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今後只事
“不如這樣,過幾日我在在溪邊丢一個手帕。如何?”宋明月故意把那個丢字咬得很重,偏不說是什麽交換或者送。
南宮宴倒是沒有思考那麽多,只覺得是宋明月顧及臉面不願意在這種時候又給自己惹麻煩,他不覺得失望,反而還很是開心點了點頭:“好,好。是你丢下的,這事兒只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定然不會說出去,你也不必當心。”說着,他又從自己懷裏摸了摸,結果除了那個昨夜春宵一度被花魁揣到自己懷裏的香囊,倒是什麽也沒有摸出來。他本來想趁熱打鐵,再送個玉玦什麽的,竟然一時什麽也摸不到。
宋明月把他的動作都看在了眼裏,只是輕輕淺淺的笑了笑,往後又走了兩步,這才讪讪回頭說道:“南宮公子你也不必破費了,倘若教我留着你的東西,我也不好保存。如今在這雲迷山上做什麽都束手束腳,你若是真的對我有情有義,還是早些把我救出這個地方吧。”說完,施施然地攏了攏自己的披風,很快就離開了南宮宴的視線。
北風蕭蕭,深山之中的風吹的馮家的淩厲陰寒,南宮宴的脖子裏灌進了不少喧嚣的冷風,他被冷得打了一個哆嗦,很快就也抽身下山了。剛才宋明月語氣裏的急切,他可是都聽在了耳朵裏,看來她是真的很想離開這個地方。想想也是,正是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年紀,白白的荒廢在這深山裏,任誰也覺得不會好過。他這次且就做一回好人,這利息回報,以後可就要慢慢地向她收了。
一路上,花兒草兒都枯萎了。入目的只有大片泥土和幹涸的沙石,宋明月是鮮少會留心風景的人。這是這一次出師得勝,不由得有興趣四處逛逛看看了。別的不說,這山中的冬日可是比京城中的凄涼了不知多少倍。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幹娘都在做些什麽,都要步入年關了,她堂堂一個賢王妃,想必要忙着府中上下的事物,不可開交吧。自己那幾個姐妹,這會兒又在幹什麽呢?
宋爾曦和蘇氏算是小勝了一次,這段時間一定過得十分滋潤吧。還有宋晚兒……宋晚兒既然會對自己落井下石想必也是投靠了宋爾曦和蘇氏,這段日子一定過得也不差。唯一讓她拿捏不準的,就是宋晴兒。從前在宋明月的想法中,宋晴兒就是又傻又浮誇的一個人,不過叫她為自己所用的時候,感覺似乎又沒有那麽的傻。而且,貌似對自己很忠心。這一晃快要三個月了,即便對自己有過幾分真心實意,現在恐怕也已經被消磨的光了吧……
她一路走着一路想着,原本因為快要回到京城而開始期待的好心情,變成的一點點的消沉了下去。自己的根基并不牢固,倘若要翻身,就一定要不斷的往上爬。可是自己這三個月的禁足,已經是差不多把自己打回了原形,或許還要更差。畢竟這一世自己的從前只是默默無聞,現在可是人盡皆知,卻是惡名滿貫。宋明月苦笑一聲,擡頭看到自己院子的中炊煙袅袅,想到一定是環兒佩兒還在竈房中生火燒水做飯,忽然覺得心中一暖,又沒有那麽的難過了。
“欸,郡主。你回來啦?奴婢怕你在外面站得久了受涼,提前給您熬了姜湯。馬上就好了,您別站在門口這個風口了。”一走進去,就看到佩兒坐在竈口前,用火鉗在裏面剝着柴火,一邊使勁揮手去趕她,“你的屋子中衣服被褥都重新整理過了,熏了香,這會燒了兩盆炭。不知道多暖和呢。”
“怎麽,還不許我來這裏了?”宋明月有些不想一個人呆着,也就跻身進來的。她随意拿了一個矮腳凳,也就坐了下來,“我正好問問你們,咱們小庫房中的東西還剩下些什麽?水,柴火,炭又可還夠用麽?”
