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月亮再見
畢業臨近,大家越來越忙,其他三個都有考研的打算,除了錢程早早就準備去人才市場應聘,他還是想早早拿工資,幫父母分擔一些,他人才市場去得很勤,很快就進了一家小外貿公司,工資不是很高,畢竟可以先穩定下來,他暫時還住在學校,每日裏早出晚歸,就這樣開始了人生一個新的階段。
回到宿舍,孫堯總會問他辦公室裏有沒有什麽新鮮事啊?有沒有美女同事啊,下班了有沒有約人家一起吃飯啊之類,似乎在他的眼裏,外貿公司辦公室就是一個美女叢生的地方,錢程忍不住苦笑,他們辦公室一共就6個人,四個男的。2個女的,還都結過婚了,就是旁邊業務部有幾個美女,眼睛也都長在頭頂上,誰會看他一眼這個剛畢業的毛頭窮小子。聽到錢程辦公室的這番景象,他更有動力把心思放在考研上了,要不然上了班也不吃香啊。
這日周末,江南又在家和餘水星共同致力于一份賺錢的投标書,秦安易和周華一起拜訪來了,滿臉堆笑地說要來慰問一下兩個辛苦的女人。
餘水星一看到周華來了,就從椅子上飛了過來,挂在周華身上,難得他能親自來找她。
“貓尾巴,你現在恐怕是我們這些人中最有錢的一個了吧?現在又來拉着江南也幫你賺錢。”秦安易笑道。
“幹嘛?你有意見,江南願意。”餘水星頭也不回地說。
“江南平時上班又學習,已經很累了,周末就饒了她吧。”秦安易央求道。
餘水星放開周華,認真地說道;“哎!秦大公子,我這可是為她好,這樣可以幫她理論運用于實踐,順便賺錢,你不知道現在工作多難找啊,江南是上班了,可她天天都幹的什麽呀,打字複印買咖啡。我還是走運,認識一個已經上班的學長,幫我拉了這麽些活讓我幹,要不我到哪去賺錢去?明年到時候上班還不是一樣?”
秦安易被餘水星一大兜子話給說懵了,江南從沒跟他說過工作上的事情,總是說還好,他竟一直不知道她所謂的上班就是這樣的。
“真的嗎?江南。”秦安易問。
“嗨!你們沒上過班不知道,實習生都是這樣沒地位的,不過貓尾巴言重了,也還是能學到東西的。”江南若無其事地說,秦安易卻放在心上了。
“看來好工作的确不好找,錢程昨天發工資了,竟然就2000多,以後付了房租就沒了!”想到錢程昨天提到工資的表情,周華一陣哀嘆!
“只是一個開始嘛!萬事開頭難,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江南說道。
幾個人本來是周末放松放松的,說着說着話題就跳到畢業考研工作之類,不免又沉重了起來,餘水星一想到馬上不能天天跟周華膩在一起,便悲從中來。這是她最近最不願碰觸的話題。她希望周華能順利考研,這樣他們還可以繼續膩在Z大,萬一沒考上,周華上班了,他們必然聚少離多。所以,她都盡量不打擾周華看書複習,跑到江南這來打發時間,順便充實一下生活。想不到他們專門來把這個沉重的話題送上門。
“哎呀,別說這些了好不好?聽到就煩,說點開心的吧。”餘水星沮喪地說。
“那好,現在國家規定大學生可以領結婚證了,你們去領證吧。”秦安易忽然想到早晨孫堯跟他說起這個事。
餘水星頓時眼睛放光,臉都笑成一朵花,想矜持一下都來不及了。
“真的假的?領證要多少錢?”她不敢相信地問。
“沒領過,不過應該不貴,不就一張紙嘛!”秦安易說。
“啊!周華你聽到了嗎?我們去領證吧。哈哈哈哈,我好想結婚。”餘水星尖叫着撲過來,雙手使勁搖得周華頭暈。
