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嬌娥
翌日天未亮原竟便醒了過來,周圍的一切都昏暗得很,只有不知哪兒投過來的絲絲光線讓她瞧清楚枕邊南蓮模糊的模樣。
南蓮還在熟睡中,她回想起昨夜南蓮那吃醋的模樣,便覺得可愛。親了親她的嘴唇,感覺到她動了一下,悠悠轉醒。
「我該回府了。」原竟道。
南蓮摟着原竟的腰一動也不動,原竟便又道:「你若再不讓我離去,原勵過來了怎麽辦?」
「他暫時還醒不來。」
「你回來省親已三日了,今日也該回府的,我們無需多久便能再見,松手可好?」
南蓮松開手,撐着身子從床上起來,摸着黑将附近的兩盞油燈點亮了。而後她使用輕功一下子便躍回到床上來,身影如鬼魅般快。這是原竟第一次看見她施展武功,不由得看愣了。
「怎麽,小叔還不速速離去?」南蓮斜睨了她一眼,頗有挑釁之意。
原竟剛掀開被子便被冷得打了一個寒顫,她瞧了瞧四下,發現昨夜與南蓮纏-綿過後只穿了裏衣和亵褲,而她的衣袍都在沐浴之時被收拾走了,至今未曾歸還。
「大嫂,可歸還我的衣衫?」
「小叔的衣衫怎的問我取,我可沒有。」南蓮躺回到被窩裏,原竟語塞。須臾,她也鑽回了又香又暖的被窩裏。
「小叔此刻若不離去,明日可就難走了。」南蓮道。
「難走也還能走,如今美人在懷,不能辜負這良辰美景吶!」語畢,摟着南蓮再度阖眼睡去。
直到外頭雞鳴聲響起,南蓮才起身命吹虞打水洗漱。原竟起來看着架在床邊的一款女裝衣裳,再看一眼已經穿戴整齊的南蓮,不由得哂笑道:「大嫂這是為我備的衣裳?」
「我思來想去,小叔若想活着離開這兒,無非也只有這一法爾。」南蓮朝着原竟粲然一笑,眼眸中帶着一絲狡黠。
原竟也不管天冷,打着赤腳就這麽下了床細細打量着這件衣裳,從它的身長以及尺寸看來倒像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原竟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穿過女裝了,前世的時候,她曾偷偷穿過女裝,但是卻被原烨發現而責罰了一番。心中雖怨憤,可也再未穿過。
「可是為我做的?」原竟伸手撫摸着上面的繡花紋路,心中不知怎的有些喜悅,她當真是喜歡這件衣裳。
「自然,換上試試?」南蓮将衣裳取下,原竟則将它換上,爾後又在南蓮的幫助下将衣裳穿整齊了,再穿上鞋子。
只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子便立在了南蓮的面前,讓她仔細地看了好一會兒。覺得還是有些不妥,便伸手解了原竟的發髻。三千發絲在南蓮的手中慢慢地散開來,雖有些曲卷,但仍能長至腰背。
「竟兒,來。」南蓮将她拉到銅鏡前,拿出胭脂水粉,便為原竟上妝。
昔日眉目間顯着英氣的眉毛被畫筆一畫,眉毛彎彎如嬌柔的女兒之家;微薄的嘴唇點上香脂,豔紅得勾人心魄;臉上打上胭脂水粉,所有的俊朗都被遮掩在這嬌媚的容顏之下。
常盤的男子發髻此時被盤成了雙丫髻,原竟笑道:「這便是郡主大嫂想到的讓我出去的法子?」讓她當丫鬟,可這衣裳也忒不像了些。
「衣裳易換,發髻難盤。竟兒可喜歡?」南蓮問道。
原竟握着南蓮的手,道:「喜歡。」
「那竟兒可不許穿給別人看。」
「我又能穿給誰看呢?」
南蓮沉默了一會兒,吹虞的聲音便在外頭響起:「郡主,郡馬醒了。」
「知道了,告知他,本郡主尚在更衣。」
半個時辰之後,原竟看着衣裳裏被塞得滿滿的棉布,又透過銅鏡看着自己被畫得面目全非的臉,甚是無奈:「郡主大嫂這是希望我出去吓誰呢?」
「小叔長得過于貌美,我實在是舍不得讓別人将你的貌美瞧了去,免得有好色之徒觊觎上。」
南蓮還有一絲私心,她想想自己比原竟大了三四歲,而自己永遠都會比原竟先一步老去。等她老去了,原竟還沒老,還能繼續勾搭貌美如花的女子,她就氣惱起來,把原竟畫成了濃眉大眼、滿臉麻子還是個歪嘴巴的又胖又醜的丫頭。
的确,若按方才的裝束出去,鮮少與她碰面的南驸馬、程雅公主認不出尚且不出奇。可原烨與她可是一同長大的,對她的樣貌身材更是熟悉,若是被他發現了自己的身份,那可真是麻煩了。
「這麽說來,還是郡主大嫂思慮周全了。」也不知是誰不讓她趁着夜色離去的。
原竟伸了伸懶腰,正色道:「時候不早了,想必郡馬已在外頭久候,郡主還是早些去與他彙合,也好讓我早些離去。」
如果說南蓮的性情如六月的天說變就變,那原竟一旦認真起來,正經到連南蓮都不容置喙。但是南蓮豈會這麽輕易地便放過原竟?她道:「行,我這便去與郡主給爹娘請安。小叔便跟在我的身邊,待請了安,再一同跟我等回府吧!」
原竟的頭有些疼,看來南蓮非是不讓她先一步回到原府了。若是當值的時期她夜不歸宿還有理由可說,可昨天夜裏一夜未歸,這如何瞞住府內的人?
