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一番宋明月的衣服,安慰自己道,“罷了,壞了就壞了吧。賢王妃既然給你穿上了,那大抵就送給你的。既然是你的,壞了便壞了。打不了,我叫人去修一修縫一縫。行了行,雲嬷嬷!快送她去院子!”
“是……是……”雲嬷嬷又心有餘悸的看了一點宋明月的衣服,心道這可是自己打十輩子的工,做十輩子的雜役也賠不起的價碼啊。也不知道這個宋明月怎麽忽然撞了大運,撿到了賢王妃這麽一個好幹娘。她心中胡思亂想着,愈發的對宋明月輕手輕腳了。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開始,她居然覺得……家中的這個二小姐,有些可怕。
宋明月前腳被丢進了院子,雲嬷嬷立馬就将院門鎖的嚴嚴實實。環兒佩兒一臉吃驚的迎了過來,兩人原本是要入宮進去陪她的,可是賢王妃自己都沒有帶侍女,她們也就沒有去。而她們留在賢王府也不好,所以就預先回了宋府,沒想到了等了大半天,居然等來的是這樣一副結果。
環兒眼尖,看到自家小家時不時要摸一下後輩,急急忙忙的湊上前去:“小姐,您這是怎麽了?背……背上怎麽了?還有,今日這……您不是和賢王妃入宮了嗎?”
“挨了蘇姨娘一巴掌,有點疼。我們進去吧,你幫我瞧瞧背上可好嗎?若是不行,那就替我塗些藥。”宋明月雲淡風淡,一邊摸了摸自己的後背,一邊往自己的屋內走去。
環兒和佩兒傻在原地,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才急急忙忙的沖了過去跟上了宋明月。她們還是像從前一樣,打了水來替她洗頭,卸下發髻,接着又小心翼翼的為她脫衣。當裏面的那層裏衣也一并被揭下,兩個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蘇氏那一巴掌用了十二分的力氣,雖然僅僅是拍在了不太重要的背上,可是還是留下了通紅的一個掌印,連五根手指都十分清晰,情形十分可怖。
“嘶……小姐,奴婢這就去拿金創藥膏來替您敷一敷。”
“小姐,奴婢去打些熱水冷水來給你擦擦身子。”
宋明月看到環兒佩兒對自己十分緊張關心,不由得笑了。她揮揮手:“你們都去吧,速去速回。我先去床上趴着,等你們來了,我再告訴你們今天的事情。”
宋明月現在住的這個院子,雖然比不上蘇氏、宋爾曦的住的那一塊華貴精致,但是勝在樣樣齊全。院中有一顆參天可遮陰的大樹,又有一口可以随時打水的井,更重要的是,還有個一個不大不小的廚房。這樣的環境,倒是能解決一切日常需要,禁足也不愁了。佩兒打了半桶水,留了一半,又去燒了一半。等她端着兩盆水進來時,環兒已經拿着金創藥膏等她許久了。
兩個人都走上前去,有條不紊的浸水,擰毛巾,小心翼翼得敷上去。宋明月十分惬意的嘆了口氣,說道:“環兒佩兒,我被皇帝禁足了。”
“什麽?!”
“啊?!”
環兒佩兒不過是宋府上的小小丫鬟,況且從前宋明月總是府中最渺小的人。她們連宋忠勇丞相都沒有見過幾次,別說什麽皇帝了。這個名字,對她們來說,實在是太太太沉重了。兩個人同時沉默,沉默了良久,才有環兒顫顫巍巍的問道:“皇、皇帝……為,為什麽要罰小姐你呀?禁足嚴重嗎?還有別的事情嗎?”
