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江工的傑作 (1)
江南最近經常出入forever,有時候也到煙雨江南forever的專櫃,親自指導設計,由于總監對這個設計非常重視,錢總基本上都鞍前馬後的陪着,那天從煙雨江南回到公司,一撥人陸陸續續地走進電梯,江南盯着樓層號,視線自然而然地劃過前面一個人的肩膀,繼而看到另一個人的後背,衣服幹幹淨淨,頭發絲絲分明,甚至,還有她曾經熟悉的那種味道。電梯裏人雖多,卻一向是安靜的,她感覺自己的呼吸聲分外清晰。
“楊律師,幫我按下17樓。”錢總的聲音顯得尤為響亮,江南幾乎吓了一跳。
嘉木按完樓層號回頭朝錢總微笑示意,江南這一下子沒想好怎麽跟他打這個招呼,趕緊低下了頭。
“南南,你也在這裏?”
她當然沒有躲掉,沒想到他還是這樣稱呼自己,錢總在一旁,江南不免尴尬。
“是的,楊——律師,你好!”她擡起頭,機械地說。只希望電梯趕緊到樓層。
“楊律師,你們認識?看你叫的蠻親熱?”出了電梯,錢總陰險地對嘉木笑道。
嘉木本來在18樓辦公,現在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們一起下了電梯。
“哦,我們老家在一起的,小時候就認識,叫小名叫習慣了。”嘉木解釋道。
錢總說着手機就響了起來,接了一會電話,覺得蠻不禮貌,捂着聽筒對嘉木說;
“不好意思楊律師,我又得去總裁那一趟,這樣吧,中午替我陪江工吃個飯吧,反正你們認識,江工盡管點,讓楊律師帶發票回來報銷啊!不好意思啊江工。”
兩個人看錢總如此繁忙,連忙跟他點頭稱好。等錢總一走,瞬間又冷場了。江南木木地跟着嘉木來到了一個西餐廳。環境不錯,很清淨,桌子之間的距離很大,基本上聽不到鄰桌的說話聲。江南如果記得沒錯,這是嘉木第一次帶她來這麽高檔的餐廳。
“喜歡這裏嗎?”嘉木問道。
“這裏很好,不過,我還是喜歡徽菜。”她輕輕地笑,淡淡地說。努力讓自己內心平複下來。
“那我們換一家好嗎?我知道這附近有個好吃的徽菜館。”
“不了,謝謝!這裏也很好。”
嘉木看着對面的江南,仿佛是隔了一個世紀的光陰,又仿佛只是昨天他們放學,剛剛一起吃過校門口外的麻辣燙。
時間真是個很神奇的東西,既長的沒有盡頭,又短的不可思議,但絕對能包治百病,誰知道下一次見面,江南竟再也沒有當初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此刻的她,希望他一切都好!
此刻的他,希望她比自己幸福!
“南南你知道嗎?我最怕的就是,這輩子會跟你變成陌生人,記得當初我幻想還能繼續跟你做朋友,被你拒絕了,今天還能跟你坐在一起吃飯,我真的覺得很幸福,謝謝你今天沒有拒絕我。”
“我本來就沒打算一輩子帶着對你的恨活着,那時候不懂事,呵呵。”她頗有一笑泯恩仇的感覺。
“秦安易看來對你很好,真替你高興。”嘉木由衷地說,江南能感覺到他的每句話都帶着12分的誠意,即便他曾經背叛了她。
“謝謝,周尋和孩子都還好吧?”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江南才感覺過去的一切都徹底被他們放下了。
兩個認識了那麽多年的人,其中千絲萬縷難以言說的情感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即便是隔了10年不見,當兩個人再次面對面坐在一起,那種熟悉的感覺還是跟昨天一樣,只不過彼此換了身份而已。除了在心底嘆息,更多的是珍惜,珍惜那份沒有變成陌生人的親切。
江南回家,秦安易坐在門前臺階等着,傻傻地看着路面發呆,江南調皮起來,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猛地大叫一聲,吓得他猛地坐正了。
“怎麽沒把九七帶過來?”她問道
“張嘴就問九七,有沒有把我當回事兒?老實交代,幹什麽去了?”他故作一臉的嚴肅。
“我……我見到嘉木了,中午一起……吃了飯。”她馬上就心虛了,敗下陣來,低頭偷看他的表情。
秦安易哈哈大笑,真是沒見過這麽笨的女人,這麽不禁吓,一下子就交代了,其實他早就知道了,錢總去見總裁的時候,他也在那裏,錢總順便就彙報了一下
“那他請我們親愛的江大工程師吃的什麽東西呀?吃的不好我可得找他們算賬!”看得出來,他的那麽點醋意早被她可愛的樣子完全給打敗了,他邊說邊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什麽都沒吃,說了一中午的話。”
秦安易一聽這個情況,馬上又孩子氣起來了,一定要江南下午去他家裏陪自己說半天的話,說那樣自己心裏才能平衡。江南解釋說是開玩笑他也不願意聽了,總之就得過去。
江南聽說要去他家,馬上又犯難了,她真的很怕去他家,那種不被認可的氣氛總是讓人無比尴尬,坐立難安,無所适從,雖然她一直說服自己,為了秦安易,一定要堅持,但每次一提上日程,她就會得一種病,秦家綜合症。
秦安易看她又犯病了,馬上如實相告;“我爸媽今天下午都不在行了吧!”
