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次的出擊
“啊……手機!”
第二天一大早,學校的專業課上,階梯教室的角落裏,柚子一躍而起。
昨晚在自家天臺上碰到梁隊長之後,柚子滿腦子都是要不要加入他的隊伍。進而完全忘記了自己原來是出來幹什麽的。本來想好的“拿起手機——回去陪錢敏”的流程,硬生生變成了“碰見梁隊——企圖打架——打架失敗——被賣安利——回去陪錢敏”。柚子現在對于那只可憐手機的最後印象,仍是它剛掉到地上後不久,小心翼翼抱着錢敏的自己用餘光瞥到的那個小小輪廓。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柚子注意到自己抓住了桌子的一角,并把它捏出了裂痕。她小心地左右看看。專業課上大多數人還是在認真聽課的。自己坐得靠後,注意到的人本來就少。只是但願真的沒有人看到自己毀壞公物。
要不要向錢敏坦白呢……
柚子把頭埋回岌岌可危的桌子上。
“程佑?”教授點名。
“到……”柚子盡量冷靜地站起來。
“上面這段話,你有什麽看法?”
PPT上印着一段文字。柚子匆匆一瞥,是今天淩晨看過的課本內容。記得後面一點就有解釋和各個文獻的觀點的吧?柚子不敢怠慢,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根據20世紀上半葉英國一些機構裏學者的研究,幼兒在啓蒙時期……”
回答完之後,教授點頭,有點驚訝地揮揮手讓她坐下。柚子忐忑不安地回位,在接下來的課中,一直不停地撫摸着桌子的裂痕。
課間,柚子終于打通了錢敏的電話。
“怎麽了?不是在上課呢嗎?”
“你的手機……”柚子欲言又止,“你昨天半夜怎麽去天臺了?還是我把你抱……啊不,扛回來的……差點,差點扛不動呢……”
柚子心下頗有那麽幾分擔心,萬一錢敏知道自己輕輕松松就把她公主抱了,會不會像自己把她上了似的第二天早上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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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怎麽回到床上了呢……你剛才說手機嗎?”錢敏聽上去心情不錯,“要不是你幫我充上電,今天上班要慘了……”
充電?柚子一臉茫然,糊弄錢敏幾句,挂斷了電話。
自己的确沒有給錢敏的手機充電,而錢敏不像是會在這件事情上戲弄自己的人。那麽留下來的可能性只有一個——
微信圖标上冒起一個小小的紅圈。柚子點開:
是“社會你老梁”的好友申請。
柚子眉頭一抽,點擊通過。刷他的朋友圈,柚子更加深深後悔自己剛才的決定:
“好哥們不散場!一生豪情一杯酒!幹!”配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燒烤和煙酒的圖片。
“今天舉的鐵,健身房的哥們一起加油[墨鏡][酷]”配了幾個大漢對着鏡子撩起上衣的畫面,一個個笑得憨厚。
這……這什麽直男審美……柚子想着,糟心地想要把這個人拖進黑名單。可還沒等她這麽做,“社會你老梁”發來消息:
“嘿小美女。今晚,約嗎[酷][墨鏡]”
柚子的手在“加入黑名單”按鈕上顫抖着懸停了至少10秒。她打通了錢敏的電話:“敏敏,這個梁隊長,到底是什麽人啊!”
錢敏放下手機。
柚子的抱怨剛剛結束,一切如計劃。柚子雖然嘴上埋怨,但聽得出來,還是希望自己能夠幫上忙的;希望另外一個男孩也能夠一起去。畢竟,這不是什麽萬無一失的任務,任何的疏漏都有可能帶來極大的痛苦。而如果兩個孩子一起來,再加上梁隊長在旁邊盯着,出事的概率小一點。
這也是昨天下午梁隊長說服錢敏的主要說辭。
昨夜,當柚子走出天臺去和梁隊長對峙時,錢敏其實是醒着的:如果無法确保柚子出門去撿手機,就不可能有機會營造“私下見面”的氛圍,所以她故意松手,讓柚子有一個來到天臺的理由;而柚子最終忘了撿手機,梁隊長說,也想過就讓錢敏自己來回收,但想想,還是給柚子留下一處破綻,希望她能自己想通整件事情。
“你真的希望讓柚子參與進來嗎?”梁隊長在電話裏的聲音有點遲疑,“她其實還是想守着你的。”
錢敏那一邊的聲音有點嘈雜,應該是在上班路上:“她……我不知道,但肯定有人希望她去。那不如讓她主動出擊吧。”
“怎麽讓她做出決定呢?”
