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心差點就要氣死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雙手一叉腰,看着他披着的外衣就覺得來氣:“還穿得這麽少!披什麽呀趕緊穿好衣服!”
尉遲甫哭笑不得地乖乖把衣服穿整齊了,“好了吧?”
“還行,等下給你開點藥。”
“這段時間你就先住之前那件客房便是,需要什麽行李可以讓你的兩個丫鬟回去拿。”
溫素心點了點頭,真誠地道謝:“謝謝你了七皇子。”
尉遲甫終于感覺到非常滿意,這一聲謝謝對他來說非常受用,笑了笑:“明日便可以去皇學府,你的身體可還好?”
“無大礙了,明日見到人,說是我路上跌了磕到包了頭便是。”
皇學府,是京城最正統的貴族學府,從先帝開始大力發展至今,由朝廷裏特意挑選的先生作為老師,招收各名門大家尊貴的子女入學教書,甚至是宮中的皇子公主們也必須跟着在這裏面學習,美曰其名感受民生。
而溫府,也只有嫡女溫素素在裏頭學習,其餘幾位是大門都沒踏進去過,如果不是當做靈玉公主的陪讀,溫素心也沒有辦法進去,所以,這一番她也可以說是非常期待。
溫素心人心大,也沒有什麽認床的毛病,當晚喝了藥給溫太醫複診換了繃帶之後便沉沉地睡下了。
第二天的早上起得很早,還是按着原本在溫府的規矩,起來練了字,讓紅豆和小琴給自己梳妝打扮好了再出門。尉遲甫專門在殷王府裏頭給溫素心和尉遲靈都置辦了很多衣服,只不過尉遲靈作為靈玉公主,自然還是從自己的寝宮瑾意殿裏頭帶了不少平時用的行李過來。溫素心想着其實也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就讓紅豆和小琴把家裏的一些醫書和自己慣用的筆具拿了過來,拿了幾套貼身衣物,其他的為了方便就直接用了殷王府裏頭的。
也因為這樣,溫素心對尉遲甫的體貼更是感激。
但是顧忌到了自己的身份,溫素心今天出門的時候還是選擇了特別樸素的一套衣服。不過一套淡綠色的齊胸小襦裙,青綠色的裙子繡着白色的點點蝴蝶,靈動可愛,搭着一條淡黃的披帛,梳着可愛的雙丫髻,別着兩個白玉蝴蝶流蘇發夾,因為人也是小小的,看上去反而真有幾分陪讀小丫鬟的可愛。
尉遲靈一看到她這副模樣,眼前一亮,随即又埋怨道:“都到殷王府了,難得有了這麽好的條件,穿身好一些的衣服多好呀?”
“還是低調些吧,殷王爺在京城女子中的地位我還不知嗎?”溫素心白了她一眼,“我可不想成為衆矢之的,穿太華麗了準得說我恃寵而驕,又不顧公主聖恩呢。”
“行吧行吧,依你!”
不久,準備妥當的尉遲甫也到場了,其實他早就已經差不多可以不去皇學府了,只是心裏頭對溫素心還是有些在意,最終還是想了想,就當做回學府溫習便是了。
“怎麽穿得這麽素,豈不是讓人以為我殷王府待客不周?”
尉遲甫看着她一身衣服,皺着眉頭說。尉遲靈笑着調侃:“瞧瞧,我就知道皇兄是個憐香惜玉的,素心妹妹說她怕人說閑話呢。”
“還有人敢說我殷王府的閑話?”
溫素心趕緊出來打斷:“沒有沒有,就當素心喜歡低調吧,咱們快出發吧。”
上車的時候,尉遲靈也堅持讓溫素心上自己的車裏面坐着,兩個小姑娘又聊了大半天,聊理想聊人生,直到口幹舌燥了,喝了好幾壺的茶水,不知不覺就發現到了皇學府。
皇學府是朝廷官辦機構,花費的錢財僅僅是從這建築裏面就可以窺探一二,溫素心帶着一副尊敬的表情跟着尉遲靈緩緩走進學府,坐在了旁邊。
就在溫素心突然聽見頭頂來了一句清亮的女音:“素心?”
