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廣澤
第二日清晨,螢河上還飄着一層薄薄的雲霧,小船裏的紅燭早已燃盡,殷紅的輕紗随風飄蕩。螢河兩岸的早市已經開始,幾家小攤早已做好了皮薄肉多的包子,伴着一碗糯香的米粥,讓人心裏舒坦的不得了。
陸綏醒來的時候,溫庭弈還在睡夢中。他輕輕動作,側着身子靜靜地看着身邊睡顏安寧,唇角勾笑的人,伸出手在空中作樣勾了勾他的鼻子。
這樣多好,若是每日醒來能看見他嗔着淺淺笑意,眉目舒展地安眠,該多麽幸福。
陸綏慢慢将頭靠近,就在離人不過兩個指頭的距離的時候,溫庭弈眉頭微動,迷迷糊糊地醒了。一睜眼就看見了想要趁着自己安眠“輕薄”自己的世子殿下。
陸綏有些怔,溫庭弈卻是在意識清明後彎了彎眉眼,擡頭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唇,道:“殿下。”他的眉眼之間透露着淡淡的疲倦,顯然還是沒有休息好。
陸綏把人一把摟在懷裏,吻了吻他的發頂,道:“……咳咳,珩蕭,你還難受嗎……”
兩人昨晚一通颠/鸾/倒鳳,陸綏食/髓/知味又不知道節//制,想必珩蕭現下一定不好受。陸綏這樣想着難免覺得自己所作所為太過過分,,摟了摟懷中的人,讓他把頭靠在了自己的胸膛。
溫庭弈微微挪了挪身子,只感覺全身上下仿若被人拆了一般,隐隐約約想起昨夜的情景,耳尖有點泛紅。
“臣無事。”他悶悶開口,将腦袋埋在了陸綏的胸前。
陸綏低頭去看懷裏的人,才發現珩蕭露出被子的一小截雪白的胳膊上浮現出了一片一片的紅疹,頓時皺眉道:“這是什麽?”
陸綏伸手去探溫庭弈的胳膊,卻被他避過。溫庭弈将胳膊藏在被子下,勾唇輕笑道:“沒什麽。”
陸綏怎麽可能這麽容易被他糊弄過去,他強硬地拉過溫庭弈的胳膊。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差點沒吓死陸綏。
不僅是整條胳膊上有斑斑點點的紅疹,脖子上,胸口,腹部,甚至是腿部都零星地散布着。與淡淡的口勿痕和略微青紫的掐痕混在一起,有些觸目驚心。
陸綏額角青筋暴跳,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懷中人布滿紅疹的身體,顫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麽了,為何一夜就變成了這樣?”
溫庭弈眼見着躲不過,輕聲嘆了口氣,捧着陸綏的臉頰柔聲勸道:“沒什麽的,只是我受不得潮濕……這是老毛病,不打緊的,過幾天就好了。”
陸綏聞言眸色暗了暗,默默将被子拉高了一些,蓋住了懷中人的肩膀,将他的兩只胳膊都塞回了被子裏。
Advertisement
但是這些動作,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
是了,他們昨晚在游船上住了一夜,夜間濕氣重,最為潮濕陰寒。珩蕭本身就體寒,又受不得潮濕,他竟然就讓珩蕭陪自己在船上過了一夜。
陸綏将人包裹得嚴嚴實實後,才将他輕輕放在了船板上,道:“抱歉,我日後不會再如此莽撞了。”
昨天晚上那個情況,兩人都有些意/亂/情/迷,幾乎就是幹柴碰上烈火一觸即燃,本能早已占據上風,就連他自己都忘了這一回事,又怎麽能怪陸綏莽撞。
溫庭弈舍不得看陸綏把什麽錯都推在自己身上,看着他黯淡的眼眸,突然一陣心疼,勾了勾唇柔聲道:“可是殿下……能與您一處,臣很開心。”
陸綏沒想到溫庭弈會這樣開口,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勾唇笑了笑道:“好,日後我天天陪着你。”
不再讓你孤單難耐,不再讓你形單影只,傾盡柔情,只想看着你笑。
他低頭吻住了懷中人,與他十指相扣緩緩放在了自己的心口,慢慢開口道:“你是我的人。而我,也是你的人。”
畢竟兩人處在游船上,諸多不便,船艙內已經淩亂不堪,依舊散發着淡淡的/情/欲/味。兩人的身上也是黏糊糊的一片,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陸綏簡單地将自己的衣服穿上,走出船艙看了一眼,回頭道:“你再睡上一會,我來撐船,上了岸我們就回蜀王府。”
溫庭弈攏了攏身上的被子點點頭,忍着不适轉了個身,卻是開始思索千金坊的事情。
背後操縱全局的人有何目他們一日不明白,就會像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被這個操局者牽着鼻子走。
可耐不住他身子實在不爽,昨晚睡得也不安穩,不過一會就覺得眼皮沉重,沉沉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陸綏已經替他穿好了衣服,正抱着他往王府後院走去,說到底這裏也是蜀南王府,府中下人來來往往,就算知曉兩人身份特殊,也不禁側目微微駐足。
溫庭弈不習慣這樣被人盯着,驚了一下,忙道:“殿下,這不合體統,您快放臣下來。”
陸綏充耳不聞,反而掂了掂把人摟得更緊道:“不放。”
陸綏說完腳下步伐加快,溫庭弈擔心自己掉下去連忙伸手摟緊他的脖頸,一擡頭就看見了陸綏臉上高深莫測的笑容。
陸綏奸計得逞,一臉壞笑地對着懷中人道:“這就對了,快抱緊我。”
也不知道是不他太過得意忘形,腳下動作飛快地踏過臺階時,不慎碰到了懷中的人,就聽一聲悶哼。
他連忙停下腳步,道:“珩蕭,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殿下還是放我下來吧,臣自己可以走。”溫庭弈面頰微紅,半晌才道。
陸綏沒轍,只能依言将他放了下來,只牽着他的手繼續向屋子走去。到了屋子門前,恰巧碰見了行色匆匆的葉寶璋,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厮,手裏拖着一個托盤。
葉寶璋一見兩人,頓時大喜道:“哥,小嫂子,我正好有消息要告訴你們。”
兩人自然知道他口中的消息一定是關于千金坊的,片刻也不敢耽誤,連忙将人請進了屋內。
葉寶璋一路風塵仆仆從書理事部趕到王府後院,口渴難耐,接過溫庭弈倒的一杯茶水虎虎喝下,忙開口道:“哥,千金坊這個地方可能跟廣澤郡有關聯。”
廣澤郡?
