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她也沒有力氣出去了。皇後着急的沒有辦法，想起戚柔提起的那個小姑娘，就又去問了戚柔蘭因的長相模樣，暗地裏的去民間搜尋。最後掘地三尺，真的把蘭因找了過來。
當然，她們也不是找蘭因算賬，而是要請蘭因入宮，陪她們的寶貝女兒解解悶。畢竟皇後的思想老舊，死活是不願意讓戚柔再出第二宮，畢竟作為父母，的确受不了什麽閃失。但是他們也算折了種，給她叫來了一個新奇的又合拍的玩伴，也算是折中了。
起初皇後是想把蘭因留在宮中，給她豐厚的月例和賞錢，讓她專門來陪戚柔玩。可是被蘭因義正言辭的拒絕了，蘭因說自己家中情況複雜，需要自己親去去照顧雲雲，總之作為自己女兒的朋友，她們也就不好強留人，只是約好了每隔半個月或者一個月，她就入宮來看戚柔，陪她玩個幾天。
因為蘭因畢竟是個民女，所以不管進出都是十分隐秘，雲國的人并沒有什麽知道的。可是戚柔和蘭因的友情就因為這一次又一次的見面，一點點，慢慢的累積了起來。從戚柔十一歲到她十六歲，蘭因整整陪了她五年。蘭因長戚柔一歲，十七歲的蘭因，已經不是五年前那樣稚嫩又市儈的野丫頭了，她變得越來越忙，也也越來越寡言。
戚柔曾經問過蘭因發生了什麽，又或者他近來究竟是在說什麽，可是蘭因都只是敷衍她，或者一笑而過，到最後索性就不答了。再到了最後的最後，戚柔過完了十六的生日……就再也沒有見過蘭因，她曾哭過，鬧過，求着皇後再去民間搜尋過，卻都沒有蘭因的影子。
所以……這麽一段少女和少女之間美好的友情，就這麽不了了之的無疾而終了。戚柔又是氣又是恨，可是更多的，是深深的無奈。
索性她是雲國最尊貴的公主，即便少掉了一個玩伴，也不會有特別差的差別。而且她那時已經十六歲了，不再是那時只有吃喝玩樂的年紀了。她在跟着父皇來到大殷進貢的宴會上，見到了讓她一見鐘情的人——鐘離意。鐘離意的出現很快就沖淡了她對蘭因的耿耿于懷，而她也和鐘離期眉來眼去，打得火熱，在最後要走是，兩人已經互相留了信物私定終生。
再到後來，她風光嫁入了大殷的賢王府中，當了賢王妃。本來蘭因這個名字應該在她的記憶中淡去了，可是，她居然在一次偶然的相遇中，看到了蘭因了。而蘭因，也成熟，冷漠了不少，身上的裝飾打扮，俨然也是人婦的樣子。她多方打聽，才知道了，原來蘭因是嫁給了那是還只是個刺史的宋忠勇。她見她那時，蘭因和宋忠勇也是新婚燕爾。
戚柔已經有些不能分辨自己對蘭因是恨還是久別重逢的歡喜了，不過後來深思熟慮了一番，加上當時賢王被小人陷害，局勢緊張，她不方便和朝中官員過多接觸，所以只是在心中默默的祝福了一番蘭因，并沒有去和她相認，也并沒有去在任何地方打擾過她。可是誰知道……她的不聞不問，換來的居然是最好姐妹死在生産之時的噩耗。
那時她聽到了這個消息，更是愧疚不已。戚柔一度覺得倘若她會和蘭因重拾起姐妹情，會在她生産的時候陪她，她或許就不會死了……可是一切都沒有可是。蘭因死後，她也無數的想去丞相府，想去看看宋明月，可是終究是心中有些別扭。可是那次宋府花會上，她看到宋明月被人那般欺辱，終究是沒有忍住，遂下定了決心要好好待她，幫她。
一席話說完，戚柔不免有些口幹舌燥，喝了兩口香茶解渴，旋即又低了下頭，神色悲傷。畢竟蘭因對她來說，應該是回憶更或是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一個人物啊。宋明月看着戚柔被回憶牽扯，神色凄然，心中也跟着難過了起來。她大抵是真的沒有福分，非但沒有給母親帶來什麽，反而是讓她因為自己早早去了。而且……還死的不明不白。
宋明月在心底暗暗發誓，這一世，她不僅要報複上一世欺辱自己的那些人，更要找到了母親當年的死因，也為她報仇雪恨！
第 56章 洗白三妹
