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用了太多次,難免敏感。青玄不說還好,一說,她又覺得自己是個被利用的工具。這樣一想,原本的好心情一掃而空,又消沉了下來。
“只是,你也不要擔心我是否會影響你。其實這其二只是順帶一提,因為江湖之上會苗疆蠱術的人實在不算少數,與我結仇那位‘故人’和我卻有血海深仇,所以我才會抱着寧可信其有的态度。只是,即便我沒有仇人,故人,你是我診過的病人,我依舊會留在你的身邊,保你平安。畢竟我堂堂青岩醫仙,手下怎麽能出死人?!”
“……噗。”宋明月真的很想讓青玄治一治他這說話亂停頓的毛病,這心情的大起大落來的太快,完全不能接受啊。不過放縱了一下午,她也沒有起先的那麽興奮了,冷靜下來仔細思索了一番青玄的話,倒是覺得自己的處境的确有幾分危險。還有幾日禁足的時間,她也需要好好的為自己打量一下未來了,不能全吧自己的未來交給戚柔,交給別人來為自己打算,“恩,對了。我可以問……你和那個‘故人’是怎麽結的仇嗎?”
青玄被問及這個問題,不由得神色一緊,清澈的雙眸忽然變得有些哀恸。他頓了半晌,還是搖了搖頭:“罷了,都是許多年前的前塵舊事了。我是個控制不住自己心性的人,倘若今日和你重溫了一遍,恐怕又要讓自己數月難眠了。”
“恩恩,不說也行。抱歉,冒犯你了。”宋明月很是知禮,很快就不說話了。
不過女人的心思活絡,看到青玄的反應這麽大,總歸是在心底腦補了一出生離死別,愛恨情仇的戲碼來。也是,像青玄這麽優秀的男人,況且也老大不小了,想來也是曾經有過什麽所愛之人吧。
“沒什麽冒犯不冒犯,只是我自己還未解開心結,也不想拖累別人。”青玄見宋明月小心翼翼的,便勾起了一笑寬慰她,“不說這事了。你就說,你是否介意我來你身邊?倘若你覺得我是別有用心,那我也可以不來。以後還是像這樣,每一兩個月,來給你送一次藥。”
宋明月拍了拍胸脯,連忙搖頭:“不介意,不介意,你來吧。我雖然付不起你的診金,但是我是知恩圖報的人,既然你說了你與人有舊怨,而且我也牽扯了這麽點兒聯系,所以到時候,我也會幫你,和你一起追查幕後的真相的!”
第 37章 又潑髒水
五月的天氣已經有些炎熱了,院子中的老槐樹長得郁郁蔥蔥,深綠色的顏色伸展鋪陳,在院落中投下了大片的陰影。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穿插落下,落了一地斑駁的光影。白天變得漸漸長了,時不時得有鳥婉轉鳴啼,一扇一扇,飛過湛藍色的天空,留下一道道殘影。
宋明月起得十分早,從日頭剛出,就開始沐浴,熟悉,打扮。她自己的家當不多,衣裙也都是往年宋爾曦、宋晴兒他們挑了剩下的。不過好在質量都差不多,而且她們那兩個人偏愛豔色花哨的布料,而宋明月對這些東西都不太挑,而且她也覺得素色的更低調收斂,符合她如今沉穩內斂的性格。挑挑揀揀,選中一件灰藍色的齊胸襦裙,胸前束着牙白色的絲縧,外罩淡色薄紗,胸前帶了一串用紅繩和珠子編成的璎珞,手上戴了一對玉镯。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并沒有的帶任何浮誇的首飾,倒是別了一朵叫花兒去花園中摘回來的夏花。
整個人清清爽爽,一颦一笑都透着少女的青春顏色,叫誰看了都會喜歡的不得了。佩兒見了,也是不住的咂舌,叽叽喳喳的說道:“二小姐,您今天扮得真好看。不過……今天是什麽日子?小姐,你這鎖在屋子中,別人也看不到你這盛世美顏啊。”
“去去去,睡糊塗了吧你!”環兒在一邊手腳麻利的收拾這妝奁和妝臺,聽到佩兒這麽說,不禁擡眼瞪了她一眼,“今天正好是二小姐解除禁足的日子呀,當然要好好慶祝了。不過小姐,我們即便要出府,也不要走太久,畢竟您之前的事情是皇後在查辦,如今有個了結,肯定要下個懿旨什麽的……若是不在了,那不就出了大事啦。”
“出府?我也好久沒有出府拉!這一個月,跟着小姐憋在這四四方方的小院子裏,可憋死我了。所以說這傻了糊塗了也不能怪我,我這是悶的太久了,悶出毛病了。不過啊,一會咱們一道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保證兒就好了。”佩兒一聽到可以出去了,眼睛都亮了。
