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風波
太子獻藥後,梁王和趙王都開始有了動作,齊王卻是沒有動作,這讓一直在觀望的衆人感到好奇,不知道齊王在打什麽算盤。
正當原烨也在困惑之際,齊王卻是出手了,然而他所做之事卻是為他的長子議親。
齊王目前有五個孩子,長子由寵妾所生,年十四;世子則是王妃所生,年十二;餘下三個為女兒,只待及笄便會請旨封號。
齊王長子已十四,此時議親,再過兩年便能成親。想當年他也是十四歲議親,十五歲成親,十六歲便有長子的。而在皇室之中,齊王此舉并不特殊。
齊王長子雖是庶出,但是日後也能承襲郡王之位,故而他的郡王妃出身自然得細挑。此事由宗人府與齊王商議定便行,齊王先查探清楚各家适齡的女兒,再交由宗人府出面。
齊王挑挑揀揀,剔除了不少不合适的人家的女兒,選出了十餘家,宗人府看過後便差了官媒上門去問。
原烨看見官媒上門之時,有種不詳的預感,果然,一番相談之後,官媒婉言:「齊王知原學士家有适齡女,年芳十三,容姿煥發……若能與嫁予齊王的大王子,日後定能對大王子加以輔助與約束……」
原烨這才明白,齊王這是感覺到了危機,與其去讨好皇帝,還不如先把原烨跟他綁在了一起,這樣才好對付太子。往日的君臣之誼怕是不存在了,為此也只能用聯姻這條來繼續續存他們的合作關系。
原烨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道這事仍需考慮。他不能拒絕,這樣會把齊王惹怒;可是他也不能答應,這樣會讓皇帝對他産生懷疑。
「老爺,為何不答應?」原鹿氏發問,在她看來,原烨不答應便是極為不明智的決定。
「大娘上一回不是說看中小雪的是齊王嗎?」原竟低聲問。
原鹿氏也有些尴尬,她反駁道:「王爺看中小雪可能是喜歡她給他當兒媳婦!」
原竟嘴角一扯,可笑。等原鹿氏一走,她便道:「爹可記的唐明皇與楊貴妃?」
原烨古怪地看着她,良久,心裏也不是很舒服。可不是嘛,若齊王真的對原覓雪有意,卻為兒子求娶了小雪,難保齊王日後登基不會做出奪兒之妻的事情來。
「看來,是時候讓小雪離開了。」原烨嘆一口氣,「關于那個女人的身份查清楚了嗎?」
「嗯,查清楚了,是西域天山清靈派的十長老之一的玄岚子,她為追求武學之道,幾十年來游遍中原,這次在香火寺落腳,無意中看中了小雪,便要收她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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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三個月之期已經沒幾日了。」原烨道。
這些日子,他一直很糾結,不知是否要将原覓雪送走。孩子不在身邊,受了委屈那該如何是好?發生了危險又該如何是好?可是她不走,那她也只會卷入黨争之中,而為此付出一輩子都要失去自由和愛情的代價。
他看着原竟,他相信原竟也是這麽想的,因為她已經被黨争而所囚,不能愛自己所愛之人,不能嫁給想嫁之人,一輩子都沒有自由。暗暗嘆氣:一個就夠了。
原覓雪抱着原竟上回給她帶回來的灰兔在花園裏玩。經過調養,灰兔已經恢複了活蹦亂跳,除了當初被咬傷的腿有些許行動不便,餘下的都能按正常的樣子來成長。
正給兔子喂着胡蘿蔔,她便看見她爹與二哥齊齊出現在水榭處,正看着她。
「爹,二哥。」原覓雪喚道。
原烨走了過去,笑呵呵地看着她:「最近都在做些什麽?」
「讀書與學女紅。」原覓雪老實回答。
原烨點點頭,給她拿出了一個布衾,道:「你長這麽大,爹也沒給你送過什麽禮物,這裏是爹補給你的這十三年來的禮物。」
「爹,怎麽了?」原覓雪困惑地問,然而原烨沒回答她,她便看向原竟。
最終倆人都沒說什麽便離開了,而原覓雪打開布衾一看,裏面都是些金銀打造的飾物,有耳墜、手镯、項鏈還有一支很眼熟的發簪。她一眼便認出那發簪是當初原竟送給她,卻被南蓮給沒收了的,可如今又收回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原覓雪不敢太過于高興,便去打聽。打聽之下才得知齊王竟然替其子為她提親了,她登時便心慌了:「二哥說過我不想嫁的話便不嫁的!」
可是她的娘親原鹿氏卻有意無意地鼓吹她向原烨說好話,表示她願意嫁給齊王的長子,這讓她有種被抛棄了的痛苦感。
「騙子!」原覓雪躲在被窩裏,想到原竟得諾言,便忍不住罵道。可是她也清楚,這些事情由不得原竟做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竟非她父母,如何能為她做主呢?
就在這時,她想起了三個月之約,那個女人道三個月後會來帶走她,如今離三月之期所剩無幾了!她是否要離開呢?