宋明月原本是想從戚柔的敘述裏找到一些和娘親當年死去有關的蛛絲馬跡，可是聽她說了那麽一下午，還真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這也不能怪戚柔，畢竟她是養尊處優的公主，在出嫁前都是呆在皇宮之中，她對蘭因的感情深厚，可是對蘭因的了解，卻是知之甚少。
賢王妃的這條線索斷了，看來還是要從別的地方去打開局面了。不過，今天宋明月也不是一無所獲，畢竟她還收獲了那麽多滿滿當當的禮物呢，不是嗎？戚柔說完那些又和宋明月用了晚膳，再用馬車将她一路送到了宋府前。還是像往常一樣，宋忠勇并不在意府上，而是蘇氏來迎接的。
蘇氏的臉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可是因為太深，深入皮肉傷入骨頭，即便好了，也留下了一道淡紫發灰的傷疤停在了臉上。即便她敷了厚厚的一層脂粉，也能看的到這條像蜈蚣一樣的疤痕。今天的宋明月一改這些日子對蘇氏她們愛答不理的性格，忽然故意十分大膽的直視着蘇氏臉上的傷。要知道，蘇氏對自己臉上受傷的事情諱莫如深，府中的哪個丫鬟多看了一眼，都會被拖下去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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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現在看她的是今日不同往日的宋明月，蘇氏被看的心裏發毛，一股惱意在胸膛中翻江倒海，可又不能發作。她深吸了兩口氣：“我說二姑娘，你在看臉的什麽？”
宋明月故意裝作一副鄙夷不屑的樣子，說道：“看看蘇姨娘連僅剩的這點風姿都沒了，還要如何去讨好爹爹啊？你都已經年老色衰成這樣了，怎麽還是喜歡四處招搖，你見到我幹娘的時候不覺得無地自容嗎？唉~醜人多作怪……”
“宋明月！你可不要欺人太甚！你這樣沒大沒小，敢對我出言不遜，按家法我可以關你的緊閉再打二十大板！”蘇氏本來就已經對自己毀容這件事十分痛惜了，這時候又被宋明月撿起來一頓奚落，氣得直發抖，可是現在宋明月正在風口浪尖上，她還真的不敢對她如何。所以，也只敢這樣過過嘴瘾。
宋明月冷漠的瞥了一眼蘇氏，嘲弄的笑了笑，很快就錯她走開了。在她經過蘇氏身邊的時候，她又很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咕哝了一聲：“應該趁着那日三妹妹不清醒，叫她再往你臉上劃兩下的。唉，她還是太善良，無心之失居然被怪罪了這麽久。”
其實宋明月是不願意替宋晴兒頂這個黑鍋的，但是因為在戚柔那邊沒有任何進展，現在剩下的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由宋晴兒去給自己當卧底，看看能不能在某些時候套出一些有用的來。殺母之仇，這種事情，可不是輕輕松松一笑就可以過去的。
仇人接二連三的撕開了自己僞善的面目，危險也三番兩次的波及到了自己，她還沒有來得及解決什麽，事情就變得越來複雜了起來。不過，她也無所畏懼，畢竟這一世，她已經不再是孤身一人了。起碼，她有戚柔，甚至……還有青玄。
哦對了……青玄。宋明月的腦海中很自然的就蹦出了他的名字和樣子，然後她忽然想了起來，自己似乎也有很久沒有見到他了。對了，他是在什麽地方來着……宋明月想了好一會，終于想起了他似乎是住在那個什麽萬古樓。唉，看來，她改日又要收拾收拾，親自去東市找他了。想到需要自己親自跑腿這麽大費周章，宋明月到覺得這還不如叫他來翻自己的窗戶比較方面呢。
在心中暗暗較量了一番，一路不知不覺得就走了院中，今天也累了，她洗漱過了一番，也就很快睡下了。
蘇氏在前廳聽到了宋明月那句咕哝，果不其然的當成了是宋明月的背地裏的抱怨，卻不小心被自己聽到了。還真是反了天了，她是說呢，宋晴兒向來和自己女兒的關系不錯，況且她只是個婢女生出來的卑賤庶女，給她一百二十個膽子，她也不應該敢來劃傷自己啊。果然……果然是宋明月在背後搗的鬼！
