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一個卑賤的,陪嫁丫鬟生的庶女,這五十兩或許可以讓自己快活一時,難道能平安一時嗎?她的娘不會為自己打量未來,蘇氏更不會……眼下,唯一有指望的,就是宋明月了!
再三權衡,宋晴兒終于堅定了自己的判斷,使勁搖了搖頭:“我不要黃金。二姐姐,我是誠心幫你,投靠你。我不求什麽金銀財寶,只是我那娘親……你也知道,我要的不是一時安穩,而是這生無憂。二姐姐,我知道你能幫我,也能做到。”
嚯,這宋晴兒被毒打了一次,感覺倒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仿佛開竅了不少,居然變得聰明了。擱在從前,她早拿着黃金大搖大擺,喜笑顏開的走了。現在她居然不要,宋明月都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開價開的少了,畢竟,她一開始是沒有打算真的要和宋晴兒做盟友的。畢竟宋晴兒的智商水平,實在有些拖累自己。
可是事已至此,宋晴兒都把話說道了這個份上,再撕破臉未免顯得不道理。宋明月牽起一邊嘴角,笑了一下:“三妹妹怕是高看我,我也就是俗人,也只是個女子,哪有什麽本事保你一生平安呢?這代價太大了,我實在是付不起。要不妹妹還是拿了這黃金走吧,若不夠,我可以再分你二十兩。”她這話不在逐客,意在以退為進,為的是讓宋晴兒看清處境地位,張口就要一生一世,未免太獅子大開口了。
宋晴兒連忙擺手,一個勁的搖頭:“不不,我不要。二姐姐,你就算把三百兩都給我,我也不要。我還是那句話,二姐姐,我是真心投靠你的。你要是做不到就算了,只要二姐姐他日飛黃騰達,能記住我在這個小妹就好。這樣好嗎?”
這還差不多……
“唔,那好吧。不過倘若我沒有到你期望的那個地步,可也不要怪我無能。”宋明月深知不能把話說得太滿,不光是因為這不是該她張揚的時候,更是因為她這三妹妹的性格也不好琢磨,她暫時還搞不清她這麽來‘投誠’是真心還是假意。即便是真心,誰又知道她那貪得無厭的性子會不會好,她又時候會在什麽時候再推自己一把?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呢,她也只僅僅肯給她一個試試的機會。
“謝謝二姐姐……”
“你先別忙着謝我,我現在手中就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宋明月換了一種幹正事的嚴肅眼神,看向了宋晴兒,“我現在讓你回去以後,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今日你和我說過的話,以及我對你做過的事情。如果沒有人知道你來過最好,如果有人知道了,你便說你被我冷嘲熱諷了一番,你負氣而歸,知道了嗎?”
宋晴兒完全沒有想到宋明月提出的第一個要求是這樣的要求,頓時有些摸不着頭奶:“啊……啊?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倘若和你解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你只要知道這次回去之後,繼續裝作和我勢不兩立,就想從前那樣,還像是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到我的身上,恨我恨的咬牙切齒。我會伺機操作,緩和你和蘇氏的關系,至于宋爾曦,就需要你自己過去讨好一番了。總之,你一定和她們回複到從前的關系。”
這說白了,就是要宋晴兒去當卧底。雖然宋晴兒不太聰明,但是也不會至于到連這種前而易見的意思都不聽不明白。只不過,她雖然懂得意思,卻不懂原因:“我到頭來只是她們的工具,走狗,就算去再去和她們和好,那……又有什麽意義呢!”
真的腦子疼,和這種水平的人說話簡直就是浪費生命。宋明月頭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盡量把自己的聲音放到了和顏悅色的樣子:“你不用去想為什麽,只要照我說的去做就行。當然了,倘若你覺得我說的不可理喻,不能理解,那你也可以向外面大肆宣揚你我冰釋前嫌了。反正我是賢王妃的幹女兒,又是爹嫡出的女兒,不會怎樣,至于你……自求多福吧。”
想到這一個月來遭受的種種酷刑,宋晴兒被吓的抖了三抖,把頭搖成了一個撥浪鼓:“我知道了,要是被她們知道了,那我會死的更慘,二姐姐是在為我好,我當然要聽二姐姐的。不過,我要是裝作了和你勢不兩立的樣子,我往後要怎麽和你聯絡?”