溫素心一擡頭,看見了她家風華絕代的溫素素,只見她穿着一身的月白水雲紗,三千青絲柔柔地绾起一個好看的雲鬓,眸含秋水,她笑着回答:“大姐姐。”
只見溫素素這時的臉色也緩了下來,先是規矩地給尉遲靈行了禮,然後牽起了溫素心的手:“府裏聽到你要給靈玉公主當陪讀,也是高興的,你要好好陪伴公主,可不許出些什麽差錯來。”
“素心牢記大姐姐的教誨。”
“如此甚好,待會兒老師聽講,你也是沒有見過的,等一會一定要好好聽,切莫頑皮!”
“……”
溫素素說了好幾樣的注意事項,溫素心都一一答應了下來,旁邊的尉遲靈都覺得快要聽得煩躁了,可看着溫素心一副特別耐心的模樣回應溫素素,又覺得不好意思打擾。
等到溫素素終于說完了,尉遲靈一副放下心頭大石的模樣:“之前你這姐姐高冷得很,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麽話痨。”
“習慣就好。”溫素心笑笑,其實溫素素的性格很好摸,只要溫素心一一答應她教誨的東西,可以讓她覺得自己有一個聽話的妹妹,感受到了做姐姐的權利之後,這心裏便舒暢了,反正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麽壞事,就由着她說吧,畢竟說的不少也是有用的。
“哼,哎喲那雀兒怎麽走了!真是的,莫不是還以為自己能當了個鳳凰,瞧不起這學府的草地,遠走高飛了吧?哎,還真是可憐得緊,以後也不知道究竟是能飛黃騰達,還是成了雄鷹玩耍的棋子,等到那雄鷹厭倦了,就抛諸腦後,都不知道死在哪個地方!”
遠遠地傳來一聲尖利的聲音,聲音不大,但是卻讓屋內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仿佛就是故意要讓他們聽到的樣子。
溫素心轉過頭去看,原來是袁向蕊和雷府的嫡千金雷茹繡。
冷笑了一聲,當做沒有聽見,反正也就她們拼命地鬧,氣的也是她們,敗壞的形象的那個人也只能是她們。
卷二十三 欲見出醜溫素心實力反攻
尉遲靈就沒有那麽好脾氣了。冷聲斥道:“哪裏來的女子,在學堂面前動不動就是飛黃騰達和死字,也不怕被先生聽見!”
兩個人俱是一驚,悻悻地道了聲“小女失禮”便退去了一邊,雷茹繡更是怨恨地瞪了一眼溫素心。溫素心很清楚,其實她對自己的所有惡意,都是直接來自于她的二姐溫素春,上一次在金國寺的時候,她就看見了與溫素春相談甚好的幾個貴女裏面最突出的便是雷茹繡了,明明是一副清秀可人的模樣,可惜了這一副皮囊。
“別管她們嘴碎的,你第一天就來學堂,後面那兩個就這樣子見縫插針地說,誰不知道是在刺着你呢?盡管讓她們說去吧,最後丢了臉面還是自己!”尉遲靈怕溫素心聽得刺耳,趕緊轉過頭來安慰她,拍了怕她瘦小的手背。尉遲靈所在的學堂,大部分都是極為尊貴的貴女學子所組成的女子修堂,只有溫素心坐在其中,身份低微而且還是一個庶女,自然會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溫素心也輕松地笑了笑,回握住了她的手:“放心,這麽久了,那些說我的人是什麽B數我心裏還不清楚?”
“噗,你啊。”
“略略略。”
不過一個小小的插曲,兩個人都沒怎麽在意。
不一會兒,學堂的先生便來了,今天似乎是書法的教授課,女子學堂主要學習的是琴棋書畫、算術與《女誡》、《論語》、《詩經》一類,主要是培養貴女提升自我修養,以後相夫教子可以更好地輔佐未來夫君。
書法教授的女先生看似非常娴靜溫柔,眸含秋水潤如玉,手如柔荑似月淨,挽着整齊的一頭青絲,描着一道秋娘眉輕輕掃入兩旁的鬓角,唇似櫻桃,笑語盈盈。溫素心看着就覺得非常舒服,不由得感嘆這最好的學府果然條件好,就連這老師看起來就想讓她好好聽課了。
“各位貴女,今日,我們便描一首《氓》。”
“描字之外,更希望大家可以理解《氓》所含何意,細細解讀,從中可以有所收獲。”
話音落下,女先生先是自己示範,描了一首行楷,溫素心看得不住地在內心贊嘆,只覺得這老師功力深厚,筆筆帶力,又自帶自身的一道柔和風骨,更是正襟危坐地開始研究起女先生的筆法功力來。
學堂非常安靜,直到先生描完了最後一筆,作為示範挂在了臺前,讓貴女們現在自由描摹《氓》這一首詩篇。
時間悄然過去,逐漸已經寫完了的貴女逐一遞上自己的宣紙交給先生過目,溫素心描完了最後一個字,揉了揉有些酸累的眼睛,也跟着遞了上去。
正好經過袁向蕊和雷茹繡的身邊,只聽見袁向蕊悄聲嗤笑了一下:“不自量力!”
