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牽線
原竟走到後花園,透過石舫的窗戶看見平遙和一個女子在裏面聊天,倆人身上裹着暖和的鬥篷,偶有平遙的笑聲傳出來。她認出那是龔良,正打算走過去,卻看見原勵嬉皮笑臉地出現了。
「大少爺。」倆人俱站了起來跟原勵相對着。
「哎,用不着這麽拘謹的!」原勵笑嘻嘻地道,倆人卻是無動于衷。
平遙的視線在花園內掃過,而原竟早已躲到了假山後面去了。龔良對着原勵,不知該用何種表情。她是傾慕過原勵的,也被他輕易地勾走了心,可是到頭來,在他的心裏自己跟那溫香樓的女子有何區別?
原勵傷了她的心,可是她為他生了一個孩子,在血緣上他們便是一家人。如今原烨明确地告訴她,她若想要錦衣玉食和讓孩子平安健康地成長,那她就必須否認自己跟原勵的關系。
她在醒來後聽聞自己莫名其妙地成為了原竟的女人,而她的孩子也成了原竟的孩子時,是呆滞了的。随着原烨的警告、南蓮的暗示、原府衆人暧昧的态度後,她也不得不接受這一現狀。
眼下,她又該以什麽樣的身份來面對原勵呢?
「良妹。」原勵自诩深情地看着龔良,「你我多日未見,今日倒怎麽這麽生分了?」
「時至今日,你為何還能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對我?」龔良的心一痛。
「我、我沒有。」原勵狡辯,看見平遙越來越涼的眼神,他壓下上去抱住龔良的心思。
龔良看清楚了原勵的為人,心中滿是失望不說,如今她若是被人看見和原勵呆在一塊兒,免不了原烨又要教訓她了。心中打定了主意,她便匆匆離開了。
「哎!」原勵張了張嘴,到底沒有去挽留她,而是賊眉鼠眼地看了四周一眼,這才過去樓主平遙的腰肢,笑道,「還好你沒走!」
平遙詳裝吃醋道:「二少爺該散值回來了,還請大少爺松手,莫要給人發現了!」
「原竟那家夥最近有很多事忙,哪有這麽早回來的!」原勵笑道,「多日未曾恩愛,遙兒你可想死我了!」
平遙嗔罵着掙脫開他的魔爪,道:「我說真的,要是讓人看見了可不好了!」
「罷了。」原勵興致恹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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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府裏的如花美眷都是你的人了,你可高興?」平遙哼了哼。
原勵就愛看她吃醋的模樣,嘿嘿笑道:「遙兒你又不是不知,我是真心屬意你的。而且郡主那個賤婦最近壓根就不讓我碰,我倒是懶得理她。至于龔良,爹下了死命令,那是原竟的人了,我哪能再碰。所以說到底,這府裏,我也只有你一個女人而已!」
平遙露出一副被他說動了的模樣,原勵順勢又将她摟入懷中。平遙跟他耳鬓厮磨了一會兒,道:「你就這麽原諒二少爺了?」
「這裏又沒人,你何必還叫她二少爺?!」原勵道,「你當時不在是沒看見爹打她的那個狠勁,第二天她都下不來床。所以爹心裏還是有我的,至于原竟……我跟娘想過了,再不濟過些日子便提出分家,原竟有官職在身,又是庶子,總是搬出去的那一個。」
平遙的臉色一變,但是很快又掩飾了起來,反是道:「若是分了家,我可要随着她離開了。」
原勵這才反應過來,又道:「這……我可以安置一處院子。」
「原竟平日都不讓我出府,搬了出去,我們可是連一面都見不着的了!」平遙癟嘴道。
「那、那我不讓娘提分家的事情了!」
平遙又改了話:「其實也不是不可,只要……」
「只要什麽?」原勵輕易地便被上了套。
「只要你的地位超過原竟,連你爹也奈何你不得,那你若是向他們讨要我,那自然是可以的。反正、反正我在他們心中,連一個妾侍都不是。」平遙說着便泫然欲泣,惹得原勵滿腦子的便是想保護她,順着她的話問道,「那我要怎麽才能超過原竟呢?」
「這很簡單。你想必知道如今在朝中,齊王的勢力可不小,連、連爹都是靠着他的勢力而起來的……」平遙一步一步地把原勵往齊王那邊引,原勵倒是沒多想,聽她的分析,倒覺得可以一試。
假山後面,原竟的手緊緊地抓着嶙峋的假山,鋒利的石頭差點沒割傷她的手。突然,一只柔荑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入了假山的洞裏。她本來一驚,正要反擊,卻看見是南蓮。
南蓮松開她,她低聲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剛。」南蓮道。
原竟透過石縫朝石舫看去,原勵與平遙的身影卻是不見了。她抿着唇,心道齊王終于忍不住與平遙聯系上了!