“那我也不想偷偷摸摸去你家。”
“不管過程是怎樣的,結果都只有一個,你是我們秦家未來的女主人,請多多地去留下你的腳印好嗎?”
腳印?她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馬上開心地像個孩子,屁颠屁颠地跟着秦安易上車了,安易的房間在二樓,有個大大的陽臺,這個陽臺沒有正對着秦家大門,而是對着東邊,這邊放眼望去只有綠茵茵的草坪,雖然草色怡人,江南總覺得有點單調,上次回家的時候,就帶了點種子過來。
江南先在陽臺上研究了一番視野角度,學着秦安易的姿勢坐在藤椅上往下看,然後往她看好的地方扔了幾塊積木做記號。
“啧啧,江工的威風無處不在啊!”秦安易在一旁狗腿地拍馬屁。
江南拿着小鏟子,跑下去挖坑了,秦安易懶洋洋地歪在藤椅上,抱着九七,欣賞她勞動模範的樣子。
“九七啊九七,你看你那能幹的工程師媽媽,是不是很牛叉?你說,說啊!”只要江南在他身邊晃悠,秦安易絕對就算不上一個正常的人,例如此刻,他笑得跟個白癡一樣。
說着說着往下一看,就迎上江南白眼。
“幹嘛?”他警惕地問,依然傻呼呼地笑。
“別對九七露出你那智障兒童一樣的笑,免得傳染它也變笨。”
“挖你的坑,別管閑事。”
江南似乎幹得是個大工程呢,跑東跑西地幹了兩個多小時,戰線拉得蠻長,一會拿着卷尺量尺寸,一會拿着小石塊在地上畫圖,又搞來灑水壺灑水,忙得滿頭大汗,秦安易一會給她拿毛巾,一會給她送水,鞍前馬後的,完全一個小跟班。
“這什麽花兒啊九七媽媽?”他喘着粗氣問道。
“開了你便知道了。”她狂賣關子。
“我看你還作圖,難道種花也講究風水?”他好奇得不行。
“等到明年春暖花開,你就有答案了。”
秦安易最近呆在天文設計的時間比安易地産還多,這天他照舊是過了12點才離開天文設計,誰知過了這個點回家,爸媽還在客廳等着他,兩個人并肩坐在那裏,像法官一樣,準備宣判什麽裁定結果似的,他心裏陡地生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覺,但他還是對爸媽露出了乖乖的笑。
“爸媽,咋還不睡呢?有事兒?”
爸媽兩個人互相對望了一眼,媽媽示意爸爸開口。
“安易,爸爸其實不是一定要幹涉你的婚姻,你也說過不想把自己的人生活成父母的後傳,現在有些事情要你做出選擇,你得知道什麽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
秦安易隐隐聽出一些意思來,無非是要他在事業和愛情當中做出選擇。但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同時掌握的。
“爸爸,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麽複雜,重要的事情不止一件,不一定非要放棄什麽,才能得到其他。”
“慕氏要對安易集團全部撤資,如果你再不和慕言訂婚,你那煙雨江南根本無法如期開業,到時候你又怎麽跟所有已經簽約的商戶交代呢?那就等于是跟所有商戶都毀了約,這麽多的違約金加起來要多少錢,你算過嗎?你可以不顧及安易地産的存亡,那麽那些無辜的商戶怎麽辦?”
