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離去
近日天氣漸涼,有了初秋的感覺。京城的百姓覺得最近的京城倒也應了那句話——多事之秋。
先是京城因藥材的事情發生了騷亂,後又因原學士家的千金小姐被西域的高人強行收為弟子給帶離了京城。
有百姓想法并不單純:「西域的什麽高人吶,怕不是跟人私奔了,為了遮掩醜事而故意說是跟着高人去習武了喲?!」
「私奔?原學士的千金豈會做這種事情!」有人反駁。
「如何做不得?那長子常年流連煙花之地,行為不端;次子也是将勾欄閣的女人帶回去納為妾侍;那女兒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說得你好像沒有去過煙花之地,你好像沒有納妾一般!能生下你這樣的人,是否說明令尊令堂都是行為不端之人?」
「你休得侮辱家父家母!」那人大怒,當下便跟人毆打了起來。
鬥毆滋事自然有官府來處置,看熱鬧的人又讨論了起來:「我聽說那個西域高人可是西域天山清靈派的十大長老之一的玄岚子,是個女人,武功可高強了!她三個月前便在香火寺碰見了那原府的千金,覺得她骨骼驚奇,合适修練他們天山清靈派的武功,當時便放言三個月後會來收她為徒。」
「那原學士就樂意?」
「不樂意呀!更何況齊王正在為大王子向原家提結親的事情,原家又豈會樂意讓原家的千金小姐到民間去吃苦呢?等她回來,可能也沒多少男子敢娶她了!」
「既然如此,原府怎麽不早些布防,如今人被帶走了才來追人?」
「咳,那原學士是何人啊,那可是文淵閣大學士!何人敢動他的千金?他以為沒人敢動,所以也不将玄岚子的話放在心裏。可誰曾想到,這江湖中人便是草莽之徒,哪裏管朝堂之事呢?!」
「那原家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四下發榜懸賞呗!」
「但西域與中原可不同,能追回來嗎?」
原府的事情與百姓而言始終都是與己無關的事情,飯後談一談便也罷了。他們關心的始終都是與他們息息相關的事情,正如那因藥材發生了騷亂之事後沒多久,此事便忽然傳到了皇帝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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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覺着此事有異,便下令徹查此事。這不查不打緊,一查卻牽扯出了太子與梁王、趙王。
得知是因為為自己獻藥的事情,而鬧得京城內外的百姓人心混亂,着實是混帳!最讓皇帝生氣的是他的兒子絲毫不懂得兄友弟恭,梁王、趙王雖有跟風之嫌,但是也是出于一片孝心,可是太子控制藥材不讓兩個弟弟占一絲便宜,這如何有身為兄長的胸襟,日後如何能心懷天下?!
皇帝把太子單獨喊進去罵了一頓,若非宮人早就備好了藥,皇帝非得被此事氣死不可。不過皇帝最生氣還是發現這件事的時候,他氣得胸悶氣短,幸好劉效讓人把藥端上來才不至于暈過去。
宮人早就收到了消息,在皇帝傳召太子之時便略略地提了一兩句。太子的臣僚紛紛獻言,先進去喊冤枉,撇清關系!
恰逢太子曾經的良師,如今已致仕,仍挂着太子少師的頭銜的馮應,病好回京來找太子,聽聞此事,便謹慎道:「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上回皇上稱龍體并無大礙,讓太子殿下全權負責主持皇後的壽宴之事?」
太子怎會忘了,他當時便腹诽了皇帝,明明是皇帝讓他負責壽宴,不必擔心皇帝的,結果轉過頭便怪自己沒有去探望!
「太子殿下,皇上的話是這般說,可他畢竟是希望你能堅持你的孝心的。你若當時能學那原烨,皇上怕是不會怪你,反而會大為贊賞你的。」馮應道。
「那本宮要如何做?」
「太子殿下,此事皇上只召了你而沒讓旁人也進宮,便是不希望此事鬧大了。只要你坦誠相告,并表明自己只是為了皇上,而沒有與兩位王爺争奪的意思,哪怕皇上會責罵你,但是也絕不會有什麽處置的。」馮應道,「只是,此事少不了要放棄一些人了!」
太子有些不甘心,自從張宋威被革去吏部尚書之職後,吏部又進行了一次小小的調動,那裏也說不上還完全由他掌控的了。而戶部雖然仍握在手中,可皇帝突然要處置洛川府的那筆災銀貪污之事,他不少黨羽都被剪除。如今又要他放棄一些人,這麽下來,他的損失也很是慘重。
「太子殿下,将來天下都是你的,你還需要怎麽争呢?」馮應道。
太子得了主意,進了宮面見了皇帝,也不反駁,只是誠懇地認錯,并表示他只一心為了皇帝,沒想過跟兩個弟弟争奪藥材。
皇帝雖不完全信他的話,但是心情卻好了不少,太子見狀,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這時,皇帝發問:「那刑部判一個無辜的百姓流放之罪是怎麽一回事?」
太子故作茫然:「兒臣對此事并不知情呀!」
卻見呈上來的奏折裏查明,橋春堂掌櫃岳賢良被人陷害配錯了藥量,使得一個病人中了毒。京師的知府接到報案便去将岳賢良抓了起來,又屈打成招,最後将供詞交給刑部,刑部也不加以核查,直接判處了他流放千裏的責罰。
如今案件已查得水落石出,是那知府因岳賢良不按他的命令行事,又有了原竟的關系,便設計陷害了那掌櫃。岳賢良的夫人帶着孩子找原竟,她什麽都不懂,還以為是他們官官相護,所以才會讓原竟放了她的夫君。
那知府被板子一打便招了,當年他想跟原烨結親,把女兒嫁給原勵。豈料原家人百般看不起他的女兒出身,他一直都懷恨在心,然而原烨位高權重,他無可奈何。此次有太子在背後撐腰,他便遷怒于岳賢良,又有意散布消息稱是原竟人前一套背後一套。
可皇帝明白,衙門若真的屈打成招,那刑部審核案件時不會也那麽糊塗,這就說明刑部有人跟那知府是狼狽為奸,為此大力一查又牽扯出了一堆的人。
皇帝又想到:「這刑部尚書與刑部的侍郎是怎麽回事?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這種事,他們難道就一點都不知情?如此無能怎麽管理刑部?」
于是刑部尚書被皇帝責罵了一通,年終的官績怕是不怎麽好看了。就更別說底下的兩個侍郎了,何況其中一個是張宋威。
皇帝看見他的名字,本來已經快忘了他的,豈料這次的事情又發生在他管轄的地方。因着有心疾,心情不好對此人便更加厭惡,便道:「這人怕是不足以擔當重任!」
張宋威聽到消息時臉色一白,這話分明就是他不僅升遷無望,可能還會被貶官呀!