“還沒畢業就結婚,你爸媽會來宰了我的,你讓我多活幾年成嗎?”周華哭笑不得地說。
此時的秦安易對周華不是羨慕可以形容,簡直是嫉妒,一個女孩什麽可以什麽都不要,在你一無所有的時候只想嫁給你,還有什麽比她沒有矜持毫不做作的心更珍貴呢。
不過周華倒真的是一點沒有開心的意思,仿佛被逼婚的感覺,一點沒有捧場。
“貓尾巴,第一次求婚宣告失敗!再接再厲啊!”江南鼓勵道。
餘水星激揚的心一下子被周華潑了冷水,她又沒有真的指望現在就去跟他領證結婚,只不過他連演戲都不會,或者是懶得。她真的傷心了。坐到一旁不說話了。
“老婆,生氣了?就算結婚也應該是我求婚的嘛?你這樣算怎麽回事兒呢?看你傻樣兒!”周華又過來哄她。
“別叫我老婆,又沒有領證!”她賭氣地說。
“你看我連買塊表的錢都沒賺到,你的手腕到現在還空着,我這心底愧疚着呢?”聽到周華對這件事仍舊耿耿于懷,餘水星頓時心軟了。
“放心,我會一直等着你的。”餘水星搖晃着自己雪白的手腕,雖然還撅着嘴,語氣卻是早已軟了下來,她就是一個這麽好哄的姑娘。
秦安易回來之後就去爸爸公司悄悄找了吳雨,吳雨這幾年跟着爸爸學了不少東西,進步很快,辦事缜密謹慎,又穩重大方,秦遠山對她越發的信任,許多重大的事情都交由她來辦理,她也向來不負所望,成為了他非常依賴的助手。
秦安易雖然平日裏公司來的少,但是私下裏跟吳雨交情不錯,這次一出現,吳雨就知道他無事不登三寶殿。果然,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他要吳雨幫忙安排江南進安易地産上班。不過安易集團人力資源部向來嚴格謹慎,沒有兩把刷子是沒辦法輕易進入集團工作的,要經過資歷過濾,看你學的什麽專業,有什麽證書,是否有資格應聘,然後才決定是不是讓你參加筆試,然後面試,最後複試。吳雨不免為難了。
“我是很想幫你啊,但是你說她連畢業證都沒有,怎麽說得過去呀?再說她也不是你什麽人。”
“雨姐,你現在在安易集團還有什麽事是搞不定的啊?包你身上了,請你吃飯就是!”他滿臉狡猾,吃定了吳雨。
“被你爸知道我可要下崗的。”吳雨無奈地說。
“放心,你下崗不到3天他就得親自把你接回來。”他陰險地說道。
這句話吳雨絕對相信,她無奈地笑了,秦安易太了解自己的老爸了。
秦安易慫恿江南往安易地産發送Email簡歷表,讓她試着給自己一個機會,兩周之後,她驚喜地收到了回音,可以參加筆試,繼而參加了面試。最後,她是這批唯一一個以實習生身份進入公司的人。
江南非常珍惜這次來之不易的工作,安易地産不是小地方,能夠進來,她總覺得很幸運,所以每天都是傾盡全力去工作,吳雨暗地裏安排她給一個老牌的工程師當助手,這也符合秦安易要求她一定給她找一個可以學到東西進步很快的崗位,老工程師也就40歲出頭,姓萬,名副其實的工作狂,江南一上班就頻繁加班,有時候秦安易要在江南的家門口等很久,才能等到她回來見她一面。他都有點後悔了,居然給她找了一個這麽累死人的工作。
那日,秦安易在圖書館,接到江南短信,說晚上要請他吃飯,這個女人可是很少主動請他吃飯的,秦安易預感必有什麽可喜之事,下了課興沖沖地去了餐廳。路上還遇到岳亮,岳亮看他這麽開心,還問他有什麽好事,他神秘地說以後一定告訴她。
秦安易進門的時候,江南已經坐在那裏等了,笑眯眯地翻着菜單。
“今天不加班?”秦安易問。
“師傅今天要陪師母逛街,所以我就早回來了。”
“你師傅那種人也會逛街啊?”
“當然,今天發工資嘛!”