秦安易站在那裏一下子懵掉了,他絕對可以甩掉安易地産去過平凡的小日子,但他不是那種可以忽視別人利益的人。更何況,他不僅僅是損失了安易集團的錢,這樣會丢了父親在業界的臉面。
回到房間,秦安易一夜無眠,除了去跟慕家談談,沒有更好的對策,可是談判的籌碼也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
他抱着九七不停地問;“九七,九七,你不想離開媽媽吧。”
九七睜大無辜的眼睛看着他,仿佛就是在說是的是的。
“九七,九七你說爸爸該怎麽辦呢?”
煙雨江南,煙雨江南,他策劃了這麽久,付出了這麽多努力,他從來沒有這麽想認真的完成一件作品,誰都不知道他有多麽想看見煙雨江南盛大開幕。
睡不着……
淩晨3點鐘,秦安易開車來到了已經落成的煙雨江南,空氣無比的清冷,風吹在臉上像刀割的一樣,一如他的心,廣場前面的景觀樹都是他和江南親自挑選的,是跟Z大銀杏大道上一樣的高大銀杏,此刻的樹上光禿禿的,他完全能夠想象出明年的盛夏時節,他們繁茂的樣子,廣場西邊的木椅是原木色的,等到明年春天,後面就會爬滿紫藤花,這是江南老家處處可見的藤蔓植物。
A座和B座都沒有開燈,唯獨C座,正前門的一二兩層仍在連夜裝修,那是forever精益求精的體現,秦安易遠遠地便能看到屋頂那絢爛奪目的水晶燈,還有江南設計的美輪美奂的旋轉樓梯……
似乎,一切都無法圓滿了。
江南站在forever的二樓,最近他們在做一些細節上的處理,江南經常被邀請上夜班看着工人們操作,沒有空調,冷風嗖嗖地灌進來,江南裹緊羽絨服原地踏步,時不時小跑一會,這樣會暖和一點,但她時不時也停下來聽大家八卦。
“聽說一個爆炸消息,這個大樓可能不能開業了。”一個工人說道,他們并不知道江南的身份。
“什麽東西?怎麽可能,那這麽豪華的裝修豈不是就廢了。”
“何止這一家,這裏千千萬萬的商戶都倒黴了,我也是早晨聽兩個來驗收的人說的。”
“這個老板不管人家死活?”
“好像講是老板的兒子退婚,丈母娘氣得要撤資吧。”
“那我們還瞎忙什麽?”
“管我們什麽事,我們幹活拿錢,哪能管得了別人。”
江南聽得再明白不過,一陣大風刮過來,她打了一個冷顫,眼前流光溢彩的展示臺變得模糊起來,她放眼看向外面的銀杏,卻看到那個高大蕭瑟的身影,這個消息一下子在她心裏得到了證實,她是被臨時叫過來的,秦安易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這裏,肯定不是來接她的,那麽此時的他為何會站在這裏?即便看不清表情,那種從身體裏彌漫出來的悲傷,江南清楚地感覺得到。他站在銀杏樹下,甚至沒有穿外套,就一件黑色毛衣,看着幹枯的樹杈出神。
瑟瑟的寒風吹得他頭發豎起來,江南站在離他10米開外的地方,他看得那麽入神,絲毫沒有感覺到她的存在,她很想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他,給他溫暖,像媽媽一樣抱住受傷的孩子,猶豫了很久很久,她壓抑了自己這個強烈的念頭,就在這一刻,所有說過的一定要陪他走下去的話都顯得那麽微不足道了。
她曾在心裏權衡過,離開和留下,哪個更讓秦安易痛苦,依照秦安易對她的在乎,她知道她應該留在他身邊,可是現在,這已經不單單是她和秦安易的愛情的事兒了。關乎安易集團,關乎那麽多無辜的商戶。
他們兩個就這麽隔着10米的距離站着,卻不能相互取暖。
江南看着自己Z大研究生錄取通知書,她曾經為了他,那麽努力地想要變得更好,原來這都不重要,一紙學歷證書在慕氏的巨額資金面前顯得那麽無足輕重。
她懂得秦安易,他從來沒有在乎過這些,不過她知道,他一定在乎父親的名聲,也一定在乎他一個個親自簽約的商戶,這個,他連取舍都談不上。
說實話,她真的不想不辭而別,沒有一點兒交代,尤其是對秦安易,現在,她不知道該怎樣去愛他,以減少他即将面臨的傷害。
吳雨下班回家,看到站在樓下等她的江南,她瘦了很多,往日裏飛揚的神采一點兒沒了蹤影,不用問,她也知道是什麽情況。
“安易告訴你了?”