忽聞到一股奶味,原竟回過神,發現是南蓮身上傳來的,問道:「你剛從雪裏那兒過來?」
「嗯。」南蓮回答,龔良把雪裏接了去,她才騰出時間過來的。
「你是有多喜歡那個孩子!」原竟不滿道,雖然南蓮很喜歡那個孩子,但是她卻不是很喜歡,畢竟忽然多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還是原勵的種,她怎麽喜歡得起來。
「你能把小雪寵上天,怎麽就不能疼一下雪裏?」
「小雪是我妹妹,又不是原勵的種,這怎麽一樣!」
南蓮知道她的芥蒂,捏着她的臉皮道:「雪裏是雪裏,從你給她起名那時開始便是你的孩子了。你啊,心裏還是有太多的戒備,為何不試着把孩子的來歷從心中抹去呢?」
原竟這才悶悶地說:「她害我被打了。」原竟表示自己是多麽地無辜,她當時只是恰巧出現看戲的!果然圍觀者也沒這麽好當的!
南蓮笑着戳她的傷口道:「你是有多小氣和記仇?!」
「我就小氣怎麽了,你明知她是原勵的孩子,卻還那麽疼她!」這才是原竟真正感到不滿的地方。
「跟一個孩子争風吃醋,原侍讀這官裏的肚子倒是越發地小了。」
「不給?」
「哪能呢?」南蓮笑吟吟地說。
原竟盯着她瞧,忽然埋首于她的雙峰之間,悶聲道:「我也要吃奶。」
南蓮雙頰一紅,嗔她:「今日不便!」
「說笑而已,郡主莫非忘了我今日也不便?」原竟擡頭,一改方才小孩子心性的模樣,眼神促狹。
「你!」南蓮氣惱地瞪了她一眼,終是沒跟她再鬧下去。
原竟也斂去嬉鬧的神情,問道:「大哥與平遙的事情,大嫂知道嗎?」
南蓮看見原竟眼中質疑的眼神,心中甚是不舒服,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其實依照原竟的聰明,她在發現平遙與原勵的事情後,再把近來的事情聯系在一起便能猜出郡主其實是早就知道了的。
「你為何不告訴我呢,是怕我不信還是我會沖動行事?」原竟問道。她并沒有責怪南蓮,而且這件事給了她一個提醒,她要防平遙是防不住的,只有把主動權攥在手上才能主導一切。如果什麽都要靠別人來提醒,那她也未免太無能了些。
南蓮垂眸了一會兒,才眼神堅定地看着原竟:「別人的事情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的事情。」
面對這一任性的宣言,原竟語塞了一會兒,才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好好好,我知道了,郡主大嫂是我的,從上到下,由裏到外都是我的。至于除我以外的人和事,也沒資格入郡主大嫂的眼。」
南蓮瞪了她一眼。
皇帝的病好了許多後循例把原竟召了過去,命她寫寫文章,解答一下難題,末了又順便聊了一下她的八卦。
原竟無言腹诽:「你都病得不去上朝了,還有那麽多心思來管我的私事?!」
其實皇帝哪裏病重,他不過是找了理由不去上朝而已,可是朝中的一切仍然沒逃得過他的眼睛。
「那什麽藥材鋪可還照常營生?」皇帝心血來潮便問了一句。
原竟假裝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才聽明白皇帝的意思,回答道:「皇上說的是橋春堂吧,那家藥材鋪一直在營生,掌櫃也還在。」
「哦?」皇帝饒有興致地看着原竟,「竟然沒有人去找茬了嗎?」依照他對自己的兒子的了解,還能這麽輕易地放過他,而沒下暗手?
