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