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妖精抱大腿的日子

第46章 往事

顧書的爺爺, 可謂天師界的傳奇人物。從小跟在他身邊長大的顧書或許還沒有這個自覺，但就外人來說，身為天師者, 沒有不知道顧長林的人。

但, 于顧書而言，他是自己從小最尊敬的長輩, 更是将自己引入天師這個光怪陸離世界的人，也是他自五歲之後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但在顧書十六歲成年之後, 顧長林便消失了, 不告而別, 從此杳無音訊。自那之後，顧書也花了幾年時間找過，但很快他便意識到, 若是爺爺自己離開的話，那任由他怎麽找也是找不到的，而後他便徹底放棄了。

之後的幾年，顧長林再沒出現過, 甚至天師圈裏都傳出了顧天師已經離開人世的傳言。不過對此，顧書倒是不相信的，雖然他爺爺已經将近七十歲高齡, 但他爺爺的身體和能力，他比誰都清楚。

事實上，顧書猜到爺爺的離開可能與自己父母的慘死有關，雖然和爺爺一起的那些年裏, 爺爺從未提起過當年的事，但顧書看得出來，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的爺爺，過得并不好。

可是，從當年那件事之後，那只千年厲鬼再沒有在任何地方興過風作過浪，也沒有流露出任何蹤跡。而自己的爺爺，也一直杳無音訊，最重要的是，顧書無法理解，爺爺為什麽要不告而別，又為什麽這麽多年不與自己聯系。

所以，如果說凡事漠不關心的顧書有什麽耿耿于懷的話，一是當年父母的死，二便是爺爺的不告而別了。

而且，最近這些天顧書總是心緒不寧，尤其是晚上，那些掩埋的記憶再次湧上腦海，他便有不好的預感。現在看來，他的預感是對的。

面前聲稱是自己爺爺好友的老人，正好證實了顧書的預感并非胡亂猜測。直到老人笑着自報家門，顧書這才震驚此人的身份，簡直與他爺爺不相上下，尤其是顧書爺爺消失的這十多年裏，他的名聲在天師界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劉青山，別看他六十歲模樣，精神抖擻，其實，他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只是一身仙風道骨讓他年輕了不少，尤其是他的精神，深邃而仿佛能穿透一切的明亮雙眼，讓人不自覺的便忽略了他的年紀。

顧書将劉青山請到自己的隔間，泡了茶，而後才正色道，“劉先生所來，到底是什麽事？是不是我爺爺他……有消息了？”

劉青山眉頭一挑，沒有急着回答顧書，而是很是贊賞的上下打量着顧書，而後直接稱贊道，“不錯不錯，比之當年的顧長林可強多了。”

顧書摸了摸鼻子，“老先生謬贊了。”

“你不用謙虛，”劉青山卻正色道，“不誇張的說，年輕一輩沒有人比得上你，即便是在整個天師界，你也足夠優秀。”說到了這裏，劉青山再次笑起來，“你确實是個很有天賦的人，哈哈也難怪顧長林當年在我面前誇你誇得嘴都長泡了哈哈哈。”

顧書面色一笑，雖然老爺子的話有些誇張了，但不得不說，顧長林在顧書面前可是很嚴厲的一個人，幾乎很少當着他的面誇他，但對他絕對是最好的，這點顧書不否認。

“也好，”劉青山最終一嘆笑道，“你沒有辜負你爺爺的期望，看到你這麽有出息，我也可以放心的把這件事告訴你了。”

顧書面色一正，“劉先生，到底是什麽事？”

顧書話音剛落，朱漂亮卻推門走了進來，劉青山的眼神立馬變得滿含笑意起來。朱漂亮也不管有陌生人在，一如以往的走到顧書身邊挨着他坐下，然後湊上顧書，“大叔，包子。”

顧書本想讓他到樓下玩一會的，可直到他把熱呼呼的兩個包子湊到自己面前，顧書才微微愣住，而後不等他開口，朱漂亮又繼續道，“我專門給你留的爛肉餡，快吃吧。”

朱忺說完扭頭就見對面老人笑呵呵的望着他，于是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就只剩兩個了，沒有你的。”

“哈哈哈~”劉青山當即哈哈哈大笑起來，望着朱漂亮止不住的笑顏，“你在哪裏找來的這麽個寶貝，能借我玩幾天不？”

顧書當即一僵，可還沒等他開口，朱漂亮就不留餘地的拒絕了，“不行，不借。”說完趕緊緊緊抱着顧書的胳臂，這人是跟他家主人一樣的天師，他又不是傻，當然看得出來。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劉青山青山又是一陣大笑。

顧書也是忍不住勾起唇角，這才轉頭對朱漂亮道，“你先到下面玩一會兒，我跟這位老先生有話要說。”

朱忺瞅了瞅一直笑呵呵看着他的老人，又瞅瞅顧書，最終堅決道，“不，我也要聽。”

顧書眉頭微皺，“不聽話？”

朱忺果然縮了縮脖子，他最怕顧書皺眉或者生氣，尤其是真生氣的時候，比如現在，但身為一只四百多歲的妖，他也有身為妖的直覺。從見到這個人第一眼開始他就知道他很厲害，而他又是來找自家主人的，尤其是自家主人最近老是不對勁，現在還故意支開他。所以他就更有必要留下來聽一聽了。

“我保證不說話。”朱忺只能捂住自己的嘴。

顧書一陣頭疼，說句實話，他還真不想讓朱漂亮聽到這些東西，尤其是有關自己父母慘死那些事情。

卻在這時，對面興致勃勃看着他們的劉青山突然笑道，“讓他留下吧。”

