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嚴汐文打開手電,将光線調至最暗,然後從口袋裏掏出外用藥,握着辛禹的手稍稍打量一番。
他的手腕和手心已經被磨破了皮,腫的像豬蹄,光是看着都覺得疼。
嚴汐文将外用藥膏擠在棉簽上,輕輕替他塗抹着傷口,還時不時擡頭看一眼他的反應。
或許是太疼了,辛禹在睡夢中忍不住蹙起眉,小聲嘟哝着“不要碰,好痛”。
嚴汐文生怕他醒過來,趕緊伸手拍着他的小肚子,柔聲哄着:“不哭不哭,痛痛飛走了~”
辛禹呓語兩聲,接着眉頭舒展開來。
嚴汐文松了口氣,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到底在做什麽,他也不敢相信這種話竟然是從自己嘴中說出來的,簡直像個白癡。
塗好藥,又幫辛禹掖了掖被子,嚴汐文這才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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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二人起床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匆匆洗漱過後,二人便提着行李箱火速趕往機場。
下樓的時候,辛禹用他那雙傷手費力提着行李箱,每下兩個臺階就要停下來歇一歇。
嚴汐文路過他身邊,一聲不吭地拉過他的行李箱往下走。
“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來吧。”辛禹趕緊追上去。
“別磨蹭,時間不等人。”丢下這麽一句話,嚴汐文提着兩只碩大的行李箱颠颠下了樓。
到了機場門口,兩人剛一下出租車就見外面圍了大批記者。
一見到二人,那批記者頓時一窩蜂般湧了過來,話筒在空中亂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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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先生,昨晚我們收到消息稱您無故失蹤,所以這次發布會或許會由他人代替,請問這是否為貴公司換人的手段,公司還是會覺得您經驗不足所以不希望您代表槍花參加發布會對麽!”
這記者那嘴巴就像機關.槍一樣突突突,辛禹甚至沒聽明白他說什麽,剛要開口詢問,另一只話筒又戳了過來:
“辛先生請問您對這次迪蘭伯秋季發布會是否有信心呢,據我所知您之前從未參加過任何走秀活動,如果在T臺上出現差錯,請問您是否會全權負責呢?”
辛禹被這連珠炮似的詢問打懵了,他甚至有些呆呆的,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麻煩讓一下,我們趕時間。”就在辛禹不知所措之際,嚴汐文上前擋住辛禹,冷冷推開這些無聊的記者。
嚴汐文的助理看到這邊的□□趕緊跑來幫忙,手動推搡着那些記者,大聲喊着馬上要登記,有什麽問題到時候公司會召開新聞發布,等那時他們想問什麽再問吧。
辛禹被嚴汐文護着一路疾馳趕往安檢口,但也不知道他是受什麽刺激了,整個人都呆呆的,像個智商為負數的傻子。
嚴汐文看他這個樣子,知道他是緊張,便淡淡道:
“不要管別人說什麽,你不可能做到令每一個人滿意,所以做好自己就行。”
辛禹望着他的眼睛,淺棕色的,卻格外深邃。
“謝謝。”他小聲道。
嚴汐文斜了他一眼,“哼”了聲:“不要以為我都是白白付出的,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
“回來後你要幫我約見一次荒哥。”
辛禹一聽,頓時猶如五雷轟頂,被劈了個七葷八素。
“他明天不是也會動身前往米蘭麽……你,你自己約他就是了。”
“沒時間的,時裝發布會結束後還要和主辦方一起吃飯,而且周五我妹妹學校有親子運動會,我得趕回去。”
此話一出,辛禹更加确定嚴汐文是個十足的死傲嬌,雖然嘴上說着妹妹像條瘋狗,但還是為了妹妹兩國來回飛到蹿火。
辛禹笑笑,望着嚴汐文拖着自己行李箱大踏步往前走的背影,他更加确定,粉這人是這輩子最正确的決定。
飛機劃過上空,留下一道白色的小尾巴——
在飛機上,辛禹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公司大股東,這個老人不怒自威,就坐在頭等艙閉目養神。
“楊總,您好。”出于禮貌,辛禹還是畢恭畢敬地向他問了好。
大股東睜開一只眼,耷拉着眼皮瞥了眼這心裏沒點AC數的小子,不屑地冷哼一聲,沒搭理他。
辛禹尴尬地又鞠了一躬,知道人家肯定瞧不上自己,也不去他面前讨嫌,乖乖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他旁邊坐了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冒頭的小男孩,見到辛禹,還算熱情地同他打了招呼。
辛禹在腦海中搜索着這次前往意大利的模特名單,卻不記得有這麽號人。
“啊,您,生面孔,之前沒見過啊。”辛禹開始沒話找話。
“是,我只是作為替補上的,還達不到主位的水平。”小男孩誠實回答道。
“你年齡不大吧,看起來很小。”
男孩笑笑,薄唇微微翹起:“對,我今年剛滿二十歲。”
“二十歲,不讀書麽?還是說學的這個專業。”辛禹好奇問道。
“沒錢讀,所以高中畢業就辍學了,現在想的只有什麽時候才能作為主位登上T臺。”男孩說話時眼睛都是亮晶晶的,絲毫不為自己的經歷覺得丢人。
辛禹對他還是挺有好感的,起碼他看起來足夠真誠。
“那你給我簽個名吧。”說着,辛禹從前面座椅的置物袋裏抽出一張廣告單,撕下空白部分遞過去。
男孩愕然望着辛禹,似乎有點不敢置信:“您是說,要我的……簽名?”