“沒有,我自己知道的。”她懶懶地靠在沙發上,眼睛都不想睜開。
“那你怎麽打算的?”
“我還有一點選擇的餘地嗎?”這話說完她長長舒了一口氣,沒有沮喪着臉,反是無奈地笑了,她已經決定把該放下的放下了。
吳雨想起幾年前秦安易拜托自己幫忙照顧江南,那時候她就在想,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子呢,能讓他如此放心不下。
“江南,你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孩,難怪安易那麽喜歡你。”
她再次苦笑了,并非自己拿得起放的下,而是她拿不起來所以才放下了。
“雨姐,我走了,安易會恨我麽?”想想還是放心不下。
“你走也是為他,留也是為他,我想他都知道的,不過你不還是要在Z大讀研的嗎?”
她搖了搖頭,本來就是為了更好地站在他的身邊才去考的,現在已經證明了自己,也不能站在他的身邊了,讀不讀她是不在乎的。她一點也不後悔,該争取的她都争取了,該努力的都努力了,她要的,只是他好過一點,如此而已。
“我不會跟他說我是為這個離開的,要不然他會自責一輩子,我不要他內疚。”
走出吳雨家的大門,江南沒有目的地在路邊晃悠,7點鐘的街道,雖然寒冷,依舊熱熱鬧鬧,熙熙攘攘,冷風吹來,她就把圍巾裹得更緊一點,公交車緩慢地行駛着,載着滿滿的回家的人們,他們之所以想回家,無非是家裏有人等着。看見路邊有人懷抱着小狗,她突然很想九七,最近突然忙了起來,九七一直在秦安易家讓阿姨照顧,想到九七無辜的眼睛和乖巧的模樣,她沒來由地眼淚掉了下來。
想想自己真沒出息,竟然想一只小狗想得掉眼淚了,哪裏還是那個英明威武的江大工程師嘛。她抹了抹眼淚,走進了一家商場,買了一件羊毛衫,一件大衣,又給媽媽爸爸都買了羽絨服,準備明天寄回去,人老了就怕冷。
走着走着就到了JackWolfskin,秦安易平時除了西服之外,就比較喜歡這個牌子,這個模特身上的深藍色夾克他一定喜歡,江南摸了摸,能想到秦安易穿上它帥氣的樣子。
“小姐,買一件送給男朋友吧,你這麽漂亮,男朋友一定很帥!”導購熱情地跟她推銷。
“給我一件180的,謝謝!”
江南今天一晚上買衣服花得錢比她一年的服裝費都多,買了這麽多,心情似乎好點了,平日裏的她一向很節儉的,衣服都是簡單大方為主,不是地攤貨,也絕不會大手筆,經常是秦安易背着她一下子給她買上好幾件,雖然每次買了衣服還讨罵,秦安易依然樂此不彼。
今天是第一次給他買衣服呢。
出來的時候才想到,怎麽就稀裏糊塗又給他買衣服,這樣還要怎麽跟他說再見呢。
雖然已經幾天沒有好好的睡覺了,而且他的膝蓋疼的幾乎站不起來,但是接到江南電話的時候,秦安易還是馬上開着車子出去了,算算已經100多個小時沒有見到九七媽媽了呢。
九七乖乖地坐在副駕駛上,等着爸爸帶它去見媽媽。今天阿姨剛給九七洗過澡,還香噴噴的呢,頭上的灰毛都蓬松起來了,還穿了一件白色毛衣,格外地萌。
“等會媽媽見到你一定又得狠狠地親你!”秦安易提醒九七。
秦安易停好車子,抱九七下車,看得出來,雖然很累,但他的心情很好。因為耳邊不斷地回響爸爸那句“把她帶回來吧。”簡直猶如天籁。打了個呵欠,關好車門,轉身便看見江南和嘉木并肩站在那棵老梧桐下。
血紅的夕陽下,他們站在一起的樣子安靜美好,讓秦安易想起他們多年前就是這樣子站在一起,不禁心疼了一下,随即,便笑着走過去,朗聲笑道;“楊律師也在,晚上一起吃飯。”
嘉木機械地笑了一下,馬上低頭看向江南。
“我們有事要跟你說。”江南不動聲色地說道。
聽到我們兩個字,安易心裏是極不舒服的,他把江南拉過來,讓她站在自己的身邊。
江南又走回去,挽住了嘉木的胳膊,看着秦安易。
“嘉木雖然有孩子了,但是他一直沒有結婚,我也不在乎他的過去,安易,對不起!”
