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辛禹趕緊跑到化妝間找出自己的外衣亂翻着口袋。
掏出手機,他給林垣宇打過去電話,但電話只響了兩聲便被人無情地挂斷。
“在給誰打電話。”傅禦斯不知什麽時候像只無腳鬼一樣飄到了辛禹背後。
辛禹被他吓得一哆嗦,手機都掉在了地上。
“你看到嚴汐文了沒。”他的聲音俨然漫上一絲焦灼之意。
“沒有,或許是去見主辦方了吧。”
“不可能。”辛禹打斷他,“你知道麽,他之前讓我越八木荒出來見一面,我,我找了個人冒名頂替,他現在可能去見那個高仿八木荒了。”
“那就讓他去呗。”
“不可以!”辛禹幾乎是喊了出來。
傅禦斯雖然在笑,但眼中卻并無一絲半點笑意:“為什麽不可以。”
“我現在去找他,和他說清楚,我就是八木荒。”說着,辛禹扭頭要走。
“你還對他抱有什麽不切實際的期待麽?”
冷冷的一句,猶如一盆冰水,從頭澆下來澆滅了所有的熱情。
“發布會結束了,你們的訓練也到此為止了,你現在要做的是整理好情緒,乖乖回到我身邊,做你該做的工作,不是麽。”
辛禹默默攥緊手,痛感清晰地透過傷痕傳來,敲打着身體內的每一處神經。
“你不是針尖,也不是麥芒,你捅不了那層窗戶紙,你不可能像嚴汐文一樣得到公司盡心培養,你還沒看明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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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禦斯頓了頓,接着道:
“從一開始,你在衆人眼裏,就是一個笑話,對嚴汐文也是,對那些記者也是,他們不關心你的結果到底如何,他們只關心能不能賣出你的天大笑料。”
“你做着那種和嚴汐文比肩的美夢,試問誰會為你砸出幾千萬去培養你,而且你年紀也不小了,你能在這個T臺上站多久。”
心中鈍痛,像是被人狠狠扭緊了一般。
辛禹沒說話,只是無助地低頭望着鞋尖,像是美夢驚醒後巨大的失望感,鋪天蓋地襲來。
“你也看到了,走秀還沒等結束,嚴汐文就迫不及待地去找那個八木荒,對他來說,八木荒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八木荒這個名字,哪怕那人是假冒的也好,可嚴汐文已經認定那就是他要找的人,現在你過去,就是打擾。”
說着,傅禦斯緩緩走過去,從背後溫柔地抱住這個失落的男人,下巴緊緊貼着他的臉頰,輕聲說道:
“但我不在乎你是誰,你是辛禹也好,是八木荒也好,對我來說,只要是你,我都照單全收。”
正說着,走廊上響起極富節奏的腳步聲,來人沒禮貌地推門而進,見到眼前的場景,立馬尴尬地停住了腳步。
辛禹望着來人,馬上推開了傅禦斯。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辛禹苦苦尋找的失蹤者嚴汐文同志。
傅禦斯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你去哪了,我一直在找你。”
剛才還為嚴汐文的無情而仿佛失戀一般郁郁寡歡的辛禹見到嚴汐文,立馬來了精神。
“我去找荒哥了,但是沒找到。”
辛禹一聽,笑容立馬爬上了臉:“沒找到他?”
“對,所以過來讓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什麽情況。”
傅禦斯見自己完全被無視,雖然心有不甘,但好歹是個體面人,只說了句“我先回房間”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而辛禹都沒聽到傅禦斯的這句話,只是像個忠心的小狗一樣湊到嚴汐文面前,要是有尾巴他都能搖起來。
“可能荒哥在忙,也可能沒來所以沒接電話吧。”
“無論如何,你還是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吧。”
聽到這句話,看到嚴汐文這副猴急的樣子,辛禹頓時一顆心又沉了底。
“好。”他輕聲道,接着掏出手機,找出林垣宇的手機號再次撥了過去。
似乎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對方終于接電話了。
“在哪。”辛禹的聲音聽起來冷冷的。
“不好意思,剛才設置了免打擾,剛看完走秀,怎麽,現在去找你麽?”
嚴汐文則在一邊用口型告訴辛禹,讓他秀場外面的去聖母像等自己。
現在的辛禹真是有一種為他人縫制嫁衣的挫敗感,有意口齒不清地報過約見地點後,辛禹淡淡說了句“人一會兒就過去,我先回去了”。
剛要走,卻被嚴汐文拉住了手。
“我沒見過他本人,怕認錯人,你和我一起。”幾乎是命令的口吻。
辛禹對嚴汐文服氣的同時也對自己服氣。
就嚴汐文這架勢要是見到“八木荒”還不得上前抱抱親親啊,相反,自己這個真的八木荒卻要看着他倆你侬我侬,這叫什麽事啊。
兩人乘着夜色來到秀場後面的聖母像,這邊沒什麽人,比起熱絡的會場稍顯冷清。
夜幕下,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向這邊走了過來。
林垣宇看起來還特意打扮了一番,頭發打理的十分精致,姿色絲毫不遜于T臺上的男模。
這時候,辛禹小心翼翼看了眼身邊嚴汐文的表情,就見他嘴角都跟着漾起期待的笑,眼睛亮晶晶的,看起來對于自己愛慕已久的荒哥這個形象十分滿意。
“荒……荒哥。”他甚至緊張的開始結巴起來。
“你好,初次見面,我叫林垣宇。”林垣宇落落大方地介紹起自己。
“我一直在期盼這一天,終于見到您了。”
怎麽回事,這嚴汐文怎麽笑得這麽腼腆,還有臉上的紅暈是怎麽回事!