原竟在心裏冷笑了一聲,誰說沒有的?齊王便派出了殺手,想解決他再引出輿論讓人認為是太子為了報複而故意事後殺害他的,不過被她請的殺手阻止了罷了。
「啊?皇上說的,臣不是很明白。」原竟茫然道。
皇帝瞧着她呵呵一笑,道:「罷了!」
劉效見時辰差不多了便命人把煎好的藥端進來,原竟正要告退,皇帝若有似無地提了句:「年關将近,該做點讓大家夥高興的事情了。」
原竟琢磨了一下這話的意思,很快便明白了過來,皇帝這是要進行官職的調動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吏部便按照皇帝的旨意又進行了一番人事的調動。其中原烨的左遷吏部尚書一職,原竟則從翰林院去了國子監當司業,原勵蒙聖恩遷左軍都督府經歷。
原烨跟原竟雖都是平調,但是原烨實則是升了官,而原竟的調動,明降實升。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皇帝有意讓她先熟悉國子監的,再接替即将致仕的國子監祭酒一職。
相較于原家的升官,張宋威忽然從刑部左侍郎降為了右侍郎,雖然品級沒變,但是權力卻被削了許多。
曾經風光一時的吏部尚書,近些年來接二連三地被降職、排擠,連太子對他都沒有以前那麽親厚了。若是太子能登基,那他可能還有機會起複,可只要皇帝還在位一日,還寵信原烨一天,那他就永無出頭之日!
「爹。」張晉厚經過,喊了他一聲。
張宋威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你又去哪兒?」
「我……朋友約了我。」張晉厚道。
「哼,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出去玩樂。你若是能在會試上拼得過原竟那小子,咱們張家何至于此?!」
張晉厚雄心勃勃地要在會試上與原竟一争高下,可是現實是殘酷的,他讀書不及原竟努力,在會試上得副考官的幫助才勉強得了進士。殿試上也處于末位,就差點沒被發散到外地去了。
張宋威打點了一番,才把他留在了刑部當了主事候補,要再過兩年等他經過了候選了才能正式當主事。
「爹,您在太子那兒受了氣也不能把氣撒在我的身上呀!」張晉厚怕聽見原竟的名字,他現在都不怎麽去溫香樓和勾欄閣了,就是怕碰見原竟。
「混帳,你在說些什麽?!」
「爹,我知道最近太子不願意與你議事了。」
張宋威鐵着臉,似是想到了什麽,憤恨地用力砸了一下桌子:「那老家夥都致仕了,還在太子面前占位置,着實可恨!」
「爹說的莫非是馮老?」
「哼!」張宋威的反應徹底地回答了張晉厚。
「咱們兩家以前雖然沒有交往過密,但是一直都在太子身邊相安無事的,為何?」
「那是因為他之前不在京師!」張宋威說完便不再去理會張晉厚而是擰眉深思着:怕是要另謀出路了。
這世間哪有講絕對忠誠的關系的,父子都能相互算計,更悖論君臣!
張宋威如今已經在太子那兒備受冷落,他絕對不會再對太子登基後重新重用他而寄予希望。既然太子将他棄之如舊履,那他也不是還會一如既往地對太子盡忠的!他雖然大不如從前,但是只要他能找到助力,定能東山再起的。
就在這時,一個以前于他而言是最大的敵人的齊王找到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平遙跟原勵一日不死,大家都會氣憤難當,允悲.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