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獨處
原竟一共在林子裏布置了五個陷阱,其中一個是為了防止大型的野獸搗毀小陷阱而設計的。檢查了兩三個,花蕊忽然道:「二少爺,那個簽文說平遙姑娘……」
「你相信這些?」原竟問。
「簽文說的嘛!」花蕊折了一根枯木枝,又摳了摳樹皮。
「這麽天真,出去了可別說是我的丫鬟。」
「……」
落葉堆裏有了一些動靜,原竟和花蕊立刻閉氣凝神地接近那裏,一步、兩步、三步……
突然,落葉堆裏的反應劇烈了起來,許多落葉被掃開,一條兩指粗的蛇劇烈地扭動着軟若無骨的軀體,原竟和花蕊都被吓了一跳,紛紛退後一步。
等她們瞧清楚了才發現原來是小陷阱把蛇身給纏住了,而那個小陷阱設置在一個蛇洞附近,一只灰毛的小野兔右後腿處被一片鮮血沾染了,它倒在地上掙紮着,而那條蛇在掙紮的同時也向小兔子咬去。
眼見小兔子要被蛇咬住了,花蕊連忙将手中的枯木甩了出去将大蛇的身子釘在了地上。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小兔子抱了過來。
原竟深深地看了花蕊一眼,花蕊則抱着小兔子,全然沒注意自己剛才暴露有武功的事實。
原竟将袖中藏着的匕首拿出來,踩住了蛇頭,然後狠狠地刺了幾刀,直到将蛇頭切下來。花蕊見狀,再次惡寒了一下,看見那冒着血還扭動着身軀的蛇身,她恨不得立刻離開。
「這蛇沒毒,蛇身這麽粗,能煮許多蛇羹了。」原竟指着蛇身對花蕊說,只是花蕊卻退後了好幾步,原竟只好自己動手将它裝進了布袋裏。
「你不是說要幫我拿東西的嗎,幹嘛不拿?」原竟将布袋遞給花蕊,花蕊連連後退,「呃,我已經抱着兔子了,這東西還是少爺你自己拿吧!」
「我說你該不會是怕蛇吧?」
「胡說,我,我才不怕呢,我要替小兔子療傷!」
原竟忽然想起了什麽,連忙沖過去:「喂,你不要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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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要過來!」花蕊被突然沖過來的原竟吓到了,後退得更加快了,突然,她覺得腳下一片輕軟,這是什麽她很清楚,只是這麽久沒有遇到過,她倒是松懈了!
被花蕊一腳踩下去的地方忽然往下塌,而那塊十分輕薄的木板就像木屑一樣四分五裂,上面的泥土、落葉也掉了下去。「啊——」花蕊猝不及防摔了下去,只是在她摔下去之前剛好抓住了原竟伸過來的手。
「喂!」原竟由于沒來得及站穩,也被花蕊給拉了下去。
「撲通」的一聲,倆人掉進了一個有一兩丈深,一丈長寬的大坑裏,而離她們不遠處,位于坑的中央處有幾根生了鏽的矛頭豎立着。
這一下摔得原竟暈頭轉向,很久都回不過神來,而花蕊則好一些,畢竟有武功,可是她被原竟壓着,也受了一些傷。
「少爺,你要壓死我了!」花蕊道,将原竟推了推。
原竟緩緩地爬起來,扶着大坑的牆體,她甩了甩腦袋,看清楚這裏的環境,才道:「我剛想告訴你,這裏有一個陷阱,你就給我踩下來了!」
花蕊也是委屈:「你抓一只兔子,用得着挖這麽大的坑嗎?!」
原竟白了她一眼:「你的腦袋果然是空的!很明顯這是獵人留下來的陷阱,而且是為了捕捉大型野獸才設置的,只是這裏荒廢了。」
「你發現了為什麽不早說!」
「我為什麽要早說,這個地方用來掩埋屍體也是不錯的,至少不用再煞費苦心挖坑了。」原竟摸了摸下巴說道。
「……」花蕊不知道原竟是說真話還是在捉弄她,只是從原竟考慮地這麽認真的情況來看,她在說真話。
「我們要怎麽上去呀?!」花蕊問道。
「你不是會武功嗎,飛出去,然後找人來啊!」原竟理所當然地說。
花蕊一怔,原竟道:「明明就會武功,為何要呆在我的身邊,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
「算了,還是想辦法怎麽出去找人來吧!」原竟忽然又打斷了花蕊的話,花蕊心裏忐忑,「這裏沒東西,我不可能平白無故地飛出去……」
天漸漸地聚攏起了烏雲,很快便飄起了毛毛細雨。這天色說變就變,府裏的衆人都沒有什麽準備!
下人們收拾東西往馬車裏裝,又請南蓮她們到馬車裏避雨。南蓮偶爾掀開簾子朝林子望去,原覓雪擔憂道:「二哥怎麽還沒回來?」
「找。」南蓮跳下了馬車,雨落在她的發絲上她卻全然不顧。
吹虞連忙給她撐傘、披上披風,道:「郡主,還是讓下人去找吧!」
南蓮抿着嘴唇,看着眼前幽深的林子,拒絕了吹虞的提議:「我自己去找!」
「郡主,不行,危險!」吹虞第一次展露出緊張的神情來。
「吹虞,對于我來說什麽才是最危險的呢?」南蓮忽然扭頭,黯然地看着吹虞,吹虞被南蓮問得沉默起來,同時也打消了阻止南蓮的心思。
「麥然,保護好小雪。」南蓮吩咐道,也就是不希望麥然跟着她。
「我有我的職責!」麥然淡淡地說,他不是南蓮的人,沒必要聽命于南蓮。
吹虞阻止了麥然的離去:「郡主的命令沒有人能違抗!」
麥然向前走了一步,吹虞的手擋住了他的身體,他竟然再也無法往前一步,而他也感覺到了吹虞身上有一股與他不相上下的內力!