雷茹繡也跟着鄙夷地一笑,一個不成器的卑賤庶女,把她的書法遞上去,豈不是在丢人現眼?
兩個人話語刺了一番,卻發現溫素心仿佛根本沒有聽見她們說話一樣,神情冷靜,目不斜視,只淡定地把宣紙交了上去,只覺得一陣無趣,冷哼了一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說話了。
“好了,現在貴女們已經交上了你們描的字,那麽我們現在就來看看吧……”
“秦先生!”
“雷小姐,請說。”
雷茹繡站起來,笑着說:“今日學堂裏多了一位新貴女,何不先行評價一下那位貴女的筆法,讓大家也可以認識認識呢?”
說完,挑釁地看了一眼溫素心,只覺得她接下來就要出大醜了,心裏一陣爽快。
溫素心,這下還看你怎麽嚣張得起來!
“噢?是哪位貴女?”
溫素心不顧尉遲靈阻攔她起身,只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先生,是小女。”
“你是?”
“回先生,學生是溫府庶出小姐,排行第四,有幸得靈玉公主賞識,前來陪讀的。”
這番話說話,不少的貴女都低聲笑了出來。一個庶出小姐,還是排行第四的庶出,不過就是受了公主的一些恩惠,居然還能面不改色地說出來這讓人羞愧的自我介紹出來,真是贻笑大方!
而秦先生聽完這個自我介紹,眼底卻不見絲毫的鄙夷和歧視,只是淡淡地笑着點了點頭,“歡迎你,溫貴女,那麽我們就先來看看你描的字,可好?”
“可以的,學生就先謝先生的教導了。”
“客氣了。”秦先生點頭,示意她可以坐下了,緊接着從背後的宣紙堆當中找到了溫素心所寫的字,結果眼前一亮,歡喜地舉了起來:“好字!”
衆人,包括溫素素都表示震驚!
剛剛秦老師在說什麽?好字!
他們可知道,這個秦老師雖然看上去面如春色,溫文爾雅,卻從不輕易誇人,每一次的書法課當中,再優秀的學生都能被她挑出有理有據的毛病出來!
“溫貴女這一篇《氓》寫得極好!筆勢流暢,俊逸清秀。仙娥弄影,紅蓮映水,竟是有幾分當年衛夫人的影子!”
溫素心不由得一愣。
只見秦老師激動地問:“溫貴女,平日所練最多的字為何?”
溫素心如實回答:“先生猶如神機妙算,學生平日所練,正是簪花小楷。”
“妙極!”
秦老師笑得眉開眼笑,捧着溫素心的宣紙宛若一副難得的世間珍品,雖然并不是說這一副作品優秀至極,可擔當一代大家,卻對比溫素心與在坐不過十歲爾爾的貴女們而言,是非常值得學習的一副字,秦老師所誇的,正是在她們本身所應有的基礎上評論的文字,如果溫素心再多練十幾年,以後定是有大造化的。
“溫貴女的字是極好的,以後再練十年,定是一代女大家。”
“各位貴女,下課後可來觀摩一下溫貴女的字,古人常言,紙者,陣也;筆者,刀矟也;墨者,鍪甲也;水硯者,城池也;心意者,将軍也;本領者,副将也。希望大家可以銘記。”
此言一出,袁向蕊和雷茹繡妒忌地瞪着她,盼望着自己的眼神可以活脫脫把她的皮都給扒下幾層來。而學堂當中有不少貴女也對溫素心改觀,為自己方才瞧不起她的出身而感到了羞愧,只有部分氣度比較小的貴女不滿地看着溫素心,只覺得她讨嫌,一來到就把大家的風頭都給搶走了。
溫素素滿意地看着她的妹妹,對她這一番表現的出色感到非常高興。
不管是溫素心還是溫素素,只要是溫家的女兒得到了老師的賞識,便是溫府的聲望上升,對每一位溫府子女的前程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溫素素很聰明,只要可以讓自己也跟着水漲船高,不管是誰提高了溫府的聲譽和臉面,她都不在意。
畢竟,溫素素對自己的實力非常清楚,她的才情和絕代的風貌,定不會輸給任何人。
尉遲靈驚奇地看着溫素心,繼而驕傲地在書臺底下悄悄給她伸出了一個大拇指,溫素心對着她眨了眨眼睛,兩個女孩子仿佛打了一場勝戰一般相視而笑。
“好的,那麽接下來我們就繼續看別的貴女……”
……
屋外的樹枝搖曳,雀兒吱吱喳喳地唱起歌兒來,書內一聲聲地想起了朗讀聲,帶着小二的稚嫩和些許疑惑,尉遲甫早就已經對這些背得快要滾瓜爛熟了。
“哎,七哥,七哥。”
尉遲甫轉過頭去,只見九皇子尉遲文歪着頭問自己:“七哥你怎麽魂不守舍的。”
“沒什麽。”
“聽說你把十三妹妹接到府裏小住了?還帶了個陪讀的小姑娘?”
