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華燈萬丈的T臺之下站了大批模特,無論是國內的還是國外的,往那一站就是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嚴汐文正和幾個國外的舊識聊天,娴熟地講着英文,辛禹就在一邊豔羨地瞧着他們談笑風生。
幾個身材火辣的女模特邁着優雅的貓步走到嚴汐文面前,貼面擁抱以示熱情。
而嚴汐文,舉手投足間都是常年流連于這種高級場所的自然大方,他的氣質實在太好,即使是身為黃種人也依然有一堆高傲的白人願意跪舔。
嚴汐文聊了幾句,覺得沒意思,就回頭在人群中尋找辛禹的身影。
當他看到那個小子也在望着自己這邊時,心髒莫名其妙跳漏了一拍。
這種感覺有點奇怪。
“站這兒幹嘛,過去和別人打個招呼。”嚴汐文推了他一把,催促道。
作為沒見過什麽大場面的小萌新,辛禹自然是不好意思,但嚴汐文在後面催的緊,他只好扭扭捏捏地走到那堆平均身高190的模特中間,尴尬地說了句“hello”。
那些人卻旁若無人地聊着天,似乎根本沒注意到辛禹。
他有些失落,呆呆的不敢再上前。
就在這時,有人從背後猛地推了他一把,辛禹還沒反應過來,一個踉跄往前幾步,正撞在其中一名男模身上。
倏然間,不知從哪裏鑽出來幾個娛記,對着這驚悚的場面就是一通亂拍。
“還好麽?”那個被生生撞了一下的男模馬上扶住辛禹,關心地問了句。
辛禹擡起頭,滿臉都是尴尬的潮紅,忙用他的塑料英語回答着“抱歉抱歉”。
那個被撞的男模一低頭,正對上一對靈動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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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于亞洲人接觸的少,以前只覺得他們身高有硬傷,五官也不夠立體,也欣賞不來他們的美,但今日細細一番打量,卻意外的,覺得亞洲人莫名的有種小動物一樣的萌感。
“是生面孔,以前沒見過你。”那男模手還一直扶在辛禹的腰上,似乎沒有撒手的意思。
“是,這次是作為替補來的。”辛禹老實回答道。
而那位始作俑者嚴汐文,看見那人放在辛禹腰上的手,莫名覺得不爽。
他上前一步,撞開辛禹,将他擋在身後,皮笑肉不笑地握住那人不安分的鹹豬手:“哈特,好久不見,最近怎麽樣。”
那男模愣了下,下意識看向躲在嚴汐文身後的辛禹,再看看嚴汐文一副護犢子的表情,瞬間明了幾分,也不再繼續騷擾,客套幾句便讪讪離開了。
那男人一走,嚴汐文立馬轉身,直勾勾地盯着辛禹。
辛禹被他看得渾身發毛,下意識倒退幾步:“怎麽了。”
“要不是我過來了,你是不是都要跟人家走了。”
“啥?”
“從來不知道多長個心眼,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辛禹內心瘋狂吐槽:我還是覺得你有什麽疾病,讓我過來打招呼的是你,不讓我和人靠太近的也是你,什麽都你的,雙标也不是這麽玩的!
就在辛禹剛要反駁,就見不遠處在衆人簇擁下,此次發布會的設計師滿臉黑氣地從後臺走來。
對于他的禦用模特被換下一事,他還是一直耿耿于懷,心情不好,臉色也臭。
“一會兒,就按照你之前訓練的樣子走,別緊張,重要的是,別出錯。”
辛禹點點頭。
說實話,走到這一步,他已經感覺不出什麽緊張不緊張了,只覺這幾日的奔波很疲憊,只想快點結束趕緊回去睡覺。
索然無味的一場彩排走下來,那設計師見這小子即使不出彩但也沒出什麽岔子,一直黑着的臉才微微有了點人顏色。
但事實證明,辛禹還是太天真了。
彩排不緊張是因為都是些見多不怪的同僚在看,但真到了發布會這一天,滿會場人頭攢動,各路記者像是打仗一樣潛伏于會場各處,見人就拍。
除此之外還有上流圈有名的大佬齊坐一堂,坐在特殊席最中間的那個白胡子外國老頭是此次發布會的主辦方,聽聞是全球時裝交流會的總負責人,往那一坐,方圓百裏內都是超低氣壓的強烈壓迫感。
辛禹哪見過這麽多人啊,瞬間就懵了,腦子一片空白一個字也想不出來。
他現在真是想哭……不,想死的心都有了。
九點鐘,時裝發布會在衆人矚目下正式拉開帷幕——
而辛禹作為最後一個壓軸出場的人物,此時此刻他正站在後臺抖着腿,咬着手指,眼睛死死盯着休息室內轉播的走秀實況。
嚴汐文不愧為上帝的寵兒,一出場便博得滿堂喝彩,特別是那些日本記者,按快門按的手指都快抽筋,不願意放過這男人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
那個全球時裝交流會的總負責人都忍不住扯起嘴角笑了笑。
但此時的嚴汐文,眼睛卻不自覺在觀衆席上亂瞅。
不是說荒哥也來了?是哪個哪個?是不是那個大眼睛的,還是那個禿頭的……
而觀衆席內的傅禦斯眼睛正牢牢盯着後臺前往T臺的通道,心裏默數着人數,覺得差不多該輪到辛禹了吧。
就在辛禹開始打退堂鼓之際,場務跑了進來,催促着他準備好,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辛禹一聽,差點沒背過氣去。
怎麽辦怎麽辦,公開處刑的時刻要來了。
他覺得自己現在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腦袋就像被誰從後門悶了一棍,又懵又疼。
T臺之上,絢爛的燈光自頭頂打下來,為那個即将上場的人鋪道引路。
辛禹開始慌亂地尋找嚴汐文的身影,但這家夥一結束不知跑到哪裏去了,死活不見人。
踩點音樂響起,在觀衆席上坐了将近兩個小時的人多少都有點疲憊,要不是礙于形象一個個真恨不得“葛優癱”。
就在衆人打着呵欠開始閑極無聊地掏出手機玩之際,一個小個子緩緩出現于衆人視線中。
這倒是有點奇怪,這種身高,這是什麽鬼,是模特?還是設計師?