“怪不得請我吃飯,我可是絕不手軟的。”秦安易環視了一下餐廳,貌似不是很便宜那種,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
“呵呵,服務員,有沒有最低消費?”江南毫不在乎地問。
秦安易恨不能把臉給捂起來,他忘了這個女人臉皮的厚度是匪夷所思的,她的人生字典裏就從來沒有尴尬兩個字。
“呵呵,我朋友就喜歡開玩笑。”秦安易笑着跟服務員說,心裏恨不能捏死對面的女人。
“我們沒有最低消費,請放心點餐。”服務員輕聲地說。
“那你點吧。”秦安易把點餐權交給了江南。
“算了,還是你點吧,難得請你。”江南是想感謝秦安易當時慫恿她去安易地産應聘的。
“這還差不多,小姐,我們點個朋友套餐就好了。”聽秦安易說完,服務員“噗”得笑了起來,這樣有創意的套餐還真是沒人點過。
“對不起,先生,我們只有情侶套餐哪。”服務員還是忍不住笑場。
“可是,人家不願意做我女朋友,但我又很想吃那套餐裏面的菜,你就幫我改成朋友套餐或者同學套餐吧,就改名字,菜別換啊。懂了沒?”
服務員馬上一臉懂了的笑。
“幺蛾子真不少!”江南說道。她忽然覺得此時的秦安易好可愛,像個小無賴。
“那怎麽辦,你肯定不願意跟我吃情侶套餐。”
“那個你應該和月亮一起吃的。”江南笑道。
秦安易的笑容卻僵住了,美好的心情一下子蕩然無存。
“我不愛她。”秦安易淡淡地說。
“既然選擇了,就要負責任不是嗎?”她向來不喜歡一個男人這樣說自己的女朋友。
“我愛不愛,跟誰在一起,你在乎嗎?”秦安易突然提高了嗓門。
兩個有一句沒一句的,本來大好的心情都沒了,食物一端上來就只顧吃,認識3年了,第一次吃情侶餐,卻一直安靜沉默,秦安易想打破這氣氛,奈何實在提不起心情,他索性放下餐具,看着江南吃,她低着頭一口一口,不停地吃,秦安易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她扇子般的睫毛一眨一眨,他一直喜歡看着她,看她看書,看她吃飯,看她走路,他那麽喜歡她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這時,江南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小小的NOKIA顯示屏上清楚地顯示三個字;楊嘉木。
秦安易突然饒有興味地笑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是怎樣的苦笑,他整個人往後靠在椅背上,一臉看戲的表情,他很好奇這個女人跟自己喜歡的男孩子是怎麽說話的,可是江南看着手機一直沒動。她擡頭看了看秦安易,居然看到他一臉玩味地笑。
電話依舊執着地響,秦安易伸過手去幫她按了接聽鍵,一不小心又碰到了免提,江南又看到秦安易手腕上一塊觸目驚心的慘白,那是上次在她那做飯燙的。
電話裏傳來楊嘉木興奮的聲音,“南南,你猜我現在在哪?……喂,告訴你吧,我兩個小時後就到北京了……。”
他終于還是來了,這個女人終于等到了這一天,怪不得她要請他吃飯,就是為了要告訴他這個嗎?當他聽到南南這個名字時,只覺得無比刺耳,笑容在他英俊的五官上凝固了,原本想把自己的心情掩飾一下,所以用笑容武裝了一下自己,當那個自己從來沒有叫過的昵稱被揚聲器放送過來之後,他只想離開這裏,他再也不想聽到任何人叫她南南。
秦安易站起來,走了。
3年了,秦安易從來沒有在任何情況下丢下過她,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表現過一次不開心,從來沒有哪一次收起過笑臉,對江南,他從來都沒有吝啬過自己的溫暖光芒,哪怕是生病不舒服,只要江南在場,他依然是個心情超好的病小孩。
的确,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盡管江南從來不讓自己習慣秦安易的照顧和喜歡,可是這麽長的時間,她還是不可避免地習慣了他的一切,當然,她最大的習慣就是他的溺愛。只不過她一直沒發現,直到上次岳亮給秦安易過生日。
可是她就是不明白,秦安易為什麽要跟岳亮在一起,又說不愛她,她那麽漂亮那麽優秀,讓一般女孩望塵莫及,秦安易說不愛她,可能嗎?
但是,這些都不是她該考慮的對嗎?嘉木來了,她就要全心全意愛嘉木不是嗎?