尉遲甫面無表情,自顧自地對着窗外的景色描起畫來:“話這麽多,定是先生給你布下的作業少了。”
尉遲文瞬間癟了下來,弱弱地擡起了眼睛對着尉遲甫賣起萌來:“七哥,我也想去你的府裏玩!”
尉遲甫一挑眉,“皇後娘娘準了的話就能給你去。”
順利看着眼前的皇弟悻悻地閉了嘴,心情突然覺得好了些,先生的課也講完了,收拾了一下東西出門,正好遇見了一同下課的尉遲靈和溫素心。
皇學府每天只有早上的課,上完之後的時間都是自由安排,溫素心覺得這樣的設計非常人性化,反正現在的不少貴女和皇子公主也不是每一天都沒事幹的,這樣子正好可以合理規劃時間。
尉遲甫看到了眼前的兩個姑娘,正打算走過去,背後卻突然想起了一聲清冷卻如銀鈴般的聲音,輕柔而帶着些許非常輕微的沙聲:“七皇子。”
尉遲甫轉過頭去一看,只見一個月白色的女子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何事?”
“小女特意來謝七皇子的,小女在殷王府受皇子照顧了。”
聽到這番話,尉遲甫才仔細地打量了眼前的女子,不得不否認,長得非常美麗。直到察覺到了她跟溫素心眉眼間微弱的相似,這才反應了過來:“溫素心的姐妹?”
溫素素笑了笑,笑容似春風融雪:“正是,溫府嫡女溫素素,參見七皇子。”
“嗯,免禮。”
“七皇子……”
“七哥!”
尉遲靈看到了尉遲甫,飛快地奔跑了過來,一雙明眸亮晶晶地,“回府嗎?”
溫素心也跟着走了過來:“公主你慢點……”
卷二十四 姬谷山訪府送藥箱
“四妹,”溫素素微微皺着眉頭,教訓道,“四妹,在皇學府不可如此莽撞。”
“啊,噢……是,大姐姐。”溫素心一愣,溫素素怎麽突然就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她跟尉遲甫什麽時候認識的?但是被溫素素說了一通,也不好反駁,自己實在是太習慣現代的那一種生活方式,吐了吐舌頭調皮地想要蒙混過關。
溫素素的臉色稍稍溫和了一些,把溫素心拉到了一邊囑咐道:“四妹到了殷王府可要記得謹言慎行,不可沖撞了靈玉公主與七皇子,如果可以,記得要多多在皇子面前給父親美言幾句。”
“是。”
溫素心低眉順眼地全都一一應了,溫素素看着她如此乖巧的樣子,點了點頭,滿意地離開了。
“跟你大姐姐說完了?”
“嗯,上車吧。”
“都說了什麽?”
“還能有什麽啊?”溫素心一邊上車,一邊仿佛剛剛跟溫素素說的話都是非常平常的家常話似的,“讓我乖一些,最好再讓你們對我爹印象更好一些。”
“噗嗤,”尉遲靈一下子笑出來,“你還真老實。”
“老實點比較好。”
不遠處的尉遲甫看着對面笑語盈盈的兩個人,鈴铛般清脆的談笑聲隐隐約約的傳過來,嘴角似乎稍稍翹了起來,就連自己都差點沒有發現。
一路從皇學府回到了殷王府裏頭,尉遲甫剛一下車,王元擦了擦自己腦袋上的汗水,一臉為難的說:“王爺……”
“怎麽?”