“噗,怕什麽。不過是個禁足令,也就是一個月不出這個院門。咱們吃的苦還少嗎?住在這裏,總比連着半個月住在柴房也不許出去的那種‘禁足’好的多吧。”宋明月的心态十分平和,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叫佩兒趕緊把藥膏塗上。
她又接着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柳如煙你們知道嗎?我那個好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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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姐,您不會真的覺得那個柳小姐是您的好朋友吧!”佩兒向來心直口快,說話又很直爽。聽到宋明月這樣說,沒有思考她的語氣和語境,就着急的跳了起來,“她平時欺負你的事情還好嗎!奴婢們勸你你還老是不聽,今日是不是她有欺侮你,在皇帝面前告狀啦?”
宋明月聽到佩兒這話,一愣。猛然想起上一世,環兒和佩兒卻是在自己身邊,給自己提過很多的醒。其中一大部分就是叫自己要少和柳如煙接觸。可那時的自己日日被宋爾曦以及蘇氏欺壓,覺得柳如煙是唯一不嫌棄自己,願意和自己說話的人。所以一意孤行,根本不聽別人的勸阻。最後,最後……就落成了那樣的下場。
哈,真是造化弄人啊。
不過啊,就算是重來一世,環兒和佩兒依舊是對自己這麽掏心掏肺的好。宋明月那顆因為今日所遭受的那些冷遇而黯淡下去的心,又感覺到了溫柔。她心中一動,感激的看了佩兒一眼,柔聲道:“好了好了,我現在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也不算遲了。”
第 31章 大姐來訪
宋明月原原本本的将在皇宮中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環兒佩兒,也把後面柳怡、皇後、鐘離羽等幾人圍繞着自己的争鬥繪聲繪色的表演了出了來。最後,聳了聳肩:“幹娘無可奈何,只能答應了皇帝的安排。我就先随着她回院中領罰,等一個月後,我就可以平平安安的出去了。不過,蘇姨娘和宋爾曦的脾氣,你們也是知道的。所以這一個月啊,還是要委屈你們和我受苦了。”
環兒心思細膩,性格稍軟,聽到宋明月說了這麽久,最後還不忘記關心自己和佩兒。心中十分感動,連眼圈都紅了:“小姐,奴婢們和你一道長大。不論什麽情況,您都沒有打過我們罵過我們,更從來沒有在責罰過我們。您是我和佩兒見到過的最善良的人了。這些事情,都不怪你,我們做奴婢的本來就是下三流,受點苦是應該的。可是奴婢覺得……這實在是,委屈你了呀。”
“是啊,小姐。您可是宋府的嫡出的女兒啊。她宋爾曦比你大又如何,說到底不過是個庶出的姑娘。”佩兒在一邊遞給了環兒手絹,又忿忿不平道,“小姐現在又是賢王妃的幹女兒,蘇氏怎麽還是那麽沒眼力見!她們真的就不懂得什麽叫尊卑貴賤嗎!”
“她們若是知道,又怎麽會對我如此呢?”
宋明月說話的時候已經穿好了衣裳。她将枕頭拿起來放在床沿,自己靠了上去,繼續說道:“你們也不必着急,我說過了,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傻傻任人欺負的宋明月了。這一個月內,她們若是不來打擾,那我們便相安無事,往後只算舊賬。倘若她們一定要來找不痛快,那環兒佩兒,你們也都幫我記着。他日我出頭之時,便是她們死無葬生之地之日!”
宋明月說這話時,一雙鳳眸微微的眯了起來,秀眉一挑,嘴角勾起了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那模樣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十幾歲女孩兒該有的表情,眼神陰寒,目光讓人不寒而栗。若是真的要人形容,恐怕是從地府中爬回來的修羅豔鬼,美豔無方,風情萬種,卻又雷厲風行,睚眦必報。仿佛是……蛇蠍美人。
環兒和佩兒都看得呆了,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之後,就是一陣欣喜和欣慰。她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無條件的相信現在的宋明月,或許真的是因為她不一樣了。兩人起身連連朝宋明月作着揖,異口同聲道:“是!小姐,奴婢們一定替你把樁樁件件都記得清清楚楚!”