她當下覺得心中又氣又悶，提着燈，就去看了看宋爾曦。宋爾曦因為近來宋明月過得越發的順風順水，急火攻心，身子一下子就垮了，這幾日連京中閨秀們的聚會都沒有參加，一直躺在床上悶悶不樂。蘇氏帶着青皺小食，去到了宋爾曦的院子。
宋爾曦在這時也沒有睡覺，只是病怏怏的躺在床上，一下一下的撕着紙，原本就不是特別好看的臉，因為表情的扭曲，變得更不好看了。她看到蘇氏來了，眼皮子也沒有擡一下，不情緣道：“娘，你來幹什麽？我現在心情不好，你也別過來和我說話了，省的我一會對你發脾氣。”
“你是我的女兒，就算對我發脾氣，那又有什麽關系嗎？來，娘給你帶了些吃的喝的。這幾天你好像都沒有好好吃飯，過來吃一點補一補吧。”
蘇氏因為要掩蓋疤痕，所以臉上的脂粉敷的比較多，宋爾曦遠遠的就問道這個嗆人的問道，厭惡的掩住了鼻子：“行了行了，你就放在這裏吧。你離我遠一點，我這些天本來就沒什麽胃口，你還弄這麽厚的粉，我聞着惡心，更沒有什麽胃口了。你還有事嗎？沒有事就先走了吧。”
蘇氏看到宋爾曦一臉厭惡，有些不好意思的蹭了蹭自己的臉，然後又拿了一張椅子，做到了離宋爾曦稍遠的地方：“爾曦，你知道今天宋明月又被賢王妃叫去外面逛市集了麽？賢王妃又給她買了好多東西，恐怕過不了幾天，她那小破院子都要裝不下了。而且，這個宋明月終于有些得意忘形了，今日還不小心說漏了一件事，讓我聽到了。”
“什麽事情？”宋爾曦聽到宋明月，就十分的感情緒。
“她自己承認了，我這臉上的傷是她唆使晴兒來劃的。”蘇氏一提到自己臉上的傷，就有些咬牙切齒，畢竟她本來就已經年老色衰，這下什麽都沒有了，還變得有些吓人，她又怎能不恨呢？她頓了一頓，陰陰的冷笑一聲，“乖女兒，我早就和你說她宋明月再怎麽走狗屎運，骨子裏就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沉不住氣的小丫頭。你看，這才多久，她就已經要把尾巴翹上了天了，恐怕再過不了多久，她就翻翻船了。”
怎，怎麽可能……蘇氏的臉上的傷，明明不是自己讓宋晴兒去劃宋明月的臉，結果不小心誤傷了嗎？怎麽宋明月會忽然承認不存在的事情？可是蘇氏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也不存在有什麽理由要故意編這種話來騙自己，所以宋明月是肯定說過的。難道……宋晴兒喝醉之後去找宋明月，真的是被宋明月唆使了？
難怪宋明月一直都對這件事閉口不提，不對自己落井下石，原來她自己也不清白啊！早知道這樣，她還至于一直擔心受怕這麽久嗎？宋爾曦心中那一點本來就不多的對蘇氏的愧疚，以及擔心害怕被這那麽一番話一掃而空。她簡直覺得天空都亮了，頓時胃口也變得好了，端起了一碗粥吃了起來。
宋爾曦心中鄙薄，我還以為她是什麽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呢，原來不幹淨嘛。呵呵，裝了這麽多年的小白兔，現在總是露出真面目了吧。她呵呵冷笑了一聲，說道：“娘親，我是不是早就和你說了，晴兒和我素來關系不錯，她怎麽可能有膽子來劃你？給他多少膽子她也是不敢的！你看……娘親，你前一陣子把她打了那麽狠，這回要怎麽收拾？現在宋明月和從前那個宋明月已經不一樣了，我應該和其他姐妹更團結一點才是啊。宋晚兒是個悶葫蘆隐形人，指望不上，現在宋晴兒有……唉……”
上個月宋爾曦生怕宋晴兒把自己唆使的事情說出來，不光蘇氏罰她，她自己也找各種由頭借口去打她罵她，為的就是威脅她讓她管好自己的嘴千萬不要連累自己。這會事情‘真相大白’了，她就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反而是把過錯全部都推到了蘇氏的頭上。蘇氏不知道宋爾曦背後的小動作，一想也是，頓時覺得有些後悔：
