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千金
歌女輕柔的歌聲柔柔軟軟,曲調悠揚,綿綿地飄進二樓的房間。兩人甫一入屋,紅錦就将門窗閉緊,又放下了層層珠簾,這才快速跪下,眼神冷冽,全然不似方才那副嬌弱誘人的模樣,“紅錦拜見世子殿下。”
陸綏倚着小桌坐下,輕輕嗯了一聲,擡手示意他起來,然後才道,“最近情況怎麽樣了,計劃可還進展的順利?”
紅錦慢慢站起了身,他身上還披着殿下的一件外袍不知道該不該脫下,但見殿下并沒有什麽指示,也就沒敢妄動,依言答道,“前兩天殿下不在,紅錦擔心那裏生變,私自做主請陸邈大哥前去幫忙,還望殿下不要降罪。”
本來若是沒有意外,最遲兩天前陸綏就應該抵達蜀州,只是畢竟溫庭弈身上有傷,陸綏擔心他的傷勢會惡化所以特意放慢了行程。在路上他派自己的暗衛陸邈提前趕到蜀州就是擔心這邊出現情況。
聞言,他點了點頭,道,“不必驚慌,你做的很好,我讓陸邈提前趕來就是擔心這邊出現變況。此事幹系重大,一點差池也出不得。”
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湊近鼻尖嗅了嗅才道,“你也喜歡君山雪葉?這茶寒氣重,我記得你似乎體寒,往後記得少喝一些。”
紅錦聞言應了一聲,笑道,“原來世子殿下這麽懂茶,紅錦記住了,多謝殿下提醒。”
陸綏擡手端起茶杯細細啜飲了一口,只覺冷冽茶香瞬間沁入四肢百骸,喟嘆了一口道,“并不是特別懂,我倒是極喜歡這茶,府裏也沒有備別的,只是珩蕭也是體寒,後來聽人提了一句就記下了。”
“對了,若是消息準确,今晚千金坊就會有所動作,你派人傳令下去,我親自前去。”
紅錦聞言一愣,皺了皺眉才斟酌着勸道,“紅錦私心覺得,殿下不應當冒險。千金坊在蜀州的勢力盤根錯節,且幕後之主我們也不知曉,殿下親自前去,實在太過危險。”
陸綏輕聲笑了一下,起身朝他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是誰?能讓我感到危險的人這會還在娘胎裏沒生出來呢。我曉得分寸,只是此事事關賦兒,我必須去一趟親自把他接回來才能放心。”
紅錦剛打算接着勸說,就聽屋外突然嘈雜一片,當即走出屋,看了一眼樓下當即神色大變。陸綏見他神情,也快步走出屋,一看樓下也愣了:“珩蕭……”
溫庭弈站在一樓掃視了一圈發現沒有陸綏的身影,一擡頭卻與他正好對視。靜了兩秒才看清他的身邊還立着一個姿容絕色的男子,一雙潋滟桃花眼,膚若白雪唇似丹,眉目之間都是風情。
溫庭弈微微垂目,再擡眼時嘆了口氣,然後轉身打算離開,卻不想這時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個賊眉鼠眼的錦衣公子哥,一臉淫/笑地攔住了溫庭弈的去路。
“呦,這個長得水靈,一副清泠泠的模樣,也不知道壓在身下是個什麽銷魂模樣,爺喜歡。”來人壞笑的舔了舔嘴唇,伸手要拉溫庭弈的手。
溫庭弈嫌惡地皺了皺眉,避開了他的動作,忍下心頭惡心,冷冷道,“在下只是來這裏尋人,閣下自重。”說完打算繞過他,誰想又被他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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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人?這裏的人十個就有十個哭着找本少爺疼愛,本少爺今天可憐你,就勉強疼愛疼愛你。”說完就拉住了溫庭弈的袖子。
二樓上陸綏氣得額頭上青筋暴跳不止,就快從二樓上飛下去把那人直接打死,卻被紅錦攔住。