辛禹望着臺底下的人,深吸一口氣,默默在心中加油打氣。
自問已經夠努力了,所以無論結果怎樣,都應該走完這短短25米。
衆人詫異地望着他,開始猜測他出來的目的。
臺下的傅禦斯一見到辛禹立馬坐直了身子,伸長脖子緊張地看着他,在心中摸摸替他祈禱千萬不要出什麽差錯才好。
只可惜,上帝并沒有聽到他的祈禱——
也不知是緊張還是其他什麽原因,就在辛禹屏住呼吸走到臺前準備轉身之時,他的右腳腳尖狠狠踢在了左腳腳後跟,一個重心不穩,眼見着就要往下倒——
“完了。”
這是槍花公司所有人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詞。
傅禦斯甚至不敢再看,絕望地別過頭。
……
但意外的,會場內忽然想起來熱烈的掌聲,幾乎要把會場的天花板給掀起來。
辛禹确實倒下去了,但就在屁股着地前的一瞬間,他單手撐住地面,就像體操運動員一樣在空中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後空翻,接着穩穩落地,最後又穩穩走完了剩下的路。
尴尬不尴尬,尴尬,而且是非常;
機智不機智,機智,而且是非常。
其實因為諸多因素,別說辛禹這種外行,就連常年參加時裝發布走秀的名模也不可能說一點錯不出,但對于模特來說,不能倒下,因為倒下是最低級的錯誤。
很多模特應變能力強,于是可以利用自身長處巧妙地遮掩過去,而辛禹的長處就是靈活,反應能力強。
畢竟“荒神”的名號可不是浪得虛名。
那個滿臉嚴肅的總負責人終于揚起嘴角笑了起來,露出一口大白牙,他回頭看了眼那些喝彩的人群,一攤手,接着也跟着熱情鼓掌。
最後,迪蘭伯的設計師上場,告訴大家為什麽會選用辛禹這麽一個平平無奇的矮個子模特。
以下為他現編的:
“其實,時裝,或者說衣服的意義不僅是保暖,得體合身的衣服能為人帶來一天的好心情,我們在設計衣服時總會陷入一個誤區,那就是為了追求時尚而只為那些身材完美的模特設計衣服,但大多數人,他們平凡也普通,就像這位模特,沒有過人的身高,也沒有令人豔羨的容顏,而我想做的,就是想将我的想法傳達給大家——”
“每一個普通人,都值得被認真對待。”
臺下再次響起熱烈的掌聲,那個時裝發布會的總負責人笑着起身,走到臺上,和迪蘭伯的設計師來了個深情擁抱。
而全程觀看直播的小夥伴們立馬在微博上開了數以萬計的帖子,對于辛禹在迪蘭伯發布會上來了個後空翻一事展開了激烈的讨論,褒貶不一,有罵的也有支持的。
【暴躁網友】:“卧槽什麽鬼,還後空翻,耍猴呢,發布會是個很嚴肅的場合好不好,真給國人丢臉。”
【打死暴躁網友】:“丢你的人了?你什麽東西,人家認識你?你這樣的上去估計摔一跤爬都爬不起來,這麽牛啤帶着你的鍵盤去走秀吧。”
【情場浪子丁衛國】:“有些人出了岔子能彌補過去,有些人就他媽不能,所以我就喜歡這個小哥哥,誰敢怼我我就口吐芬芳。”
【汐文的波比】:“借樓為我家文文瘋狂打電話!”
發布會一結束,那些國外的模特都紛紛圍上來,讓辛禹再表演一次剛才在臺上展示的“中國功夫”,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辛禹真是哭笑不得,他很想告訴這些人這不是什麽中國功夫,而是大學時候體育課的必修項目,要考試的那種。
正在辛禹用他的塑料英語費勁地解釋時,門外忽然擠進來一群人。
那一瞬間,辛禹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接着就見那個始終一副司馬臉的總負責人帶着一群小弟向這邊走來。
辛禹立馬繃緊了身子,以為自己差不多要挨罵了。
那人一直冷着張臉,俯視着辛禹,嘴唇緊抿,眉心因為長時間皺着而形成一道深深的溝壑。
辛禹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想着要不先開口道歉吧。
結果那個總負責人卻忽然笑了起來,接着湊到辛禹耳邊,用極其不娴熟的中文說道:
“你那個後空翻,能不能也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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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結束後嚴汐文應該會找到自己一通指手畫腳外加言語攻擊,但這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從他的走秀結束後就一直沒見到人,打電話也不接,問起來都說沒看到。
電光火石間,辛禹忽然想起來,今天是高仿“荒哥”來意大利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