環兒正在洗菜,聽到宋明月發問,連忙抽出手來在身上胡亂擦了擦,咕哝說道:“這些東西,奴婢都拿着冊子好好記着呢。每天用了什麽,收了什麽,一樣不少。郡主要看,我現在就去給你拿。”說着,她就出了竈房。不一時,手裏就拿出了一個幹淨整潔的小本子,遞到了宋明月的手裏,“郡主,這一本是從今到以前一個月以內的記錄。奴婢前幾日才整理過一會,清清楚楚呢。”她一邊說着,一邊幫着宋明月翻開,翻到了統計的那一頁,仔細的解說道。
宋明月随意得看了兩眼,發現東西都還富足,不僅富足還有些東西簡直就是用不着。戚柔雖然一連三個月都沒有露面,可是她是真的隔三差五的送東西,每次一送,就是宛如一條長龍似的送一排,害的她每次都要挑挑揀揀,揀一些能用得上的留下。倘若不這樣的話,她這小地方哪裏能裝得下那些東西。她又仔細的看了最近的東西記錄,點了點頭,輕描淡寫道:“幹娘曾近和我說,要在年前接我出去。你們這幾日辛苦一些,去把這些存着的東西再打點打點,清理一遍,免得走得時候手忙腳亂的。”
“啊?真的假的!”佩兒才和宋明月提過這個時間,居然這麽快就有了消息,她不免有些興奮。頓時一伸手,就把火鉗扔到了一邊,激動的站了起來。
環兒有些嫌棄的瞪了佩兒一眼,輕聲啐她道:“你怎麽那麽每個正經,生火就好好生,快坐回去。”說着又轉頭看向宋明月,有些遲疑的說道,“奴婢們做這些事情當然是理所當然的了,只是郡主已經确定了吧?不是奴婢怕懶,而是倘若要收拾,那必然頭一個那些大件的炭火之類的。倘若……倘若不能即使歸去,到時候再要把收拾好的翻出來,那也有些麻煩。而且炭火經常搬動,也不方便保存。”
果然是素來小心謹慎的人,連這種事情都考慮的周全了。宋明月覺得有些溫暖,點了點頭,說道:“八九不離十了。一點炭火而已,沒有什麽好顧慮的。我也是先給你們打個招呼提醒,也不必時時刻刻都記挂在心上,該做什麽就做什麽。”說着她就把賬本又還給了環兒,順便還開口誇贊了幾句她的細心。
和兩個人丫鬟坐了一會,心中也沒有那麽難過了。宋明月又和兩個人随便寒暄了幾句,就自己端着剛煮好了的姜湯回去了房中。屋中燒了好一會的炭,已經是暖意融融的了,而且被褥,衣裳處處都熏過了香,乍一聞一看,還以為又回到了春天。也是多虧了這兩個手腳麻利又如此細心的丫鬟,不然她也不會在這種地方也能生活的這麽滋潤。
宋明月把姜湯端到了桌子上,自己又舀了半勺紅糖添到了裏面,用勺子在慢慢攪了兩下,慢慢送到口中。她其實不冷,也不知道是不是殘蠱的原因,其實她對外面的感知會變得忽然靈敏又忽然遲鈍。比如她能很快的嗅到南宮宴懷裏那個香囊濃濃的脂粉香,但是自己只穿着一套襖裙披着一個披風在風口被吹了那麽一會,她都沒有感覺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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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放在以前,她是不會在乎這種事情的。可是随着那個黑衣人的浮出水面,她的想法也就跟着活絡了起來,一切和從前不一樣的東西就自然而然的去注意,去多想。很快,一盞驅寒的姜湯喝完了。宋明月起身走到了書桌那一邊,打開了一側的窗子。窗子外面一樣是蕭條的冬景,除了枯枝老樹以外什麽都沒有,她略略停了一會,把食指和大拇指放到口中,吹出一聲哨響來。
因為青玄指點過她吹哨的方法,這一聲吹出去聲音清朗卻不尖銳,飄蕩在空空蕩蕩的樹林中,檔了許久的餘音才漸漸的消去。等了不到一會兒,不遠處就有一個黑色的影子出現再宋明月的視線裏。是黑鴿子,宋明月給這黑鴿子取了個十分接地氣的名字,叫小黑。反正只是聰明的鳥兒,叫的太好聽了未免覺得靈異了些,小黑朗朗上口,多好。
“小黑小黑,你來啦。”任何是和青玄有關系的人和事,都會讓宋明月開心不已,就算這只鳥兒是自己叫來的,但是好歹也是聯系他們兩個人的一種方式,她自然是開心得不得了。她朝窗外伸出手,讓小黑順利的停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宋明月又習慣性地伸手摸了摸小黑的頭上的羽毛。
鴿子的體型其實一點都不大,放在手臂上,顯得愈發玲珑小巧。小黑滴溜溜地轉着眼睛看着宋明月,然後小小聲得‘咕咕’了兩聲。宋明月噗呲一下子笑了,心道青玄養得這些東西還真是通靈又聰明。她帶着小黑,做到了書桌前。小黑也十分乖覺,一振翅就飛到了那個佩兒環兒一起做的那個用各種簡易的工具裝置而成的鳥架。
宋明月攤開紙筆,研了墨,要下筆寫字的時候忽然又覺得有些遲疑了。她在思考自己究竟要不要把關于南宮宴的機會告訴青玄,畢竟她雖然可以無條件的相信青玄,可是她又有些捏不準青玄對自己的信任。要是因為這種事情,而讓兩個人之間鬧了不開心就不好了。可是再轉念一想,天底下哪個男人願意讓自己的女人犧牲色相,去讨好另一個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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