雖然宋明月很不忍心打斷環兒和佩兒這種暢想,但是還是不得不開了口說道:“咳咳,你們的希望恐怕是要落了空了。今天啊,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來得不會是懿旨或者口谕,而是一些人來‘請’我進宮。你們也不想想,這柳如煙可是琴蓮郡主,她這麽誣陷我,自己能沒有十足的把握了。即便皇後鐵證如山,她肯定也會巧言令色,鬧出很多其他的幺蛾子來。唉……我猜,今日還是兇多吉少。”
別看她這會說得有條有理,頭頭是道,其實全都是因為上一次青玄給她通風報信。事後宋明月仔細思量了一番,覺得青玄說的話肯定是真的,而柳如煙更是十有八九會不放過自己。也是好在有他通風報信,自己預先有了心理準備,所以,今天不管來的是誰,去的是哪裏,要做的是什麽,她都不會害怕。
Advertisement
“啊?!怎麽……怎麽沒完沒了還!難道就沒有王法,沒有公平了嗎!”佩兒聽到宋明月的話急了,生怕宋明月又要受什麽欺負,頓時就變得氣鼓鼓,“二小姐啊,您快去和賢王妃告狀吧。咱們再這麽一直伏低做小,任人魚肉,那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我們是丫鬟就算了,你可是正兒八經的相符小姐,怎麽能受這種委屈呢!”
“怎麽……小明月在禁足期間又受了委屈了?環兒佩兒,你們過來,好好的和我說一說。”
主仆三人還在你一句我一句是聊着,忽然一個熟悉的女聲傳了過來。她們連回頭看也不必,就猜到了,來的人正是——戚柔。
戚柔也是來了丞相府很多次了,走都走的駕輕就熟。今天她來,又趕上宋忠勇不在的時候,所以蘇氏也不敢攔她,她也懶得和一個妾室多說什麽廢話,問他要了個領路的小厮,就獨自趕了過來。也是來的正巧,她一到,就聽到佩兒在說什麽要小明月該向自己告狀,不禁以為是蘇氏又如何欺負明月,這會真怒火攻心,面若寒霜。
宋明月見到幹娘來了,心中舒了一口氣,只要戚柔在,自己心中又多了幾分底氣。她欣喜的過去迎接戚柔,扶着她的手請她坐,說道:“幹娘可別聽我這兩個丫鬟胡說,雖然蘇氏和大姐姐從前對我不太好,但是我禁足的這一個月裏,她們還真沒有怎麽來找過我的麻煩。您就放心吧,我宋明月是什麽人?才不會讓自己受委屈呢!”
“這我可不知道。你這丫頭心地太好了,總叫自己吃虧,我若是不幫你多提點着些,別某些人面獸心的東西陷害了還要傻乎乎的替別人說話。”戚柔說起‘人面獸心’的時候,臉色格外的差。她張了張嘴,好像想要說什麽,但是終究又沒有說出口。
宋明月向環兒佩兒使了一個顏色,示意她們先下去。環兒佩兒應了一聲,很快就退了下去,把門也關好了。屋子裏一時就只剩下了宋明月和戚柔,她自己為自己拉了一個凳子坐下:“幹娘,您要有什麽話就說吧。我都有心理準備。”
“唉……你這小明月呀,說你傻,你在這個時候卻又挺機靈的。”戚柔被宋明月的善解人意逗得一樂,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可是是那笑容,也僅僅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就又變得冰冷了下去,“這個柳如煙和柳怡,簡直是欺人太甚!你知道她們現在要做什麽嗎?!因為皇後徹查了此事,把當日在場的宮女、太監、侍衛都問了一遍,沒有一個人說看見你将她柳如煙推入水中。這按理來說,就應該結案了。皇後也不是不懂給臺階下的人,本來向皇子奏呈的折子都寫好了,要寫成是她柳如煙不慎失足落水,驚慌之下才會認錯人。這樣,不也算是兩全其美,皆大歡喜嗎?可是,她們偏不!她們……”
“不要氣,不要着急。”宋明月看得出戚柔的确十分生氣,于是連忙去給她倒了一杯茶水,安撫道,“幹娘,別生氣。您這麽好看的大美人,生氣了就不好看了呀。”
戚柔看到宋明月這麽軟語安慰自己,心中又是感動又是心疼,喝了一口茶水,又說道:“唉……小明月,我這是真的為你抱不平呢。這柳家的兩個姐妹,真的是反了天了!她們堅決否認是自己失足落水,然後越說越玄乎,又鬧幺蛾子。說什麽,你不是你,宋明月不是宋明月,說什麽你是被惡鬼附體。不光如此,她們說的振振有詞,還說請來了專門驅鬼驅邪的道士,說是要為你做法呢!”