宋明月淡然一笑,朝她們揮了揮手,自己轉身躺進了被子中:“你們先下去吧。我困了。”
就這麽相安無事的過了半個月,破天荒的,不論是蘇氏、宋爾曦,還是什麽宋晴兒、宋晚兒,一個也沒有來過。宋明月雖然被禁足了,可每日吃穿不缺,過得卻是比從前更舒适自在了。
天氣逐漸入夏,短短十五天裏,宋明月就已經由春衣穿了夏裙。平日裏也不再在院子中曬太陽了,反倒是晚上的時候會點一盞燈,然後拿着從書房裏的書,就這樣閑适的打發時間。環兒和佩兒并沒有被限制出行,但是也走動的不多,只是偶爾會去總廚那邊拿一些米和菜,更多的時候都是在院子裏陪着宋明月。
當然,宋明月很明白,她的日子不會這麽一直一帆風順下去。因為環兒和佩兒告訴她,宋忠勇前些日子寄了家書回來,如果不出意外,這幾日就要回來了。
如果她沒有預料錯的話,即将會有一場由宋忠勇牽頭的暴風雨前來。而現在,正是所謂的暴風雨前的寧靜。
宋明月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喝着環兒用井水沖泡的茶。雖然是蘇氏和宋爾曦看不上的碎茶沫,入口滋味有些苦,但是後味帶甜,也別有一番風味。她想着想着,又搖了搖頭,接着拿書看了起來。其實活的越久,她就越發現還是讀書重要,上一世自己能靜下心來讀書的機會太少了,而其實很多的學識和本事,都是可以從書中學到的。最近她正在看兵法書,雖然上一世為了南宮宴,自己也刻苦學習了許多,但是畢竟這麽多年過去,也有一些生疏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環兒忽然從院子外急急忙忙的沖進來,因為跑得很是在着急,燈籠都跟着晃啊晃啊,裏面的燭火都差一點滅了。
還沒等宋明月擡頭,佩兒已經聞聲從一處偏房裏跑出來:“啊?什麽不好了。你火急火燎的跑過來,倒是把話先說完啊。”
“哎呀,老、老爺回府拉。就剛剛呢,現在已經被蘇姨娘接到了自己院中,然後大小姐、三小姐、四小姐,也都跟着去了。二小姐……奴婢,奴婢擔心,不妙啊。”
環兒的擔心不無道理,蘇氏那副嘴臉是她們全府上下有目共睹的,用膝蓋都想的出來這會宋忠勇回來了要如何添油加醋的說自己的‘種種劣跡’。何況,蘇氏的那張臉,不正是十分好的證據嗎。而且最不妙的是連劃花蘇氏連的罪魁禍首三小姐宋晴兒也去了。那麽代表的就是,蘇氏居然為了嫁禍自己,連宋晴兒發瘋都不計較,一心想至自己與死地?
“小姐,這……要怎麽辦呀?要不要,奴婢偷偷跑出去,去找賢王妃來救命。”佩兒着急了,覺得馬上來的一場大災是躲不掉了。
宋明月心中澄明,卻無所畏懼,管他宋忠勇是生氣還不生氣,他總歸不敢真的把自己怎麽樣。他一個浸淫朝堂幾十年的人,不說分得清黑白,審時度勢還是明白的。倘若他真的能為劃花了臉的蘇氏出氣,而來針對報複自己,那恐怕他早都被同僚們害死千百回了。她淡淡撇了一眼佩兒,淡淡道:“賢王妃雖說是我幹娘,可我總不能事事都大獎小怪的勞煩她。何況這都是是什麽時候了,別說你出不出得去宋府,那你又進不進得去賢王府?即便去了,你說我要請她救命,那丢就不止是我的臉,而是整個宋府的臉了。”
“……小姐,我錯了。”佩兒被宋明月熟絡的臉紅耳朵燙,乖乖的低下頭,沒有再敢說話。
宋明月也沒有怪她:“你往後說話,要先動一動腦子。我是不介意你的口無遮攔,就怕有人會利用你的缺點來做文章。”她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把書遞給了環兒,“時候也不早了,與其坐在這裏去猜即将發生的事情,還不如早些去睡。環兒,幫我把這些都收拾一下,書放回書櫃,但是明天還是要拿給我哦。”
“是,小姐。”環兒行了一禮,又安慰似的對佩兒笑笑,轉身就走了。
“唉——我的二妹妹,你睡得這麽早呀!”