陸綏微微蹙眉,就聽葉寶璋繼續開口解釋道:“我們收押了千金坊內部不少的人,但不論是死還是活,他們都有一個特點。”
“他們都不是蜀州本地人,而且,他們都來自廣澤郡。”
溫庭弈微微垂眸,腦中飛快地閃過這一段日子以來發生的一切,半晌才幽幽開口:“廣澤郡在龔州。”
這次不用溫庭弈點透,陸綏就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了。
廣澤郡在龔州,而龔州,卻是二皇子也就是恭王殿下的封地。再結合他們在密室中那千金坊坊主手中拿到的那幾張書信,此事與陸巡脫不了幹系。
陸綏與溫庭弈互相對視一眼,都緘默其口,打算暫且不對葉寶璋提及有關陸巡的事情。畢竟,他們都有一種深深的預感,預感此事是沖着他們來的。
既然如此,就不應該将局外之人卷入局中。
葉寶璋不好意思地搔搔後腦勺,半晌才扭扭捏捏道:“只是如此一來,千金坊在蜀州的線索就斷了……”他頓了頓才道:“抱歉,哥,我沒能幫上什麽忙。”
陸綏看着他眼底下一大圈的烏青,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腦袋,笑道:“小子想什麽呢,你幫的忙大着呢,要不是你帶兵提前在千金坊堵着,我和你小嫂子早就死了。”
葉寶璋自從繼任蜀王後,少有建樹,反而為了護住蜀王爵位一路對祈帝高歌萬歲,活的很是窩囊。蜀州百姓對他失望至極,他也對自己很是否定。
千金坊為禍蜀州,将偌大的蜀州搞得烏煙瘴氣,惹得多少百姓家財散盡,妻離子散。葉寶璋有心無力,只能看着自己的百姓受苦受罪。
可是這次千金坊一事讓陸綏明白,葉寶璋他需要的只是時間,是韬光養晦。他雷厲風行,當斷則斷,這次肅清千金坊他辦得十分出色。
放在別人身上,未必能比他處理得更好。
陸綏突然正色道:“寶璋,如今千金坊已除,你算是給蜀州百姓一個交代。我只願你年年歲歲,都如此刻,行自己的想走的路,做自己應做的事。”
他們一行三人,花小樓潇灑自在闖蕩江湖,他軍功加身軍權在握,唯有葉寶璋過得最為不順心順意,歸結到底只是生不逢時。
忍氣吞聲,茍活于世也好;壯志難酬,苦心壓抑也好;陸綏都願意相信,終有那麽一日,一切都會守得雲霧現青天。
葉寶璋拍了拍腦袋,眼圈有些紅,卻還是勾唇笑了一聲道:“哥,我發現你自從娶了小嫂子,就變得老成了不少,我都聽不大懂诶。”
陸綏嘴角抽了抽,閉眼忍了一會,實在忍不住,擡手給了他一個腦瓜崩:“臭小子是在嫌我老?”
葉寶璋吃痛地柔柔腦袋,扁扁嘴連忙求饒:“我沒!我老,我老!”他連忙從座椅上起身,道:“哥,你們吃飯了沒有,我讓人給你們上飯。”
剛一說完,自己的肚子反而咕咕打起了鼓。陸綏心道他果然為了千金坊的事沒有好好吃飯,卻是笑道:“我看是你餓了吧。”
葉寶璋嘿嘿笑了兩聲,轉過頭打算詢問站在一旁的溫庭弈,突然愣了一下,一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然後結結巴巴道:“小嫂子肯定餓了,我去叫人上膳。”說完一溜煙就沒了人影。
溫庭弈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不解。
陸綏擡頭去看他,看到了他脖間那塊明顯的自己的傑作,突然咳了一聲,然後從椅子上起身走到他身邊替他理了理衣服。
溫庭弈:“……”
“珩蕭,你身子不爽怎麽不坐下來歇息。”
溫庭弈突然定定看了他一眼,陸綏瞬間就明白了,連忙讓下人去拿了個軟墊過來。
“是為夫的錯。”陸綏把人摟在懷裏,看他低眉笑了一聲,也跟着他笑,兩人對視一眼後陸綏突然牽起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手指尖,道:“珩蕭,我心悅你。”
我心悅你,是上一世的悔恨交加求不得,也是這一世的真心守護不能自拔。
※※※※※※※※※※※※※※※※※※※※
橘子回歸啦!撒花撒花!為了廣大寶貝,今天更新三章!萬字⊙▽⊙大肥章!
麽麽噠,蠢作者愛你萌,不論是什麽事情,只要你們在一日,我就永遠陪着你們,為了你們,我會一直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