宋明月略顯驚訝的看了宋晴兒一眼,心中想到還不算太傻啊,總算有一句問道了點子上。她胸有成竹,說道:“這個你也不必擔心。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今日起,你我定一個暗語,倘若我是要找你,就會說這句話。倘若我沒有說這句話,不論我也沒有請你邀你,你都要繼續與我勢不兩立。”接着,她沉吟了一會,繼續道,“這樣,往後我若是想找你了,就說‘三妹妹可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你聽到了,就來和我商議見面的時間地點,知道了嗎?”
“……二姐姐,這話也太,那個什麽了吧。”宋晴兒覺得話不太好聽,有點委屈的朝宋明月嘟了嘟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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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月的眉梢抽了抽兩抽,她是以為自己在唱大戲嗎,難道對暗號還要什麽詩詞歌賦?把蘇氏和宋爾曦當做傻子不成……她沒奈何的白了宋晴兒一眼:“少問多做,你倘若真的是誠心要投靠我,現在就快點收拾收拾回去。記住,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你我的交易,包括你身邊的丫鬟,還有你的娘親。即便是睡覺做夢,也要咬金牙關子,知道了嗎!”
“知……知道了。”宋晴兒見宋明月怒了,也就不敢再問,連忙點着頭走了。
第 53章 賢王妃到
一晃又過去了小半月,京城已經正兒八經的入了夏。按理說宋府是丞相府,規格待遇不應該差,可是宋明月每日分到的冰塊,總是那麽一點少的可憐,別說放這消暑了,那點冰塊擱在手裏不到一刻鐘就消了。用膝蓋都想得到,又是蘇氏克扣了她的用度呗。
還好現在這天兒還算不上頂熱,宋明月的院子中又有一顆參天的槐樹,只要白日裏有風,那飒飒的吹來,到也十分清涼解暑。那個擺在院落中的搖椅,已經成了宋明月最經常停留的栖身之所了,倘若不是怕又被嚼什麽口舌,她只怕要晚上也睡在這裏了。
這麽些時候,她都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去主動和任何一個人聯系,不是她忘了。而是,她在等,等一個合适的契機。想要讓蘇氏和宋晴兒的關系緩和,必須要一個合适的契機,先要自己和蘇氏爆發矛盾,接着讓蘇氏把仇恨轉移到自己身上。這也同樣是那套原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蘇氏那種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宋晴兒這種好用的墊腳石,當然不會放棄了。至于宋爾曦就簡單了,一旦蘇氏和宋晴兒的關系和緩了,那麽宋晴兒再去宋爾曦面前讨好一番也就好了。
事情到都不是什麽難事,唯一過不去的,是宋明月心中的那道坎。她始終對宋晴兒放心不下,質疑她的從頭到腳從內到外。要她去做這種雙面間諜,首先要徹底的相信她才行。可惜宋明月上一世被人傷的太深,騙的太狠,這一世雖然命從新來過了,可是信任卻被消磨的所剩無幾了。
其實與其說是什麽靜候機會,其實只是沒有辦法相信其他人罷了。
一日,宋明月正懶懶的睡在槐樹下的搖椅中小憩。她把手疊在腰上,一只手中執着一柄團扇,微風拂過,吹亂了她的鬓角碎發。佩兒急急火火的從院子外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小姐,小姐,不要睡啦。賢王妃來找你了,這會兒正在前廳坐着呢。”