正當三人要作鳥獸散時,院門口忽然出現了幾個身影。為首的正是宋爾曦,宋爾曦大抵是剛從蘇氏和宋忠勇的身邊過來,看得出衣裳什麽的穿得都還挺正式。她提着一盞漂亮的描花宮燈,懶懶的靠在了院門口,用一種不屑又輕佻的眼神看向了宋明月。
“二妹妹,前些日子你就被禁了足。我這做姐姐的知道,可皇命不敢為,我也不敢來找你、看你。剛才爹爹回來了,我去娘的房子裏和爹爹說了會話,回來順路就想看看你。二妹妹,你不介意吧。”
宋爾曦從來都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人,宋忠勇剛才回府發現了蘇氏臉上的傷,大動了肝火。她們三個姐妹過去也只是走了一個過場,而娘親蘇氏已經在開始列數宋明月的種種罪責了。那麽既然背後有人撐腰,她就免不了,來這裏耀武揚威。她啊,實在是太讨厭自己這個二妹妹了。尤其是在她知道,她認了賢王妃當幹娘之後,居然可以借着她的光去入宮!這麽多好的機會啊!可以見到多少皇宮貴胄,世家子弟啊!還好這個廢物弄砸了,不然啊,她真的是要嫉妒的咬碎牙了。
“大姐姐是稀客,只要不嫌棄妹妹這裏破爛,随便坐。”宋明月心裏嘆了一口氣,暗道自己果然過不了什麽悠閑日子,只能把邁進了房門的那只腳收了回來。又一步一步,重新退回了院子當中,“環兒,把杯子和茶壺洗一洗,給大姐上茶。”
宋爾曦一聽要喝茶,連忙擺手拒絕,接着又慢慢悠悠的走了院子。她也是這麽久以來第一次進到自己這個二妹妹的住所,所以對四處還很新奇,不時的環顧着周圍打量着:“不必了,我喝慣了毛尖大紅袍,恐怕吃不消你們這裏的茶葉渣。太苦了。不是我說,二妹妹,你這住的地方也太邋裏邋遢了一些。虧你還是宋府的二小姐呢,怎麽這麽髒兮兮的呀~”
宋明月順着宋爾曦的目光看過去,原來她指的是這院子中廚房燒爐竈的那一塊。常年的煙熏火燎,牆角的那一部分都被烤的漆黑漆黑,确實不太美觀。不過她也不在意這些小節,更不在意宋爾曦這種不痛不癢的嘲諷:“哦,那大姐姐身嬌肉貴,金枝玉葉,我不敢比呀。”
“哼,禁足半個月,倒是老實了不少。”宋爾曦上下打量了宋明月一眼,又翻了個不屑的白眼,一屁股坐到了她的搖椅上。
第 32章 牆頭草倒
宋明月這半個月來,不知道是因為夥食不太好,還是重生之後體質虛弱,又或者是……體內殘蠱的原因,總之身子有些虛弱。雖然每天都在勤勤懇懇的鍛煉身體,所以表面并不能看出什麽不對。唯一的不好就是精力消耗的太,一旦到了晚上不睡,身子就會覺得乏累。所以她并沒有什麽心情和宋爾曦多糾纏:“大姐姐,夜色深了。你若是來嘲笑我的,那也請明日清早來,若有什麽要事要說,也請長話短說。妹妹年紀小,身體弱,這麽晚不睡,會生病的。”
“生病?那不是再好不過了!”宋爾曦誇張的瞪圓了眼睛,又伸手捂住了自己那張笑的快要裂開了的嘴,“最好病死,才是我們府中上下最希望看的。你知不知道你在宮中推我的幹姐,給我們宋府丢了多大的臉?!而且還是當着皇上的面。哼,宋明月,你真以為自己有賢王妃做你的靠山,你就無法無天了?也不知道賢王妃知道了你這副嘴臉背後的樣子,又是作何感想!”