“府裏來了位客人,是來見溫姑娘的。”
在後面跟着尉遲靈下車的溫素心剛一落腳,卻發現馬車的一塊架子木料似乎濕了,溫素心一下子沒有留意,只覺得腳底一滑,頓時覺得自己重力不穩,身子飛快地往前方滑去——
“啊!——”
溫素心緊閉雙眼,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及其狼狽地摔在衆人面前的時候,突然背部被一股強有力卻柔軟的力量支撐起來,完全沒有摔倒在她預想當中的地面上。
也正好在這個時候,不遠處愈漸大聲地聽見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你剛剛可說我的徒兒回府了?在哪……呢……”
姬谷山一臉懵逼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
他,剛剛收下不久的一個徒弟,此刻正半倚在七皇子尉遲甫的身上,緊緊地貼着身體,由外人起來是這般的暧昧。
她暖暖地睜開了眼睛,看見了尉遲甫放大的臉和快要貼着自己臉的胸膛,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從來沒有戀愛過的她根本沒有試過親密地接觸男性,這一遭起來,小臉驟然漲紅,仿佛紅到要出血。
“小心。”
溫素心仿佛觸電似的退到了一旁,支支吾吾地站穩自己的身體,趕緊行了一個規矩的禮,說道:“謝王爺。”
“嗯,下次注意。”
旁邊的王元也是跟着大吃一驚:他侍奉了尉遲甫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般緊張地去扶着一個女子!換作是以前,就算是倒了摔了,身上磕出一層泥巴水來,七皇子不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看來這個女子,跟七皇子關系匪淺,王元的心裏飛快地盤算着,看來他們殷王府常常叨念的關于尉遲甫的很多傳說,或許在不久之後就能破除了。
“徒弟!”
“師父?”
溫素心一愣,姬谷山怎麽跑到殷王府來了?
只見姬谷山白衣翩翩地點步而至,仿佛刻意地站在了尉遲甫和溫素心的中間,把兩個人的視線隔開了來,表情溫和地看着她:“方才你們這是……?”
溫素心想起剛剛的事情,臉又是一紅,趕緊解釋了起來,可配上她那有些緊張的表情,卻硬生生地多了幾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出來:“弟子方才滑到了,是七皇子好心,接住了弟子。”
姬谷山點點頭:“下次定要小心,這一次還好七皇子身手敏捷,即使接住了你,下一次若是身旁無人,你又跌到了不知道什麽地方,又該如何是好?”
“是,弟子明白。”
“好了好了,快進去吧!”
姬谷山催促着溫素心進門,全然沒有在意這個地方并不是他的府邸,而是殷王府,在背後看着他們兩個人的尉遲甫掃了一眼溫素心泛粉的耳尖,沒由來地覺得心情大好,也不在意這個細節了,心情頗好地慢悠悠跟着走進去。
旁邊的尉遲靈全程目瞪口呆地看着。
那個白衣男子又是誰?為什麽溫素心喊他一聲師父?
為什麽她那傳說中的七哥,會突然沖上來抱住了快要摔倒的溫素心?以前不也流傳過很多謠言說有女子想要在七哥的面前給他留下一個好一些的印象,于是裝作柔弱地在街上跌倒,結果卻摔了個臉朝天,七哥重頭到尾都沒有看過她們一眼嗎?
這一趟回來信息量太大,讓她猝不及防。
“公主?”
“啊,沒事……我們回屋吧,回屋。”
她需要回屋靜一靜……
但是心中,尉遲靈隐隐約約地覺得自己可能不久之後,一定能聽到一個關于他們兩個人的好消息。
說不定,她的七嫂子,就這麽能定下來了。
……
“師父,您這一趟過來是?”
溫素心把姬谷山領進了自己的屋內,倒了一杯茶,結果姬谷山對着房子審視了良久,還站起來到處走了走來看,然後皺着一張臉:“我姬谷山的弟子怎麽能住這麽簡陋的閨房!”
“……”
溫素心想着,如果讓他看到了溫府的月梅閣,不知道會不會當場發飙。
“師父,七皇子好心讓我暫住的,對比我府上的院子已經是好很多的了。”
“可你是我姬谷山的弟子!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不可以怠慢的!”