“那這也不是今天宋明月才管不住嘴說出來嗎，早我也不知道。唉，晴兒那個孩子也是怪可憐的，這樣吧，我過一會叫身邊丫鬟給她送點吃的喝的補補，明天再叫個大夫給她治治傷。畢竟你們都是姐妹，她以後也是要抛頭露面的。”
宋爾曦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随手拿起了一塊金絲小卷，吃的滿床都是碎屑：“早就該這樣了，你快點去吧。也不看看，宋晴兒都被打成什麽樣子了。”
“好好，那我馬上就去辦。你吃完了這些，好好休息。”蘇氏聞言，立馬上了起來，然後有十分憐惜的看着體态十分豐腴的宋爾曦，說道，“好吃娘親明天叫廚房再給你做，瞧瞧，你這天都瘦了。”
蘇氏從宋爾曦出退出去之後，不免越想越後悔。宋忠勇的子女本來就不多，就算不是自己女兒，也應該裝出一副和和睦睦的樣子，這下子還鬧得這麽大，要是讓別人知道了，豈不是丢死了宋家的臉了。她連夜叫自己貼身丫鬟準了一些吃的喝的，又加了兩匹布料，一對銀镯叫她們送去安撫宋晴兒，然後又叫人去聯系了大夫，明天一大早就來給宋晴兒治治傷。只是宋晴兒這傷一看就知道人為的，她也不能請太好的大夫，還是要去找些沒什麽名頭的鄉野村夫來才行。
第 57章 你摸一下
翌日，因為前一天吃飽喝足，所以宋明月也氣得十分之早。沐浴，焚香，梳頭，更衣，也不知道為什麽，想好了今天要去幹什麽，她就忍不住的想好好打扮一番。青玄留給她的祛疤膏實在是好用，而且分量又多，不僅是她額頭上的傷口，以前小時候被蘇氏等那些人欺負毆打之後留下的傷痕，抹過之後也全都消除了。
現在的宋明月，已經稱得上是膚若凝脂，白得像是最上乘的羊脂玉一樣，摸起來更是像綢緞一樣順滑。而且她現在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知不覺得，五官的精致和美豔程度又上了一臺階，那雙媚人丹鳳眼，因為主人愈發的意氣風發而顯得愈發得有身材了，睫毛濃密而現場，鼻子挺直而翹，小嘴是櫻桃小口，不點而紅。宋明月簡直就不明白，她是上一世沒有發覺過自己是這麽好看嗎！怎麽會那麽想不開，那麽自卑，那麽自輕？
要知道，她現在可是能對着自己這張樂上好半天呢。
說來也巧，宋明月裝扮一新出門時，就在門口碰到了宋府的管家領着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郎中走進來。她随口問了一句，才知道蘇氏昨天聽了自己的一句咕哝，已經很快的開始付出行動了，這是要給宋晴兒治傷呢。看來……她還真的不能休息了，最近這陣子啊，有的忙了。
因為宋明月其實去到集市閑玩的時間機會很少，上一世更是深入簡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即便她昨天剛剛去過，今天仍是不記得路。索性，有錢能使推磨，她出門前帶了一些平時攢下來的散碎銀子，這會叫了一輛馬車，很快就到了萬古樓樓下。
還別說，這萬古樓的名字聽起來挺有氣勢，可是實際上并不這麽一回事。萬古樓坐落于東市最冷清的一條街最冷清的一邊，那邊有很多西域或者外來的商人販賣各種稀奇的玩意，可是大殷地處內陸，對這種外來文化接觸的并不多，甚至還有些抵觸。再加上這些奇奇怪怪的人賣的東西都價值不菲，人也就更少了。至于這邊上的萬古樓，因為鄰居們沒有生意，它也就跟着冷清了。
她踏進萬古樓時，裏面的小兒正坐在一個空的桌子上打着盹，看樣子睡得極香，連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宋明月覺得無奈，走上去戳了戳那人，說道：“請問，你們這裏有一個叫青玄的人住在這裏嗎？”
“青……青玄？誰啊，不知道？走走走，我們這兒打樣着呢。”小兒被人打攪了美夢，十分不爽的把空氣推了推，随後又抹了一把口水，接着又要睡去。
沒有？宋明月覺得有些奇怪，那恐怕是這裏的店員不知道他們住客的名字，要不然，就是東市有兩家萬古樓。不過，不管是哪種情況，她現在也不好再在這裏呆下去。