噗,幹姐。宋爾曦忘記那天被林氏硬按這頭和她拜姐妹的柳如煙的那張臭臉了嗎。這一口一個幹姐叫的無比親熱,怕是忘記了的身份了吧。她難不成還真的以為柳如煙是她的靠山?宋明月簡直不敢相信宋爾曦居然可以蠢到這種地方,簡直有些哭笑不得:“那我倒是不知道,如煙姐姐知道你借着她的名頭狐假虎威,她又是什麽感想呢?”
“我呸!如煙也是你能說的嗎?我幹姐是琴蓮郡主,你若是要稱呼她,就老老實實的叫琴蓮郡主。哼,在宮中時沒有成功把我幹姐推進池中,肯定很後悔吧。畢竟,她是我們大殷的第一美人,樣樣都比你好,你嫉妒啊,在所難免。只是你這心腸,未免也太惡毒了一些。”宋爾曦說道激動處,還是喝了一口茶,然後還公然翹起了二郎腿來。
宋明月的鳳眸一眯,微微一笑,反駁她道:“輪起心思惡毒,哪裏比得上大姐姐你呀。大姐姐,你敢說三妹妹忽然發瘋要劃花我的臉,之後不小心傷到了蘇姨娘的事情,和你沒有一點關系嗎?我可是問了府上的丫鬟,那天三妹妹解了緊閉出來,你可是備了一桌好酒好菜歡迎她呢。三妹妹在你那裏吃好喝好,醉醺醺的就來找我。大姐姐,這其中……你難逃其咎呀!”
“你,你別血口噴人!”宋爾曦被戳到痛處,臉色明顯難看了。她有些激動,所以想用外表的強硬來掩飾內心的驚慌。
宋明月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她慢條斯理的撥弄這垂在自己胸前的一簇長發,繼續說道:“我還沒有都沒說呢,大姐姐怎麽就要說我血口噴人了呢?這麽慌慌張張幹什麽。難不成,大姐姐真的做了幹什麽?啧啧……那蘇姨娘是你的親生母親,你看到她如今被毀了容,你的心不會痛嗎?”
從來都是宋爾曦一直壓制宋明月欺負,宋爾曦長了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宋明月這麽逼問。她也才不過十四歲,根本就沒有宋明月的那種心理素質,聽到宋明月這麽說,愈發慌了。只是她依舊嘴硬,一擺手:“你不是瘋了吧。蘇氏是我的親娘,我害誰……也不會害到她啊!她受了傷,我當然,當然也很心痛了。這還需要你說嗎?你別給我血口噴人、信口雌黃的,惹得急了,我現在就去找爹爹告狀。叫爹爹好好的懲罰你!家法處置,知道嗎!”
“我這半個月一直都在府上,連院門也沒有出。爹爹憑什麽要罰我?”宋明月覺得好笑。
“你在宮中丢了我們宋家的臉,還不夠嗎?!你心思惡毒,居心險惡,我們宋家可沒有你這樣的小賤蹄子!”
“賢王妃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事情還沒有定論,我是黑是白豈能是憑你一句話就可以斷定的?況且,皇帝已經罰了我禁足。爹爹難道要代替皇上來罰我?你這是想害我,還是想害爹爹?!”
