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紅錦
陸綏等人在溫宅住了兩天,好待溫庭弈将傷養好,這兩天只有溫四叔一個人沒事跑過來看看溫庭弈,溫桓和溫世休父子倒是沒了蹤影。
溫庭弈對溫四叔的态度倒是還算溫和,既然自家媳婦這樣做,陸綏對溫四叔的态度也便不再那麽淩人。
到了第三天,溫庭弈說什麽也不願意繼續住下去,陸綏拗不過,只能同意他,讓人去制備了最為舒适的馬車,一群人這才離開了溫宅。
馬車剛離開越州的地界,溫庭弈突然從睡夢中醒來,睜着一雙霧氣蒙蒙的眸子看向摟着自己的陸綏,半晌開口道:“殿下,臣的傷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陸綏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說這麽一句,點了點頭,把人摟得更緊,“嗯,那就好,等回了王府我再叫禦醫看看。”
“殿下不打算去蜀州了嗎?”
陸綏一愣,低頭看向懷中的人,不确定的問道,“珩蕭,你怎麽知道的?”頓了頓才記起他的珩蕭向來都是心細如發,聰慧異常,是常人比不上的天人。
“蜀州路途遙遠,且入界的小路崎岖難行,你身上畢竟有傷,聽話,我們先回王府。”
溫庭弈閉上眼睛往他懷裏鑽了鑽,耳邊是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殿下,臣沒事。若是殿下因為臣耽誤了要事,臣會心生愧疚,寝食難安。殿下,臣來到你的身邊從來都不是為了給你添麻煩的。”
陸綏是知道的。珩蕭說什麽也要離開溫宅卻不回王府,不過是怕他因為擔心他而誤了自己的大事。只是,傻瓜……
陸綏輕嘆一口氣,半晌才道,“好,但是你要答應我,一旦身子不适,必須立刻告訴我。珩蕭,在我眼裏什麽事都沒你重要。”
衆人于是就朝着蜀州進發。陸綏擔心溫庭弈身上的傷,特意叫人放慢了速度。陸綏眼看着自家媳婦身上的傷漸漸痊愈,心裏歡喜的不得了。
臨近蜀州的時候,道路果然變得崎岖難行。陸綏摟着溫庭弈,自己充當他的人肉墊子,鼻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蹭着溫庭弈的耳垂,甚至有的時候控制不住就會用牙//齒輕/輕/撕/咬。
溫庭弈簡直哭笑不得,半推半就也就随他去了。
“殿下前往蜀州,可是因為公主有事相托?”溫庭弈手執黑子,話畢落下一子。
陸綏看着眼前的棋局一張臉都皺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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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疼,真頭疼。
聽他問自己,索性扔了白子往他身邊挪了一挪,“嗯,皇表姐那天叫我去她府中就是商量這件事。她人在京城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正巧我們要回越州,可以偷偷前往蜀州。她這才将事情托付給我。”
“珩蕭,你可記得廢太子陸丹?”
溫庭弈在腦中想了下,才道:“太子陸丹,娴皇後的親子,也是陛下的嫡長子。我記得幼時經常見他來文華殿指導其他皇子課業。可是,六年之前他不是因為意圖謀逆被陛下賜死了嗎?”
陸綏搖了搖頭,輕嘆口氣:“不是的……他是被冤枉的。我去蜀州,就是為了找到他唯一的骨肉。”
若說陸巡陸峥意圖謀反,陸綏絕對相信,可若是說陸丹意圖謀反,他是絕對也不會相信的。陸丹這個人溫柔進了骨子,脾氣好得沒邊,又是一門心思的孝悌忠義,怎麽可能謀反。
陸綏還記得小的時候他不思學習,每天躲在禦花園上樹抓鳥,把教書夫子都氣得病倒了。
陸丹過來一不罵他,二不罰他,只溫聲教導他身為世子當恭謹敦厚,敏而好學,兩天就把他嚷的耳朵出了繭子,乖乖滾回了文華殿。
他發現,陸丹比文華殿的教書夫子還要迂腐,還要古板。
陸丹于陸綏而言不僅是兄長,更是師友。六年之前一場大火燒了東宮,關于陸丹的一切都葬身在了那場大火,只有陸丹的孩子趁亂逃了出來。
自陸丹死後,陸綏便與陸姌一道一邊尋找陸丹的孩子,一邊查找當年的真相。
“珩蕭,皇表兄待我極好,他不會造反的,他是被人陷害的。我無能,讓他的骨肉在外流離六載。”
溫庭弈見不得他這副自怨自艾的模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道,“殿下,沒事的,如今找到了就是好事。”
第二日,馬車終于悄悄駛進了蜀州城,停在了一處府苑門口。一身寶藍色織錦華服的少年站在府門外,看見陸綏扶着溫庭弈從馬車上下來,招招手,“哥!小嫂子!”
