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錄音放完,辦公室裏莫名而來的顫動也随之消失了。
一本點名冊被抖到桌角,在震動停止的剎那啪嗒一聲掉了下來,砸在溫良久腳邊。
“不要被複雜的劇情轉移注意力。”
他随手撿起來翻了幾頁,“只有指向任務的線索才是有效的,最終還是要回歸到主任務上。”
話剛說完,他挑了下眉,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頁的角落。
何戟湊上去看,“這上面怎麽有我名字?哎你的也在。一二三四五六七,哦豁,整整齊齊。”
“我們的名字都在。”
溫良久看到最下面一行,“怎麽多出來一個。你們誰叫童童?”
“……是死在客棧裏那個小男孩的名字。”
啥是比呀提醒道。
柏裏默不作聲地看了他一眼。
“可這劇情怎麽想都不合理吧。一小孩兒能跟我們一起上學?更何況資料裏都寫着了,我們都不是一個院的啊。哪有一起上過課。”
“不都說了眼見為虛嗎,這點名冊肯定是假的。”何戟把被自己晾在一邊後自動畫完的畫收了起來,“既然剛才錄音裏說了醫生,那下個地方肯定是去醫院了。”
他看了看進度條,催促道,“走吧,我看地圖上也就醫院還沒去了。我的畫還有三分之一沒有完成呢。”
“你那麽着急離開幹什麽。”
溫良久瞥了他一眼,“這裏有指向你是兇手的線索?”
Advertisement
“……”
“剛才在客棧裏,你到底為什麽去廁所?”
“天地良心!”
何戟無奈道,“驗傷的時候不都說了是自殺嗎,你怎麽還想着要搞我。”
“誰都有可能。”
溫良久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沒再往下盤問,“去醫院。”
**
踏進醫院大門的時候,他們終于能确定自己身處的環境不是什麽正經小鎮了。
“這是貓嗎?”
何戟望着惬意地卧在地上,身形大到整個堵住醫院樓入口的巨型橘貓發出了靈魂拷問。
學校教學樓前的迷宮關卡也就算了。以曙光的嚴謹程度,應該不會在現實向劇情中投放這種變異生物。
柏裏想起自己的角色設定,非常認真地抖了一下,拿分。
“明明是只噬元獸。”
啥是比呀說,“這誰下得去手啊。把樓口堵這麽嚴實,怎麽上去?”
溫良久仰頭看着體型巨大的貓皺了皺眉頭,沒有拔刀。
體型懸殊巨大,砍不動。
完全不是因為下不了手。
“從樓後面繞吧,找找看有什麽窗戶是能翻進去的。”
何戟理所當然地說着就往邊上走,被他攔了下來,“不用那麽麻煩。”
柏裏想起小餐館裏出現的那件道具,跟他同時看向啥是比呀,異口同聲。
“你的毛衣。”
“你毛衣呢?”
“反正也帶不出房間,能用就用了。”
溫良久朝一頭霧水的啥是比呀伸出手,“拿來。”
一整件的毛衣被他拆開,團成一只毛線球丢了出去,砸在攔路貓的鼻子上,吸引了它的注意。
溫良久接住彈落下來的毛線球,又故意在手裏抛了兩下,遠遠地扔到一邊。
趁貓被引開的間隙,三人迅速閃身進入樓梯間,只有柏裏一個人還站在樓前,仰頭不知道在看什麽。
雖然隔着面具看不出表情,但溫良久覺得,他下一句就會用那種奇怪的斷句語氣說,“你們去,我留在這,等着。”
等了兩秒,柏裏卻收回目光,自己跟了上來,“走吧。”
大樓裏的電梯禁止通行,四人走樓梯上去,尋找何戟任務需要的畫畫地點。上樓的間隙裏,溫良久沒話找話,“待會兒想挂哪個科?”
出乎意料地,柏裏回答了他,“心理門診。”
“哦。”他點點頭,又問,“為什麽怕貓?”
“不是我怕。”
柏裏說,“角色設定。”
可你的手在發抖。
溫良久瞥到他小幅度顫動的指尖,為自己過于敏銳的觀察力嘆了口氣。
既然是在游戲裏,那就只說游戲。被游戲角色挑起了興趣還說得過去,對玩家的私人情況好奇就很沒必要了。
溫良久适時打住了自己的探究欲,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萬一以後都不再見面,太感興趣會惹得人心癢惦記。真沒必要。
跟學校裏被明确标出的辦公室方位不同,醫院裏沒有确定的任務地點。十幾層樓一間間找過去,目标範圍很大。
四人索性分散成兩組。為了不散得太開,他們從每一層的兩頭開始搜,到碰頭後再一起去下一層。
搜了兩層一無所獲,倒是何戟攜帶的日記又閃了起來。像是定時提供線索的工具,這次只有一句話。
“那個姐姐被害死了。我看見了。”
“說的是水波上吊的事兒吧?”