“你!”宋爾曦急得舌頭打了結,支支吾吾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最後氣得急了,一伸手就要打宋明月,“我呸,都說你愈發的伶牙俐齒。我今兒算是體會到了。可是你再有一副好嘴,又怎麽樣?我宋爾曦今天,就要提娘、替爹爹,替宋府好好的管教一下你這個口無遮攔,沒大沒小,心地歹毒,蛇蠍心腸的人!”
看來還是讀過不少書,成語說的一個接一個。宋明月啧啧了兩身,一歪頭,就躲過了宋爾曦遲來的掌風。
“你們在幹什麽!”
當宋爾曦氣急敗壞,又舉起手掌,高高揚起要再打宋明明時,一個威嚴又低沉的聲音從門口穿了過來。
兩人皆回了一個頭,發現風塵仆仆的宋忠勇正領着蘇氏站在門口。蘇氏的臉上還纏着厚厚的紗布,只是從那雙露出來的眼睛不難看出,她的告狀之路,似乎走的不是那麽順利。而宋忠勇大概是剛從朝中回來,身上還穿着官服,他本來就是不茍言笑之人,這樣不動巍然的站着,愈發顯得威嚴了:“爾曦,明月,你們在這裏跑跑鬧鬧,吵的聲音我在二裏地外都聽見了,還有沒有一些身為世家小姐的自覺?!”
“爹、爹……女兒錯了。”宋爾曦做賊心虛,立馬弓着身子走上了前去,“可是,惹事的不、不是我……是,是二妹妹出言不遜,我想着自己身為長姐,就、就想管教一下她……”
“放屁!”
宋忠勇真的怒了,一擡手,就把宋爾曦打了一個趔趄:“你的那聲音又聒噪又吵,我和你娘,早就聽的一清二楚了!你自己是個什麽東西,就敢替我、替宋府來管教別人了?蘇媚!你的臉花了,腦子也糊了不成。你這個寶貝女兒,怎麽越來越目中無人、無法無天了?!”
蘇氏看到自己女兒被推到在地,心疼的撲了過去,又委屈的向宋忠勇哭道:“老爺,老爺……爾曦這些日子為了照顧我,每天起的及早,晚上也睡不了多久。她這樣胡言亂語,肯定是操勞過度。再說,不管爾曦做的是對,是錯,終究也是一片好心吶!老爺……您消消氣,消消氣。”
宋明月倒是十分訝異,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回,宋忠勇沒有不分青紅皂白就罰自己,而且還這麽公正嚴明。她擡頭看了看天,這太陽早都下去了,也沒有打西邊出來啊。不過以她的經驗來說,宋忠勇肯定不是良心發現,充其量是他發現了自己身上多餘的利用價值。
不過也罷了,在這個地方,還求什麽真心,能自保就不錯了。宋明月看蘇氏和宋爾曦哭哭啼啼的擁在一起,自己冷靜地走到了宋忠勇的面前,喊了一聲:“爹爹。”
宋忠勇的目光移到自己這個二女神身上,眼中并沒有帶着其他的任何情感。沒有關懷、溫柔,不過也沒有責怪之類的負面情緒:“恩。”他也不管那邊抱在一起的母女兩人,徑直坐在了那張搖椅上,說道,“我身負皇上诰命,去別城迅游了兩個月不到。你……就在宮中鬧出這樣大的了亂子,可有為我這宋家的名聲想過?!”