她沒有接聽手機,打開包,拿出了一個漂亮的男士手環,寬寬的簡約款式,是她準備送給秦安易的,想幫他遮住手腕上那一片觸目驚心的慘白,因為每當看到那一片白,她的心就莫名地疼,可是秦安易卻每每總是以此為榮,到處炫耀,跟大家笑稱自己跟江南是前世的兄妹,這手腕上相同的疤就是上輩子留下的印記,他很開心自己跟江南有一個相同的疤。
她一個人坐在那裏,看着秦安易只動了幾口的情侶餐,原來桌子的對面沒有他,竟是如此的冷清,是的,他是有女朋友的人,自己有嘉木,她憑什麽要求他一直坐在她對面。離開的時候,她深吸了一口氣,把那個手環放在了秦安易的餐具旁邊。
秦安易回到家,平靜地告訴老媽,他願意去美國讀研,李芳瑩非常詫異,但她不想多問,問多了她怕兒子反而會改變主意,她迅速地為兒子準備一切。
看到書桌上他和江南的合影,看着那個吐着舌頭做鬼臉的小女孩,秦安易無聲地笑了,再見了,無論多喜歡,他也決定,要放手了,因為楊嘉木來了,江南等了幾年的男孩子終于來了,她等來了自己的幸福,他不想再打擾,從餐廳到家,他的腦子裏放送了無數次自己的未來的場景,無論是呆在美國的校園,還是澳大利亞的分公司,都只是自己一個人孤獨的身影,像一個獨行俠,沒有江南,到哪裏都是一樣。可是她有自己的生活,他知道他不能非要擠進去,從前是她一個人,他就站在她身邊,現在她是兩個人,他要還不走,那就是硬擠。
當秦遠山問他是不是一個人的時候,他想起了爸爸跟他說過的話,你要真喜歡一個人,就要好好愛她,直到你們的人生沒有交集,以後她的人生,只要一想起你,便滿滿的都是愛。
“是的爸爸,我跟她的人生沒有交集了。”秦安易如是說。
秦安易找了個周末,約岳亮出來騎自行車,這是岳亮最喜歡的運動之一,她技術很好,每當騎得飛快,頭發就被風吹到身後随風飛揚,這一直是Z大一道靓麗的風景,她一見面就跟秦安易比試起來了,秦安易沒有她騎得快,一直落在她的身後,想到等會要跟她說的話,不免心不在焉,每次當他趕上岳亮準備跟她說話的時候,岳亮總是嗖得又飛走了,體力實在超好,急得他一直在後面喊她等等自己。
岳亮不時地回頭看看他,始終跟他保持10米左右的距離,秦安易感覺自己累得快要虛脫了,這個運動達人,自己還真的不是她的對手,哎!幹什麽不好,非喊他騎車。
秦安易終于支持不住了,停下來,扶着車子站在路上,牛一樣地喘着粗氣,連喊岳亮的勁都沒有了。岳亮回頭看了他一眼,依舊沒有等他,又往前騎了一段,在旁邊的草坪躺了下來,聰明如她,怎麽能不知道秦安易要跟她說什麽,只不過,她沒有勇氣聽。
天氣真的好好,天空藍得不像話,雲彩調皮地卷起來,又散開,這美好的一切印在眼底,卻溢出了眼淚,岳亮用手遮住了眼睛。
秦安易坐了過來,筋疲力竭。
“月亮,你是打算要累死我算了。”
“不要說話,安易,你也躺下,陪我看會雲彩好嗎?”
秦安易乖乖地躺下了,不時地斜眼看看身邊一眼不發的月亮,她依然用手遮着眼睛。
“你要看雲彩,幹嘛用手捂着眼睛?”