“唔……啊?幹娘來了?”宋明月迷迷瞪瞪的被佩兒搖醒,只能揉了揉眼,不情願的站起了身子,說話的聲音帶着哈切的軟糯,“這都入夏了,午後又是最熱的時候,幹娘要來找我,怎麽不差人報個信,還要親自過來?佩兒,你去回禀一下幹娘,我進屋換身衣裳。”
宋明月睡的淺,醒的也快,才走了兩步神思就已經清明了不少。她呼的吐出了一口濁氣,心中暗暗想着:機會來了。
她回屋換了一件輕薄的夏衫,是杏色的薄紗外衫,上賞繡着一支喜鵲,而下裙則是一水連綿的花朵,這件衣裳,記得還是她自己還有和環兒佩兒親手裁剪做的呢。如今穿起來正合适,走起路來,那些花就像波紋一樣淳淳流動,顯得尤為靈動。穿過幾個院落,走過游廊,宋明月終是到了前廳,繞過屏風,向賢王妃戚柔行了一禮:“幹娘~”
戚柔每次來着丞相府,便覺得烏煙瘴氣的,也怪那個宋忠勇,巴不得把全天下的活都攬給自己一個人坐,三天來頭的外出出巡,久久不歸,又不管家,任由這一個妾室妄作非為,實在是丢人之至!宋明月來時,她正在喝茶,見到人來了,就一刻都想留了:“過來,小明月。我已經和蘇氏蘇姨娘打過招呼了,你看看可有什麽還要帶的,幹娘今日帶你去市集逛逛,添置些東西。”
“這,這就不必了吧。幹娘~上次宮中給我賞下的三百兩黃金,我還一點都沒有用呢。要不這樣,我自己去帶些銀兩,我請幹娘吃喝玩樂如何~”其實宋明月盼這個可以和戚柔單獨相處的機會已經很久了,只要能出去,其實其他的就都不重要。她這麽說,只是為了顯得讓自己更懂事一些,賢王府也不缺她這一點點的小錢。
果然,戚柔朝她擺了擺手,笑道:“傻丫頭,你多大,我多大。倘若我要你為我買這買那,吃這吃那,我這臉可是承受不住~我瞧你這身打扮極好,你再叫個貼身丫鬟跟來吧,去市集不比去別處,還是需要人護着的。”
“好。”宋明月略想了一會,說道,“那我就去把環兒叫來。”畢竟環兒和佩兒兩人比起來,環兒比較穩重,性格也比較內斂,她今日是有要事和戚柔相談,佩兒的性格太鬧了,倘若下次去閑逛,那時再把佩兒一并帶來吧。
戚柔來的仍舊是乘的馬車,宋明月一上去,發現車輿內準備了各種瓜果蜜餞,然後座位上還準備了一疊衣裳,最上面,擺的是一個幕離和面紗。她有些奇怪,指了指這堆東西,問道:“幹娘,這些是給我準備的嗎?我們大殷有女子出行需要帶這些的規矩嗎?”
“這倒是沒有明文規定,只是一來,你是未出閣的世家小姐,市集上雲龍混雜,叫人看見了未免多話,二來啊,小明月,依你這副花容月貌,不知要少男對你一見傾心,我這做幹娘的,可舍不得。”戚柔順勢摸了摸宋明月的額頭,補充道,“這第二才是重中之重,你是相府小姐,又有這樣的好容貌,禮因端莊高貴。你知道我為什麽不喜歡柳如煙嗎?她自己也算是個書香門第出身了,可是呢,天天在外面抛頭露面,和一群市井混混三教九流厮混在一起,然後莫名其妙其妙的就成了什麽‘大殷第一美人’,虛榮,又虛僞。”
果然啊,還是女人最能看的懂女人,尤其是戚柔這種出身高,教養好,閱歷深的人,像柳如煙這種道行不足的,一眼就被識破了真面目。倒是可惜了她上一世,即便識破了柳如煙的僞善和假面,還被人當做妒忌,當做心腸狠毒,呵呵,世上的男人,就只知道看外表,膚淺、無知!
“好,我知道了。謝謝幹娘。”宋明月坐了下去,伸手撥弄了一下這身行頭,有些委屈的癟了癟嘴,“可是幹娘~我都沒有去市集玩過。你叫我連幕離也帶上,那旁人是看不清我了,可是我也看不清外面了。咱們折中~我只是帶面紗,好不好?”
“這……”
真的要說遮擋,當然是幕離比較有用了。面紗至多也只有半張臉可以遮,不過戚柔想了想,覺得反正自己時刻都在身邊,她一個小妮子什麽都沒去過,也怪可憐見的。于是,她也心軟了點了點頭:“好吧,那面紗你可要帶嚴實了。不是幹娘把那些人說成豺狼虎豹,其實不論人是什麽身份地位,都有能者才人,只是啊,有好人就有壞人,幹娘實在是不放心你。”
“好,都聽幹娘的~”
其實要是一般這個年紀的姑娘,早就受不了戚柔的唠唠叨叨,絮絮叨叨了。可是宋明月不一樣,她自打生下來就沒有人對她好好疼愛過,別人覺得厭煩的東西,對她來說卻正是十分珍貴的。她低頭,把深灰的面紗牢牢的系在了臉上,沖戚柔眨巴着眼睛:“對了,我們是去東市,還是西市?”