“爹爹,女兒沒有做,就是沒有做。況且皇上罰女兒,也只是的當時情況緊急,為了安撫衆人,而并未女兒罪責已定。如今禁足之令過半,再過半月,柳如煙落水一事即可真相大白。而女兒,也就有清白了。”宋明月看到宋忠勇的情緒穩定,所以才敢這樣據理力争。畢竟,她相信,只要宋忠勇不是個傻子,總是能明白自己這番的意思,更懂得自己如何權衡利弊。
宋忠勇半晌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威嚴的目光投向了宋明月。宋明月不卑不亢,直挺挺的站在他的面前,勇敢的迎上了他的眼神,那雙漂亮又風情的鳳眸中,寫滿了坦蕩與真誠。
他心中暗道,自己這個二女兒仿佛變了許多。記得從前,她只會哭哭啼啼,每次說話都說不利索,雖說有些可憐,可不免有些招人煩。倘若不是她實在有幾分姿色,恐怕他都要直接将她寄養到鄉下去算了。現在不一樣了,這宋明月也不知為何開了竅,不光皮囊愈發水靈光鮮,人也愈發聰明伶俐了。
宋家沒有兒子來繼後,連女兒統共都只有四個。老大是庶女,長得又不盡人意,老三、老四還只是小丫頭,唯一能指望的上的,就是這個嫡出的宋明月了。他不論是是為了自己的仕途,還是為了宋家,肯定是要好好的為這些女兒打算将來和出處的。倘若宋明月按現在的水平發展下去,三年後,別說什麽大殷第一美人了,恐怕天下第一美人的名頭都由她唾手可得。屆時,還怕尋不到好夫家,嫁不到好後臺嗎?
這個蘇氏蘇媚真的是蠢,自己女兒不好好打算,還跑去和柳家那個女兒結什麽姐妹。人柳如煙現在風光正盛,一門心思的就要打壓宋明月,倘若宋明月被踩下去了。那豈不就是自己士氣,長他人威風嗎?蘇媚還真指望這宋爾曦能因為是柳如煙所謂的‘姐妹’能占到幾分便宜,蹭到幾分風光?目光短淺,鼠目寸光!
從前,他對這個二女兒宋明月忽視太多。現在還有三年的時間,他可要好好的彌補一番父女情。
第 33章 時過境遷
“恩,我知道。我都知道。”
宋忠勇的目光溫和,臉部的肌肉松動,很快的擠出了一個威嚴又不失溫情的微笑,“你是我的女兒,哪有信外人,而不信自家人的到底。爾曦這副胳膊肘往外拐的脾性,就是被她這沒腦子的娘教壞了。明月,你現在也長大了,千萬不要和你大姐、蘇姨娘學。為父相信你。”
宋忠勇的這番話說出來,整個院子都寂靜了,而蘇氏和宋爾曦更是石化在了原地,連哭都忘記了。當然,這連宋明月也是一愣,要知道她這次重生以來,也就剛轉生的那一天見過宋忠勇一次。要說什麽聯絡感情,扭轉形象,拉他對自己迷途知返,那是絕對沒有時間也沒有可能的。怎麽……他忽然轉了性,對自己悔悟了?恐怕不是吧……
“咳咳。你們兩個還這裏幹什麽?!丢人現眼,還不都滾回去!”宋忠勇看宋明月沒回應,只當她是害羞。一轉臉,就對宋爾曦和蘇氏吹胡子瞪眼,“對了,宋爾曦!回去罰抄《女則》一百遍,不抄完,往後也不許出門!蘇媚,你好好監督她。倘若你讓她偷懶了,那你也一起受罰!”