顧書微微一怔，再看朱漂亮一臉堅決的捂着嘴的小模樣，最終一嘆沒再說什麽，随後轉向劉青山繼續剛才的話題。

“劉先生請繼續。”顧書說完還特地扭頭警告似的看了一眼朱漂亮。

劉青山面色一正，不答反問，“你對當年的事，還可有印象？”劉青山面色有些複雜，又有些不忍。

顧書卻是面色一頓，随即反應過來劉青山說的是自己五歲時父母慘死的事，雖然這件事确實在一段時間裏給自己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不過好在有爺爺的陪同下，他已經慢慢的走出了那個陰影，尤其是在自己十三歲時親自處理了一只百年厲鬼之後，當年的那件事，他已經基本能直面了。

于是，顧書點了點頭，面上并沒有出現什麽異常的神色，甚至可以說是很平靜，“記得一些。”

只是，那時候的顧書年紀太小，很多細節的東西他記得不清楚，也并不知道，而後的那些年裏，即便自己慢慢長大，爺爺對當年的事也是閉口不談，這一度讓顧書很是困惑，但他一向寡言，爺爺不說便自有他的道理，顧書便也不問。

朱忺巴巴的盯着顧書，顧書卻仿佛陷入某種回憶，“當年我雖然只有五歲，但我天生陰陽眼，從小便能見常人所不能見，鬼，妖，我并不陌生。但是我爸媽卻是沒有這種能力的平常人，他們甚至不知道我有這種能力，只是把我當做一個寡言少語的孩子來對待而已。”

“爺爺是唯一的知情人，也是他讓我不再害怕這種能力，當年的事發生的很突然。當時爺爺不在家，家裏只有我和我爸媽三人，而我們正在吃晚飯，随後陰風陣陣，我家房子四面八方都是一個女人尖銳的笑聲。”顧書說道這裏的時候，臉上明顯出現痛苦的神色。

“我媽先出去看情況，而後是我爸，然後再沒回來……”說到這裏的時候，顧書臉上青筋直冒，雙手也不自覺的握得死緊，有恨，也有說不出的怒，還有着極力掩藏的自責。若那時候他有現在的能力，他絕不會讓自己的父母慘死在自己的眼前。

顧書最終長出一口氣，“我現在任然清楚的記得，我爸離開之前回頭對我說，千萬不要出門的畫面。”

能明顯感覺到顧書的痛苦，這是朱忺從未見過的顧書，在他的認知裏，從來都以為顧書是最強大最可靠的，甚至是無所不能的，他從來沒見過這般脆弱而帶着強烈情緒的顧書。朱忺震驚非常，但同時也跟着揪起心來，不自覺的，朱忺輕輕抱住了顧書的手臂，但卻沒有如往常那般整個人靠上去。

劉青山顯然注意到了顧書神色間的那份自責，但那時候他才五歲，能在那樣的劫難裏活下來，這已經是相當了不起了。“孩子，你不用自責，畢竟當年的你還太小，而且……”劉青山皺起眉頭，“那樣的厲鬼，別說一個五歲的孩子，就是你爺爺和我，也不是她的對手。”

顧書一怔回過神來，而後繼續道，“當年之所以能活下來，多虧了爺爺給我的一塊桃木牌。”

“護身牌？”劉青山一愣。

“對，”那時候的自己或許不知道，但是現在的顧書卻再清楚不過的，“後來才從我爺爺口中得知，那是一塊千年桃木所制。”

護身牌，一般為具有辟邪功效的東西所制。而桃木，可以說是辟邪良物，是為鬼魂的克星，不論是怎樣厲害的鬼魂，見到桃木必繞道三尺，所以很多天師的除魔劍最基本的就是桃木劍，而千年的桃木可以說有了一定的靈性，其辟邪驅邪的能力，自然可見一斑。所以，用千年桃木做成的護身牌，幫助顧書躲過了一劫。

“那可真是好東西。”劉青山一聲贊嘆，很明顯生出豔羨之色。畢竟桃木随處可見，可是千年桃木，那絕對是難尋的寶貝。

卻在這時，一直保持安靜不說話的朱漂亮突然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大叔，那東西還在嗎？”

顧書有些沒搞清楚他的意圖，于是點了點頭。那種寶貝，身為一個天師怎麽可能扔了，不想朱漂亮卻一下垮了臉，而後又是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那……那東西對妖有害嗎？”桃木劍是鬼的克星他是知道的，可萬一對妖也是克星呢？

顧書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望着他可憐兮兮的傻樣，莫名的剛才壓抑的情緒瞬間一掃而空。而對面的劉青山則是毫不客氣的直接哈哈大笑出來。

朱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完全不知道這兩人在笑什麽，但是想來應該是自己想多了，畢竟他只聽過“桃木劍殺鬼”可沒聽過“桃木劍斬妖”這種傳言。

笑過之後，顧書繼續道，“那之後的事，您可能也聽說了，我爺爺回來的時候我父母都死了，而那只厲鬼也足足消失有二十三年了。”

劉青山一嘆，“是啊，你父母的死，對你爺爺造成不小的刺激。以往我們是好友，每年都會聚那麽一兩次，但從那事之後，我們足足十一年沒見，直到05年的時候，他來找過我一次。”

顧書又是一震，“05年？”

“對。”

“就是05年，我那年16歲，之後我爺爺便不告而別，直到現在。”顧書沈着臉道，劉青山也明顯露出詫異的神色，顧書卻繼續道，“我能感覺得到，我爺爺的離開，必定與當年那只厲鬼有關。”

“沒錯，”這一次，劉青山肯定的點了點頭，而後抛出一個對顧書而言絕對是爆炸性的消息，也是他此次前來的目的，“那只千年厲鬼，可能要再現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