那時候的夕陽那麽紅,空氣灰蒙蒙的,整個天空都被染成了血紅色,他的心好疼好疼,疼得他只想閉上眼睛,好好地睡去,再也不要醒來,再也不要看見他們站在一起的樣子。
就在昨天晚上,他懇求秦遠山,賣掉安易集團旗下的所有連鎖的賓館以及酒店,他既不能放棄煙雨江南,也不要放棄江南,他要抽回資金投入到煙雨江南,從此安易集團再無酒店以及賓館,安易集團旗下那麽多的星級賓館将在一夜之間更名。
秦遠山一句話沒說,只是丢給他一記響亮的耳光,安易酒店以及安易賓館是安易集團的名片,幾乎每個一二線的城市都有覆蓋,并且以每年3家的速度在三線四線城市遞增,是安易集團的活廣告。
看着爸爸決絕地身影,秦安易跪在了他的身後。
一夜!
早晨秦遠山來到客廳,看到還跪在地上的秦安易,他就知道他會輸給自己的兒子。
“爸爸,謝謝您!”聽到這句謝謝,秦遠山瞬間老淚縱橫,這眼淚是為兒子,還是為安易集團,他自己都無從知道。
出門前,又丢了一句;“把她帶回來吧。”
就這樣,秦遠山放棄了半生心血,換來了兒子的一句謝謝!只有秦安易知道,這份放棄有多麽沉重。
直到此刻,他的膝蓋依然隐隐作痛!
“別鬧了,走,去吃飯吧。”他依然笑着過來拉她的手。
只是那樣的笑,已經非常的勉強,僅僅嘴角上揚,牙齒都沒有露出來,她都沒看到他漂亮整潔的牙齒,一夜未眠,他的眼睛裏還有些許的紅血絲。
“我沒有開玩笑,秦安易!”她使勁地說。
九七在秦安易的懷裏拱去拱來,睜大眼睛看着江南嗯嗯地叫着,江南平時一看到它就趕緊抱過來,今天都沒有碰它,現在它覺得自己被冷落了,對着媽媽撒嬌呢。
“乖。”秦安易輕輕地吻了九七的腦袋,像親吻自己的孩子,讓它安靜下來,九七果然乖乖地扒在他懷裏不動了。
秦安易把九七放到地上,過去狠狠地揪住了嘉木的領子,重重地給他一拳:“你他媽再敢辜負她一次,我一定殺了你!”
嘉木沒有還手,只是低頭用手抹去嘴角的流出來的血。
秦安易再揮去一拳,卻被江南迅速擋在了前面,秦安易下手很重,江南疼得用手捂住了臉,他連忙過來捧她的臉看看情況,又不停地說對不起,不知道是要憤怒還是心疼。
江南推開他的手,拉着嘉木就離開了。
秦安易不敢看他們的背影,他懷疑自己會突然停止呼吸,然後就這樣死掉,直到聽見嘭得一聲,他擡起頭,那扇熟悉的門,再也不會為他而開,良久,他走過去,從口袋摸出一把鑰匙,輕輕地挂在門上,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冰涼涼的,忍不住抱緊了九七,九七身上好暖和,九七還輕輕地舔了舔他的臉。
“爸爸帶你回家吧,媽媽不要我們了。”他心疼地抱着它回到車上。
一路上秦安易接連出岔子,走錯幾個路口,闖了若幹紅燈。
秦安易回到家,樂樂聽到車子的聲音就蹦蹦跳跳的出來了,開心地大叫;
“安易哥,安易哥,江南嫂子呢?”
“怎麽你一個人回來了?姨媽說和姨夫同意你們在一起啦!”