“這個,要是你這小丫頭餓了沒有了。西市的玩意兒多,好的次的,琳琅滿目。東市呢,吃的多,酒樓茶館,路邊攤販,什麽都有。”戚柔很是溫柔,把宋明月的手拉倒了自己手裏,嘆氣道,“唉~小明月,只從有了你,我才覺得我終于又像是個當娘的了。你那個阿期哥哥啊,成天野的沒邊兒,眼中也沒有我這個當年的了。”
其實宋明月除了喜歡過鐘離期,可她還真的不太了解鐘離期和家裏人的關系。畢竟上一世她太過自卑,只敢把感情藏在心裏,別說去和賢王妃交往了,就連看到了,都會遠遠的躲開。她依稀記得,當年鐘離期将柳如煙娶回家門,賢王妃聽到鐘離期把柳如煙誇的像花兒一樣,到也十分高興,由此也可以推斷出,賢王妃和鐘離期其實并沒有什麽嫌隙,相反還十分的好,只是作為母子,互相的表達方式有些問題。
宋明月哀哀的嘆了一聲,小聲說道:“倘若我有一個像幹娘這樣對我的好的娘親,我一定日日侍奉在她的身旁。可惜……明月不知從前上輩子做錯過什麽,老天爺沒有給我這個機會,現在想想,仍是不免覺得心中失落。”
“傻孩子……”戚柔心動動容,又有些愧疚,她自己不小心的一句抱怨,居然戳到了宋明月的傷心之處,“不要難過了,幹娘和娘親,都是一樣的。我不是和你說過嗎,我當年啊,是和你娘親是情同姐妹的好朋友,可是有過生死之交!所以啊,你娘親虧欠你的,還有我本來就虧欠你的,我都會還給你。”
“幹娘,不是!我沒有埋怨你的意思!明月生來沒有娘親,是明月自己沒有福氣,和幹娘有什麽關系,幹娘又有什麽虧欠我的。你和我娘親的事情是上一輩的事情……我,我也不知道啊。”宋明月連忙擺着手,搖着頭,但是卻又不懂聲色的把話題往自己過世的娘親身上引去。
起碼在現在這個階段,宋明月是願意無條件的相信戚柔。所以想必戚柔也不知道自己娘親當年難産而死之事另有蹊跷,要是貿貿然的追問,只會給她憑添煩惱,所以,只要能瞞,還是盡量瞞着比較好。
第 54章 市集閑逛
戚柔雖然不明白宋明月背後的深意,卻是聽懂了她話裏話外的意思。是啊,她畢竟身為人女,卻連自己母親的一丁點兒事情都不知道,這對于一個女兒來說,未免有些殘忍了。她幽幽嘆了口氣,道:“小明月,不是幹娘不願意和你說從前的事情,而是因為我覺得你的的娘親太好,說得多了,咱們娘倆兒都跟着一塊兒不開心。斯人已逝,咱們要做的,還是要好好的看向前方,而不是留戀從前。”
“不,幹娘……我還是想知道。起碼,您要告訴我,我的娘親長什麽樣子,是個什麽樣子的人吧!幹娘~您知道嗎,自從我出生一直到現在,在宋府之中從來沒有人提過關于我娘親的半個字。上次您忽然認作我幹女兒,說您和我娘親是昔日的姐妹,我也是吓了一大跳呢!”
“唉,好吧好吧。我答應你,都告訴,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小明月你也已經是十二歲的姑娘了,不許再哭鼻子了好嗎?還有就是既然要和你說話,那恐怕就沒什麽時間去逛市集了,可幹娘還想為你添置些夏衫首飾,所以我們先去西市逛逛,怎麽樣?”
