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受寵若驚
忽然被一個比自己小的人這樣愛護,林雁雁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她捧着湯婆子,緊緊地把湯婆子摟在了懷裏,然後吸了吸鼻子說道:“其實,我總覺得你和我從前見過的那個宋明月不太一樣。不過我這個時候說這個你介意不介意,就是……我還和柳如煙是好朋友的時候。柳如煙總在我面前說一些你的壞話,我雖然沒有聽之任之,但是看到你那個樣子……恩,其實還是有些将信将疑的。”
宋明月倒是不介意被提起從前,雖然說那個是個比較蠢的過去,但是好歹也是自己的一部分。而且現在的自己的确和從前截然不同了,聽別人說那個曾經的自己,就像是在聽一個陌生人的經過一樣。她給自己捧了一杯熱茶,含笑着說道:“從前傻,總是那個樣子。不過我倒是想聽一聽,我那個時候是什麽樣子?”
“嗯……我想想。記得又一次,似乎是上元燈節,柳如煙約我一起賞燈會。那個時候你也跟着家中的姐妹出來的,不過咱們離得很遠,然後……然後聽到你們那邊吵吵嚷嚷的。然後柳如煙告訴我說,宋家給了你們四個姐妹幾個十分好看的燈籠,結果你拿在手中沒一會就丢了。然後還抵死不承認,說你是個謊話精。”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情,林雁雁回憶起來也有些吃力。
“哦,這件事情啊。”柳如煙欺負過自己的事情太多了,連宋明月本人都記不清了。不過被林雁雁這麽一提,倒是的确想起來了又這麽一件事情。畢竟過去很久了,當時的委屈和怨恨,到這個時候事情,已經變成了風輕雲淡的一笑。她挑了挑眉,淡聲說道,“那你要不要從我的口中聽一聽那年的事情?”
“雖然說結果已經不重要了,但是如果你願意說我還是願意一聽的。”畢竟現在的立場不同了,林雁雁也是知道了柳如煙的那些心機和謊言,所以不用想都知道宋明月是被冤枉了。
宋明月不置可否的一眯眼,說道:“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三年前的那次上元燈節。我爹爹給她的三個女兒都準備了花燈,但是就我一個人沒有。不過我早就想到了會是這樣,所以自己給自己提前做了一個花燈。蒙着羊皮紙,外面親手畫了花紋,是連着一串一串的并蒂連話,用的是櫻桃木做柄的一個燈。你聽我這樣說,是不是覺得,十分熟悉?對了,那燈我還特地做了一串親手編的璎珞,是紅穗子,珍珠、寶石,穿在起的,握在手中的時候,尾端的璎珞會一晃一晃,極其好看。“
“……那個燈,不是柳如煙提得那盞嗎!”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雖然不能立即想起來,可是聽到宋明月這麽仔細的一描述,自然一下子就想了起來了。因為那年她們一起去燈市,就數柳如煙的拿得那盞燈最好看了,衆姐妹都圍着她豔羨不已。由此,林雁雁的印象也十分深刻。
“呵,她在我的面前和我一口一個姐妹,在背地裏又無所不用極其的摸黑我。雖然我早就猜到了這件事,但是聽你這樣一說,才知道她還真的是處處都不放過我,處處都要踩我一腳來襯托她。那燈籠是我自己辛辛苦苦做的許久的,上面的璎珞的裝束都是我從一些釵環上拆下來重新拼的。她是來我的府中接我和我一起去的,然後一路上都說我的燈籠好看,我瞧她十分喜歡,所以才會送給她。“宋明月說話的時候雲淡風輕,只是挑挑眉,又笑道,”捧高猜低,颠倒黑白,柳如煙自稱第二,就沒有人敢說第一。我呀,是自愧不如了。“
“你,你那時候怎麽不解釋呢?”林雁雁聽到這種陳年舊事,又是惋惜又是心疼。
宋明月被這話問的愣了,要她說自己那傻乎乎的曾經時腦子裏是怎麽想的,她也說不太清楚,只是聳聳肩苦笑道:“我現在自己也不懂那個時候為什麽那麽傻。大抵是覺得送給她了就是她的了,要是因為自己被責罵了兩句,就說出來,就未免有些欺負人了。唉,那時候自己都慘成什麽樣子了,居然還覺得自己可以欺負別人。也不知道我那是自信還是傻……”她托着腮,神色淡然。
要麽說呢,要有得到一些什麽,就要失去一些什麽。從前的宋明月單純、善良,就老是被欺辱、被騙,現在的她截然不同了,便的成熟、謹慎,可是反之也就失去了一些天真的性格。林雁雁一邊感嘆着世事無常,又一邊和宋明月一起說着府中妯娌間的明争暗鬥,連連嘆息,覺得這世道遠不如前,人心不古。
