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惡魔的秘密手冊

第32章

“她說她曾經從魔界的海裏逃出來，拉西格爾，她告訴我，只要這麽說你就會知道她是誰。”拉西格爾把窗簾拉上讓屋子裏更暗一些，外面的路燈實在是掃興，沒到這種時候他都會覺得人類的生存是件極其無趣的事，為了看清眼前的路必須忍受這樣的燈光。

拉西格爾聽到他的話沒有立刻給他什麽回複，他看到天使坐在床上，眼睛裏全是亮光，那種光芒讓他想到蠟燭，在最後的時刻忽然極為明亮，這樣的聯想讓他有些不安。

“我只知道有一個人從魔界的深海中逃出來，那裏原本是吞噬靈魂的地方，只有沒有靈魂的生物可能離開那裏。”拉西格爾看着克裏菲斯特，覺得今天的天使有些奇怪，不依不饒的像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但是那個人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你在說艾倫？那個人不是艾倫。”

“我知道……她也是人類？”

“應該沒錯，我看不出她身上有惡魔的氣息。”

“那可真是太有趣了，還有其他人從母海裏逃出來，我卻不知道。”

克裏菲斯特看出拉西格爾的心情不好，準确的說他來到這裏後似乎就很少有心情好的時候，這讓克裏菲斯特很頭痛，他可不是擅長哄人的那種類型。

克裏菲斯特把身體縮進被子裏閉上眼睛，雖然眼神裏明明還有想要繼續追究下去的意思，但惡魔的表情還是讓他閉嘴了。

“你先睡吧，我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拉西格爾替他蓋好被子，看了眼外面魔力縱橫的天際。

“讓你兒子過來陪你？”

“把它帶上來。”克裏菲斯特隔着被子蹭了蹭他笑着說。“你自己也小心點。”

城市被濃重的黑色掩蓋，凝重的空氣夾雜着烏黑塞滿每一個角落，街道空寂的只有風，這裏的魔力太擁擠和密集，一切都太不對勁，反而察覺不到任何特殊的東西。

拉西格爾第一次純粹的體會到人類比任何動物都要敏銳的生存本能，在這樣的時候，所有人都會乖乖呆在家中，正如千萬年前的人們躲進山洞裏，等待着黎明。

這條街道上，除了拉西格爾，只剩下剛剛從拐角裏轉出來的奧尼金和周凱。

“哎，你怎麽在這？”奧尼金有些不解的打了招呼，順便看了一下對方身後，沒有看到克裏菲斯特，這讓他對自己的敏銳度稍松了一口氣，他沒察覺到天使的存在是因為他不在，而不是自己已經退化到察覺不到的地步了。

“出來看看情況。”拉西格爾表情沒什麽變化，只是多看了幾眼周凱。

“他有說發生了什麽？”

“你的領地離母海比較近，有沒有注意到有沒有人從那裏回來過？”

“你在說什麽啊，怎麽可能？”奧尼金冷靜的微笑。

拉西格爾盯着他看了半天，偏頭示意他可以走了。

奧尼金松了口氣，也不再想去管那兩個人的事了，點頭示意了一下就往回走，還沒走出幾步忽然聽到拉西格爾在身後問他，“艾倫是你幫忙放出來的？”

奧尼金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僵硬了，他嘗試着想敷衍過去，但看到拉西格爾的表情并沒有疑問的意思，還是老老實實的默認了。

“除了她還有別人嗎？”

“怎麽可能。”奧尼金毫不猶豫的說，随後停了一下，補充道，“這次是真的。”

“你是怎麽把艾倫帶出來的？”

“我們種族有天賦的魔力，可以僞裝自己的靈魂。”奧尼金說，“艾倫那個時候靈魂已經被吞噬的差不多了，我撿了一點碎片回來，人類的靈魂想要重組還是很容易的。”

“還有別的方法離開那裏嗎？”

“你怎麽會問這種問題？”奧尼金有些奇怪的看拉西格爾，“理論上，只要沒有了靈魂，母海就困不住他，但是失去了靈魂還有什麽價值呢？連垃圾都不如，在哪裏都寸步難行。”

“克裏菲斯特說，那個帶走他的女人說自己從母海回來過。”拉西格爾有些疲倦的閉了閉眼睛，“如果從母海回來，我應該能感覺到那裏的氣息……”

“也許那個人只是随便說的。”

“希望如此，但我并不覺得對方沒必要這麽故弄玄虛。”

“所以你想去找她？”奧尼金看了看他的架勢，“不知道身份也不知道來歷，更不知道她現在在哪，你要怎麽找？”

“這個城市只有這麽大。”

“可是這不是魔界，你不能放開了使用魔力，效率甚至比不上人類。”奧尼金話說的直白，也沒顧忌計周凱在這裏，“這樣找基本就是大海撈針，既然她有心提醒你，不如等着她來聯系你。”

“我知道，你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拉西格爾也不想再跟他多糾纏，說話這句話就瞬間消失在街道上。

“我覺得他不是想找到那個人，而是想躲開克裏菲斯特。”周凱看着拉西格爾走了後對奧尼金說，“我之前見過他們兩個，覺得他們相處看上去很不自然。”

