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以身試險
宋明月回到了屋子中,連坐下也來不及,連忙跑到了書桌邊把靠近的窗子打了開來。對着空空蕩蕩的外面,輕輕吹了一聲短哨,很快,剛才不知道飛到哪裏去游逛的黑鴿子就出現在了宋明月的視線裏,并且漸漸的往她的屋子中費勁。她心中松了口氣,回去攤開了筆墨紙硯,言簡意赅的在紙條上寫了佩兒最近的狀況,然後把信綁到了黑鴿子的身上。其實這些日子裏,黑鴿子就是個送信的角色,宋明月并不知道要怎麽讓它去把自己的這封信給青玄。
她從自己準備着的小碟子裏給和黑鴿子喂了一些谷物,然後說道:“倘若你真的明白的話,就把這次的信送給青玄吧。他是小七的主子,應該也是你的大主子的……總之,快去快回,快去快回!”說着她就把黑鴿子碰到了手中,帶到了窗子外,順勢就把它往外一送。
倘若佩兒也已經造了毒手的話,那不就自己連累了她嗎!她這一生都沒有做過什麽害人的事情,倘若這麽一連累就連累了一條命,那叫她怎麽能釋懷?宋明月想着想着,一顆心都懸了起來,倘若那個黑衣人只是騷擾一下她們那就算了,倘若是真的要害她們性命——宋明月不敢想。她嘶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下定決心,打算今夜不睡了。即便青玄的回信不能很快的來,那她也要自己親自去找一下這個黑衣人的線索了。
從前也就罷了,只是她自己一個人,她也不是很介意這種所謂的’慢性折磨‘,可是宋明月是極其護短的人,絕對不能看到自己身邊的人對自己受一點委屈。雖然黑鴿子已經過去傳信了,但是她還是在屋子中來回的走動,十分不安。想着想着,她就跑到了衣櫃面前,翻箱倒櫃的找出了一套還算是輕便方便行動的衣服。她心中有了一個主意,無論如何,也要铤而走險的去試一試。她在邊上整理了一番,只覺得太陽穴處一跳一跳的,又有些難受了。
這個和從前殘蠱發作似的症狀不聽,只是因為優思過度而引起的腦袋疼。宋明月停了一會,拿了一點藥膏出來給自己抹了抹太陽穴,頓時覺得也沒什麽吃飯的意思了。她卸下了披風,走了出去說道:“環兒,佩兒,你們吃過東西也就早些休息吧。我晚上沒什麽胃口,不想吃晚膳了,這就先睡下了。”說着,她也不管兩個人是怎麽樣說,就自己去床上躺着了。畢竟是打算晚上不睡,這會趁着天還沒有黑,多補補覺。
環兒和佩兒都聽到了,還沒來得及回答,那邊的門就已經關起來了。佩兒看着那關得嚴嚴實實的門,嘆了一口氣道:“環兒,你說郡主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想去和她解釋我這幾日休息不好的事的事情,可是我又怕郡主覺得我在找借口,更怪我了。而且……郡主即便再怎麽生氣,也不能這麽對自己的身子吧,她都因為這種事情暈過去好幾次了,這要是少吃了一頓,惹出了什麽事情可怎麽辦?我們這晚膳還做不做了?“
聽到她現在比下午的時候平靜許多了,環兒也覺得欣慰了不少。她笑了笑,拍拍佩兒的肩膀說道:“你能這樣想,郡主就已經很欣慰了。至于解釋不解釋,就算了吧。她本來也就沒有怪你的意思,你這樣去解釋,反而顯得有些畫蛇添足了。再者說,她今日朝你發脾氣,也就的确是就事論事,你做得錯了,她才會罰你。但是你倘若做得不錯,她又怎麽怪你了?唔,吃的還是要做的。郡主要是這會兒去睡了,起來了總歸是要餓的。咱們做些點心先。”
佩兒聽了,覺得也有道理。她畢竟還是第一次被宋明月那樣責問,心中不免有些耿耿于懷,但是剛才被環兒那麽一纾解,也就好受了不少。她跟着點了點頭,笑笑道:“你說得不錯,既然郡主不吃了,那咱麽就不做熱菜了。多做些糕點,她到時候餓了,放到爐火便靠烤一烤就是了。不然其他的東西了冷了再熱也不新鮮,至于我們兩個,就随便吃一些對付過去吧。你也要多吃些,這些日子我迷迷糊糊的,你都替我做了不少的事情,我還沒有謝謝過你呢。”
兩個人自從到了宋府開始就就一直形影不離,相比她們兩個人和宋明月的關系,其實兩個人彼此之間的關系才是更親密的。環兒聽到佩兒這麽感謝自己,不由得笑出了聲:“好了,咱們都是什麽樣子的姐妹了。說什麽謝謝不謝謝?你倘若真的想謝我,那今夜就好好睡一覺,明天打起精神來,這樣我就不用替你做活了。”
“好好好,你說什麽都對。”兩個丫鬟在竈房中說說笑笑,聲音也漸漸地低了下去。