溫素心聽到他快要生氣的模樣,趕緊笑着勸姬谷山坐下:“師父說的是,只是弟子習慣了這樣子的擺設,倒是輕松很多,如果突然在殷王府裏面住着最好的房子,我還覺得別扭呢!”
這才看到了姬谷山稍稍緩和下來的模樣,溫素心快快地笑着給他賣萌:“師父,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呀?”
姬谷山這才想起了自己的事情,發現自己的東西都放在了主廳當中,急急忙忙地跑過去拿了,似乎是一定要自己親手拿的東西,就沒有去喊下人。
溫素心稍稍坐了一會兒,聽到了腳步聲,擡頭一看,見姬谷山拿着兩個小箱子過來,把一個稍微小一些的箱子一把扛起來放在桌子上,溫素心趕緊幫忙把東西移開過來:“師父這是……?”
“你打開看看便知。”
溫素心一打開,結果發現這竟然是一個非常靈巧的藥箱!而且這個設計似乎就是專門為力氣比較小的女子制作而成,內含四層,第一層拿開之後二、三層各分兩段可拉開,給最後一層一個非常寬敞的位置,藥劑、銀針等等都可以放下,而且選用了非常輕巧的木料制成,重量上不會有太大的困難。
最後一層的藥箱裏面放着五六本的醫書,竟然都是手寫體!字體有力,排版整潔,溫素心一拿到手就知道是好東西!
她驚喜地眼前一亮:“師父,這?!”
“給你的,昨日工匠剛送到了府裏,本想去溫府找你,結果卻聽說你當了靈玉公主的陪讀,”說道這裏,姬谷山原本“慈祥”的眼神瞬間又不滿了起來,恨鐵不成鋼似的嘆了一口氣,啜了一口茶,“我堂堂姬氏的獨門弟子,竟然要淪落到當一個什勞子公主的陪讀!”
“師父,正好我可以借此機會到皇學府裏頭學習一下嘛,沒什麽不好的。”
“哼……噢對,說起這個,我這裏還有十幾本醫書,加上你箱子裏面的這些。”姬谷山擺正了表情,嚴肅地看着溫素心,一雙丹鳳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從裏面窺視出她對醫術的态度,“你的課可是早上便結束了?”
溫素心一聽他語氣當中的認真,此刻也不跟着瞎起哄了,端正地坐好在姬谷山的面前:“正是,下午與晚上便不會有安排。”
“很好,”姬谷山點了點頭,“今後課堂一結束,來我府上,至少一至兩個時辰,你可同意?”
溫素心一聽,竟然是直接讓他親手來教自己的醫術!頓時大喜過望,這一會兒立馬站起身來行禮:“弟子定努力學習!不負師父所托!”
姬谷山滿意地笑着點頭,在宣紙上寫下了他的府邸地址,“若是有什麽困難,我可讓下人在你下課是去接——”
“姬神醫不必如此,”尉遲甫突然走進屋子裏頭,兩個人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從哪裏蹦出來的,只見他對着姬谷山做了個普通的揖禮,“姬神醫,溫姑娘如今住在殷王府,安全還是由這邊來保障,溫府也好放心,明日起,我們會給溫姑娘單獨配一輛馬車,皇學府出來之後便直接前往姬府。”
姬谷山一看見他就沒什麽好脾氣,“七皇子,我姬谷山的弟子,難道我還護不住?還有,您給我唯一的徒弟準備的客房,是不是也太簡陋了些?”
尉遲甫無奈地看着他:“姬神醫不怕流言蜚語,一名女子的平生卻最怕這些,本皇子如此考慮,不過是恐世間的傳言傷害到溫姑娘罷了,衣食住行方便是定不會虧待她的,還請姬先生放心。”
就這樣就從神醫變先生了,姬谷山傲嬌地冷哼了一聲,跟溫素心又是叮囑了不少,這才依依不舍地回府,看着尉遲甫的表情仿佛他就是要把溫素心吃掉的野狼一般警惕,慢吞吞地回去了。
溫素心看着還呆在房間裏面的尉遲甫:“七皇子,你還不走?”
結果卻看着他也跟着盯了客房半天,點了點頭:“姬先生果然言之有理。”
“什麽?”
“你這屋還确實是簡陋了些。”
“不……我覺得還好……”
“嗯,既然你也覺得簡陋,那明天我就讓人來弄弄,你今晚就多将就将就吧。”
“……”
不是,七皇子,剛剛究竟是誰還在說要估計她溫素心的名聲的?這說話不算話啊?