“你還注意過這個？”奧尼金聽到他的話笑了。

“我那個時候不知道他們是惡魔，只是覺得以人類的眼光看，他們的關系過分親密又疏離，讓人感覺很不自然。”周凱看了眼奧尼金。

“這是好事。”奧尼金若有所思，“他們兩個相處要能自然那才怪了。”

周凱有些困惑的看了眼奧尼金，感覺後者并沒有什麽解釋的意思，便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我那邊也有其他的客人。”奧尼金走到一半時忽然回頭對周凱說，“他應該很好相處，和他關系好一點對你會有好處的。”

周凱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覺得客人這個說法挺微妙的，也挺有意思的。

拉西格爾等到黎明漸漸升起的時候才落回屋內的陽臺，雪白的陽光刺破天際，拉西格爾推開了陽臺的門後拉緊了遮光的窗簾，聽到克裏菲斯特對自己笑了一聲，“人間真的很神奇不是嗎？我上一次看到人間的黎明，覺得生活在這樣的地方的種族真的很幸運，每天天亮起來時，一切都是新的。”

“可是天堂不存在黑暗。”拉西格爾自然地接着話，“你要是想，每分每秒，睜開眼睛就能看到黎明。”

“那不一樣。”克裏菲斯特舒展了一下身體，走過去把燈打開。

燈光讓拉西格爾不适的皺眉，小龍繞着他轉了一圈然後試圖往他衣服裏鑽，就在這個時候拉西格爾忽然察覺到一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那是非常隐秘和微妙的印象，不知道是發現了什麽，還是純粹的直覺，總之他覺得這個房間不太對勁。

“有誰來過這裏嗎？”

“沒有啊。”克裏菲斯特不解的回答，卻看到拉西格爾徑直走到衛生間門口，拉開了門。

小龍擺了擺尾巴，留給他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克裏菲斯特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女人倒是看上去坦然，甩了甩身上潔白的大衣就走了出來，她金色的頭發有些濕氣，出來時用手稍微收攏了一下。

“借用了一下浴室，你們兩個應該不需要吧。”女人笑着說，“身為人類的生活還是挺複雜的，進食睡眠衛生，一切都會影響你的身體，要适應這些也挺辛苦的。”

“她怎麽會在這？”

拉西格爾沒有理會他，問話沖着的站在原地的克裏菲斯特。

“我自己找過來的，跟他沒關系。”

“幫着你瞞我總跟他有關系了吧。”拉西格爾瞥了她一眼，然後繼續問克裏菲斯特，“你之前遇到的是她？”

“拉西格爾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女人有些不滿的皺皺眉，“不是誰都那麽脾氣好可以忍你，這麽多年了怎麽也沒有改一改？”

“跟你有什麽關系？”拉西格爾笑了一聲，“有什麽事我們去客廳說吧。”

“沒這個必要吧，都這麽熟了。”女人推開走到沙發前挑了一個喜歡的位置坐下，“你們也坐吧，我先自我介紹一下。”

女人的後面一句話是對着克裏菲斯特說的，“我叫艾莉絲，在成為人類之前是一個惡魔。”

克裏菲斯特看拉西格爾沒有表态，掃了他幾眼，坐到了艾莉絲對面，順着她的話問下去，“成為人類？”

“解釋起來太複雜，總之我找到了方法并且成功了。”艾莉絲沖他挑挑眉，“身為惡魔的我身體和靈魂一起沉進了母海裏，身為人類的我從海洋裏來到陸地，然後借着自己對魔力的了解，進入了人類的研究機構。”

“看上去人類有一些不太尋常的發現。”

“沒錯，也許是所處的位置不同，他們對魔力的很多觀點讓我很驚訝……但這并不是重點。”艾莉絲看向了拉西格爾，“人類在這裏布下了只有人類可以逃出的陷阱，等到七天之後，魔力會被壓縮，你們也許不明白這樣的後果，不過人類用小惡魔做過實驗，那時候魔力會産生奇怪的變化，它會占據你的身體，然後把靈魂擠出去。”

克裏菲斯特微微睜大眼睛看着她，艾莉絲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概就是你之前的那種狀态，如果你一直不恢複的話，也許格爾要去冥界找你的靈魂了……天使的靈魂會去冥界嗎？”

克裏菲斯特笑了笑沒有接茬，“既然你來找我們，應該是有解決辦法的，對吧？”

“這個我和格爾單獨聊。”艾莉絲笑着看了看拉西格爾，後者從冰櫃裏拿出酒靠在窗邊喝，看都沒有往這邊看一眼。

艾莉絲收回了目光，看着克裏菲斯特，“我也有話要單獨跟你聊。”

“那你們先說？”克裏菲斯特回頭征求了一下拉西格爾的意見，根據他的經驗，只要對方沒有反對，那基本就可以默認是同意的意思。

“不如我們先聊一聊？”拉西格爾放下了酒杯，看着克裏菲斯特，即使沒什麽表情，也可以看出他心情不太好。

而此時後者露出了拉西格爾極其熟悉的表情，那種有些無可奈何卻又在微笑的表情讓拉西格爾莫名的煩躁。

“算了，你先上樓吧。”他走過來，對克裏菲斯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