既然都答應了下來了,那什麽時候都不重要了。宋明月乖巧的點了點頭,往戚柔的懷中一鑽:“都聽幹娘的。”
京城是整個大殷最繁華的一個城市,畢竟是天子腳下,昌盛富裕那都是理所當然。東市總得來說一個完整的市集,前前後後有好幾條街,而不同的街上也分別賣着各種不同類型的東西,貴的和貴的在一起,稀奇的和稀奇的在一起,普通的便宜的在一起,一切都是那麽的井然有序。來來往往的人神色,裝扮,相貌各異,有男有女,甚是還有些老人,而街邊的叫賣聲也是抑揚頓挫,紛紛揚揚的疊加在一起,喧嚣的要沖到天上去。
宋明月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熱鬧的氣氛了。她的前一世活得未免憋屈窩囊,總是在被人欺負,哪有這種無憂無慮逛街的好日子過呢。而且,今日豈止是無憂無慮……簡直就是盆滿缽滿。光這麽一會,戚柔已經給她挑了四匹織錦鍛,四匹穿花段,兩匹薄紗,然後在珍寶閣買了一對銀燭臺,還有一些小的玩意物件。
她終于是明白了戚柔為什麽要自己帶丫鬟來了,不然這麽多東西,光憑戚柔自己帶的兩個貼身丫鬟是決計不夠拿的。
不過戚柔本身不是什麽購物狂,只是宋明月的住的那個院子,實在是破的有點看不下去了。她早就想趁個機會好好替她清一清,換一換的,畢竟她只是個幹娘,不是時常陪在她的身邊。而且宋府的環境有蘇氏有宋爾曦,還有那個……年紀不大的宋晴兒,小小年紀就知道栽贓嫁禍,她實在是覺得虧欠,更是覺得不放心。所以只能盡可能的對她好一點,好讓旁人知道,這個宋明月,是有她賢王妃戚柔撐腰的。
“夠、夠了……幹娘,別買了,佩兒都要拿不下了。”在宋明月看到戚柔在一家珍珠鋪子裏,手一揮,收走四盒珍珠時,終于出言組織了。這個……有錢任性,她算是真真切切的體驗到了。
戚柔如夢初醒的回頭一看,自己帶的兩個丫鬟已經拿滿了東西,而宋明月帶來的環兒已經拿不下了。她嘆了一口氣,只好作罷,心道早知道就讓宋明月多帶一個人來了。她把兩盒珍珠放到了環兒的手裏,拍了拍手,說道:“那好吧,今天就先逛到這裏。你也餓了吧,我們去西市。恩……你們三個丫頭也就不必跟着我們了,把這些東西都送回宋府,二小姐的院子中,記得,一定是送到她的院子中,然後收錄進賬,我到時候可是要查看的。”
“是。”身後的三個丫頭一屈膝,很是乖巧的就走了。
戚柔惬意的挑了挑眉,年近五十的女人了,樂得還像是十七八歲的姑娘一樣。雖然臉上的皺紋橫生,可倘若心靈澄澈,那面相也是依舊溫柔美麗的,大概,這就是歲月和成熟的魅力吧。
兩人一路走着,說說笑笑,很快到了回到了馬車上。一上車,宋明月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面紗掀掉,嘟囔這個東西被風一吹老是佛得臉癢癢的,很不熟悉。戚柔笑着,說道:“好了,待會兒我麽去酒樓要個雅間,你就不用再帶這個啦。我說,東市最近新開了一家酒樓叫春風閣,裏面的酒菜還真不錯。今兒我就帶你去那兒吧。”
“好,幹娘的眼光,一定不會差。”宋明月十分狗腿的點着頭,随即又摸了摸肚子。還別說,她真的有些餓了。
“對了,小明月你知道嗎?柳如煙那次被狗血潑了以後,不是被她堂姐柳怡帶去殿中洗漱嗎?這個柳如煙倒是聰明,愣是連一身狗血都沒有洗幹淨,就直接裝暈,硬生生的躲過了皇帝的當面責罰。随後在家中一躺就是七日,等事情稍稍平息了一些之後,才‘悠悠轉醒’。随後被皇後召到宮中提審,她就一問三不知,一口咬定說自己初心是為了你好,誰知不小心遇到了一個江湖騙子。而那個張真豐,卻一口咬死了是她指使,要不然自己也不敢來皇後面前行騙。”
“這人啊,一到生死攸關的時候,什麽醜惡的面貌都露了出來了。畢竟這兩個人都不傻,知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誰是始作俑者,那誰的罪責就大呀!我當時不在場,可是也聽在場的人說了,什麽大殷第一美人,簡直是大殷第一潑婦,那個柳如煙小小年紀,尖牙利嘴,說得話叫我們這些長輩不好意思去聽。不過,她終究是柳尚書的獨生女,要知道柳夫人因為這個事情傷心的一直卧床不起,柳尚書更是意圖辭官。皇後為了不影響朝廷之事,只能把那個狗頭道士斬了,而柳如煙則只是罰了些輕巧的。”
“不啊,她這名聲算是已經毀了。往日你要是來這些地方,必然會聽到一兩個醉酒的公子哥兒把她柳如煙挂在嘴邊,又說着什麽商鋪的老板用柳家小姐的來做廣告。你現在看看,哪還有半個人敢提她?明月,你覺得如何,解氣嗎?”