她轉身剛要走，那個小兒忽然被什麽打了一下似的，渾身一個激靈，連忙蹦了起來：“欸，姑娘姑娘，你別走啊……我剛才睡禿嚕了，沒有記起來。我們店的住客裏，确實是有青，青玄這麽一號人。他在天子一號房，姑娘您往臺階這兒走，三樓，右拐，走到盡頭就是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真的？”
由于這個小兒一前一後的反差太大了，搞得宋明月對他将信将疑的。雖然自己這次出門也是很小心的帶了面紗，可抵不過自己氣質如蘭是吧，要是被人拐了可怎麽辦？這小兒賊眉鼠眼的，剛才說沒有，現在又說沒有，實在是可疑。
“真真的，比珍珠還要真呢！”小二像是捅了什麽大簍子似的，急得團團轉，就差上手來拽她了。
這下宋明月更覺得可疑了，她看了看這個小二，嘿嘿笑了兩聲，轉身就跑。
“站住！”
随着幾聲腳步過後，一個熟悉清朗又帶着一點怒意的聲音喝住了他。
宋明月一回頭，看到青玄手中執着一卷書，正好從樓上下來。他今天穿了一身藍衣，滿頭青絲也是用藍色的發帶束住，風清朗玉，簡直美不勝收。當然，要是可以忽視他那一臉生氣的表情的話，的确可以這樣稱呼。
“嘿、嘿嘿……”宋明月知道自己這麽冒然逃跑有那麽一些些不負責，所以心中有些虛，一步一步的挪着步子往青玄哪裏走去，“我……我這不是害怕我找錯地方了嗎？”
青玄瞥了她一眼，轉身就往樓上走，宋明月則乖乖的跟在了他的身後。旁邊的小二看到兩人漸漸的消失在自己視線裏，終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你這麽聰明，還能找錯地方？還是說不識字？”青玄不知道其中原委，以為宋明月不想來見自己。而且宋明月的确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來見自己，他甚至都要懷疑自己決定要幫她，或者和她結成同盟是對是錯了。因為有了這麽一點嫌隙，語氣也就變得冷了。
宋明月不知道青玄為什麽這麽生氣，但是她也不敢反駁，只能跟小雞啄米似的點着頭：“是是是，您說的都對。只是剛才那個小二說話前後不一，我多了心眼兒，想去別的地方打聽一下再說。絕對沒有躲着你，或者不想見你的意思，這個我是可以保證的。”
“哦。”青玄聽到她提店小二，略略頓了一下，心中明白了幾分，“這家店的店小二卻是時常偷懶，你找他是，他怕是又在偷懶睡覺吧。”
“是是是，那哈喇子都留到衣服上了。啧啧~”宋明月想起那個店小二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跟着青玄一路拾級而上，環顧了四周一圈兒，倒是發現這萬古樓真的十分冷清，似乎只有青玄這麽一個住戶。不過這也倒好，不用她戴面紗了。
随手一揭，面紗就輕輕巧巧的落到了她的手中，然後随意的揣到了袖子中。宋明月伸了個懶腰，惬意道：“不過你還別說，這兒的生意雖然不好，但是都是很是安靜陰涼。這樣熱的天兒，別的不說，真真是個避暑的好地方。我住的那個院子就不行了，冬冷夏熱的，現在一出來，覺得哪哪兒都比那兒好。”
“你不是有了三百兩黃金麽，足夠你置辦一座宅子了，還能衣食無憂。”
“醫仙你這不是拿我開玩笑嗎，我又不傻，三百兩買得了良田，買得了衣服食物，買得了平安嗎？買得了安寧嗎？倘若真的能賣，那多少錢，我也拼了命的去掙去買。”
青玄推開自己住處的門，領宋明月進去。他對她的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不必叫我醫仙了，你喚我青先生就好。”
“嗯……為什麽？”
青玄住的這件住所大概是豪華套間，統共五開，和宋明月自己住的屋子差不多的規格，最遠處的稍間竟然還是書房，看來他是的确打算在這兒常住了。他領着宋明月到次間坐下，順手沏了茶給她，慢慢開口道：“世人知道青岩醫仙青玄大名鼎鼎，但，并不知道我是。我無意在大殷太過招搖。”