遠遠望去,把辛禹摘掉後,這倆人就像一副絕美的裝飾畫一樣,高大帥氣,真是絕配。
辛禹酸酸地看着他們熱絡聊天,小嘴撅得都能吊茶壺。
“小禹,好久不見。”林垣宇又面向辛禹,熱情地同他打招呼。
這小子,功課做得還挺足,這麽會演怎麽不進軍娛樂圈啊。
“別在這兒站着了,我們找間咖啡廳坐着喝點東西吧。”林垣宇提議道。
嚴汐文自然是舉雙手表示贊同,辛禹雖不情願,但在嚴汐文的死亡視線中也只好乖乖跟着去了。
所以說,世界上不存在三個人的友誼,一定會有一個被無視的,而辛禹就是被無視的那一個。
他坐在一邊,像個多餘的局外人,只能不停喝着咖啡。
而嚴汐文和林垣宇就不同了,他倆還真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相談甚歡,辛禹一句嘴也插不上。
林垣宇不愧是見過世面的,世界各地走了個遍,還能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理想,倆人似乎說不完的話題,像一群聒噪的鴨子一樣在辛禹耳邊喋喋不休。
辛禹很少見嚴汐文像現在這樣,嘴邊始終挂着笑意,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喜歡這個“荒哥”。
或許傅禦斯說得對,他喜歡的只是他幻想中的那個八木荒,而不是自己。
最後,倆人還互相交換了聯系方式,連微博都互相關注一番。
道別時,嚴汐文笑着問道林垣宇回國後能不能一起吃頓飯,林垣宇自然求之不得,要是自己真和嚴汐文成了,那就真是人利雙收了。
剛同林垣宇微笑着道過別,一轉身,在面對辛禹時,嚴汐文臉上的笑容瞬間蕩然無存。
辛禹在內心腹诽着有必要表現的這麽明顯嘛。
夜風揚起兩人的頭發,兩人卻是相默無言地回了酒店。
但在走到酒店前的花園時,嚴汐文卻忽然停下了腳步,望着燈火燦爛的大酒店,臉卻是沒什麽表情。
“怎麽了,見到荒哥了,還有什麽不開心的。”辛禹說這話的時候,酸味透過每一個筆畫露了出來。
“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嚴汐文淡淡說道。
“荒哥都這麽優秀了,你還抱怨什麽。”辛禹撇撇嘴,不滿道。
“不是抱怨,我的意思是,正因為他太優秀了,所以和我想象中的荒哥不一樣。”
“那你想象中的荒哥是什麽樣的。”
嚴汐文靠在欄杆上,擡頭望着滿天繁星,聳聳肩:“以為是那種沉默的,甚至有點自卑的,為了生活奔波的可憐人。”
說着,他笑了笑,扭頭望着辛禹:“而不是這種見識高遠,自信又大方的人。”
“那樣的人有什麽可喜歡的。”辛禹不解,覺得這人是不是傻。
“這個荒哥,雖然對他挺有好感的,但說實話,多少有點失望吧。”
一聽這話,辛禹立馬來了勁兒,笑容再次飛上嘴角:“那你以後還會和他見面麽。”
“見啊,為什麽不見,作為荒哥的頭號迷弟,自然是要不留餘力地支持他。”
這一晚上,辛禹那顆脆弱的小心髒就像坐過山車一樣上去又下來,再這麽下去,都要給自己整出心髒病了。
“對了,今天的走秀怎麽樣,沒出什麽岔子吧。”話鋒一轉。
不提還好,一提辛禹就不痛快了,他讪讪道:“借您吉言,還真出岔子了,走秀的時候右腳絆住左腳。”
嚴汐文不可置信地一挑眉:“你不會摔倒了吧。”
“倒是沒有,翻了個後空翻而已。”
嚴汐文一聽,“噗嗤”笑出了聲:“還真有你的,我估計槍花的高層們看到後臉都綠了吧。”
“他們臉綠沒綠我不知道,但是全球時裝發布會總負責人看起來還挺開心,還非讓我教教他中國功夫。”說着,辛禹也跟着笑了起來。
嚴汐文看着辛禹,燈光交織下,映照出他柔和的一張臉,雖不算驚豔,但卻莫名其妙扯着小心髒都跟着跳得極快。
辛禹也在回望他,對上眼後,似乎是覺得尴尬,他馬上收起笑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忽而間,嚴汐文伸出手,扶着辛禹的後腦勺,笑容一點點消失。
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辛禹開始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但當嚴汐文嘴唇的溫度清晰傳來時,他才終于意識到,這不是夢,也不是自己的幻想。
夜風承載着他身上的香氣萦繞于周圍,溫熱的嘴唇,柔軟的觸感,一切都來得太過突然,以至于辛禹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心跳似鼓擂,蓋過周遭的一切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