宋明月平日裏足不出戶,還真的不知道這一大情報,這是聽戚柔說了,不免覺得神清氣爽。雖然柳如煙沒有收到什麽實質性的懲罰,又或者皮肉之苦,但是光讓她丢到了這個第一美人的頭銜,已經回氣得咬牙切齒了吧。念及至此,她朝戚柔笑了笑,言簡意赅的說道:“惡有惡報!”
“我呀,告訴你也不光僅是為了讓你解氣,而是讓你記得以後也多長個心眼兒。柳如煙是柳尚書的獨生女,就算捅出了這麽大的簍子,她往後依舊是大家閨秀,世家小姐。往後你若是接到什麽邀約,可都浸醒着點,別叫她暗害你。能做出這種事情女人,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就從良的。”
“謝謝幹娘,你說的我都明白。你可別小看我了,我沒有那麽欺負的。”其實宋明月的原話是想說,自己沒有那麽簡單。可是看到戚柔對自己那麽溫柔關懷,也就不舍得把自己表現的太過聰明,以至于會讓戚柔覺得自己不需要她了。
馬車轱辘轱辘的轉着,不一會,就穩穩當當的停在了春風閣樓下。戚柔并沒有急着下去,而是端坐在馬車上,對馬車交代了一番,給了他足夠的銀兩,讓他先去打點。過了一會,等車夫回來說一切都妥當了,她才領着宋明月走了下去。
宋明月一下去,就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一陣陣酒菜香味,她這午膳沒有吃太飽的肚子,一下子就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不過戚柔當真說的不錯,這個什麽春風閣,的确生意不錯,現在還并不是飯點的時間,酒樓中就坐了不少客人。其中許多都是錦衣華服,打扮華貴,想來這地方也是世家公子的鐘愛之所了。
她跟着戚柔一路上到了二樓雅間,雅間中的打扮簡潔精致,比如某些大戶人家的住所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桌椅都是上好的黃梨木家具,兩邊擺着青花瓷瓶,還有專門的花幾香爐。靠着南窗的地方,擺着一盆新鮮的海棠花,粉嫩嫩的一簇,為棕色的屋子增添了一抹別樣的色彩。
宋明月左右打量了一眼,就跟着戚柔做到了席上,桌上的碗筷也都是精心燒制的小碗,象牙貼銅的筷子。怎麽說來着,佛靠金裝,且不說這個地方的東西味道如何,起碼這些擺設裝扮,都深得她的心意。
兩人剛坐下,馬上就有店中打雜的丫鬟舉着茶水過來,為二人沏了龍井。戚柔聽着她們報完菜,點了四葷四素一湯,外加幾分湯後點心,旋即從懷中掏出了一錠銀子給了為首的丫鬟:“你不必找了。快去快去回,我和女兒可是都餓了。”
“是。”
這是戚柔第一次沒有加‘幹女兒’的那個‘幹’,僅僅差了一個字,感覺就是天地地別,宋明月聽得心中一動,五味雜陳。
第 55章 久封記憶
不一時,就有人端着一些蜜餞和鵝油酥外加普洱茶走了過來,說這是酒樓贈送的飯錢小食。宋明月而是餓的緊了,等人走了,直接撚了一塊鵝油酥塞到了口中,滿足的呼出了一口氣:“幹娘,這裏還真是名不虛傳,好吃!”