陸綏無奈扶額,也是想不明白都這麽多年了,怎麽這小子愣是改不過來口,什麽哥,什麽小嫂子。
“小子,別叫我哥。還有,誰是你小嫂子?”陸綏上前扭着人的耳朵惡狠狠地說道。
“疼疼疼——這不是改不過來嘛……哇,小嫂子長得真好看。”葉寶璋乍一看見溫庭弈,心中驚為天人,贊不絕口。倒是把溫庭弈說得不大好意思。
陸綏剜了他一眼,轉頭同自家媳婦說道,“別理他,他就是馬屁拍久了連人話也不會說了。”
不過別說,自家媳婦是真的好看。奇怪,他上輩子怎麽沒瞅見自家媳婦這麽好看,要是早點為色所迷不就不會冷落他三年了嗎……
溫庭弈勾唇笑了笑,對葉寶璋說道,“蜀王殿下安好。”
“小嫂子同好同好。”葉寶璋笑眯眯地咧開一口白牙,活像一朵燦爛的大菊花。
溫庭弈:“……”
陸綏瞅着他這麽一副傻裏傻氣的蠢樣,輕聲笑了出聲,又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能夠看見依舊笑得這樣明媚的葉寶璋,他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心酸。
葉寶璋比陸綏小一歲,兩人是光着屁股就赤/條/條/鑽在一條被窩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至交。葉寶璋天真活潑生性膽小,與陸綏一起在文華殿學習的時候經常被其他皇子欺負,陸綏就用一雙拳頭護着他,後來老蜀王因為牽連進了陸丹的謀逆案被砍了頭,葉寶璋也就趕回蜀州做了蜀王。
若要談到葉寶璋,全蜀州的人大概都會嗤之以鼻,然後再嘆息一聲,可惜啊,竟然跪伏在自己的殺父仇人腳下高呼萬歲,真是窩囊。
當年老蜀王被殺,祈帝懷疑蜀王忠心,一意孤行要撤去蜀王爵位。消息傳回蜀州,葉寶璋竟然大擺盛宴,高呼吾皇英明,還快馬加鞭命人給皇帝送去蜀王的寶印寶冊。
祈帝很是不解,問他為何要這樣做。
葉寶璋是怎麽說的,他說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皇上讓他橫着死,他絕對不敢豎着死,字裏行間全是對皇上的拳拳敬佩之情,真是恨自己為什麽不是他兒子,反而做了逆臣之子。
皇帝聽聞自然龍顏大悅,不僅收回了前言,甚至将蜀州鄰近的幾座小城也一并劃到了葉寶璋的封底。葉寶璋得了恩寵,一回蜀州就派人建造皇祠,年年跪拜祈禱,逢人就說吾皇萬歲,封地是越封越大,但是名聲也是越來越臭。
陸綏自然明白葉寶璋的苦衷。祈帝生性多疑,同族宗脈尚且不能完全信任,時不時給予敲打,更何況是葉寶璋和他爹這樣的異姓王爺。
在皇家要想生存,要麽如汝陽王一般手握重拳,有真才實學,令皇帝雖然萬分眼紅但是卻有所忌憚根本無從下手;要麽就如葉寶璋一般,忍辱偷生,忍氣吞聲,歸附仇人手下,韬光養晦。
“老大,你們既然要來為何不早些告訴我,看把我急的,生怕慢待了你和我這恍如天人的小嫂子,嘿嘿。”葉寶璋笑眯眯地走在前面,面對着陸綏和溫庭弈撓撓後腦勺,腳下一個不小心,差點被一塊凸出來的石頭絆倒,摔他個狗啃泥。
“蜀王殿下小心。”溫庭弈離葉寶璋比較近,連忙伸手拉了他一把。
“你小子,就不能穩重一點。”某個自己就不知道穩重的世子竟然開始教訓和他半斤對八兩的蜀王,這個場面怎麽看怎麽讓人好笑。
“好了,我和你小嫂子這一路舟車勞累,先進屋休息。”
“好嘞!那你們休息,有事情就讓阿四去叫我!我一定腳底抹油地滑過來。”葉寶璋說完就腳底抹油地又蹦又跳地走了。
兩人一進屋,陸綏就纏着自家媳婦不撒手,把自己的腦袋放在人家脖子上蹭來蹭去,嘟囔道:“珩蕭,你餓不餓,累不累,要不先睡上一覺怎麽樣?”