南蓮越走越遠,麥然想起花蕊在原竟身邊,便停止了與吹虞對峙。原覓雪還是很擔心地道:「大嫂要去哪裏?為什麽要一個人去,我也要去找二哥!」
「三小姐,你累了,先睡一會兒吧!」吹虞将原覓雪帶回到馬車上,原覓雪聞到了一股古怪的香味便再也無力思考而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定魂香?!」麥然眯了眯眼。
「真不愧是影月樓的高手,竟然能知道這是定魂香。」吹虞說道。
「定魂香與迷.魂香很像,只是兩者有着本質的區別,定魂香旨在讓人昏睡,而迷.魂香則有媚-藥的作用,小姐睡得如此安穩,自然是定魂香。」麥然雖然心裏訝異對方知道了他的身份,但是面上還是面無表情的樣子。
「影月樓每年都會購買大量這兩種迷藥,看來有一半是用在你們身上啊!瞧你們都免疫了。」
「你是什麽人?!」麥然擰眉,琢磨着是否該将她的身份禀告樓主。
「這個問題我不會回答你,你也沒資格問。只有二少爺能問,只有郡主能回答。」
風,越刮越起勁;雨,越下越大。
躲在坑裏的原竟和花蕊被頂上茂密的樹葉遮擋着,倒是沒淋到多少雨。
坑裏的矛頭被拔了出來,雖然花蕊打算用矛頭來攀爬上去,但是明顯不行,坑牆上留下一條條劃痕。
她回過頭去看原竟,差點沒把她氣死,只見原竟很是事不關己地蹲在地上,然後把撿來的落葉、脆弱的薄木板堆在一起,用兩塊石頭打火。只是打了很久也沒見能點着火。
「我來吧!」花蕊嘆了一口氣,畢竟這些事情她還是會的。
花蕊兩三下就點着了火,原竟誇張地贊揚道:「哇,你好厲害!」
「二少爺,你想點辦法出去行不行!」花蕊無語。
「開什麽玩笑!你武功高強都飛不出去,我能有什麽辦法!」原竟說是這麽說,卻拿了兩支較為鋒利的矛頭,然後在牆體上打橫地挖着。
挖了幾下,牆體橫着出現了一個可以踩上去的凹槽。花蕊忽然明白了原竟想做什麽,只是她兩只手都沒有空,只能看着原竟動手。
看着那出現的凹槽,花蕊忍不住道:「二少爺你一早就想到了,怎麽不早些說?」
「本來希望你能動動腦的,但是,我實在是太高估你了!」原竟嘆了一口氣,「你快點出去吧!」
「那你呢?」
「我沒力了,你去找人來接我!」俨然一副渾身乏力的模樣。
花蕊并不拖拉,沿着原竟挖好的凹槽迅速地爬了上去,她看了原竟和地上的小兔子一眼,道:「等我回來!」
花蕊離開後,原竟将小兔子抱過來,小兔子腿上的傷口的血已經凝固。
原竟喃喃道:「你是真的沒辦法出去,還是不想出去呢?」
林子裏漸漸地看不見餘晖了,原竟被雨水淋得半身都濕透了而被原竟生起來的火堆也被雨水打濕而熄滅了。
正準備攀爬着離開,忽然,南蓮的聲音在上方響起:「你還不願出來了?」
原竟一愣,随後仰起頭去,她恰好能看見裙擺下的繡花鞋。
「不是不願,而是沒辦法。」原竟眨了眨眼。
「接着我。」南蓮收了傘,就這麽縱身一躍。
原竟心頭一跳,連忙把兔子扔開接住了人,不過這一接,把她自己也摔得夠嗆的。
「你跳下來做什麽!」原竟不由得怒道。
「自然是不讓你好過!」南蓮哼了哼,原竟一愣,她還壓在原竟的身上繼續道,「夫君、妾身?呵,喚得真是好聽,六甲簽、弄璋之喜,我還不知道原來小叔有這能力!也不知你這懷裏躺過多少女人!」
「……」原竟冷靜下來琢磨着這句話,本以為南蓮是在嘲諷自己,最後才反應過來,「郡主怎麽,像是在吃醋?」
「我是吃醋,怎麽了?!」南蓮說道。
「這可不是那個落落大方端莊優雅的芬怡郡主。」原竟笑了笑。
南蓮很久都沒說話,撐開傘,可人仍然壓在原竟的身上。過了一會兒,她道:「淋了雨也不知出去,冷嗎?」
「冷,也很重。」原竟道。
南蓮惱怒地橫了她一眼,爬了起來。她剛剛爬起來那只被原竟扔在一旁的小兔子就爬到原竟的脖子邊取暖,南蓮瞥了小兔子一眼,想起原竟便是因兔子而落得如此境地的,臉色也不怎麽好。
原竟爬起來,抱着小兔子,心想南蓮小氣得連一只兔子的醋都要吃?嘴上道:「你來的時候沒看見花蕊?」
「看見了,我讓她和小雪他們回去了。」南蓮道。
「……」原竟又回到火堆旁邊靠着牆體坐下,「所以你這是希望我們在這裏過一晚?」
「不好嗎?」南蓮在原竟身邊坐下,解下鬥篷将她們兩個都罩住了,她看着原竟的目光十分柔和,「也只有這種時候,我們才能這般沒人打擾地,度過一晚了。」
原竟消化了一下這話的意思,然後嘆了一口氣,騰出一條胳膊摟住了南蓮,道:「你果然是來不讓我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