“那是,我說的地方,那能差嗎。”戚柔看到宋明月吃得開心,笑眯眯的,連眼角的皺紋都舒展了開來,自己也跟着伸手拿了起來。
兩人吃了一會,就打開了話匣子。是由戚柔先起了一個開頭:“記得你第一次提起娘親的時候,我和你說過,要是幹娘真的和你說起來呀,那恐怕要說到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呢……”
原來蘭因和戚柔都是雲國人氏,而戚柔身為雲國公主,每天的活動範圍只有那四四方方,一個又一個四四方方的宮牆,高的讓她連看到的天也是四四方方的。可是她從來都是不是一個乖巧的性格,七八歲時就會跟着宮中十幾歲的小太監們爬樹,掏鳥窩,粘知了,玩的不亦樂乎。可是每每,都有一個兇神惡煞的嬷嬷,偷偷得向皇上皇後告狀,然後她就要被罰。輕則抄書背書,重則禁足打手心。
別看她是公主,可是作為女兒的時候确實和普天之下所有的女兒都一模一樣。所以說……她小時候在宮中過的那些日子啊,雖說是萬人之上,是金枝玉葉,衣食無憂,可終究是不快樂。所以有一天,戚柔不知受了誰的鼓動,腦門一熱,就想着要出宮去玩。她身為公主,說要偷偷出宮,她手下的人也都是莫敢不從,膽戰心驚的為她準備的衣裳,銀兩,趁守着宮門的侍衛不在意時,偷偷溜了出去。
可惜,她那時是第一次出宮,即便溜出來了,也不知道該去哪裏,要去什麽地方玩。而她帶出來的宮女,自小就跟在她身邊伺候她,也同樣是一問三不知人。兩人揣着一袖子的銀票,卻不知道要往哪裏去。她就這麽胡亂的到處走着逛着,最後……就碰到了那是和她差不多大的蘭因。
雖說蘭因和她的歲數相仿,可她可是自幼在市井中厮混,練的一身精明市儈的小魔女啊。據說戚柔說,那年的那天,蘭因穿着一身男裝,高高束着頭發,倘若不是一張口就暴露了清甜的少女腔調,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假小子。大概是蘭因眼光比較毒辣,竟然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其中最有錢的戚柔和她身邊的小宮女。她昂首闊步的朝戚柔走過去,第一句話就是:“你們迷路了嗎?”
戚柔不知者無畏,根本沒有想過外面的世界是否危險,看到蘭因打扮的英姿飒爽,又和自己一樣是個女孩兒,也就點頭了。蘭因自我介紹了一番,然後就很殷切的要自告奮勇當她們的導游。不得不說,蘭因這個導游當的還是十分的盡職,很準确的把她們帶到了熱鬧的集市,帶她們吃喝玩樂,當然,錢自然都是戚柔來掏。而作為導游的蘭因也在其中楷了不少的油水,原本帶了厚厚一摞銀票出來的戚柔,一路玩到晚上,已經所剩無幾了,而其中大半的部分,都被蘭因收入了囊中。
蘭因到最後終于有了一些良心發現,有些不好意思問她說花了這麽多銀錢還夠不夠回家,回家了會不會挨父母的罰。畢竟,戚柔帶來的這一筆數目,即使是對于富貴人家來說也是一比不算小的數目。調侃一下就罷了,要是真的害了人,也不是蘭因的初衷和本意。戚柔大抵也是從蘭因的語氣裏感受到了她的甘心,拍了拍胸脯,不小心就把自己就是這個雲國唯一的公主的事情說了出來。
蘭因被吓的不清,畢竟她就是普通的市井百姓,要是和皇上皇後心尖上的公主弄出了什麽牽扯,她有豈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她把銀票和還了戚柔一般,還很貼心的把她們一路送到了侍衛最少的一個宮門前,目送着她們回宮,這才走開。
可是戚柔并沒有戚柔的護送,就變得來去無蹤,神不知鬼不覺。而相反,她才出宮不久,皇後就發現了她失蹤的消息,倘若她那時還沒有回來,皇後真的要下令動兵去城外搜尋了。還好戚柔回來了,急的皇後連罵她罰她的心思都沒有,只是抱着她哭了好一會。戚柔覺得有些對不起母後,可是更覺得宮外有趣
所以戚柔就将自己今天遇到的經歷的種種都說給了皇後聽,還重點講了蘭因。起初,皇後聽到這個是對戚柔的描述嗤之以鼻的,畢竟戚柔那麽傻,白的像一張紙,稍微見到一個人都要覺得她厲害。可是事情并沒有皇後想的那麽簡單,戚柔已經出過了一次皇宮,知道了宮牆外的大千世界,然後就一直對外面念念不忘。
已經讓她偷偷跑出去一次了,所以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了。皇上和皇後都加了一倍的人手以及宮女之類的看守戚柔,讓她插翅也難逃。戚柔出不去去,卻有心裏癢癢,悶了許久,結果就一病不起了。這些,就算皇上皇後答應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