辛禹笑道:“對啊,如果你以後成名了,我就把你的簽名裱起來挂在家中瞻仰,如果沒有,我就撕掉它。”
至于為什麽這麽做,辛禹大概也是覺得,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自己這個運氣。
自己被嚴汐文稀裏糊塗帶上了這條路還頂替了萬人矚目的C位,但其他人更多的,還是苦苦掙紮于底層線,跑龍套,做替補,為了夢想踽踽獨行,哪怕前方是洪水猛獸。
所以或許是想給予他們一些鼓勵吧。
男孩接過廣告單,堅定地點點頭:“我會成功的。”
他向空姐借了筆,在廣告單上認真的一筆一劃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喬以牧。
從始發地直飛米蘭要十二個小時不等,這不比坐火車還可以四處溜達,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動不動被釘在座位上,渾身生虱子一樣難受,中間路過其他城市會去候機廳稍微休息一會兒,但不過短短半個小時,又被活活釘在了椅子上。
辛禹下飛機的時候根本顧不得感受國外的光景,只覺得老腰都斷成了兩截。
落地時間為當地時間下午六點鐘,一幫人忙着倒時差,躲在酒店裏倒頭就睡,但沒睡幾個小時酒店就挨個敲門送餐過來,渾渾噩噩迷迷蒙蒙吃過晚餐,有那精力旺盛的說要出去逛逛夜景,但多數還是蒙着被子睡了個天昏地暗。
這個時候辛禹才真正感受到歲月不饒人,他不似那些精力充沛的小孩子,只覺得自己就是缺覺。
七個小時後,這些人又要起床去看發布會現場。
辛禹還在做着春秋大夢就被人從床上拉了起來,迷迷糊糊地跟着一道去吃早餐。
雖然之前學過用刀叉,但真實踐起來還是手忙腳亂的,切個面包半天切不下來。
嚴汐文在一邊看着他這笨樣子,終于忍不住将自己盤中的食物一一切好,接着推到辛禹面前,又把辛禹的餐盤拿到自己這邊,嘴中還不滿地抱怨着:
“不要耽誤大家時間,快點吃。”
在嚴汐文的催促下,辛禹匆匆吃過食之無味的早餐後便跟着一幫人去見迪蘭伯的總設計師。
那個高大的歐洲男人先前就聽說自己的禦用模特宋瀾因意外受傷被送往醫院,所以他的位置由別人頂替,但設計師沒想到,這個替補竟然如此……一言難盡。
站在其餘男模堆裏馬上就會被埋沒,找半天很難注意到,存在感不足,身高也是硬傷,顏值勉強說得過去,但并不是當下圈中受歡迎的那種類型。
設計師皺着眉同這次發布會的中國方總負責人言語幾句,大概意思是能不能把他替下來,另外找個上臺。
負責人稍顯為難,畢竟國內娛記個個翹首以盼這次發布會中的那個意外辛禹。
他走得好,可喜可賀,記者可以把他寫成什麽“天賦異禀”;走得不好,大家可以把他寫成“關系戶,抱大腿”,哪一條都足夠他們賺的盆滿缽滿。
所以現在大家并不關心發布會最後結果如何,只關心辛禹最後結果如何。
而辛禹全然不自知,還好奇地問嚴汐文設計師和負責人說了什麽。
嚴汐文看了他一眼,雲淡風輕地回答道:“說些客套話,不聽也罷。”
而設計師原話:“你們說過會找一個實力相當的模特頂上,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實力相當?我做設計師這麽多年了見都沒見過他,你确定他能行?”
負責人:“這也是無奈之下的唯今之計,希望您能理解一下,而且他是我們汐文帶出來的,沒什麽問題吧……大概。”
設計師無奈地吐了口氣,最後打量了眼辛禹,擺擺手:“先去秀場過一遍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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