她跟着南蓮出去,在院落的拱門處看見了等候得不耐煩的原勵。原勵只匆匆地瞥了她一眼便對南蓮道:「你可算是起來了,咱們快些請安,好早些回府。」
「郡馬可是不願在公主府多陪爹娘些時日?」南蓮優雅端莊,絲毫不着急。和原勵猴急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由此看出原勵歸心似箭。
「不是,只是我也還有事要回府處置,所以……」原勵現身在公主府,一言一行都謹慎了許多。
南蓮粲然一笑:「原來如此,本郡主還當郡馬是有心心念念的人在原府,是以恨不得立馬便飛奔回去與之相聚呢!」
「本郡馬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這兒,郡主說的是什麽話呢?」原勵嘴角扯了扯,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來。
原竟在後頭看着他們演夫妻相敬如賓的戲碼,心中頗覺無聊。跟着他們一路來到了內堂,南驸馬與程雅公主已經坐在桌旁準備用早膳了,看見他們并肩前來,便道:「來了,快些來用早膳。」
「兒見過爹、娘。」倆人異口同聲地請安道。
而于南驸馬與程雅公主而言,這些不過是虛禮,他們能有這份心便足以。夫妻倆只有南蓮這一個女兒,而南蓮嫁入原家,時常不能陪伴在他們的身側。所以她的陪伴比這些禮節可重要得多了。
他們知道南蓮今日便要回原府去了,便命人準備了豐厚的膳食給她,又敲打了原勵一番。表示原勵以前所做的糊塗事他們可以不計較了,但是日後他若是還讓南蓮受委屈,那他們定然不饒他。
盡管原竟已經保持了低調,但是公主府的管家仍然是認出了她并非府內的丫頭,便問道:「你是哪兒來的丫頭?郡馬帶過來的?可前兩日怎的沒見過你?」
「奴、奴是……」原竟稍微擡頭看了南蓮一眼,而南驸馬恰好将視線投向了她,倆人的視線撞在了一起,原竟的眼神讓南驸馬感覺到有一絲不自然之處。
程雅公主注意到他的視線,也看了原竟一下,頓時氣惱地擰了南驸馬一下:「好呀你,愛瞧美人也就罷了,一個醜丫頭都看那麽久,你将我置于何地?」
南驸馬強忍着痛,低聲道:「哎喲,公主不是這樣的,我、我只是覺得她有些眼熟罷了!」
「眼熟?好啊,看來平日裏本宮對你太好了,原來你還與這樣的丫頭有染!你知不知羞?!」
南驸馬實在是冤枉,他老實巴交地說道:「公主你誤會了,我沒有!」
原勵因此也多看了原竟兩眼,不過原竟在與南驸馬對視之後便一副低眉順目的模樣。原勵看不清楚她的臉,而且他對于公主府的陰私實在是不感興趣,便沒有再理會原竟。
南蓮這時才對原竟道:「你且先下去做事吧!」
原竟連忙退了下去,南蓮才對衆人解釋道:「那是吹虞帶回來的丫頭,還未曾跟管家說,所以管家認不出。」
「哦,無礙,蓮兒覺得能用便好。」程雅公主這才道。
退了出去的原竟盤算着再這麽胡鬧下去,跟着南蓮回府,難保不會被人認出來。她得先一步回去!這麽想着,她便往後院處走去。
大戶人家的規矩都甚是嚴明,而公主府的規矩則更嚴。原竟知道大戶人家為了提防奴仆逃走,都會嚴格控制出入府邸的人數的,同時也會嚴查身份。當下原竟沒有在公主府的身份牌,便也只有冒險從潛進來的那條路逃走了。
麥然從未在公主府潛伏到白晝的先例,所以原竟早讓他在公主府外候着了。
原竟好不容易走到低矮的牆邊,那堆放在牆角、供她翻牆的柴火卻是少了一大半。她想了想便搬來幾塊石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算是爬到牆頭了,奈何一下子便被巡邏的護衛看見了。
「什麽人?!」
原竟艱難地翻過牆,剛落地,小腿又疼了,令得她腿腳一時無力便撲通一下又摔倒在地。聽着地面傳來的腳步聲,她連忙爬起來,尋了個方向逃竄而去。
與此同時,公主府熱鬧了起來,護衛喊道:「有刺客!」
也有人喊:「有奴仆逃竄,速速去捉拿!」
不管是刺客還是逃竄的奴仆,都必須捉拿歸案。南蓮聞言,放下碗筷,掃了吹虞一眼。吹虞連忙退了下去,而程雅公主等人則有些奇怪:「這何來的刺客?」
公主府的一切都有條不紊地徹查和處理着,有七八個護衛攜刀朝原竟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遇到公主府的護衛捉拿在逃之人,路人無人敢隐瞞,紛紛道了線索。
而護衛們沒過多久便追到了人來人往的喧鬧大街上。
大街上找人如同大海撈針,護衛長扯住了附近的一個小攤販,喝道:「有沒有見過一個長得又胖又醜的丫頭?」
一番威吓之後,七人從各處收集到了一個消息便是這個逃竄之人逃上了一輛馬車。護衛帶着人到了各道大門處排查,不一會兒便發現了一輛跟形容中頗為相似的馬車。
護衛長勒令道:「公主府捉拿人犯,馬車上的人立刻出來!」
馬車夫看了護衛長一眼,眼中滿是不屑。護衛長被他傲慢的态度惹怒了,拔-出了劍直指馬車夫:「全部人都下馬車,否則就地處決!」
「公主府好大的官威。」馬車中傳出了一把女聲,似是風情萬種,但是又帶着一絲冷冽。
作者有話要說:
郡主:聽話。
原竟:我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