卷二十五 偶遇晨練,素心微憐眼前人
結果,第二天,真的是有好幾個下人,一大早出現在她的屋外,說着是奉七皇子的旨意,給溫素心換一些置辦的東西,還帶了好幾箱新買的布料和錦繡坊的成衣。
王元笑嘻嘻地捧着一個箱子:“這也是給溫姑娘買的一套衣服,不過王爺親口說了,要溫素心自己打開來看。”
“……知道了。”
溫素心早早地起來,原本還在安靜描字的時候突然被打擾了一下,也沒有什麽別的心情繼續靜下心來寫字了,幹脆走到了後院裏面散散步,屋子就任由他們折騰吧,反正也是尉遲甫的府邸,怎麽弄也不花她的錢。
跟紅豆囑托好了不要讓府裏頭的下人碰她的醫書宣紙和放在一邊的藥箱,溫素心松了松身子骨就走去了後院,而小琴之前就已經被她喊了回去溫府裏面,幫她看管好月梅閣不要讓人進去搞事情。
早上的露水在葉尖輕點,荷塘當中的荷葉已經開始陸陸續續長出了小小的盤,晨珠落在荷盤,被風帶得一晃一晃的,雖然天氣已經近夏,可早上的時候還是會有些微涼,溫素心不由得抱怨自己剛剛怎麽就不記得帶件衣服出來。
“嚯——”
“咻——”
好像有什麽利器揮動帶着風的呼嘯聲在前方若隐若現,溫素心越過一座小石山,撥開了些許枝葉,只見一抹绛紫色堆在了旁邊,眼前是穿着白色常服的尉遲甫晨練劍術,只見他宛如一道鋒利尖銳的閃電,手起刀落,利落幹脆,似乎每一道招式都是一個完美的藝術品,力道有勁,看得出不是三腳貓功夫。
臉上的汗水随着他的動作被一把揮開,或者是在他動作停下來之後緩緩地滑落到了他的脖子、喉結、然後鑽進了他微敞的胸膛裏面。
溫素心不好打擾,但是又心生感嘆好一幅養眼的少年練武圖,幹脆倚在了假山的旁邊看着他揮舞着劍,至少鳥雀跟着醒來,叽叽喳喳地叫喚,尉遲甫完成了最後的一套練習,只見他手收入劍,緩緩地收入劍鞘。
一擡頭看到了盈盈笑着看着他的溫素心,眼睛彎彎的,尉遲甫一直對她的一雙眼睛很有印象,而比起第一次看到的溫素心,如今的樣貌似乎是養得越來越好了,竟然也開始透露出了一兩分出水芙蓉的氣質來,讓他不由得心中一陣悸動。
溫素心看得入神,只覺得非常精彩,也忘記了清晨的天氣偏冷,被一陣風鑽進了自己的衣領當中,竟是一抖,鼻子癢癢的,猛地打了一個噴嚏:“哈秋!——”
尉遲甫一皺眉,拿起了剛剛放在一旁的绛紫色外衣,一手繞過了溫素心的肩後,居然親自給她披上了!
由外人看起來,仿佛就是尉遲甫兩手分別穿過溫素心的肩膀似要抱上去的模樣,兩個人雖然沒有發現他們兩個人此時的動作在古代是多麽的親密,但是卻非常明顯地感覺到了對方鼻子呼出的氣息。
溫素心對這些一向沒有什麽太大的自覺,但是跟她完全不是同一種氛圍成長起來的尉遲甫卻很明顯地感覺到了自己的臉似乎有些微熱。
“小心着涼了。”
說完這話,就連尉遲甫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他什麽時候也能說出這樣溫柔的話來了?
溫素心一皺眉,看了看他身上穿的單薄的白色單衣,趕緊脫了下來說着就想要給他蓋上:“七皇子還是你穿吧,剛出完汗不穿衣服吹了風容易受寒。”
尉遲甫執意把衣服披在她身上,還在她的肩膀上摁了摁,“我們體質不一樣,我有內力,你身子弱,該多穿些。”
“啊,這樣……那謝謝七皇子了。”溫素心點了點頭,不再推脫,只是心裏面不住地嫉妒,怎麽她就不能也來點內力呢,其實這天氣也不算特別冷,可本來就體寒的她經不住這樣的風,手腳都已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