冬天的白日十分的短,還沒有一會,天就黑了下去。風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肆虐了起來,刮的窗戶嗚咽嗚咽的聲兒不停,什麽都揉碎了,什麽也聽不清。宋明月就在這種喧嚣的聲音中醒了過來,因為提前補覺過,她這會兒十分清醒。起來抹黑找到了一個火折子,點了火,把屋中的蠟燭一個個的亮了起來。擺在她床邊的幾個炭盆也不知道燒了多久,已經有一些微微的泛白了。她那着火剪子撥了撥,從炭火裏還蹦出了一些火星。
這麽弄了一會,宋明月也清醒了不少。不過仍舊不知道現在幾時幾分,畢竟在深山之中又沒有什麽打更人,更沒有更漏聲,分辨時辰,還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她在床邊坐了一會,又過去喝了茶,又一個人發了會呆,去屏風後把衣服都成了白日裏找的那身合身的衣裳。她穿了一身窄袖的小襖衣,襖衣上繡着黃色的小花,在邊邊角角的上面連綿不斷的勾連着,下身是杏色的長裙,穿着一對勾花的紅色小修鞋。頭發就不绾了了,畢竟戴着那些珠釵之類的,反而不方便行走。
她坐在鏡前,用梳子慢慢梳着頭發,努力的在外面的風聲中辨別着其他的聲音。因為宋明月堅信,倘若自己可以聽到殘蠱的聲音,那麽那個黑衣人再用笛聲或者什麽其他的古怪聲音,她也應該聽得到才是。而且如果佩兒這一陣子都睡得不好的話,恐怕夜夜都有這樣的聲音。趁着現在還沒什麽聲音,她便能有一會兒的清閑了,宋明月在屋子中來回走了兩趟,發覺桌子上不知道何時被擺上了兩盤糕點。上面放着一些蜜餞和糕點,大抵是那兩個丫鬟怕自己餓了,特地準備的。
想來,自己晚上沒有吃,現在倒是有些餓了。她兩只手端着碟子走到了炭火盤邊,把東西都擱到了上去。宋明月伸手,撚了一個蜜餞放到口中,慢慢吃了起來。其實說起來她并沒有什麽胃口,只是一會自己還是要出門的,她也怕自己忽然就餓暈了。畢竟那個幕後的主使是個會用各種邪術的人,不容小觑。她就算想反抗,那也沒辦法反抗。
吃了一會,覺得肚子不再那麽餓了,精神也好了不少了。她把放到炭盆上面的糕點都拿了起來,也放到了妝臺上,又慢慢的接着吃了起來。今夜如果運氣好的話,那恐怕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正在萬物靜籁的時候,在淩冽的寒風之中,她聽到了幾個斷斷續續的笛音。因為宋明月是學習過樂理的人,這幾聲聲音顯然和之前催動自己身體內殘蠱的東西是不一樣的,那麽,如果沒有出錯的話,這個聲音大抵就是叫佩兒夜不能寐的東西吧。
宋明月當下起了身,拿了別再門口的一個燈籠,裏面罩上了蠟燭。出門前又披了一個勉強可以擋風東西薄披風,就這麽義無反顧的走了出去。冬夜的夜格外的黑,外面的天色就是伸手伸手不見五指,只有這燈籠之中的一圈淡淡的光暈。環兒和佩兒那邊的屋子的燈都熄了,宋明月看了一眼那邊,登時快手快腳的跑了出去,那笛聲并不密集,而且斷斷續續的。加之晚上又吹着北風,她還真的不好分辨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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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在那邊的的神秘人笛聲功力不淺,聲音雖然細碎,不能分辨具體位置,但是也是能找出大致的方向的。宋明月站在風中被風吹了一會,很快就提着燈籠往院子的後方走了過去。因為笛聲的不确定和缥缈,宋明月總是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得,身後已經看不到自己住的那個院子了,可是至于自己現在處于什麽地方,她也不知道。
不過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個短促缥缈而詭異的笛聲,越來越近了。忽然,又是一聲尖銳的笛聲,跟着,又是一聲十分清晰但是音量極低的兵刃相接的聲音。宋明月一愣,頓時有些僵住了步子,倘若不是那個神秘人一個人的話,那這個聲音恐怕不是為了讓佩兒不好好睡覺,而是……故意引誘自己來!
在經過了大腦短暫的一片空白之後,宋明月做出了自己此生做正确的一個決定,轉身就跑。她甚至可以從這種呼嘯的風聲中感覺得到那種兵刃相接的聲音,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