皇帝身邊的心腹太監總管劉效,将這所有的一切看在眼裏,待再見到原竟之時,也不由得在心裏揣測:當時那話她只是無意說給皇帝聽的怕是沒人信,只是皇帝想必也是知道的,那為何他會順着原竟的意思來做呢?
不過他很快便想明白了:皇帝自然是清楚的,可是他享受這種仍然能輕而易舉地便決定底下的人的命運的感覺。他們畏懼他、來奉承他,只有他才能給予他們榮華富貴,只有他才是天底下唯一的一人!只有這種感覺,他才覺得這個位子沒有那麽枯燥無聊!
此時在原府內,原鹿氏滿心的憤怒,看着原覓雪原來的丫鬟被鞭笞:「當時你為何不說此事?」
丫鬟被鞭笞了十來下,便被原烨命人救了下來,她臉上滿是淚水混雜着汗水:「奴婢并不知有此事。」
「你是小姐的貼身丫鬟,你不知?當時你在何處?」
原烨出言:「夠了,人已被帶走,再來遷怒丫鬟有何意義?!」
「老爺!那可你的親女兒呀,是你唯一的女兒呀!你怎麽就能忍心眼睜睜地看着她被人帶走?且不說是否有危險,她的清白之身也是難保的呀!日後、日後……」
原烨沉着一張臉:「我已派人去尋,你還要我如何?!此事日後不必再提,誰敢再提此事,家法伺候!」
「老爺……」在原鹿氏憤怒又啼哭的聲音中,原烨往原覓雪的小院走去。
原覓雪被帶走的前一日,原烨覺得原覓雪安靜得有些異常。照說原覓雪當時是唯一一個接觸玄岚子的人,為何三月之期快到了,她反而不緊張不擔心呢?
不管如何,他每每看見原覓雪的閨房裏的物品都會睹目思人。他并不知道原覓雪在外面會不會吃苦受累,會不會被人欺負,所以他後悔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人把她帶走了。
而原覓雪被帶走的前一日,依舊抱着兔子在花園中散心,正如原烨所看見的那般,她并未表現出有任何的異常。
「小二。」原覓雪抱着那兔子喚道,「你長得可真快,再過些日子,我便抱不動你了吧!」
丫鬟問道:「小姐,為何突然給兔子起名叫『小二』?」
原覓雪哼了哼:「因為有人說話不算數,騙人的人,牙齒會長得跟兔子一樣!所以我把它叫做小二!」
丫鬟聽得一頭霧水,原覓雪抱着兔子玩了會兒,神情又閃過一絲落寞:「小二,你可別忘了這地方。」
原覓雪不想嫁人,所以哪怕再不舍得家人和這裏的一切,她想她還是随緣吧!如果那個人真的強行把她帶走,那她沒有能力反抗那便作罷!如果原家護住了她,讓她留了下來,那她也順從命運,聽從安排而嫁人……
玄岚子來到原覓雪的面前時,正座原府都陷入了黑暗和寂靜當中,玄岚子的到來并沒有引起護院的注意。
為着自己即将被改變得命運,原覓雪有些茫然:「你真的來了!」
「我玄岚子說到便會做到。」
原覓雪想起了一句同樣的話,她笑了下,拎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又抱起那兔子,便被玄岚子帶着悄無聲息地翻牆而出。
原府外靜悄悄的,只有門前的兩盞燈籠在秋風拂起時微微擺動。
忽然,原覓雪在黑暗中看見了一道身穿白袍的身影,那人站在原府牆外的拐角處,安靜地立着。
原覓雪突然便想起那話來:「二哥何時騙過你了,既然你不想嫁,那便不嫁!」她的心頭忽然一熱。
作者有話要說: 小雪幹大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