紅錦搖了搖頭,冷靜道,“殿下不可,世子妃是被人引過來的,有人在逼您在大庭廣衆之下暴露身份。您私自來蜀州的消息一旦傳回京城,我們所籌謀的一切都會白費。”說完對着樓下的老鸨使了個眼色,那老鸨當即領會,扭着細腰向那兩人走去。
陸綏哪裏能冷靜下來,一雙眼睛就差把那人戳出兩個大窟窿。正在這時突然樓下那個公子哥慘叫一聲,然後就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溫庭弈嫌惡地看了他一眼,踩在他的邊上打算快步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誰想卻被老鸨叫住。
“這位公子留步,方才多有得罪,莫怪莫怪。媽媽我請公子上二樓雅間喝杯茶,權當是給公子的賠禮道歉了。”老鸨輕搖繡扇,嗔着淺淺笑意。
溫庭弈聞言,擡頭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二樓上的兩個人,見那兩人早已悄悄回房,心下了然。遂點了點頭,由老鸨領着上了二樓。
樓下的哭喊聲漸漸停歇,歌舞重啓,又是一派紙醉金迷姿态。
溫庭弈剛一進屋,就被人鎖在了懷裏。陸綏抱緊他在他耳邊解釋道:“珩蕭,你先聽我解釋,我之所以在這裏……”
溫庭弈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柔聲道,“殿下先把臣放開,臣快喘不過氣了。”
陸綏聞言,剛把人放開就聽溫庭弈繼續開口:“方才有人給臣傳了字條,說殿下在這裏,讓臣過來。臣便猜想這恐怕是一場局,只是臣擔心殿下安危這才一探究竟,所幸沒給殿下添麻煩,往後臣定然不會再如此魯莽。”
陸綏聽見那一句擔心自己的安危瞬間自動忽略其他的話,一雙眼睛雪亮雪亮的,嘴角就快咧到耳朵根了,欣喜道,“珩蕭,你關心我!”
“傻子……我什麽時候不關心你?”溫庭弈無奈輕嘆一口氣,繼而笑了。陸綏永遠抓不到他話裏的重點,不過,他還是覺得很溫暖。
大概,這就是被人珍視的感覺。
“對了珩蕭,那方才你是如何脫身的?”一提起那人陸綏瞬間冷了臉,若不是他私自偷偷潛入蜀州不能被人發現,這會那人估計都不知道輪回了幾次了。
溫庭弈攏了攏袖子,将手從寬大的袖口露了出來。
“珩蕭,你怎麽這麽聰明呢。”
只見溫庭弈的手中握着一根細長細長的銀針,銀針的頂端顏色稍淺。他在進樓前就擔心此行有詐,擔心自己給陸綏帶來麻煩,就向負責護衛他的侍衛要了這個。
不過也幸虧他面對的是好色無腦的纨绔混混,這才找到機會撂倒了他。
溫庭弈也低頭随着他輕聲笑了兩聲,擡頭時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男子,連忙離陸綏有了些距離。
紅錦勾唇笑了一下,這才緩緩跪下,恭敬道:“紅錦參見世子妃。”
溫庭弈見他這幅動作,明白了什麽,點點頭讓他起來,才轉身對陸綏說道:“殿下若還有要務與紅錦公子相商,臣就先行離去。”
“珩蕭,蜀王府如今并不安全,你今晚就留在香盈袖,我讓紅錦護着你,等事情弄完,我們立刻趕回京城。”
溫庭弈面露疑惑,不禁問道:“殿下今晚要出去?”
陸綏點點頭,伏在他的耳朵上把自己的計劃給他說了一遍,誰料溫庭弈立刻嚴肅地說道,“殿下,此地您不能去。千金坊內情況不明,您不能以身犯險”
陸綏就知道媳婦不讓自己去,可正是因為今夜情況不明,他必須親自去看着以防不測,所以只好哄道:“你放心,我就在暗處守着,其他的事情我都交給旁人打點了,不會有事的。”
“若殿下執意親身前往,臣一定跟随左右。”
一記霹靂轟隆隆砸落下來,陸綏被劈得外焦裏嫩。
“絕對不行!這裏安全,你就留在這裏。”陸綏想都不想一口否決。
開什麽玩笑,千金坊那是什麽龍潭虎穴,怎麽能讓媳婦和自己一起冒險?