“我只想跟你一起看雲彩,有沒有雲彩,看不看得見,都無所謂。”她的聲音很累很輕。
聽了她的話,秦安易不禁黯然。
“月亮……”
“我真的好希望自己就是一片雲,你喜歡風,我就快速流動,你喜歡雨,我就化成雨滴,如果你怎麽都不喜歡,我就被太陽蒸發。”
“如果可以,我也願意變成一片雲呢。”秦安易自言自語。
秦安易就這樣靜靜地陪她躺着,誰也不說話,很久很久,岳亮似乎都睡着了,一群放學歸來的孩子叽叽喳喳地叫着笑着,秦安易才發現已經下午5點多了。
他輕輕碰了碰旁邊的岳亮,岳亮睜開眼睛,看到是秦安易,便笑了,像往常在校園裏看到秦安易一樣。
“謝謝你!陪了我一天。”她開心地說。
“月亮,對不起……”
“我已經知道你要說什麽了,所以,你不用說了,我餓了,去吃飯吧。”秦安易心底再次難過起來,真的,他就這樣赤裸裸地辜負了她。
岳亮要了好多啤酒,秦安易知道她的酒量比不上江南,一直不敢讓她喝多,而且,一天都過去了,他還是沒有跟她告別。
“月亮,你的酒量我是知道的,少喝點吧。”
“這次喝了,下次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或者,不知道有沒有下次呢?”
“什麽話,怎麽會沒有下次呢?”
“從接到你電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要幹什麽,因為,如果我不去找你,你從來都不主動約我的,所以,我一直不敢讓你講話,即便知道你要說什麽,我還是不敢聽。”
“對不起。”秦安易無法直視她霧氣蒙蒙的大眼睛。
“我最不想聽的,就是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也從來沒有欺騙過我,你知道我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麽嗎?”
秦安易搖頭。
“從前,我怕你嫌我黏人,常常強忍着不給你打電話,強忍着不去找你,怕你煩我,總是一副很獨立的樣子,從來不敢挽着你的胳膊跟你撒嬌,還總是裝着一切雲淡風輕,其實我不是這樣子的,我24小時都想黏着你,每頓飯都想和你一起吃,看到你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說笑心裏就會抓狂,早知道你不會愛上我,我還要那樣做幹什麽?幹脆随了自己的願,想幹什麽幹什麽,就像今天這樣和你躺在一起看天看雲,就算什麽也不說,我也很滿足,我覺得自己浪費了無數個美好的晴天,浪費了好多可以和你黏在一起的時光,而這些,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了……”
她邊說着邊喝着,強忍着眼淚,最後不清醒了,眼淚還是唰唰地掉下來,秦安易突然發現自己竟從來沒有了解過她。她不說,他永遠也不知道。
秦安易除了對不起,再也不知道能說什麽。他想早點送她回去,岳亮執意不肯。直到快11點,秦安易才把不省人事的她拖回家。
說來這天真的很巧,餘水星在江南那玩到很晚,第二天早晨還要上課,一定要江南跟她一起回宿舍住,反正是晚上了,江南現在跟朱琦玉已經沒有任何尴尬了,就跟着一起回來住了,晚上幾個人又興致高昂地聊了起來,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的時光。
大家忽然聊到男女朋友的進展問題,朱琦玉問餘水星跟周華發展到哪一步了,餘水星說就發展到該發展的那一步了,大家當然不會死心,想起上次水星跟周華回過一次老家蘭州,問他們到底怎麽住的,水星是個最不會撒謊的人,大家三兩下就把她給攻破了,承認他們是住在一起了。
江南很是震驚,因為楊嘉木來北京快兩個星期了,晚上一直住在他們一個高中同學那裏。她有點擔心餘水星吃虧,因為在她看來,周華對水星一直都不是非常熱乎。
“貓尾巴你怎麽不保護好自己呢,我覺得那樣不好吧。”江南說道。
“我怕他會不高興。”沒有得到江南的贊同,水星有點委屈。
“男人都是這樣,靈魂和身體,他們總是更追求後者。”朱琦玉分析道。
“本來說好他睡沙發的,可是誰知道他根本說話不算數。”水星小心翼翼地說,臉都紅透了,像個大蘋果似的。
“當然了,你說男女朋友住一個房間,怎麽可能相安無事?真是天真。”朱琦玉說。
即便這樣,江南依然覺得是周華的不是,她不服氣地問陳萱。
“萱萱,白天也會這樣嗎?”
陳萱說了一句讓江南更加震驚的話;“男人都是一樣的!”
她根本不能相信這樣的話是陳萱說出來的,而且說的那樣平淡。而且由她說出來,聽起來就有一種水到渠成的感覺,自己雖然說話一向大膽,行動上卻一直保守的要死,拿楊嘉木的話說,江南就是一語言上的巨人,行動上的侏儒。跟她們聊了一晚上,江南發現自己真的out了許多,她想到了秦安易,他也是有女朋友的人,難道他們也會住在一起嗎?