果然,和青玄說了不差毫厘。他到是真的真心待我,宋明這樣想。
“我是覺得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你可是丞相府的嫡女兒,哪有被拿去給道士作妖的。你難道是什麽砧板上的肉啊不成?成何體統?這事傳了出去,你這姑娘的臉皮還要不要了,指不定要怎麽被人以訛傳訛,戳着脊梁骨罵你呢。”戚柔是真的生氣,畢竟對于生來就是公主她來說,她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種荒唐又滑稽的羞辱人的辦法,“所以,我今日是來接你去我府上暫住的。省的那個柳怡都給皇帝吹什麽耳旁風,哪邊夜裏來把你五花大綁了去,哪我可真的就要被氣死了!”
宋明月安安靜靜等戚柔說完,自己清了清嗓子,對她說道:“幹娘,我到不這麽認為。她們既然要将我……這所謂的什麽捉鬼驅魂,就讓她們來。我呀,行的正坐得直,根本不害怕。您若是将我藏着掖着,那才會将這些謠言愈演愈烈。您別擔心,我覺得一個人的尊嚴要自己成全自己,這沒有什麽好丢人,等那個狗頭道士砸了招牌,到時候丢臉的可就是琴蓮郡主柳如煙,和柳怡了。我們有什麽好害怕,好生氣的?”
“唉,話是這樣說……可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真的是恃寵而驕,仗着皇帝的三分寵愛,就忘記了自己是誰,就什麽都敢胡來了。我不帶你去,也是和皇後深思熟慮過的,皇後也不贊同這種事情,畢竟若是開了頭,那不就是給宮中的歪風邪氣開了一個頭嗎?”
“怎麽會呢?幹娘,你要反過來想一想,倘若她們辦了這個驅邪儀式,真的出了什麽問題,那才是開了頭。可是若是什麽都沒有,那皇後是不是要狠狠得治一番罪柳怡和柳如煙的罪呢?我行的正,坐得直不怕任何人的诋毀诽謗,她們要驗,就讓她們盡管來。只是,幹娘,我還有個要求。就是等那個狗頭道士做法的時候,一定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就算是在宮中,那也要多叫來一些人,越多越好。”
“這怎麽行呢?你這丫頭真是,未免太耿直了一些。就算那道士真的要來做法,那也是一定把事情遮掩住呀。你放心,皇後治理有方,她也絕對不會讓人走路風聲。這傳出去了,影響實在不好。不是我說,你這丫頭恐怕還未情窦初開過,不過幹娘可告訴你,過兩年你及笄了,到時候可就要物色夫家了。那到時候,哪個夫家原因娶一個……被懷疑過有什麽邪靈附身的女子呢?”
第 38章 抱
“幹娘~~~~就是因為我要證明我清清白白,所以才要很多人來見證呀。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皇後娘娘就算是觀音菩薩,有一千只手,那也堵不住衆人的悠悠衆口啊。況且,琴蓮郡主柳如煙還有柳怡,都是存心想讓我難堪,才這樣設計陷害。她們兩個人的嘴巴,又如何能堵住呢?所以要我說,與其遮遮掩掩,東躲西藏,還不如坦坦蕩蕩的叫衆人看,這樣,既證明了我自己的清白,也叫別人沒有什麽可以說道的~幹娘~你說,我這樣說的對嗎?”