“對了,這次你眼瞧着就要宋府中了,你打算在府中如何。對了,我是聽說你之前在府中的時候,把你娘親的嫁妝的拿回來了。這轉眼三個月,那些東西都還好嗎?你那個姨娘,那些個人面獸心的姐妹,只怕都是些茹毛飲血的人物,一個個都沒什麽良心。你的路,只怕要走得十分坎坷呢。”
兩個人坐在位子中坐得累了,商量着都躺倒了床上去了。兩個十幾歲的姑娘,脫了外袍,一起擠到了一個被窩中,四只手共同握着一個湯婆子,靠得十分親密。林雁雁叽叽喳喳的說完,又側着臉去看宋明月,睜大了一雙杏眼,眨巴眨巴着十分的動人明豔。
她也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宋明月,還真別說,宋明月真的是不逞多讓的美貌。她的眉宇青翠,鼻梁挺直,眼睫更是長得像翅膀一樣,一雙嘴唇紅彤彤的,尖尖的下巴,勻稱的身材,乍一看覺得驚豔,再仔細一看,簡直是越看越好看。林雁雁不禁又感嘆道:“還別說,明月~你這花容月貌,叫那些男人們神魂颠倒也是理所當然的。倘若我也是個公子,肯定也會喜歡你這樣的姑娘。”
“以色侍人,能有幾時好?”宋明月一直都知道自己長的好看,從前自卑,美貌是負累。如今風生水起了,也就不在乎長相如何了。不過畢竟是女孩子,聽到別人的誇獎還是有些開心的,于是還是低着頭笑了笑。
頓了頓,宋明月複又說道:“她們要如何就如何,我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是假的就總會有破綻。我幹娘總歸會護着我,也不會太慘。唔,總之……你也不必太為我擔心什麽。而且你自己這個身份,也沒必要為了我如何如何。你呀,還是自己想想自己要如何找個好夫家吧。“雖然說是好朋友,但是宋明月沒有興趣叫她和自己一起‘同甘共苦’,她是一個人孤單孤獨慣了的,也沒有興趣要和什麽閨中密友一起怎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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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雁雁被提起這件事情,忍不住飛紅了臉,推了一下宋明月說道:“你就別老是羞我了。倘若我能有你一半好看,追我的男子恐怕也要從京城之中排到這裏呢。不過我還是從前的那句話,我一點兒也不恨嫁。我……”
‘撲棱’‘撲棱撲棱’
她還在說話,原本關得緊緊的窗戶邊忽然傳來了這種古怪的聲音。乍一看什麽都看不出來,斜斜地看過去,只有個一團黑黑的影子,林雁雁頓時剎住了話頭,往那邊探頭探腦道:“噫,那邊是什麽?”
“額,沒什麽。我過去看一看。”宋明月其實已經知道肯定是小黑過來了,她不知道這次小黑是空手來的還是帶着東西,所以不願意讓林雁雁和自己同行。她連忙下了床,急匆匆的往那邊走去,讪讪笑道:“我在這山中無聊,随便喂了只鳥兒。有時候會這個時間過來,問我要些吃得。你就別跟着我下來了,那被子捂暖也不容易,你下來了,我一會回去又要嫌棄冷!”
這麽一說,林雁雁本來也想跟着下去的心又收了回去,畢竟是冬天,在哪裏焐熱了,就巴不得在哪裏生窩不再動了。她只是巴巴得向宋明月伸着脖子,叽叽喳喳的一連串問道:“你在這地方能養只鳥兒,也算是緣分呀。是個什麽樣子的鳥兒?你是家養還是只是給它喂些吃的?你們是怎麽遇着的,都和我說一說呀。”
宋明月快步走到小黑撞得撲棱撲棱響的那個窗框,一把打開了窗子,就看到了小黑正急切的盤旋飛在屋外,而腿上,正系着一條帕子。宋明月眼疾手快,拉住了小黑要飛進去的小身影,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手帕解了下來,這才松開了小黑。
她的心中更是哭笑不得,這個青玄真得是幼稚極了,這黑鴿子才多大?青玄居然系了一個手帕,也難怪小黑這麽着急的直撞窗戶,想來也是爪子被系得不舒服了吧。宋明月一松手,小黑就像一道黑影似的飛到了屬于自己的那個鳥架上,然後旁若無人的環顧了一番四周,從嗓子中發出了幾聲‘咕咕’的聲音。
“怕是餓了。”宋明月這樣自言自語道,一邊熟練的從抽屜中拿出了一個小匣保存得完好的谷物。在桌子上墊了一層布,然後把谷物都灑了上去。然後又拿了平時準備好的,給小黑喝水用的圓缽,放到了它的身邊。
因為書桌前有一扇不大不小的屏風,平時透光通風,但是擋在那裏兩邊就互相看不見。宋明月做完這一串事情,這才從袖中拿出了剛才被自己藏起來的手帕,一看,偏灰的一張巾帕,平平無奇,分外的素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