岳亮早晨醒來,發現秦安易和衣躺在沙發上,一定是自己昨晚喝了太多,他不放心,所以沒有走開,這個秦安易,想恨他真的很難。
她決定再給他做一次早餐,心雖然還是很痛,但是她已經不是那個喝醉了的岳亮,笨手笨腳地在廚房折騰了半天,又端出了一碗西紅柿雞蛋面條,她唯一會做的食物。
看着那個在對面專心看着自己吃飯的大眼睛,秦安易忽然覺得吃不進去,有什麽梗在喉嚨的感覺。
“月亮,繼續跟我做朋友好嗎?”秦安易心虛地問。
岳亮眨着大眼睛,沒有回答,似乎還沒有想好。
“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很自私,可是你對我真的很重要,我不想跟你變成陌生人。”
“如果沒有江南,你會喜歡我嗎?”
“人生沒有如果,不要讓我回答這樣的問題好嗎?”秦安易不想說那些毫無意義的話,在感情上,他從來不會欺騙,善意的也不行。
“你連騙我開心一下都懶得,我幹嘛要跟你做朋友,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喜歡你罷。”岳亮無奈地說。
“到了美國,我會想你的,你知道的。”他第一次伸手摸了摸月亮的頭發,輕輕地在頭上揉了揉。
“我知道的,不是情人那種想念,是親人那樣的想念。”岳亮自然是懂得秦安易的,她知道他會想念身邊的每一個人。
她越是這樣懂他,秦安易越發的心疼,他真的希望有一個好男孩,能夠全心全意地愛她。兩個人又粉飾太平地笑開了。
貓尾巴和江南周華孫堯一幹人等浩浩蕩蕩地從外面吃完早餐回來,在大門口跟江南告別的時候,就忽然碰到了跟月亮一起回學校的秦安易。
江南老遠就看到兩個人很親密的樣子,雖然沒有牽手,那氣氛彌漫在那裏,她看的清楚。
“哎!我說老四你怎麽昨晚沒回來,原來……”孫堯還沒說完就被周華給狠狠踹了一腳。
“咳!老四,孫堯是說那個你昨晚幹嘛跑回家了,我們不是說好要鬥地主的嗎?”說完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江南,他知道秦安易是不想江南誤會自己的。
“剛才聽說你要出國了,準備的差不多了麽?”江南笑道。
她笑得那樣明媚,看不出一絲的憂傷與不舍,秦安易忽然覺得可笑,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昨天晚上跟誰在一起,難得周華還刻意岔開話題。
說了一會,最後大家各自回校,秦安易送她回家。
“為什麽沒有告訴我?”江南問。
“我不知道有沒有必要。”
“你不是說過,作為好朋友,有什麽事要第一時間想到對方的嗎?”她一直沒有忘記這一條。
“你不需要朋友了,整個世界都在你的手中不是嗎?”
她沒有再說什麽,她知道,此刻嘉木一定已經在門外等着她了,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麽。
兩個人沒有坐車,沒有誰主動提出要坐車,竟一直走到了江南的住處,大約8公裏,就這麽不知不覺地走完了,秦安易始終沒有聽到一句自己想聽到的話。他想,大概江南面對他的心情就和自己面對岳亮是一樣的吧,想想,就不再為難她了。
到了門口,果然,嘉木站在那裏等着她。
秦安易看到楊嘉木,有那麽一瞬間,他還在幻想江南會不會在此時突然重新做個抉擇,撲向自己的懷抱,他就這樣恍恍惚惚地看着她走到了嘉木的身邊,嘉木接過她的包挎在自己的肩上,一切都那樣自然,像多年的老夫妻。
他便轉身離開了,走了大約20米,忽然聽見江南在後面喊道;“哪一天的飛機?”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
大約走到30米的時候。又聽見江南喊了兩個字;“你說。”
聲音似乎有點沙啞,還帶點梗咽。他的腳步慢了,即便知道她身邊站着另外一個男孩子,他終究還是心疼她的。
秦安易沒有回頭,只是向後伸出了四根手指,江南知道他說的是4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