“這……”
戚柔的确是愛女心切,事事都以宋明月為先,不過她到還真的沒有想過這麽深層次的東西。她聽了宋明月的這麽一番慷慨陳詞,到也的确有些心動了,因為宋明月說的不無道理。自己的她這幹女兒是清白的,又有什麽好藏着躲着呢?念及至此,她一拍大腿,朝宋明月點了點頭:“好吧,幹娘相信你,也支持你。那今日咱們就不回我的賢王府了。你直接随我入宮吧。到時候,你在皇後娘娘面前,也要像說服我這樣說服她。只要皇後娘娘也同意了,那就争取今天就把這件事情了結!”
“幹娘對我最好了!”宋明月看到戚柔終于松口願意幫忙,高興的過去抱了抱她。
戚柔滿臉無奈,也伸手擁住了她:“你這傻孩子,我為你好,你還不願意。到時候見到皇後娘娘,要是後悔了也沒關系,有幹娘罩着你呢。”
既然說定了,兩人也就連忙趕往了皇宮。一路上,戚柔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些這一個月來的家長裏短,宋明月在其中得到了一條相當重要的消息——青玄已經在幾日前告辭了。根據戚柔的說法是,青玄本來就不是喜歡在一個地方長久定居的人,所以他的離開也是意料之中。走前他還拖了自己向宋明月帶話,留下了兩瓶小藥膏,說是留下給她治傷祛疤用的,別的,就再也沒有了。
如果說宋明月的心前一刻還是晴空萬裏,那麽聽戚柔說完,她的內心就如遭雷擊,頃刻間烏雲密布,低沉的不像話。
明明,前幾天不是還說好了來過下來照看自己,還說什麽到時候道士做法,他一定會在場旁觀照顧……都是假的?宋明月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心中又是委屈更是五味雜陳,一陣翻江倒海之後,只剩下了深深的失望和嘲弄。
呵,宋明月,你真是太傻了。別人與你不過只是一面之緣,你怎麽說什麽都信?他青玄是青岩醫仙,江湖上的黑白鬼醫,那麽忙,只是随口說說要來陪你,你怎麽就信了?宋明月啊,宋明月,你都已經活了兩世了,怎麽還是這麽容易相信別人?這次只是拿你調侃,逗你樂,那保不齊還有下次有人來騙你,還有有人會因為別的各種肮髒龌龊的理由再來欺騙自己。
你醒一醒,醒一醒!不要再這麽輕易就相信別人,也不要這麽輕易的就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人!宋明月,你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但是即便只是一個人,你什麽都可以做到!
“明月?明月……小明月~你怎麽了?怎麽一直在走神,是在擔心見到皇後娘娘嗎?”戚柔戳了戳一動不動又一眼不發的宋明月,戳了好幾下才把她叫回了魂。
宋明月連忙動了動,有些惶然無措的對上了戚柔那雙溫柔慈愛的眼神,敷衍得笑了笑:“不是,沒是。只是……只是昨日睡得不大好,所以今日沒什麽精神。恩,對了,幹娘叫我有什麽事嗎?”
戚柔哭笑不得的站了起來,一把掀起馬車厚厚的車簾,說道:“我說,到了!快和我下車吧。”
這是這一世的宋明月第二次入宮,但是卻不是真正的宋明月第二次入宮。畢竟上一世,她為了給南宮宴讨官位,讨功勳,可是去過不少次。這進宮的每一條路,腳下的每一塊石磚,她都無比熟悉。不過心情卻是不同了,從前她是為了別人,而這一次,是為了自己。
即便是青玄不在了,那今天柳怡和柳如煙鼓搗的什麽驅鬼她也要參加。她心中很明白,是否能證明自己清白,又時候能給她們柳家一個重創,成敗皆在此一舉了。
皇後蘇盈并沒有想過戚柔自己想了半天,還是帶着那個宋明月來了。也是剛好,諸位妃子早晨時才來她這的坤寧宮中請安,她就不用為了見客再重新裝飾一遍,只是叫丫鬟随意收拾了會客的前廳,便将她們二人請了過來。其實蘇盈對宋明月并沒有什麽印象,即便是她在皇帝面前誇口下來說要辦案,其目的也根本不是真的熱心幫忙,只不過是想借機煞一煞那個柳怡的威風罷了。
不過當戚柔帶着宋明月走進來時。,她還是不由的眼前一亮。從前都只知道柳如煙是大殷的第一個美人,如何如何的貌美如花,國色天香,她見了幾次覺得也不過如此;倒是這個宋明月,素淨着一張臉,五官卻是無比端正豔麗,眉不描而翠,唇不點而朱,瘦而勻稱的鵝蛋臉,眼梢為揚的丹鳳型,瞧着又利落又精神,十分的讨人喜歡。