宋明月本來還想問青玄為什麽，可是想了想自己好像已經問了好幾個為什麽了，也就住了嘴。她自己想了想，大概是青玄不常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因吧。不過想到這裏，她忽然又開始好奇了起來……宋明月用種狐疑的眼神審視着青玄，說道：“不過我有些好奇，青先生善易容，那現在這張臉又是否是真的？”
“哦？宋姑娘這是在質疑我？”青玄崩了一路的臉，現在忽然裂出一絲暖氣來。他勾了勾嘴角，朝宋明月揚了揚側臉，說道，“那你來摸一摸？”
“……”
宋明月被這猝不及防的調戲弄的一愣，秒紅了臉。她猛地往後推了兩步，使勁擺着手：“男女授受不親，授受不親，自重，請自重！”
“唔，那好，說正事吧。”上一秒還笑顏盈盈，活脫脫一個浪子，下一秒就端莊持重，連眼神都透着生人勿進的專注和高冷，“你太久沒有來找我，導致我把南宮家的資料都翻了個底朝天……不，是……調查了一個底朝天。南宮家還真不是什麽世家商賈，只是上三代發了家，那個最開始發跡的南宮老爺子現在還老端端的活着。想要賺錢，難免有些官商勾結的黑心事，可這些和你和我都沒有關系，至于那個南宮宴，整日尋花問柳，紙醉金迷，活脫脫的一個纨绔子弟，本事看不出來，無能倒是寫在臉上。”
“……這。”宋明月當時也就是順口一提，倘若是懷疑，的确也是有的，不過也就是那麽一丁丁丁兒。她沒有想到青玄為了自己随口的一句猜測，就這麽認真的差了一個月。從他現在的出口成章裏，就能猜測到他這一個月裏花了多少的心血。這樣一來，她反而就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宋明月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額角的鬓發，嘿嘿笑了兩聲：“我，也是偶然聽說了他惡名在外，所以腦子中靈光乍現，覺得他有些可疑。現在……現在發現了沒問題，也算排除了一個不可能，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收獲嘛。”她當然也懂青玄的語氣有些怨怼自己很久沒有找他，也沒有給他來消息的事情，于是又解釋道，“我不是不想來找你，而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來找你合适。我怕去的太早你來不及查清他們，我們尴尬，然後拖着拖着……就這樣了。”
“喔。”青玄瞥了宋明月一眼，神色淡淡的，并沒有因為宋明月的解釋而有什麽松動，“那我現在說完了。”
第 58章 西市盡頭
說、說完了……
那然後呢？宋明月覺得自己重生以後的機敏才智加上她兩世以來幾十年的生活經歷閱歷等等，知道到青玄面前，似乎就通通成了零了。她不知道，或許可能是因為青玄給她的感覺太過可靠，然後精神一個不集中就容易變傻。她愣愣的呆了一會，很傻的問了一句：“那……那怎麽辦？我要走了嗎？是不是太短了？這吃午膳的時候還沒到呢？”
她的話剛說完，肚子就很是時候的咕咕叫了一聲。
太尴尬了，她今天興致勃勃的急着打扮，好像忘記吃早膳了。現在雖然沒有到吃午膳的時間，可是……可是有點餓啊。
“噗——”
青玄終于是一絲一毫都崩不住了，這個宋明月，在別人面前都是那麽的精明市儈，一點虧都不肯吃，可在自己面前卻是嬌憨可愛，讓人心生憐惜。即便他知道，她這副年輕的皮囊下，或許有一個并不年輕的靈魂。只是這一點點的不符合，并不妨礙她的可愛。或許說，正是因為她有這樣的靈魂和不與之相符的身體，才會顯得如此可愛。
“餓了，我帶你去市集吃些東西吧。西市不遠，可還是要走些路，你撐得住嗎？”
自己又不是要死了，哪有什麽撐得住撐不住！她有那麽嬌氣嗎？宋明月覺得自己是被青玄嘲諷的，不由得老臉一紅，連忙站了起來：“你請我吃飯就請我吃飯，弄的像我只能吃最後一頓了似的。走吧走吧，不過別去東風樓了，我昨兒和我幹娘去吃過了。”