京城內外四處搜集藥材進獻給皇帝的事情未曾停歇,反而愈演愈烈。太子發現梁王、趙王都跟風,便下令先行一步把京城內外所有的藥材先控制住。
此舉便引起了百姓的極大不滿,藥材都被太子控制了,他們平常百姓要看病拿藥,那要去哪裏拿藥?外地而來的藥材商也因太子下令嚴格把控,各家藥材緊缺的藥材鋪常常不能大量進購藥材,導致藥材稀缺。
原竟散值後繞了路去坊市,給原覓雪置辦些東西讓她離去後也能好好照顧自己。路過一家藥材鋪,便看見那門前圍了許多人,打聽之後方才得知,這家藥材鋪因不肯給太多藥材,被人上門鬧事了。
「你這裏都是藥材,為何不給人拿?」一個長相彪悍的中年男人扶着一個病怏怏的少年,怒視着那藥材鋪的掌櫃。
掌櫃一臉為難:「這官府下令,每人限抓這麽多藥,你們所需已超過官府的規定了。要不你們去別家藥材鋪也抓一些……」
「你這藥材鋪不賣藥,那還開來做什麽?」中年大漢當即便放開少年,拎起板凳便砸了那藥材鋪的藥櫃。
無數的藥材被砸的七零八落混在了一起,那掌櫃的阻撓不了他,只能痛苦地喊道:「住手呀,你這麽一鬧,別的人是一點藥都沒法抓了呀!住手……」
原竟還在琢磨這件事,那掌櫃眼尖看見了仍穿着一身官服的原竟,連忙道:「大人,大人,請為草民主持公道呀!」
中年大漢住了手,而所有的目光都轉移到了原竟的身上。
只見原竟年輕貌美,雖不清楚她所穿的官服是幾品才能穿的,但是從她的年紀可以看出應該官位不高。但是哪怕是一個官位不高的在他們這些平民百姓面前那也是一個官!
那中年大漢見有官員出現,當即便有些心虛,直直地看着原竟。原竟既然被人推了出來,那她不過問一兩句,怕也不妥,便問那掌櫃:「你說官府下令,每人限抓那麽多藥,是哪個衙署下的命令,可有文書?」
「對呀!」中年大漢一看原竟可能是站在他那邊的,當即得寸進尺地發問那掌櫃。
「這,沒有文書,是衙門下的命令。」
「沒有文書,你們哪來的憑證去執行?」
「知府大人都派人來請咱們過去,親口跟咱們說的,這還能有假?而且,知府大人的命令,我等市井之民,哪有反對的能力。」掌櫃甚是委屈。
「可是京師的知府?」
掌櫃知道自己把知府給供了出來,怕是難逃厄運,可他也沒有法子了,不把藥材鋪關門,那這樣搗亂的人還會有很多。可是沒有官府的命令,他又哪裏能關門,倒不如争取一線希望。
「口說無憑,既然沒有文書,你且按往常的規矩來營生。」原竟沉吟片刻,道。
那掌櫃面有難色:「可是大人,不知大人在何處當值?」如果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官員,那他聽了她的話而得罪了有權有勢的知府,這得不償失呀!
「翰林院,原竟。」
衆多圍觀的人一聽,紛紛大驚,原竟是誰他們或許有的人沒聽說過,可是翰林院的名聲那是極大的,更別提有的人知道原竟乃探花出身,又承蒙皇帝的厚愛升任翰林院侍讀。最重要的一點,她是原烨的次子!
掌櫃松了一口氣,連忙遵照原竟的吩咐來辦,圍觀的人群這才慢慢散去。
原竟畢竟不是禦史,她無權彈劾知府,而且她需查清楚是否有明确的證據是太子指使知府這麽做的,而在這背後又是否有人攪混水。
結果她還沒徹底查清楚,便出了事。
那日她散值後又特意到街上去走了一遭,發現京城內外的藥材依舊緊缺,而不少黑心的藥材商将藥材的價格提高了,投機倒把賺得金銀滿缽。
正走着,忽然,一個女人帶着孩子撲到原竟的面前,麥然身手敏捷地擋在了原竟的前面保護原竟。原竟被這突然發生的事情弄愣了片刻,只見那個女人哭得十分凄厲:「原大人,求求你大發慈悲放了我家夫君吧……」
女人一哭,小孩子也跟着哭了起來。
周圍的人對着她們指指點點,仿佛原竟做了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情。原竟撥開麥然,問道:「你家夫君是誰?」
「橋春堂的掌櫃岳賢良。」
「不認識。」
那女人又開始哭了,她靠近原竟,哭道:「原大人,求求你放了我家夫君,這裏,我這裏有全部身家,都給你,我不能沒有夫君,孩子也不能沒有爹啊……」
原竟甚至能聽見周圍的人對她的責罵之聲了,她捏了捏眉心,說道:「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沒抓過任何人!」
「少爺。」麥然開口,但是也沒了下文。
「大人,前日您親自到過橋春堂的,是您吩咐我家夫君照舊營生的。」
原竟想起來了,原來是那家藥材鋪的掌櫃。她又道:「為何說我抓了他?我一個翰林院侍讀,可沒有權力抓人。」
女人抽泣:「可他是聽了您的吩咐,才會被官府抓了去的。」
原竟好一陣無言,也不跟她廢話,道:「是何人以何緣由抓了他?」
「是府衙,他們說有人吃了橋春堂的藥出了問題,所以懷疑是我家夫君配藥過量,致人中毒。」
「既然是橋春堂的配藥出了問題,那與本官何幹?」
女人當即又要拉扯原竟,麥然再次擋住了她,她哀求道:「大人,我家夫君是被冤枉的,求大人查明真相……」
「你當去衙門擊鼓鳴冤,而不是來找本官。」原竟搖了搖頭,她本就不該管這些閑事。
原竟沒走兩步,女人跟小孩子同時撲了上去,麥然擋住了小孩卻沒能擋住那個女人。只見那女人抓住了原竟的官服,死死地哀求着。
這時,一股肅穆的殺氣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