蘇氏和宋爾曦瑟瑟發抖,不敢有違:“是、是……”兩個人連滾帶爬的爬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走了。
宋明月朝一邊環兒的使了一個眼色,輕聲道:“還愣着幹什麽,快不快給父親大人上茶。”
“哦哦,是是!佩兒,你來幫我燒水!”環兒明白過來,拉着還有些搞不清狀況的佩兒,兩人也很快的鑽進了小廚房。
宋忠勇欣慰的看了宋明月一眼,誇獎道:“不錯不錯,分的清環境,說話有條有理,頗有些家主風範吶。小明月,你進來的長進不少,為父很是欣慰啊。不過,事情要一碼歸一碼,你在宮中與柳如煙、不,與琴蓮郡主争執一事,我已經聽皇上說過一個大概了。不過,我還是想聽你說一說。”
“好,爹爹。”宋明月整理了一下語言,把那天的來龍去脈,隐去了為鐘離期出頭一事,其他的都完完整整的說了出來。一口咬定了自己真的沒有去推柳如煙,只說她是莫名其妙的自導自演。
宋忠勇的心思缜密,站在宋明月的角度上,很能理解為什麽柳如煙會想着陷害自己。畢竟鐘離期身為賢王世子,而宋明月別賢王妃認作了幹女兒,俗話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她是怕自己這個女兒擋了她的光明大道啊!他在朝堂上本來和柳尚書交往看似密切,實際上誰也不服誰,現在看到他的女兒這樣陷害自家女兒,心中更是有一股無名之火:“好一個柳尚書,教出了這麽一個‘知書達理’的好女兒!郡主了不起麽?真當我宋忠勇是好欺負的成?哼!”
這哪裏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簡直是月亮打東邊出來了。
宋明月幾乎要懷疑這次宋忠勇去外地巡視之類的,有沒有被擠過腦子或者吃壞什麽東西。不然,怎麽忽然這麽性情大變。當然了,到嘴邊的好處,不要白不要。宋明月吸了兩下鼻子,很快就醞釀出了眼淚,裝作一副十分動容的樣子,說道:“爹爹……你能相信女兒,女兒實在是太感動了……”
“呵呵,傻孩子。為父從前對你嚴厲,是怕你被嬌寵的得意忘形。現在啊,看你已經長大了,所以就不願意對你太嚴格了。”宋忠勇腆着老臉說這番話,絲毫不覺得臉紅,“明月啊,爹爹不要你一分一毫的回報,只希望你這生能夠嫁一個好郎君,去一個好夫家。這樣一聲幸福平安,爹爹,也就心滿意足,無欲無求了。”
原來是在這裏等着自己呢。
宋明月恍然大悟,她說呢,為什麽自己這個老奸巨猾,眼裏只有利益的父親會忽然對自己這麽和顏悅色。還什麽無條件的相信自己。原來,是發現了自己的可用之處,想用自己來打壓柳如煙,柳家,然後把自己當做工具,拿去聯姻,給他仕途的大道添磚加瓦。
呵呵,果然是朝堂中人。幸虧她沒有一時激動,把他的虛情假意當真。宋明月心中厭惡,把宋忠勇狠狠的唾棄了一番,臉上卻還是十分動容,雙眉一蹙,淚水便盈盈于睫,那模樣十分動人:“爹爹,你待我真好。從前是女兒不懂事,叫爹爹擔心了。這次蘇姨娘受傷……女兒作為家中的嫡出的嫡女,沒有管教好妹妹,女兒自己也有責任,還請父親責罰!”
宋明月這番話說的十分聰明,表面上好像是在怪自己如何如何,其實都是在說反話,而且也是在提醒宋忠勇,她——宋明月,才是府上的嫡出嫡女,她才能代表整個宋家。
宋忠勇點了點頭,萬分欣慰的扶了宋明月起來,道:“這不怪你,晴兒的娘太過軟弱,是她管教不周。和你又有什麽關系?我聽說你也受了傷,可有用藥,是否留疤?”
“回父親,女兒一切都好。”宋明月偷偷翻了白眼,自己的傷就在額頭上,那麽一條的血痕。他居然到現在都沒有看見,呵呵,還真是父女情深啊,深都眼都瞎了。
“對了,你剛才的話說到了點子上。明月,你的年紀也不小了,該學一些女兒家該會的東西的了。”
“爹爹的意思是?”
“咳,要麽等你禁足令解了以後,也幫着蘇姨娘一起來管理府中家務吧。你也看到了,你蘇姨娘老了,腦子不好,最近經常做錯事情,丢我的臉。而你呢,也長大了,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