何戟端詳着這短短的一句話,心裏莫名不忍,“這個語氣,有種因為看見命案被滅口的感覺。太慘了這孩子。”
他正感慨着,突然覺得書頁裏好像夾了什麽。往下倒一倒日記本,果然從裏面掉出兩張折疊在一起的紙來。
一張是獎狀。全國繪畫比賽的一等獎,得獎人的名字被塗黑了。另一張是美院附小的錄取通知,摸起來凹凸不平,上面有被人撕毀過又粘起來的痕跡。
“會畫畫?”
溫良久說,“那不就還是你。別裝了。”
“……我不是我沒有。”
找到的線索居然都是指向自己的。何戟甚至有點後悔拿着日記本了,想一想又為自己解釋道,“如果我是兇手,肯定要把日記本藏起來的,哪還會給你們看啊。”
溫良久不置可否,在樓梯口跟他走了反方向,往另一頭去搜索房間了。
“你說這人。”
何戟走在柏裏旁邊,半真半假地抱怨,“虧得我脾氣好,不然就他這性格,誰受得了。”
雖然一早就能從兩人的對話裏聽出熟稔的語氣,柏裏還是多此一舉地問了一句,“你們是,好朋友嗎?”
他來參加游戲的初衷就是為了鍛煉下自己的社交本領。結果劃水到現在,人都死了一半,話還沒說過幾句。
尤其是來到醫院後,畫面扭曲的頻率更高了,空氣中漂浮的消毒水味道也越發刺鼻。保持安靜的時候,他甚至感覺自己像具泡在福爾馬林裏的屍體。
趁着游戲還沒結束多說幾句,起碼可以安慰自己聊勝于無。
“是啊,認識多少年了都。”
何戟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跟誰都能說上話,自然而然地跟他聊了起來,“我們九爺啥啥都行,哪哪都好,就是這性格有點問題。我從來都猜不出他在想什麽。”
“一上游戲就為了打架。話也不會好好說,任務也不好好做。然而天選之子,走到11區第一人這步,積分靠歐,直播靠臉。”
他黑起自家兄弟來毫不嘴軟,正興起時又突然打住,心虛地望了望周圍,“那小蜻蜓沒跟着我吧?”
“沒有。”
柏裏順勢進了手邊的房間,拿起一沓病歷開始翻。
溫良久随口問他的時候,他說去心理科室并不是完全沒有依據的。醫生稱呼的出現,使得錄音像是診斷過程中被保存下來的,那麽這裏應該會有病例記錄。
主角“楊先生”的敘述過程中并沒有涉及生理疾病的名詞,反而說了許多自己的成長經歷,更像是心理疾病中的疏導治療手段。
這一層搜到的房間都是外科診室。四人的進度很快,在另一層樓碰面時,何戟看見洗手間,不由自主地又進去了。
啥是比呀從另一頭搜過來,看見他嘲笑道,“你怎麽老愛往廁所鑽?”
“來都來了,照照鏡子呗。”
畢竟今晚是上九爺直播的人,要時刻注意形象。何戟不以為意,看到鏡子的瞬間“我操”了一聲。
他跑出來看了看門外的柏裏,又跑回去看了看鏡子,“我操”了第二遍,“這他媽……”
“你操什麽呢。”
啥是比呀被他見鬼的表情引起了注意,跟着進到廁所裏去,從旁邊往鏡子裏看時也忍不住爆了句同款粗口。
鏡子前站着的是何戟。可鏡子裏戴着面具的那張臉,卻跟百裏的一模一樣。
這感覺太詭異了。在照鏡子的時候看到別人的臉,比什麽都沒有還要讓人毛骨悚然。何戟吞了下口水,一個猜測從腦海中閃過,“你……來。”
啥是比呀聞言往前站了一步,順口招呼柏裏也過來。
更詭異的一幕發生了。三個同款百裏并排出現在鏡子裏,整齊得仿佛在玩消消樂。卻安靜地羅列着,并沒有人消失。
溫良久搜完其他房間,拿着找到的線索也走到了碰頭的地方。見狀饒有興致地跟他們站在一起。
鏡子裏出現了第四張戴着兔子面具的臉。
何戟看着鏡子,嘴唇顫抖,“剛才我腦子裏好像打雷了……”
“我也聽見了。”啥是比呀哆嗦着說。
如果現在有人截圖的話,柏裏覺得自己大概會被做成八臉懵逼的表情包。
但與此同時,他卻被這樣奇怪的畫面刺激思路,腦海中有什麽線索被串聯了起來,“我們,會不會是……”
“同一個人。”
溫良久的語氣自然又篤定。似乎對鏡子裏的景象接受良好,還揮了揮手上的文件夾。
柏裏一回頭看見他手裏的東西,心跳突然加速跳動起來,隐隐覺得他找到了最關鍵的線索,“這是什麽?”
溫良久慢悠悠地打開文件夾,拿出裏面裝訂的紙頁遞了過來。
“你的診斷書。”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遼
啥也不說了,先給大家鞠個躬吧(扶腰.jpg
*今天也有感謝時間*
蟹蟹小可愛竹竹竹之扔了一顆地雷~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