看到哥哥一直低頭不語,她湊過來,抱着秦安易的胳膊。
“你這是咋了?”
秦安易進門看到父母,只說了一句話;“請什麽都不要問我,謝謝!”
秦遠山做出了這麽大的犧牲,來成全秦安易的愛情,此刻卻看見他抱着一只小狗神色萎靡地回家了,并要求大家對此保持緘默。
“站住,男子漢大丈夫要拿得起放的下,你這樣連個交代都沒有,算怎麽回事?”
“對不起!爸,都是我不好。”他站在樓梯上沒有回頭,即使心碎成粉,他還是不想讓爸媽怪罪于江南。
窗外下起了大雪,一片一片悠然自得,秦安易打開窗戶,讓清冽的風吹進來,想起從前那個聖誕節,她站在雪地裏,為他淚流滿面,時隔這麽多年,站在她身邊的還是那個楊嘉木,原來自始至終,自己在她的生命中,都是個過客。
他多希望今天一覺睡去,明天醒來,這就是個夢,然後他接到她的電話,告訴自己這就是惡作劇。
可是他一直醒着,一直醒着,腦子電影似的放映着過去的一幕一幕,好累!
淩晨三點,他掀開被子坐起來。
“錢程,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自己會是她生命中的主角,到現在才發現,我就是個過客,可是我這個過客太入戲,太認真,盡管我拼了命的努力,導演還是不讓我演主角,我的導演就是宿命!”
“我連過客都不算,我從來,就是個旁觀者。”半天,錢程吐出這一句。
☆、第31 章 你有沒有愛過我
秦安易依舊是每日奔波于天文設計和安易地産,他變成了個徹徹底底的工作狂,江南走了,forever剩下的工作他親自接手了,他手上有江南的圖紙,大家對這個親自來指導設計的老總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依舊讓煙雨江南如火如荼地進行着,每日裏早早出門,不管幾點,下班忙完就回家,像個公務員似的,秦遠山感覺兒子好久沒有這麽乖過了。
無數次拿起手機,翻開那個熟悉的號碼,就是沒狠下心按下删除鍵,其實他明白,就算删除了,他也早就爛熟于心,偶爾會在forever碰見楊嘉木,有那麽兩次,他強烈有跑過去掐死他的沖動,但是臉上依舊波瀾不驚,誰也不知道他平靜的外表下藏着一顆怎樣波濤翻滾的心。
江南給老爸打電話準備說要回家呆一陣子,她還沒開口,爸爸就先開口說要帶媽媽來北京檢查身體了,想着怕讓媽媽擔心,她之前就一直沒說辭職的事兒,這剛打算開口,又給憋了回去。
爸媽來了之後,她謊稱請了幾天假,帶着二老好好的在北京玩了幾天,媽媽身體不好,他們玩得很慢,去的地方也不多。
那天剛吃過晚飯,江南接到電話,水星說生病了,江南讓爸媽在家,自己就趕過去了,水星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已經一天沒吃飯也沒下床了。
江南拖她下床,居然燙得要命,罵她為什麽不早叫自己,水星說怕江南自顧不暇。
“那你也可以叫錢程啊!”江南說着,幫她把散亂的頭發稍稍梳了起來。
“他出差了都沒告訴你嗎?”水星有氣無力地說道。
錢程早就不跟她彙報這些了,自從秦安易回來他就不說了。
從前錢程要是有個什麽事或出差什麽的,都會跟她們彙報一下,告知他們自己最近不能照顧,要她們小心之類。
“去哪兒了?”