青玄一點都不驚訝，只是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家店倒是很有名字，聽說裏面的菜色不錯，服務也不錯。不過，倘若來百姓之間，吃的這種好東西，豈不是白來一趟了嗎？”
“你這是什麽意思？”宋明月從懷中掏出面紗，正要戴在臉上。
青玄不耐煩的扯下她面紗，揉成一團，扔得遠遠的：“別戴這個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世家小姐嗎？不端架子，才有好玩的地方去。來吧。”說着，他又一笑，朝宋明月伸出了手，“我知道你幹娘是為了你好，怕你受傷，或者有什麽波及。但是這樣玩，就想是看戲，你只能坐在臺下，不能參與，那樣的話多沒意思？有我在，你不必擔心是否有什麽節外生枝。”
宋明月怔怔的，看着青玄朝自己伸過來的手，遲疑了一會，怯怯的把手遞了過去。青玄的手很漂亮，手背的骨骼脈絡清晰，手心卻又厚實而堅定，當他抓着宋明月的手是，掌心的溫度暖暖的，讓人不由的十分有安全感。她被青玄牽着，慢慢地走下了萬古樓，不知不覺得就跟着到了市集上。
市集似乎每天都是一樣的熱鬧，可是每一天的熱鬧的都不一樣。宋明月發現，即使自己不戴面紗，大家也都行色匆匆，并沒有什麽人可以注意到自己，這樣一想，還真是戚柔有些多此一舉了。不過她當然也不會怪戚柔什麽，畢竟戚柔身為婦人，或者是自己的另一個母親，愛護的自己的方式當然是比較細心又小心的。至于青玄，他對自己好，也帶着自己有的傲氣，兩個人的方法雖然不同，不過也都是在關心自己，為自己好。
青玄似乎對大殷很是熟悉，走起來輕車熟路，帶着宋明月彎彎繞繞，抄了好幾條小道，經過一些人家的後院，很快就到了另一處繁華的市集。宋明月是真的路癡，況且青玄帶他七拐八拐，她真的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更別提知道這裏是哪裏了。不過，還別說……這個地方雖然陌生，卻比她昨天來的地方還要熱鬧。
可以明顯的看的出這裏十分熱鬧，比昨天宋明月看到的熱鬧的多了。只是也能感覺的到在這裏往來的人都是些普通的百姓，各個都是素衣葛布，紮着頭巾，提着菜籃子，很接地氣，但是又十分有朝氣。兩邊的路上擺着各式各樣的食物攤販，有糕點，有雲吞攤，有面攤，還有賣糖葫蘆的，買小糖人的，這些，都是昨天宋明月沒有見過的。
雖然宋明月已經不再年輕了，可是對于她來說，她這兩世的童年都是空缺的，所以即便不是很符合自己的實際年紀，她也是十分的興奮。宋明月看到這些眼花缭亂的東西，開心之情溢于言表，啧啧了好半天，若不是手還被青玄牽着，只怕已經要沖到人群裏去了。她感嘆不已，好奇道：“這是什麽地方？我竟然不知道大殷有這麽繁華的好去處？”
“這裏？這裏就是西市啊。只是，昨天賢王妃帶你去的是另一頭，我帶你來的是這一邊。若說有什麽區別，那大抵就是那邊是富人去的地方，這一邊是普通百姓和窮人來的地方。而且昨日賢王妃帶着你大張旗鼓地坐着賢王府的馬車，那麽耀武揚威的停在春風閣門口，即便是富人也都被吓跑了罷。所以，你昨天看到的‘熱鬧’那也并不能算的上是熱鬧。”
“哦？那我就要請你這個青先生，好好的帶我走一走，逛一逛了。”由于宋明月的一只手被青玄緊緊的牽着，所以她只能單獨伸出一手，做了半個抱拳的姿勢。
青玄‘嗤’地一聲笑了，攜這她的手，很自然的就往人群之中走了過去。不一會，宋明月的手中就多了糖葫蘆，幾個造型各異的糖人兒，還有糖畫兒，雖然幼稚之極，可是卻十分得對宋明月的胃口。宋明月兩只手分別舉着這些東西，左吃一口，右舔一口，然後還嘎嘣嘎嘣地吃着糖畫，甜乎乎，黏膩膩，最重要的是，覺得心中也是這樣的一個味道。
她開心了，也就走的蹦蹦跳跳，邊吃邊含糊不清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