溫庭弈皺了皺眉頭,緩了口氣打算再開口同他細細商量,就見一旁的紅錦輕輕開口:“殿下,紅錦認為,世子妃留在您的身邊才是上上之策。香盈袖中魚龍混雜,耳目衆多,若是出了差池,我等受身份限制并不好出手相助。”
陸綏用手支着下巴想了好長一會,最終點了點頭。
蜀王府不安全,香盈袖也并非久留之地,如此一來倒不如讓珩蕭跟着自己,至少自己就算豁了性命,也一定會護他周全。
陸綏這樣想着,就見溫庭弈輕輕挽起了他的手,淺笑了一下:“殿下放心,此行必定逢兇化吉。”
兩人在香盈袖并沒有停留多久,華燈初上時便乘坐着馬車拐進了一處小巷。在離巷子深處還有些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
陸綏和溫庭弈下了馬車剛剛站定,眼前一道黑影閃過,等看清的時候面前已經多了一個玄衣男子。男子畢恭畢敬跪在地上,作揖行禮,聲音冷冽得像是一口死水:“屬下參見世子,世子妃。”
陸綏頭都大了,深覺有的時候身份太尊貴也不好,每天看人在自己面前跪來跪去的,煩。
他敷衍地擺擺手,把人從地上叫起來,不鹹不淡地開口:“別磨叽,廢話少說,裏面情況怎麽樣。”
“殿下恕罪,今晚小殿下并未上臺,已經提前被人買走了。”陸邈的聲音依舊冷冰冰的,不透一點活氣。
“什麽?!那賦兒如今身在何處?”
“還在坊中,只是今晚坊中戒嚴,我們的人不好動作,暫時沒有辦法将小殿下搶過來。”
陸綏一對劍眉擰成川字,聞言微微松了一口氣,半晌冷冷道:“讓裏面的人按兵不動,本世子親自進去。”
陸邈應聲,從肩上的包裹中取出一套錦衣華服和一張金箔文書,盛到陸綏面前:“殿下若要進去,只能借用裴尚書家幼子的身份,還請殿下更衣,屬下為殿下易容。”
“你會易容?”陸綏摸摸下巴,一臉壞笑地看了面前這個神情淡漠得像個冰坨子的人,戲谑道:“你這悶葫蘆竟然還會偷學那小鬼的伎倆?”
陸邈神色微滞,無奈他向來嚴肅,面上表情寡淡慣了,這一分神色的變化倒是叫人看不出來。
“殿下說笑。”
陸綏伸手拿起錦服上的一把鉗碧骨的扇子,摩挲了兩下,開口問道:“本世子借用這個身份,那世子妃該如何?”
陸綏未曾提前知會陸邈等人就私自将珩蕭帶來,陸邈等人若是沒有準備倒也是人之常情。
誰想陸邈只是擡頭看了溫庭弈一眼,默默低下頭淡淡開口:“世子妃不必擔心。”
“裴小少爺流連風月場,身旁時時刻刻佳人無數,就連參加千金坊亦是如此。”
言外之意就是溫庭弈根本不用裝別人,他只需要裝一裝陸綏身邊風姿妖嬈的小倌就成,絕對無人懷疑。
溫庭弈:“……”
溫庭弈聞言方想開口,就見陸綏撐起扇子挑起他的下巴,笑得眉眼彎彎,啧啧一聲,不太厚道地勾唇笑了:“我覺得成,本少爺身邊就缺這樣的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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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不要告訴別人,給評論是會有紅包砸下來的!這是我們的小秘密哦,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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