“我沒問,反正就知道最近一星期都指望不上他了。”水星眼睛都睜不開。
江南拖着她去醫院挂了兩瓶吊水,再把她送回家都10點了,走之前,先讓她吃完了藥,又幫她燒好了水,放在床頭。
“餘總放心,我的手機24小時待命。”江南說道。
“嗯!”水星點頭,眼淚也跟着掉下來了,人在生病的時候就是尤其脆弱。
“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一點感冒而已。”
“周華今天打我電話了,我一直沒接,雖然我很想接,但一直忍着,我告訴自己,今天就算要死了,我也不會告訴他的。”水星說完,早已淚流滿面。
江南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想水星的話,會不會秦安易也這麽恨她呢。
在站牌等公交,好多車已經過時間了,就剩一路應該也是末班車了,她拿出手機準備給爸媽打個電話,正撥號碼,就覺得肩膀上有千斤重,瞬間明白過來,有人在使勁拽她的背包,她用手護住,對方是個年輕小夥子,猛一使勁,包就被拉走了,她也被帶的撞在站牌廣告燈箱上,原來被打劫了。
包裏有她無數證件,還有媽媽下午剛拿出來的病歷。對方是個1米7左右的小夥子,江南1米62左右,突然覺得這是曾經經歷過的一幕,江南追過去,擡腿對着那人屁股就是一腳踹過去,小夥子瞬間爬起來。
“還給我!”她咆哮道。
那人轉身揮起包,把江南打了一個趔趄,江南瞬間火大,本來就想把包奪回來就算了,居然遇見了一個進攻型的,這時候,她忍不住在心裏對陳萱大喊幾聲謝謝師太。
伸手牢牢接住他揮過來地包,使勁擡腳踢在人家膝蓋上,那人一下子就給跪了,又迅速爬起來,轉身對着江南猛一腳踢過來,江南沒想到他這麽抗打,一下子閃開,直接跑過去,一拳砸到他鼻子上,又是一勾腿,那人再次跪地上了,她上去從後面抓了人家雙手別在後面。
準備将他就地正法的時候,卻聽見那人拼命大喊救命啊救命,引來圍觀者無數,江南簡直哭笑不得,幸好有之前的目擊者,那人被江南打得鼻血直流,加上一直掙紮,搞得一身都是血,已經有人來幫江南一起抓住那人,接着就有警察來了,那人一看警察來了,叫得更加來勁。
“現在的女人都這麽厲害。以後男人出門也要小心了。”
“到底是誰搶誰啊?女強盜?”
看到江南占了上風,圍觀者越發搞不清狀況了,江南以為将壞蛋交給警察就完事了,還為民除害了,心情好着呢!
“都跟我上車!”一個警察叔叔兇巴巴地吼道!
“我也去?”江南疑惑地問。
“除了你還有誰?”
“我……!”江南說着就被人家子彈般的眼神給瞪回去了,于是掏出手機給爸媽打個電話說晚點回來。
到了派出所,那人依舊哇哇叫個不停,說現在的女強盜好猖狂啊,要成腦震蕩了啊,失血過多怎麽辦啊!車上已經誇張地呻吟了半天,這會又開始了,江南頭都要炸了,況且警察叔叔似乎沒有認為江南是受害者呢。
“閉嘴,再說真把你打成腦震蕩!”江南對他揮了一下拳頭。
那人馬上稍微消停了一下。
兩個人被分開做筆錄,警察讓江南掏出了随身所有的證件,又刨根問底地錄了半個小時的口供,最後,讓她找個本地戶口的人來帶她回去。
看看時間已經11點半了,這個時間能喊誰呢,本地戶口,想想就秦安易和孫堯最熟了,孫堯老婆現在懷着孕,大半夜的,太不方便叫他出來,叫秦安易,那簡直是……
“對不起!我是外地人,在北京沒有熟人,親戚朋友都外地的。”江南為難地說。
“看來你的口供有問題,剛才不說是Z大畢業的麽?難道Z大就沒有北京同學?”果然是警察啊!滴水不漏啊!
耗了半天,依舊無法播出那個號碼。
“看來你是打算在這過夜!那我就不等你了。”這位失去耐心的警察叔叔威脅似的說道。
“那樣蠻好,我就打算在這和過夜,有暖氣,還有美女相伴呢!”那位癟三無恥地笑道。大腿翹在二腿上,一臉的悠閑自在,還一身的血。
江南被他的樣子惡心到了。
拿出手機,開始翻通訊錄。同班的北京同學,要麽是女生,大半夜的她不想讓人家來,要麽是男生去外地上班了,要麽是不熟的,最後,她打給了文偉。
聽說到派出所,文偉沒有多問,只讓她別急,說自己馬上就到。
江南坐在那裏,無聊地等待着。
很快,安靜的派出所外面有了聲音。只聽一陣交談,很快有人進來了,她沒想到文偉竟然如此神速。
修長的身形,黑色大衣,襯衫領子白得跟自己牙齒一樣,來人赫然竟是秦安易,他滿眼掩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