溫庭弈最是受不了陸綏這幅粘人的樣子,明明在外人面前是個小狼狗,龇牙咧嘴,兇的要死,在自己面前卻是個小奶狗,軟噠噠的,不管提多麽過分的要求,都讓他沒有辦法狠下心去拒絕。
“殿下可是有什麽事情要去辦嗎?”
不愧是珩蕭,就是比別人聰明。
陸綏攬着人坐在軟榻上,替他捏捏肩膀道,“嗯,我要出去一趟,擔心你一個人坐在屋裏發悶,想着讓你睡一覺,等你醒了我就回來了。”
“殿下去吧,臣一個人可以。”
陸綏得了媳婦應允,臨走之前又再三叮囑這才騎馬離開。陸綏騎馬走在蜀州的街道上,在一處朱紅高樓前停下。一擡頭,只見朱紅木的牌匾上鎏金色的楷書寫着“香盈袖”三字。越是靠近此處,空氣中那誘人的脂粉香氣越是濃厚。
多年沒有聞過女人香的陸綏竟然要逛青樓,一逛還逛的是整個蜀州最大的青樓。
一進大門,不遠處的琳琅珠簾後有一紅木方桌,桌上卧着一個絕色妙人。他一身豔紅如錦的紗衣只堪堪遮住幾個重要的部位,露出瑩白的胸膛和一雙白皙修長的美腿,一雙桃花眼水光潋滟,眸光流轉之間簡直就是勾人心魄的小妖精。他的面前還有三個一身肥膘的嫖客。
“幾位爺可是尋到了什麽好玩意?奴對那些尋常物什沒什麽興趣,就喜歡新鮮的玩意。幾位爺若是能拿出讓奴喜歡的寶貝,奴全聽爺的。今晚,爺想怎麽捉弄就怎麽捉弄,奴任爺調/教。”
紅錦輕輕笑了一下,拿着一杆碧玉煙鬥吸了一口,從誘/人小嘴中吐出一團煙霧,直把三人迷得眼睛都直了,根本分不清天南地北。
“紅錦公子,先來看看我的,這可是我廢了好半天才找到的寶貝,定能讓你滿意。”其中一個人用手掀開面前擺放的玉盤上的紅布,只見一柄色澤瑩潤剔亮,一看就價值連城的玉如意出現在面前。
紅錦連看都懶得看,只低頭擺弄自己的碧玉煙鬥。剩下兩個人也紛紛拿出自己的寶貝,皆是稀世珍寶,尋常人家怕是輪回個四五次都沒有福氣看上一眼。可紅錦依舊沒什麽興趣。
他懶懶起身,打個哈欠,道:“抱歉啊幾位爺,奴對這些沒興趣,失陪了。”
“你一個出來賣的小賤人,哪來的那麽多麻煩,純心戲弄我們是不是。我們幾個今天還非把你在/這/辦/了。”其中一個全身上下綠哇哇的嫖客拍桌而起,一把抓住紅錦的胳膊就把人摁在了桌子上開始扒/衣服。
紅錦試着掙/紮,可是力量太過懸殊,只聽“刺啦”一聲,他本就單薄的上衫就被人扯開。
“呃——”
就在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位綠哇哇的嫖客就已經被陸綏一拳頭砸到了一邊。
陸綏啐了一口,道:“長得跟癞□□似的,還妄想吃天鵝肉,你們怎麽不撒潑尿照照自己長什麽狗樣子。”說完他轉身褪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紅錦身上。一回頭,見那幾個人還沒有滾蛋,冷聲道:“還不滾,拳頭沒吃夠是嗎?”
“奴多謝這位公子。”等那幾個人落荒而逃,紅錦才從桌上起身,對着陸綏行了一禮。
“無妨,不過舉手之勞。不知紅錦相公今夜是否有空,在下有問題想請教相公。”
“抱歉,奴有奴的規矩,若是公子拿不出讓奴開心的東西,奴是不會陪公子的。”他話未說完就見陸綏從自己的袖中取出一杆紅玉煙鬥,其中混有白玉,仿若雲霧缭繞,仙氣騰騰。
“公子請上樓,紅錦自當為公子解憂。”他笑了一下收下煙鬥,右手比了個請的姿勢,不卑不亢地領着陸綏上了二樓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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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聽說評論會有紅包砸下~你不來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