錢敏那邊沉默了一會:“交給我吧。”
我們常說,世上沒有互相不猜忌的愛侶。沒錯,人和人之間總是有隔閡的,經歷的不同可以擴大這一區別。我們從無法互相理解開始,慢慢地互相抱怨和指責,直到完全無法溝通。到那時候,屏障已經形成,再也沒有體諒和理解的和平鴿可以飛到高牆的另一邊。錢敏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可能還意識不到,她已經錯了,錯得離譜。
柚子回到家,一天的課下來,她也是疲憊不堪。晚上學校的活動折騰到八點,柚子在這期間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吃晚飯。她早就給錢敏發了消息,希望她能在下班之後做一下晚飯,起碼找個地方買好兩個人的吃食。
而到了家門口,柚子才意識到,錢敏一直都沒有回信。
柚子換鞋子的手遲疑了。家裏很安靜,只有自己早上噴的空氣清新劑味:她覺得自己身上逐漸散發出的氣味不好聞。而以往這個時候,飯菜香味或者起碼廚房的油煙味,已經出現在了小小兩居室裏。
錢敏……怎麽了?
柚子跌跌撞撞地跑向天臺,沒有;書房,沒有;那麽只有虛掩的卧室門——
“敏敏……敏敏?”
錢敏倒在床上,臉色蒼白;左臂的傷口已經被紗布包紮好了,隐隐還滲出一點血跡。
“敏敏你……你怎麽了?”柚子撲到錢敏的身邊,“摔傷了嗎?還是病人抓的?”
“下午有個病人剛進來,狂躁症發的時候扯斷了固定的……嘶……固定的綁帶。”
“所以這是他……抓的?”
“咬的……啊,放心,測過了,沒有感染……”
錢敏繼續低着頭假裝自己很疼。實話說,紅顏料塗在手臂上,在這種快要熱起來的天氣裏,還是有點癢的。她同時還在留意着柚子的反應——似乎瞞過去了。只是剛才自己說出是被咬的時候,柚子的神情飄過一絲絲短暫的停頓。
是錯覺嗎?是錯覺吧。
“我沒事。買的東西在那邊,宋姐幫我帶的你去熱熱吃吧……不用給我準備了。我先睡了……”
錢敏轉身躺下,背對着柚子,不敢再看她的表情,生怕多說多錯,暴露了實情。
“我……”柚子的聲音有些顫,“我出去有點事,今天可能晚點回來。等會幫你鎖門了啊……”
柚子奪門而出。錢敏心下暗道不好,難道被她發現了嗎?
柚子在人行道上瘋狂地奔跑着。入夜,行人逐漸少了,但稀稀落落的散步的人還是對她投來了驚訝的目光。
柚子一邊跑着一邊哭着,大顆的眼淚滾落。
她知道錢敏有豐富的臨床經驗,她一定是自以為對患者十分了解的。但她很少親歷真正的事發現場:送到聖瑪利亞的病人大多溫順如綿羊,哪怕醫院配備了護具,哪次不是直接綁好了人扔進軟牆壁屋子,根本不需要醫生完全直接地面對患者。
上次孫醫生救老大爺,看準了老人沒什麽力氣了,沒有做回避。這還是出緊急情況的醫生。在聖瑪利亞裏面,怎麽可能有人放任患者傷害醫師?
更重要的是,錢敏說,這不是不小心撓出的傷口,而是咬出來:且不說聖瑪利亞的病人發狂不怎麽咬人。單單就上次柚子親眼所見,一旦咬傷了,就不可能還留全肢。
換句話說,錢敏在說謊。
為什麽呢?是嫌自己貪生怕死嗎?明明是為了這個人才謹慎考慮要不要入隊,現在就要被這個人趕出家門嗎?
跑了很久,柚子才發現,自己已經不需要呼吸來提供氧氣了:身體很輕松,仿佛每個毛孔都能自己呼吸,不需要呼吸系統的累贅;再加上前一陣訓練出來的結實軀體,和自己本身就很輕巧的身材,簡直是健步如飛。
家到學校要坐車四十分鐘,而現在也就過了半小時,自己已經跑到了學校的周圍。雖然已經早就過了傍晚了,但有沒有可能,梁隊長他們還沒有開始行動呢?
錢敏,你若是嫌我膽小,柚子想,我便勇敢給你看!
梁隊長看着手表。九點一刻。柚子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學校圍牆的外面。只見她輕松一跳,翻過圍牆,來到他和樊晨的身邊。旁邊保衛處的大叔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憋住了。
“來了?”梁隊長笑着說,“差點就趕不上了。”
“來了。”柚子抹了一把眼淚。
“不後悔?”梁隊長摸出手機,按亮屏幕,不後悔的話,九點半準時出發。
“不後悔!”
“好。老王啊,給這個孩子講一下作戰計劃……”
梁隊長背過身去,給錢敏發了一個“允悲”的表情。錢敏那邊久久沒有回音。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了吵架-分手-複合-再吵架-分手-複合-□□-結婚的俗套模式呢ww(并不
馬上就要第一次開打了呢,開心=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