蘇盈雖然膝下有兩個兒子,可是其實曾經也有過一個女兒。只是那時她當時懷的第一胎,也不懂調養,還沒有生下來便小産了。因此,那個女兒也成了她心中永遠的痛。而這個宋明月,沒來由的,第一眼看着就讓她覺得十分投緣。因為這樣,她說話也比平時柔和了幾分,并沒有刻意的去端皇後的架子:“好弟媳,你來了。可有什麽事情要找我說?欸……這個,就是上回的宋家二丫頭吧,打扮的倒是素幹幹淨淨的,來來來,坐這裏來。”
戚柔本來是和蘇盈都商量好了,這麽一會忽然為了宋明月變卦,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和蘇盈寒暄了兩句,笑得有些勉強的帶着宋明月坐了下來:“唉,皇嫂~關于我這幹女兒的事情,這幾日思前想後,最後還是覺得,不能避着。既然她柳怡一定要信口雌黃的抹黑我這丫頭,倘若置之不理,那要是由着她這麽宣揚下去,我想這次的風波不會平息下去,反而會愈演愈烈,從而将明月的名聲徹底毀了。她才十二歲呢,往後還要嫁人許夫家呢,就這麽栽在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手裏,我怎麽能甘心?!”
“哦?弟媳這是什麽意思?”蘇盈還沒有明白戚柔的意思。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宋明月,發現宋明月也是一臉錯愕,更不明白了。
宋明月驚訝不假,因為她是一位這番話應該是由她來說才是。戚柔忽然替自己說了出來,想來也是怕皇後若是不同意,責罰下來會自己承受不住吧。唉……什麽友情,愛情,到頭來都比不上這種純粹吃撐的親情靠譜。說不感動,那一定是假的。不過她更好奇的是,當年自己的娘親和戚柔究竟發生,經歷過什麽,才會讓十年後戚柔還會對昔日故人的女兒這樣掏心掏肺。不過,眼下要緊的事情不是這個,還是先解決了柳家兩姐妹再說。
戚柔又三言兩語的道明了理由,直截了當的提出了現在就将柳怡找來,叫她把那個找好的狗頭道士喊來‘作法’,各種條件要求,都和宋明月在宋府時和她傳述的一樣。蘇盈一開始聽到大為驚訝,想都不想就搖頭否定,說這樣鬧動靜太大了,說不準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可是耐不住戚柔的軟硬兼施,好語相求,最後蘇盈還是點了點頭,喊來了身邊貼身服侍的宮女紅露:“你去采月軒将柳妃娘娘請來,先不要說為什麽,只說我是有事叫她來。”
宋明月唉了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看到戚柔朝自己投來詢問的目光,不禁笑了笑,說道:“民女還有一個附加條件,還懇親皇後娘娘準許。”
“你是宋丞相女的,稱什麽民女,也不要太妄自菲薄了。有什麽想法,盡管說便是,畢竟自始至終的主角都是你,當然要以你的想法為上。”
“好,那請皇後娘娘即刻差人出宮,将琴蓮郡主柳如煙也一并起來。她作為上次落水事情的‘受害者’,這次捉鬼時間的始作俑者之一,她必須在場。”
其實這件事情她們早在之前争論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可是柳怡推說她那堂妹柳如煙落水受了驚吓需要靜養,說不準能不能來,但是只要宋明月來了,柳怡就可以操辦一切。當時戚柔和蘇盈根本就沒想答應她們捉鬼驅邪那麽荒唐的要求,所以至于什麽來不來人就更沒有細談過了。宋明月忽然提出這麽一個要求,蘇盈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麽問題,也就點頭應允了。
不過這柳家的兩姐妹,哪個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一個從宮外到宮內,一個從另一個宮殿來皇後的坤寧宮,恐怕梳洗打扮沐浴熏香之類的種種,也要浪費不少時候了。宋明月坐在次座上,十分陶醉的喝着皇後宮中的雨前龍井。她已經太久沒有喝過這樣的好茶了,這一次,簡直是給舌頭道了歉。
她倒是一點都不着急那兩位主什麽時候來,反正,來的遲和來得早,結果的區別只是丢臉的遲和丢臉的晚而已。
倒是蘇盈,等了半盞茶就覺得有些不耐煩了。她又不好再派人去催,叩叩敲了兩聲桌子,忽然說道:“白露,你去把柳妃娘娘請來的那個什麽……張真人還是張道士,也預先請來,免得浪費時間。”
第 39章 風雨欲來
大概等了半個時辰,才看到一個婀娜多姿的女子從坤寧宮的正殿外慢慢悠悠的走了進來。
不是別人,正是隔了一個月未見的柳怡。看的出來,柳怡并沒有因為一個月前和皇後吵架而受到任何影響,反而是愈發的春風得意了。這一點也不難察覺,不論是從她頭上明晃晃大片珍貴又繁複的珠翠,還是衣服上若隐若現的金銀雙線繡花,亦或者是指甲上的丹蔻,腰間成色極好顏色水靈的玉佩,都能看的出來她是多的麽受皇帝的寵愛。
而且看樣子,柳怡來這裏也是用了十二分的心思化妝打扮的。臉上傅着粉,描眉點唇,樣樣不落,甚至還在眉心描了一朵花钿。雖然說她和她的那位堂妹是一般的城府極深,捉摸不定,可又不得不承認,這樣漂亮的皮囊,确實是人間少有。
可惜了。宋明月無比感嘆老天爺瞎了,居然會把這樣的好外貌用在了在這樣品行秉性的女人身上。
柳怡一進來就看到了戚柔和宋明月,絲毫不掩飾的翻了一白眼,随後掠過她們,只向蘇盈半蹲了一下:“見過皇後娘娘。昨夜皇帝歇在臣妾那兒,臣妾本想早上跟着衆位姐妹們一起來向皇後娘娘問安的,可惜身子骨兒不争氣。這回到也是好了,補齊了欠皇後娘娘你的這次問安。”
她這話說是這說,可連在邊上旁聽的宮女都感覺到了她字裏行間的炫耀,就更別提這在座上人精一樣的三個人了。蘇盈心中惱火,面色卻不生氣,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她和藹的朝柳怡笑了笑:“好妹妹,伺候皇上是咱們姐妹的本職,你累了多休息休息是應該。今日的主角兒也不是你和我,所以,就好好坐在這裏這裏罷。”
“哦?”柳怡不客氣的坐到了與戚柔對面的那個座位上,傲居得擡起了下巴,不屑的看了看宋明月,“喲,這不是丞相府的那個二小姐?怎麽,今天來是打算壯士斷腕,刮骨療毒了?不過……你倒是說說,現在你究竟是不是你自己?”
蘇盈猛地一拍桌子,把茶杯都震得一跳:“閉嘴!本宮還在這裏呢,你口出狂言給誰聽?”
“啊……皇、皇後娘娘……”柳怡終究只是個妾室,輪起氣勢還是心理素質,遠遠不及皇後蘇盈。她平日裏那麽恃寵而驕,威風淩淩,全都是仗着皇帝在狐假虎威。要說真的兩個人單獨相處,她終究是有些怕的。
不過也僅僅是被吓得一抖,柳怡又很快反應過來。她可是之前和堂妹認真盤算過的,這個宋明月的确是在一夜之間性情大變,從之前的軟弱,蠢傻,變成了現在這樣強勢,內斂又聰明,絕對不是可以用所謂的‘開竅’可以來形容。而且那個張真人是個在民間極有名氣的道士,追鬼驅邪頗有威望。
哼,暫且先讓這三個人威望一會。等一會敗露了,就等着哭吧。想到這裏,柳怡又忍不住譏笑起來,她挺直了腰板,昂着臉鼻孔幾乎要指着天:“皇後娘娘,臣妾這可不是口出狂言。臣妾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真憑實據的。您可還別不信什麽怪力亂神,這種東西啊……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看到柳怡氣焰依舊嚣張,蘇盈氣得不輕,但是想想,她貴為皇後,不能和她失了風範。于是她也跟着笑笑,只是那個笑裏蘊含着很多別樣的情緒:威脅、壓迫、嘲諷以及深深的不屑:“哦?那本宮倒是要看看,你能弄出寫什麽幺蛾子來。不過,本宮也要把醜話說在前面,今日此事,你要驗,便驗。倘若驗出了什麽,臣妾一定将宋二小姐好好處置,自然也會大大的獎賞犒勞你。”
蘇盈說道這裏,停了一停,用兇狠的眼神瞪像了柳怡,陰測測的微笑着:“只是要是宋二小姐是清清白白,那你就……”
“那臣妾就向宋二小姐賠禮道歉。不論結果如何,臣妾這也都是好心,畢竟若是有人身上帶着什麽陰氣邪術,傷害到的是我大夥兒。我的出發點可是好的。皇後娘娘,您不會因為臣妾的好心而責怪臣妾吧?”柳怡牙尖嘴利,很快就把自己身上的責任推得一幹二淨,與蘇盈毫不想讓。
“哼,這可就說不定了。”蘇盈并不理她,低下頭自顧自的喝茶。
又過了兩刻鐘的時間,柳如煙和張真人幾乎是同時入了宮。本來柳如煙還在好奇自己怎麽忽然被傳喚,見到了和自己同去的張真人,也就什麽都明白了。她懂了來龍去脈,臉上的表情就更燦爛了:哼,宋明月,今日我就叫親手将你送進墳墓!
“小女柳如煙參見皇後娘娘,柳妃娘娘,賢王妃。”
“老夫張真豐參見皇後娘娘,柳妃娘娘,賢王妃。”
柳如煙還是她一貫大殷第一美人的做派,打扮的精致華貴,傅粉點脂,樣樣不落。最近不知道又在何處得了什麽賞,頭上又帶了一只赤金嵌寶鴿血石銜珠的累絲步搖。随便一看,就知道是極其珍貴貴重的東西,畢竟她頭上其他的點翠啊寶石之類的,都被這一支步搖比了下去。
至于這個什麽張真豐,就顯得樸素多了。他自稱自己是是昆侖山上得道而來的真仙,化為肉體凡胎,只為了雲游四海,救濟蒼生。話倒是分辨不出真假,但是唯一可以感受到的是。這個所謂的張真人,清瘦,留着到胸前的長須,雖然鬓發斑白,卻仍是精神矍铄。要說是仙風道骨,也絕不為過。
兩人一高一矮,一纖細一瘦長,站在一起。宋明月不知道怎麽的,腦子裏忽然冒出了一個狼狽為奸的這個詞。
有了上一世那種血淋漓又慘痛的教訓,宋明月知道的最深刻的一個道理就是人不可貌相。即便是眼見的也不一定為實,又何況這種第一眼給人的印象呢?那實在是太容易誤導人,欺騙人了。什麽仙風道骨,有沒有本事,要過一會才知道。
皇後蘇盈是向來看不起這種江湖術士的,況且她堂堂皇後的坤寧宮,若不是看在賢王妃戚柔的面子上,是絕對不會讓這些人來髒了自己的住所。不過來都來了,客套話要說,寒暄也要說。
她并沒有讓柳如煙入座,反而是叫宮女搬了一個小板凳讓她坐在最角落,存心羞辱她。之後就不再管她,一心一意的看向了張真豐,說道:“道長,本宮聽聞你在民間小有民氣,可開天眼,亦可捉鬼驅邪。我這久居深宮的婦人,都聽說了你的威風呢。”
張真豐擡了擡自己那渾濁的眼珠子,皮笑肉不笑得牽動了一下嘴角:“皇後娘娘,您說的有一部分是實話,但是也有一部分,是不對的。想來是民間以訛傳訛,将老夫說得太神了。老夫在二十年前,還可開天眼,斷鬼神,只是……唉,只是有一次老夫為了救一家遭惡鬼報複的村民,強行開了一次天眼。最後雖然替他們化危為安,可惜……從那以後老夫就再也開不了天眼,甚至,連普通的景色都看不到了。”
“啊?!”
衆人大驚,仔細一看,才返現這個張真豐雖然站得筆直,可是的确雙目無神,并且眼白渾濁……是個瞎子!
“啊……道長,你……看不見?”柳怡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張真豐,忽然發現人家是個瞎子,心中未免有些慌亂。畢竟她和自己這個堂妹也不太熟,只是臨時因為利益而綁在一起,演的什麽姐妹情深。其實,她還真的不太知道這個堂妹柳如煙做事情救命靠不靠譜。
“呵呵,目不視物又如何,只要貧道心中澄淨,就是一片光明!甚麽妖魔鬼怪,都休想在老夫手中逃走。”張真人說着,手中拂塵一甩,就筆直的指向了坐在戚柔邊上的宋明月,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